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阮宵去探訪了管琴長大的福利院。五年前這裏被重新翻新過,福利院的新院長也不過才新上任兩年。阮宵把在路上買來的玩具分給了孩子們,便離開了。這一趟沒有獲得什麽有用的信息。

下午三點,阮宵泊車在咖啡廳對面的街上,步行至咖啡廳。咖啡廳的門上挂了風鈴,随着開關門的推拉動作發出淙淙響動,在寂靜的冬日裏宛如靈動的生機。店裏客人不多。阮宵環顧四周,并沒有看到管琴的身影。

“先生,請問您想喝點什麽?或者是吃點什麽?我家推出了新品芒果拿破侖,要嘗一嘗嗎?”一個穿着店員制服的馬尾辮女孩面帶笑容走了過來。她的頭發有一點自然卷,馬尾辮由着動作的幅度一搖一晃。

阮宵的目光快速掃過菜單,腦海裏浮現了小汪對他說的,關于戴黑色口罩的瘦高個男人的事。阮宵瞥了一眼芒果拿破侖的宣傳牌,上面寫着“掃二維碼推薦給朋友,享八五折優惠。”

“聽朋友說,芒果拿破侖确實很不錯。”阮宵對着店員微微颔首。

“您的朋友有發鏈接給您嗎?如果有的話,可以有八五折優惠!”

“好像沒有……”阮宵露出些許煩惱的表情,似乎為錯過優惠感到分外惋惜,然後,他倏忽想起了什麽,“我的朋友是一個瘦高個,最近因為感冒,戴着一個黑色的口罩。他大約是在上周或是上上周來過,不知道你是不是有印象?”

“這……”女孩冥思苦想了一會兒,說,“不好意思,先生,我每天見太多人了,實在不太記得。”

這本不是女孩的錯,女孩卻因為看到阮宵一瞬失落的表情而産生了內疚。漂亮的人微微皺起眉心,就像是目睹了美麗的瓷器生出裂痕,即便是觀者也不禁把錯誤歸咎于自己。

“不過我們店裏有一個哥哥記性很好的,這些天戴口罩的人不太多,搞不好他會記得。先生,請您稍等。”女孩小跑幾步到一個正在為植物澆水的男店員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阮宵緩步走向他們。

“……你問這個幹什麽?”

“有一位客人的朋友之前來過,不過沒有給他發去鏈接……”

“我們只看鏈接的。你怎麽總是被人帶着走了?如果人人都這樣講,那我們光是記顧客的相貌都要費上半天功夫了。再者說,我就記得有一個戴黑口罩的男的,不過是來找管姐的,那應該不是他的朋友……”

女孩一轉身,就看見了站在不遠處的阮宵。她有些不安地揪着衣角,目光閃爍:“先生,實在不好意思,我們店只認鏈接的……”

“沒關系。沒有優惠也沒關系,”阮宵微笑着對她說,“請問可以刷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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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敲門聲時,管琴正在擦拭相框。相框裏的相片,是她和一個穿學士服的男孩的合影。手持相機的是照片中的男孩,背景則是郁郁蔥蔥的綠植,管琴笑得有些拘謹,但上揚的眼角眉梢卻無一不在傳達着她的歡欣喜悅。

敲門聲響起,管琴頓時把相框按下,收進了抽屜。她稍稍整理了一下頭發,然後踩着拖鞋走到門前。從貓眼裏,她看到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防盜門略微開啓,受金屬防盜鏈的牽制,只有不到5cm的距離。從這段狹窄的空間,管琴戒備而緊繃地望着眼前這個高挑的男人。

“您好。我是社區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師,我叫阮宵。”

管琴盯着他的證件看了看,防備之意淡了幾分。她說:“我不需要律師。”

“社區對您的遭遇表達遺憾與痛心。您的合法權益受到侵害,您有權請求對方承擔侵權責任。您希望通過訴訟程序得到為您複診的醫生的公開道歉,這屬于合理訴求。同時我看到您說過曾經為此求醫也做過心理咨詢,您也同樣可以要求對方對于相關費用進行賠償。社區願意為您提供無償的幫助,最大程度維護您的合法權益。”

管琴面露難色。

“還是說,您已經委托了可以為您提供幫助的律師?”

管琴的眼神飄忽,很難拿定主意的樣子。她搖了搖頭,說:“沒有……”

“請讓我幫助您,”阮宵見她仍在猶豫,便道,“社區也同樣會站在您的立場為您發聲。”

“社區會為我說話嗎?”管琴問。

“社區會根據您的需求,為您發聲。”

管琴低着頭沉默了幾秒,然後合上房門取下防盜鏈,開門讓阮宵進屋。阮宵不留痕跡地觀察起房間內的布局裝潢,室內陳設簡單,沒有工藝品或者盆栽裝飾,目及之處全部是生活必需用品。

阮宵站在門口。鞋架上擺放着幾雙女鞋,最下一層的鞋架上放着一只鞋盒。

見阮宵禮貌地站在門邊,不進屋來,管琴便招呼道:“不用換鞋,沒有拖鞋。就這麽進來吧。”

阮宵颔首,踏入室內。

管琴一人獨居在這個一居室。這一代老舊的公寓都有一個通病,房屋間距不夠遠,如果站在窄小的陽臺上伸出胳膊,而對面的住戶也恰好做了同樣的事,搞不好可以握個手。正因為如此,室內的日照不充分,采光不好。雖然不過是下午,也依然需要開燈照明。

管琴并不鋪張浪費,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節儉。劉長林的兒子債臺高築,需要用錢解燃眉之急,可管琴不同。她的動機又是什麽呢?

阮宵問了一些基本的問題,管琴的回答不出所料,與她在采訪時的回答別無二致。每當問題涉及到一些她不曾提到過的細節,管琴就會回答不記得了,随後,她就會提起複查時被猥亵的經歷。她說得很激動,也沉浸于情緒中。阮宵索性不再發問,安靜地做一個傾聽者。

開水煮沸的聲音響了起來,管琴起身去了廚房。

阮宵看向一旁。電視櫃上除了電視機,還有幾個相框。大多都是管琴的單人照,只有一張是合影,裏面的人有些他剛才在咖啡廳見到過,應該是團建時拍下的照片。阮宵忽然留意到電視機旁邊有一個扁平的黑色盒子,看樣子是類似于指甲刀套裝的東西。

不到一分鐘,管琴就端着剛燒好的水回到了客廳。阮宵端正地坐着,見到管琴便起身,說道:“不麻煩您了。叨擾多時,感謝您的配合。”

阮宵走到停車的位置,近來常有的惡心感又卷土重來,頭也跟着疼。這一陣緩過來,他發覺手心都是汗。

阮宵關上車門,在手機相冊中找到了方才拍的相片。那是指甲刀套裝上的LOGO。那并不是管琴曾經工作過的地方的LOGO。而且,在鞋架上還有一只嶄新的男款運動鞋鞋盒。阮宵認出了那個牌子,這個牌子的鞋價格不菲。

他撥出了一個電話,待接通後,阮宵說:“我一會兒會發一張圖給您,請您查一下這是什麽企業或是學校的LOGO。”

作者有話說:

快新年的時候被标記,宵宵現在才懷了大約五六周吧……剛開始孕吐,沒有懷很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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