第37章 了，晚安，愛你們～ (5)
心邺蘇蘇？她生怕因為自己的緣故，又置邺蘇蘇于險地，上一次邺蘇蘇有修為傍身, 使用嫁衣術為她擋去了傷害，至今未愈。而這一次呢？這一次邺蘇蘇什麽都沒有了，修為……法力……一無所有的她要是再出了什麽事情，那後果她不敢想。
倘若又是因自己而導致邺蘇蘇再次受傷，百裏徵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陸拾依緩沖了一下情緒，看着百裏徵臉上紅腫的巴掌印，此時才後悔自己剛才的沖動，這一巴掌打得太重了些。其實她心裏明白，這件事不怪百裏徵，可一想到邺蘇蘇因她差點又要出事，理智便不受控制了。
心疼的伸出手，輕輕撫上百裏徵受傷的臉頰，問她：“疼嗎？”
無論多生氣多沖動，這一巴掌她着實不該打這麽重的，要知道百裏徵這些時日為了尋找八方神陣列陣所需之物，是四處奔波未曾停歇過。邺蘇蘇無故失蹤，其實最受打擊的便是百裏徵。
帶着涼意的指間觸碰到了那被打得紅燙的臉頰，百裏徵伸出手捉住了陸拾依的指間，緩緩搖頭，朝她輕笑着，“不疼的。”
陸拾依收回了手，怔怔地點頭，對百裏徵道：“蘇蘇睡下了，今日受了不少驚吓，好不容易才睡着。我帶你去客房歇息吧！”
說罷就站起身，掏出帕子擦拭了下臉上未幹的淚水，陸拾依回頭，示意百裏徵跟着她走。
“不必勞煩姑姑了，我去看看她，就一眼……知曉她沒事便好了。”
緊了緊袖中的拳頭，百裏徵下了何其之大的決心才說出了這樣一番話。并不是她薄情，只是眼下最為緊要的是先找到剩下的幾樣東西，早些找齊所有東西，邺蘇蘇的情況才會好起來。
現在邺蘇蘇已經倒退成了六七歲孩子的模樣，指不定下次會更小，或者……
百裏徵不敢再去想，早就被她抓得血肉模糊的掌心尚未完全痊愈，現在又添了新傷。
陸拾依深沉的看了百裏徵一眼，皎潔月光下的風水臺景色宜人，晚風輕拂，帶走了一樹的零落花瓣，也帶走了那極輕的一聲嘆息。
烏雲遮月，掩去了百裏徵面上的愧色，兩人相視無言，最後陸拾依回過頭，輕聲道：“跟我走吧，蘇蘇她在我房裏。”
“謝姑姑諒解。”
百裏徵欠身作了一揖，心情無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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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瓜，你是我侄女，還談什麽諒解不諒解……”
聲音中透露着深深的疲倦和無奈，陸拾依走在前頭，帶着百裏徵回房看邺蘇蘇。
兩人一前一後，被月光拉長的身影逶迤，消失在了走廊的轉角處。
輕輕推開方門，洩了一地的銀光，百裏徵踏進方門，放輕了腳步朝着床鋪的方向走去。邺蘇蘇好不容易睡着，陸拾依不敢再點起燈，生怕擾了邺蘇蘇的睡眠，最後走到床側的窗子下，往上推開窗戶，銀白色的月光透過窗棂撒在地面上，繁複而華麗的花紋帶着絲絲亮光，柔光照亮了房間。
百裏徵緩緩走到床邊，蹲下身看着睡得一臉安詳的邺蘇蘇，眼睛還有些腫腫的，像是哭了很久。
她蹲在邺蘇蘇的床頭，未發出一點動靜，就連呼吸聲都是輕柔的，極怕擾了邺蘇蘇的清夢，最後看着邺蘇蘇沒有受傷，懸着的心才終于放了下來。可情緒還是十分低落，邺蘇蘇出了事她也不能留下來照顧，不是她不想，而是不能。在邺蘇蘇的性命面前，一切都顯得無足輕重，她知曉當下什麽才是最緊要的，所以她必須克制住自己想留在邺蘇蘇身邊的心。
陸拾依定定站在不遠處，看着百裏徵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撥弄了一下邺蘇蘇鬓角的發，最後唇角緩緩拉扯開來，十分苦澀的一個笑容。在那張臉上，她看到的是無助，是凄涼，還有愧疚。
窗子輕輕地掩上了，房間內的光亮逐漸消失，最後變得昏暗。陸拾依這才知曉，是百裏徵用法術将窗子關上了。黑暗中有衣料摸索的沙沙聲，隐約看到百裏徵站了起來，随後走到她面前，透過窗縫的一絲月光照在了百裏徵的臉上。
她抿了抿唇，壓低聲音，朝着陸拾依又是一拜。
“蘇蘇就交給姑姑了，等我找齊所有東西，就再也不會輕易離開她了。”
聲音極輕，倘若不是專心去聽，稍微有一點嘈雜聲都能将百裏徵的聲音掩蓋過去。
陸拾依神色十分複雜。其實不論此時的邺蘇蘇出了什麽事，他們都怪不得百裏徵，因為百裏徵為邺蘇蘇做得實在太多了。她不可能兩邊都顧得上，因為要想邺蘇蘇早些恢複，在陪伴邺蘇蘇和去尋找陣法所需之物之間，百裏徵只能擇其一。
而那個選擇，必然是後者。
“你去吧！我會好好照顧她。”
陸拾依同樣用極輕地聲音說着話，最後看到百裏徵動了動身形，朝着門口的方向走出，随着房門的輕輕打開再緩緩關上，百裏徵極輕的腳步聲也消失了。
此次邺蘇蘇獨自出門失蹤，其實陸拾依并沒有告訴她完整的經過，不過經過剛才和邺蘇蘇的觸碰，她都看到了。她看到了邺蘇蘇是怎樣跌落雷雲劍，然後被兩個男人欺騙，再被賣到財主家的。
她沒有問并不代表她不放在心上，相反，她記得很清楚，甚至已經想好了該怎麽懲罰那些傷害邺蘇蘇的人。
經由此事，百裏徵更加致力于尋找餘下的兩樣東西了，她知道只要邺蘇蘇一日不恢複，危險就一日沒有離開邺蘇蘇。她如今法力盡失，完全喪失了自保的能力，不可能所有人都全身心看護着邺蘇蘇，難免會有出現疏漏的一次。
百裏徵心知陸拾依如今的情況更好不到哪裏去，她不能再勞煩陸拾依幫她照顧邺蘇蘇了。
回皇城的時候百裏徵放慢了行程，給了自己足夠的時間思考，她想了許多。
要是邺蘇蘇真的順利恢複了，那再好不過，屆時她會挑個良機再擇萬法盟盟主，畢竟這個位置太高，高到她不得不挺直了腰杆去面對所有人。這很累，尤其是在自己能力不足的情況下，她不可能一輩子都受旁人保護，這種身不由己，并且無能為力的滋味，她真的受夠了。
倘若沒能救回邺蘇蘇，哪怕邺蘇蘇變成了嬰兒，她都會不離不棄，會一直伴随邺蘇蘇身邊陪着她。若是邺蘇蘇不在了……她可能真的要愧對辛澤了……
雖說她是資質最好的天靈根，可這一年來她幾乎沒有專注于鑽研道法提升修為，至今也只停留在了元嬰期大圓滿。一心想着尋找能讓邺蘇蘇恢複的方法，她怎麽可能靜得下心去修行？
天邊烏雲滾滾，百裏徵忽然放慢了速度，擡頭看着可怖的烏雲，其間雷鳴電閃，似是渡劫雲。
竟然遇到有人渡劫，究竟是哪位前輩？
正在疑惑的時候，遠處的渡劫雲忽然緩緩朝着她飄了過來，耳畔是震耳欲聾的雷鳴聲，轟隆隆似要撕破天際。
百裏徵擡頭看着往自己所在方向飄來的渡劫雲，愣了一剎那。
“主人快逃！這雷不對！”
泷澤的聲音忽然在腦海裏響起，百裏徵禦劍就逃，啓料頭頂的渡劫雲也跟着她的移動速度變得越來越快，彼此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最後竟然落在了她的頭頂。
“怎麽回事？！我尚未到渡劫期啊！”
百裏徵看着停駐在自己頭頂的渡劫雲，臉色煞白，有些不知所措。
滾滾烏雲間，電光火石，噼啦啦一聲，一道驚雷直接往百裏徵的頭頂砸去。
根本躲避不及，天劫來臨的時候，渡劫雲所在的那塊區域會自動撐開結界，以免無辜之人落入天雷範圍，百裏徵根本跑不掉。眼看着頭頂的天雷越逼越近，電光火石間用盡全力撐開了結界。
轟隆————
雷聲響徹整個山谷，咆哮着似要劃破天際，百裏徵在天雷的擊打下直接被打到了地面上，霎時間一片樹林被天雷劈了個幹淨。
結界及時擋住了天雷的一擊，但百裏徵已被打落在地面上，內髒受到了沖擊，喉中一股腥甜的氣息。
來不及讓她思考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第二道天雷緊跟着第一道天雷落了下來，絲毫不給百裏徵喘息的機會。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特別早！！！忙了一上午未停歇，下午總算偷閑了一會兒。
☆、辛垣現身
此時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對天雷, 雖說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但百裏徵早已無暇去思考事件的詭異之處。
這頭頂的雲是貨真價實的渡劫雲, 就連這劈下來的雷也是天劫雷沒錯, 天雷劫會整整落下八十一道。這八十一道天雷必須得渡劫之人一一承受，最後在天雷劫中抵過天道, 這方可渡劫成功，一舉飛升。
可百裏徵不一樣, 她尚未到渡劫期, 修為不高, 若是真的生生受下了這八十一道天雷，她怕是要将性命都交代在這了。
轟隆隆————
頭頂烏雲翻滾, 響聲震懾人心, 光是聽着這聲音就從心底生出了濃濃的畏懼感。在天雷的震懾下，百裏徵的腿都軟了。
整整八十一道天雷，以她的修為, 怎麽可能還有命活着出去？
不行！必須找突破口出去！這天雷劫一定是弄錯人了。
天雷的速度奇快無比，泷澤靈識看着源源不斷往百裏徵身上打去的天雷, 不由得唏噓。
前主人渡劫的時候天雷都沒有這麽快的速度, 絲毫不給人喘息的機會, 這分明是在往死裏打。
百裏徵用神行術以最快的速度躲避着向她襲來的天雷，躲得了一道，可反應始終快不過下一道天雷。百裏徵躲閃不及，眼看着天雷就要打在了她的身上，霎時間身形一閃, 耳畔轟隆一聲巨響，天雷打在了她的腳邊，地面頓時塌陷了一大塊，焦土冒着濃濃的白煙。
百裏徵額上的冷汗霎時間冒了出來，豆大的汗水滾落下來，砸在了焦土之上。剛才她根本來不及撐起護體結界，要是自己動作再慢一些，興許那化作焦土的就是自己了。
緊張的咽了口唾沫，百裏徵這才明白，原來再天雷之下的凡人，是這樣的弱小無力，像她這樣的，只有死路一條。
“神君……”
掌管天雷的神仙回眸看了一眼立在自己側後方的辛垣，欲語還休。
他看着腳下那個渺小的人類，雖然修為不高，卻在極力抵擋住自己釋放的天雷，剛才那一下她要是沒避過去，可就真的要灰飛煙滅了。
他不知曉邊上的這位神君究竟是怎麽了，竟然如此刁難一個區區凡人，還是個弱女子。心中好奇，也有些憐憫百裏徵。可這樣的話他根本不敢說出口，畢竟只消辛垣動一個手指頭，就能讓自己生不如死，天庭可以換一個掌管天雷的神仙，可卻換不了一個新的擁有神脈的神君。
辛垣冷眼看着底下不斷躲避天雷的百裏徵，一道又一道，速度其快的天雷讓區區一個凡人躲避不及，百裏徵內府已經受了重傷了，可她還在垂死掙紮。
眸光一冷，掀起了一陣肅殺之氣，辛垣看着底下的百裏徵，心中不屑。
乖乖等死不就好了，也省得受這些罪了。
牽扯了一下唇角，就連面上的笑容都是帶着冰冷氣息的，辛垣淡淡道：“加大天雷的威力，我要她灰飛煙滅。”
只有灰飛煙滅，才能一解自己的心頭之恨。辛澤拼了命救下的人，他一定要親手毀了才甘心！憑什麽那個卑賤的人對他不屑一顧？這便是他無視自己的代價！
司雷渾身一抖，被辛垣面上的笑容吓得不輕，不敢違背辛垣的命令，只能一咬牙，加大了天雷的威力。
“小姑娘不要怨我，我也是身不由己……”
輕輕低喃着，司雷用了極輕的聲音對自己如此說着，雖是同情百裏徵，可她卻不得不聽令辦事。
泷澤早就化為了人形，幫助百裏徵一起抵擋天雷。他早就看出來了，這天雷是有人有意為之，故意要用來對付百裏徵的。可這樣的人究竟是什麽身份，竟能随意調動天雷……
百裏徵五髒內府都受到了不輕的創傷，這天雷像是劈到骨子裏去了，渾身骨頭都像是碎了一般地疼痛。
躲避的速度開始越來越慢，最後實在無力，百裏徵無力地半跪在地上，咳去喉中的血，連撐開結界的力氣都沒了。
泷澤見狀立刻擋在百裏徵身前，将所有法力用來撐開了一個淡金色的結界，回過頭拉扯着百裏徵的手臂，面上無比慌亂。
百裏徵似乎真的無力抵抗了，任由他怎麽拉，身子都軟綿綿的，沉重無比。
“主人你快起來！不能在這等死，邺掌門還在等你呢！”
情急之下，泷澤只能搬出邺蘇蘇來，因為他知道邺蘇蘇在百裏徵的心中，邺蘇蘇就是那唯一一根支撐她的精神支柱。
果不其然，聽到‘邺蘇蘇‘三個字‘，百裏徵突然像是燃起了希望，順着泷澤的拉扯就站了起來，抹去唇邊的豔色。
見狀，泷澤這才算是安下了心。只要百裏徵還有活下去的希望就好，這天雷百裏徵是躲不過的，現在傷得那麽重，怕是再也承受不了天雷的威力了。
一擊重雷打在了金色的結界之上，瞬間将其瓦解。泷澤內息一陣翻湧，險些一口鮮血噴出來，匆匆看了一眼早就無法抵抗的百裏徵，最後重新化為了劍身，金光大放，以劍魂重新撐開了結界。
百裏徵看着浮在自己頭頂上空的泷澤劍，心中一沉。
就連泷澤也被逼到用劍魂來護她了嗎？要是天雷再将這層結界劈開了，那泷澤便要魂飛魄散了。
百裏徵氣極，她說過不需要任何人再拼命保護她了，她不想要別人犧牲自己來保護她！與其茍且偷生，她倒不如就這樣死了！
百裏徵咬牙切齒，看着用劍魂撐開結界護着自己的泷澤，最後一躍而起。
“泷澤！你給我回來！我不許你這樣做！”
手指觸碰到了劍柄，百裏徵用力一握，将泷澤取了回來，重新入鞘。
看着快速逼近的天雷，百裏徵艱難的躲避着，惡狠狠道：“你就給我待在鞘裏！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出來！”
怒氣十足，百裏徵真的被泷澤的行為激怒了。此時也顧不得身上的傷有多重，往山裏躲去，借着高大的樹梢，靈活的跳躍着。
“我說加大天雷的威力，你沒聽見嗎？”
辛垣收回緊跟着百裏徵的目光，緩緩落在了司雷的身上，釋放出來的肅殺之氣讓司雷忍不住發抖，連忙點頭。
“是！神君！”
辛垣這才收回來冷冽的眼神，仿佛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此刻滿不在乎道：“用最大的威力。”
聽了辛垣的話，司雷的臉色頓時煞白，頓了頓，只能一狠心，将天雷的威力加到了最大。
不忍地緊閉上了眼，最後這道雷是緊追着百裏徵而去的，威力已是最大，再也不可能被百裏徵僥幸躲過去。
帶着白光的巨大天雷朝着百裏徵而去，那光亮已将黑夜照為了白晝，弄得人心惶惶。
眼看着天雷越來越近，百裏徵的速度根本躲避不及，就要将人打中，辛垣的眸子忽然一緊，身形一動，以最快的速度朝着百裏徵沖了過去，那勢頭，似乎是要擋下那記天雷。
感覺到身邊突然一陣疾風，似乎少了什麽，司雷下意識地睜開了眼，朝着自己的左側方看去，原先站在那裏的人竟然不見了。
司雷連忙回過頭，目光追尋着自己的那道威力最大的天雷，只這一眼，頓時讓他頭皮發麻。
“神君！！！”
司雷吓得臉色慘白，猶如一張白紙，瞪大了眼睛被吓傻了似的看着迎着天雷而上，似是要為百裏徵擋下天雷的辛垣，心道完了。
這下真的完了，要是辛垣神君死在了自己的天雷底下，天帝肯定不會放過他的。
只可惜這天雷只有釋放出去的份，根本沒有收回來的可能。司雷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站在雲端之上，扭過頭緊緊閉上了眼，耳畔是自己似要跳出胸膛的心髒聲。
天空中的亮光逐漸變淡，最後化為了一片虛無，黑夜又恢複了往常的墨色，什麽都沒有發生。百裏徵只看到，那樣一道威力巨大，她根本躲不掉的天雷，被一個突然出現的人一只手化解了。
對，辛垣現身化解了天雷，僅僅只是伸出了一只手，那威力巨大，足以毀滅一方土地的天雷便悄無聲息地消散了。
百裏徵訝異地看着眼前潔白的身影，那周身散發着冷冽的氣息，似乎聖潔到讓她看一眼，都感覺自己是在亵渎。眸光一閃，百裏徵看到這個人懷裏似乎還抱着個人。
辛垣眉頭緊鎖，完全沒有意料到此刻的情況。他懷裏緊緊摟着一個人，剛才那一剎那，他看到了一個身影迎着天雷而上，霎時間大驚失色，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化解了天雷。只因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最不該出現，也不可能出現在這世間的人。
“辛澤……”
念着這個名字，辛垣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語氣中有恨，也有濃濃的眷戀不舍。
他神色複雜的看着懷裏的人，看着那雙點漆似的眸子，卻走不進去半分。
☆、天雷之下幸存
“辛澤……”
辛垣摟着懷裏輕飄飄的人, 眉頭緊鎖, 看着這個他深愛卻痛恨的人, 滿是難以置信。
辛澤為了救百裏徵逆天而為, 最後魂飛魄散，這是他有目共睹的。可如今為何又出現在了他面前, 為何又是為了救百裏徵？！上次在夢境中引誘百裏徵自裁的時候他就隐約察覺到了辛澤的氣息，可最後去地府調查起來的時候卻是一無所獲。
先不論他是怎麽逃過天道的制裁的, 可他究竟知不知道, 這次是威力巨大的天雷, 這世間不可能有人抗的過去的天雷！！！一次又一次，難道為了百裏徵, 真的連性命都不要了嗎？
辛垣看着懷裏如木偶般的人, 良久才發覺了異樣。
“辛澤！”
司雷早就撤開了結界，末華從遠處飛速而來，看到百裏徵狼狽的模樣有些驚訝, 而後目光便移到了他們面前的人身上，在看到辛垣懷裏的辛澤之後, 即刻上前想要将人奪回來。
直覺告訴他, 眼前的這個人很危險。
在察覺到末華的動作之後, 辛垣伸出了一只手，上古神力釋放而出，帶着殺意向末華襲去。
末華呼吸一緊，堪堪閃開，看着被別人抱在懷裏的辛澤, 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而百裏徵脫着負傷的身體往末華的身邊走了些，步履蹒跚。擡頭看着辛垣的背影，愈發覺得熟悉。就在辛垣轉過身與她面對面的時候，那冷峻的眉眼才恍然揭開了她腦海裏，那段深刻的記憶。
辛澤魂飛魄散的那日，就在夢裏，便是這張臉的主人惡毒地對她說：“百裏徵！你本該死！”
辛垣回過身，居高臨下地看着眼前的這對父女，帶着寒意的眸子此刻像是染上了冰霜。
不過只是個肮髒卑賤的鼠輩，如何值得辛澤以命相護？還是辛澤覺得，保護這樣渺小脆弱的人，有優越感？
垂眸看着安安靜靜由他半摟着的辛澤，辛垣的眼底劃過一絲心疼。他本不想承認，可他在看到這幅模樣的辛澤以後，頭一次明白了什麽叫心痛。三魂七魄已經去了兩魂七魄，眼前的這個人也僅僅比一個軀殼好那麽一星半點兒而已。可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全靠着本能，辛澤還是會來救百裏徵！
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辛垣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有怨、有恨，也有癡狂。擡起眼眸，陰鸷的眼神直勾勾看向末華和百裏徵，唇角扯起一個陰冷的笑容。
“奉勸你不要再試圖挑戰我的底線，辛澤在這裏，我不想當着他的面殺你們。”
這句話，是對着末華說的。
剛才辛垣釋放出來的神力，足以讓末華知曉自己在對方面前的渺小，若是殺了自己，對方是完全有那個能力的。餘光看了看身負重傷的百裏徵，想必在魔界看到的那詭異的天雷應該也是針對百裏徵而來的，就在天雷跡象出現的時候，原本在房中端坐着一動不動的辛澤突然跑了出去，他一路緊跟而來，卻根本追不上辛澤。
直到到達這塊區域，他才看到了那将天空照得如白晝的誇張天雷，天雷所行之處樹木盡毀，寸草不生。最後那一道威力懾人的天雷若是真的打中了百裏徵和辛澤，到時候怕是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來了。
而這般威力巨大的天雷，卻被這個人輕易地化解了……
末華咬緊了牙，目光深沉的看了眼被對方緊緊摟在懷裏的辛澤，心頭一陣翻湧。
他好不容易才集齊了辛澤的一魂，他還沒來得及等辛澤聚魂恢複，怎能就此甘心放手？
放輕了手上的動作，辛垣輕柔的抱起了辛澤。雖說只有一魂，但以他的能力，在三界找齊所有殘魂還是有可能的，到時候他就會擁有一個全新的、完整的辛澤了。
辛垣垂眸，難得的流露出了一絲溫柔。轉過身就要走，卻聽得身後突然一陣兵器的破空聲。心中一惱，回身揮了揮袖，将向他襲來的兩人打出了老遠。
“百裏徵！我本想看在辛澤的面上好心放你一馬，這可是你自找的！”
辛垣霎時回頭，帶着濃烈的殺意，手中陡然出現了一把晶瑩剔透的劍，手腕一轉，就要朝着百裏徵刺去。
“小徵！”
辛垣剛才那一揮袖對于還是凡體的他們來說，雖不致死，但傷害也是極大。末華剛從地上爬起來，看着辛垣朝着百裏徵刺過來的劍，而百裏徵早就因天雷的創傷而無法躲避，末華拍地而起，直接翻轉到了百裏徵身前。
噌————
泷澤再也顧不得百裏徵的命令，強行出鞘。而此時辛垣懷裏的辛澤卻眸光一閃，用力一掌推開了摟住他的辛垣，孱弱的身子顫了顫，最終還是慢慢站穩了。
末華本以為這個人再也不會開口，百裏徵也以為再也不可能見到正常的辛澤，卻不料這個前一刻還毫無生氣的人，此時卻自主行動了起來，站穩了身子，施展法力引偏了辛垣的劍向。
辛垣刺了個空，回過頭惱怒的看着身後将自己推開的辛澤，心頭一顫，而後聲音在次變得冰冷了起來，咬牙不甘道：“辛澤，你敢詐我？”
望着那雙清明的眸子，辛垣收回了劍，回過頭與辛澤對立，周身釋放着淩冽的寒意。
“不……敢。還……請神君……放……了……他們。”
辛澤艱難的開口，咬字有些模糊，可要表達的意思卻十分鮮明。他要辛垣放了末華和百裏徵。
只有一魂的魂力無法自如地掌控這具身體，辛澤能夠自主行動已經實屬不易，此時開口，便已經是天大的奇跡了。
而末華擋在百裏徵身前，怔怔看着自行站穩，艱澀地說着話的辛澤，而後不懼一切跑了過去。
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末華的腦袋有些渾濁，完全沒有聽清辛澤剛才說了什麽。此時只有滿心的喜悅，緊緊捉住了辛澤的手，十指相扣，緩緩舉到兩人面前，暗紅色的眸子裏隐約有着淚光。
如鲠在喉，末華的嗓音都有些嘶啞，卻還是笑着對辛澤說：“我抓到你了……我抓到了，跟我回魔界好嗎？”
抓住他了，很久很久以前，辛澤對末華說過，只要抓到他，自己就跟末華回魔界。
可現在……
辛澤眉眼低垂着，面上的表情令人捉摸不透，更多的是冷漠。随後看着兩人緊握的雙手，手指動了動，慢慢滑出了末華的指縫，掙脫了那股暖意。
在末華失落且詫異的目光下，他擡起了頭，面色痛苦地看了看遠處重傷的百裏徵，最後擡頭望向面若冰霜的辛垣，語氣中是妥協、是深深的疲倦。
“我……跟你……走。”
僅此四個字，像是抽幹了末華渾身的力氣，只剩下了心如死灰。就在他的眼前，前一刻，辛澤掙脫了他的手，對另外一個人說‘我跟你走‘。
說罷辛澤便邁開了步子，搖搖晃晃地朝着辛垣走去，顯然還不能完全控制身體，以一魂來控制肉身，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辛澤做到了。他之所以能做到，是因為他心裏知曉，只要自己一日尚在人間，辛垣便一日不肯放過百裏徵和末華。
“我……跟……你走，你放了……他們。”
搖搖晃晃地朝着辛垣走去，辛澤的語氣中帶着難得的祈求和妥協，辛垣見狀，這才收斂了面上的寒意，頓時心情都好了許多。
兜兜轉轉，最後還是要回到他身邊的。他堂堂天庭地位崇高的神君，連天帝都要讓幾分薄面的人，被這樣的人喜歡了理應是對方幾世修來的福分。所以不論過程如何，辛澤最終選擇的人，還是他，盡管其中緣由還是因為眼前的這兩個人。
不過那都無所謂了，在這段感情之中，他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辛垣伸出手牽住了辛澤冷冰冰的手，對方沒有拒絕，只是眉眼低垂着順從，一如從前在天庭一般。
等到辛垣回到了雲霄之上時，司雷這才回過神來，訝異地看着辛垣身邊的青衣男子，差點脫口而出的話被硬生生憋回去了。
“回去。”
淡漠地吐出兩個字，辛垣便徑自往天庭的方向回去，司雷怔了好一會兒，最後才跟上了辛垣。
而此時末華擡頭仰望着那九霄至上，滿心的苦澀。辛澤要走，那是他自己的意願，哪怕自己付出了再多，這個人都不會再回頭看他一眼了。早已經忘了傷心是什麽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心早就沒了，早就随着辛澤的那句話一起，化作了齑粉。
同時他也明白，他鬥不過辛垣，鬥不過那個高高在上的人。可他卻眼睜睜地看着辛澤就這樣走了……自己卻無能為力。
百裏徵早已昏迷了過去，承受了數道天雷，能夠堅持到現在已經實屬不易，以她的修為能夠在辛垣的針對之下活着，就已經是萬幸了。
泷澤蹲下、身，将昏迷在地的百裏徵打橫抱起，将那支離破碎的衣服理了理，朝着末華緩緩走去。
“魔尊，主人她……”
未盡的一句話消失在了末華那雙悲痛的眼眸裏，只一眼，泷澤便不由自主地将剩下的話吞了進去。
末華回眸看着泷澤懷裏的百裏徵，眼淚這時才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他的女兒竟然受到了這樣的折磨，天雷之下，怎麽可能還能完好無損……怕是五髒六腑都受到了極大的創傷。
自泷澤手中接過百裏徵，抱着自己的女兒，末華緩緩走着，走出了這片荒蕪之地。身後，一片蕭肅。
☆、雷擊木
宇文長老不知道, 百裏徵這一去便遇到了可怕的意外, 整整離開了五日的時間, 期間未曾與他有過聯系。
前幾日還在國師府與邵青感嘆是哪位高人在渡劫, 竟然招來了這麽強大的天雷，可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竟會是百裏徵。畢竟百裏徵離渡劫期差了十萬八千裏, 是怎麽也輪不上的。可偏不巧，這天雷是有神仙刻意為之, 專門用來對付百裏徵的, 完全是出于私心的報複。
宇文長老發出了一次靈信, 卻猶如石沉大海，百裏徵始終沒有回信。
而這幾日他在國師府, 始終沒能見到那烏木靈, 就連邵青也突然和烏木靈失去了聯系。如今百裏徵聯系不上，烏木靈也未能見上一面，宇文長老滿心的擔憂和惆悵, 卻不知該如何是好。
百裏徵整整在魔界躺了五天的時間，饒是她恢複力再怎麽強, 也是到了第五天才能下床走動。天雷對她的創傷實在太高了, 當初一心想着求生的時候也不覺得自己的傷勢有多重, 結果這一倒下，卻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了。
這幾日末華像是丢了魂一般，魔界的事情也無心打理，一直守在百裏徵身旁，偶爾出神, 那心中血淋淋的傷疤就再次被掀起了。
他好不容易聚齊了辛澤的一魂，結果還是沒能把辛澤留住。讓他傷心欲絕的不是辛澤放棄了他，而是辛澤再次用自己交換了他和百裏徵的性命。頭一次，他覺得自己是那般無用，到頭來竟然連自己愛的人都保護不了。
被天雷所傷只能慢慢靜養，換做旁人怕是早就一命嗚呼了，好在百裏徵的體質特殊，這幾日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在泷澤的攙扶之下踱步到了末華身邊，百裏徵伸出手拉住了末華的衣角，緊緊抿着唇，只有沉默。
她是眼睜睜看着辛澤再一次離開他們的，看着辛澤在最危急的時刻，奮不顧身地沖到她面前想要替她抵擋天雷，最後也是看着辛澤為了救他們，跟着辛垣走的。
又一次……面對着命運的捉弄，她無能為力，只能看着自己的親人做出犧牲。
百裏徵咬緊了牙，抓住末華衣角的手在顫抖着，最後陡然一松，将臉埋在了末華的後背上，溫熱很快在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