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八十六條鹹魚

“朕一早便知你會忘了自己的生辰, 所以趁着這兩日你不在, 提前在永和宮做了些準備。”他嗓音微啞,覆在她耳廓邊低低的輕笑着。

為了讓人能布置好永和宮,他絞盡腦汁的想辦法支走嘉答應, 大部分時間都讓嘉答應自己待在乾清宮的側殿中抄經書,便是夜裏也熬着嘉答應, 免得她回去搗亂。

那新來的小太監, 就是用來扔在側殿外,監視嘉答應的。

不過那小太監瞧起來腦子不大靈光,以為嘉答應在側殿之中, 便是為了陪他, 卻不知道他壓根就不在側殿裏。

今日她要回宮來了, 他怕她在乾清宮看見嘉答應再多想, 又怕将嘉答應放回去,晚上會在永和宮給他添亂。

他可不想和她濃情蜜意之時, 旁邊還杵着一個大活人插在他們中間煞風情。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他索性便帶着嘉答應去了校場,而後在校場中, 将嘉答應打暈扔進了木箱子裏。

站在邊角的小翠, 拿起一盞孔明燈, 笑嘻嘻的遞給了沈楚楚:“這裏所有的孔明燈,都是皇上自己親手紮的, 上面的詩也是皇上親筆寫下的……”

小翠的聲音還在繼續, 沈楚楚卻什麽都沒聽進去, 她怔怔的看着手中的孔明燈,不知怎地,眼眶驀地一酸,便泛起了一片濕潤之意。

她一步步的朝着花海中的那些孔明燈走去,看清楚一句孔明燈上的詩句,她便會呆滞片刻。

永和宮的前院很大,但每一個角落都鋪滿了花瓣,她走遍了這一片花海,看遍了每一盞孔明燈。

沈楚楚站在點點星河之中,哪怕是立在牆角之下,黑暗也沒能将她吞沒,她仿佛借着螢火蟲散發出淡淡的光芒,看清楚了自己的心。

其實她根本不記得原主的生辰是什麽時候,但經過司馬致一提醒,她才恍然大悟,今天是她的生日。

小時候在父母身邊時,他們從來不會給她過生日,在他們眼中,生日沒什麽好過的。

他們還常常說,他們長這麽大都沒過過生日,小孩子不要這麽矯情。

但她認為,他們根本就是忘記了她的生日,所以在找借口替自己開脫而已。

久而久之,她也将自己的生日給忘了。

長大後,她沒再過一次生日,偶爾姐妹們問起她的生日,她都是随口糊弄過去。

似乎她也變成了父母的克隆體,別人一問,她就說生日沒什麽可過的。

看見姐妹們的男朋友,在她們過生日時浪漫告白,鋪滿一地的玫瑰和蠟燭,她嘴上笑着說好俗套啊,心裏卻還是會不易察覺的泛起一層波瀾。

這樣的俗套又土味的浪漫,誰還不想擁有一次呢?

沈楚楚沿着原路走了回去,她的腳步停在離司馬致三五步的位置上,緩緩蹲下了身子,将地上那一盞孔明燈輕輕的捧了起來。

這一盞孔明燈上,只寫了四個字——楚楚有致。

她蔥白的手指,緊緊的攥着那盞孔明燈,叩住邊緣的指尖因太過用力而微微泛白,蓄滿了晶瑩淚花的眼眶中,緩緩淌下一行淚水。

司馬致手腳無措的看着她,這怎麽還哭了?

難道是花粉過敏了?

不可能啊,他特意讓人将月季花的花瓣摘下洗淨,整整淘洗了十來遍。

他還親自檢查過,确保花瓣上沒有沾上一丁點的花粉,才放心的将花瓣運到永和宮裏。

莫非是他的讀心術出了問題?

他問嘉答應,沈楚楚最喜歡什麽,嘉答應說她最喜歡花。

然後他清楚的聽到嘉答應的心聲,道是沈楚楚喜歡花又能如何,到頭來還不是花粉過敏,連沾一下都不能沾。

他還問過好幾個大臣親信,他們都說女子喜歡那些華而不實的物什,怎麽瞧着沈楚楚的反應,根本就不像是喜歡這些東西?

司馬致百思不得其解,眼看着她的眼淚越流越兇,他下意識的伸出修長的手指,用指腹輕輕的擦拭掉她的淚水。

“你若是不喜歡,朕還準備了其他的。”他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只能憑着感覺出言安撫。

沈楚楚側過身子,擡起濕漉漉的眼眸,死死的咬住下唇:“你和嘉答應呢?”

“聽聞臣妾不在的這幾日裏,皇上與嘉答應如膠似漆、恩愛有加……”說到這裏,她的芊芊十指緊緊攥起,指甲掐進掌心中都不自知。

聽到那醋酸味濃重的語氣,司馬致一怔,唇邊的笑容頗顯無奈,原來她還惦記着嘉答應呢。

“朕怕嘉答應在此礙手礙腳,耽誤了朕布置永和宮,便讓她在乾清宮的側殿內,抄經書為太後祈福。”

他指了指小翠:“朕這兩日一直都在永和宮,不信你可以問她,”

小翠拍着胸脯保證道:“皇上所言屬實,除了早朝時,皇上不在永和宮,其他時辰都是在此處為娘娘準備驚喜。”

許是知道自己誤會了司馬致,沈楚楚吸了吸鼻子,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臣妾餓了。”

司馬致眯起眸子,慢裏斯條的執起絹帕,将她臉蛋兩側的淚痕都擦拭幹淨。

雖然他感情遲鈍,卻也瞧出她這是不好意思了,他不再提起此事,順着她的意思,對着小翠吩咐一聲:“擺膳。”

小翠和永和宮的兩個婢子,手腳麻利的将準備好的膳食和矮幾,一起從殿內搬了出來。

沈楚楚看着矮幾上擺放的兩根蠟燭,和一桌子的精致菜式,莫名的生出一種自己在吃燭光晚餐的錯覺。

婢子們在矮幾下鋪上了一塊純白的地毯,她坐在軟茸茸的白色狐貍毛上,那纖細柔軟的細毛在掌心中打轉,勾的她心裏癢癢的。

許是怕她凍着,那矮幾下擺放着十來個湯婆子,十分暖和。

沈楚楚坐在漫天的螢火蟲裏,就在那左右搖曳的橘色燭火之中,聞着花瓣散發出淡淡的清香,望着夜空冉冉升起的孔明燈,将所有的憂愁和煩惱都擱淺在岸邊。

這一刻,她不再是飽受束縛的楚貴妃,他也不是晉國萬人之上的天子貴胄。

兩人的眼底仿佛只剩下對方,那笑容璀璨宛如星河,永和宮中不時的響起銀鈴般的笑聲。

司馬致為她準備了特制的山藥杏花酒,是用山藥為主,杏花為輔,施以春山河初冬雪水,經過三年之久的發酵,釀制而成的。

這酒在晉國歷史悠久,滋補養顏,清香淳口,乃是皇家貴族常備之酒。

即便是懷有身孕,一樣可以飲此酒,當初他母妃懷他時,便經常會在睡前小酌兩杯。

聽親信的大臣所言,适當的飲一些酒,輔以美景月色,可以增進兩人的感情。

沈楚楚自然是不知道他在想什麽的,今日氛圍極佳,她一時得意忘形,倒是将自己不能喝酒的事情給忘得一幹二淨。

喝了兩口那杏花酒,她便開始頭暈腦脹,笑容猙獰的将自己的魔爪伸向了他的酒壺。

司馬致自然是不能讓她飲烈酒,兩人擡手之間,一來一回,争奪着那酒壺。

她不耐煩的一巴掌扇在他的掌背上,驀地站了起來,伸手揪過他的衣領子,将他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拽。

白玉酒壺應聲而倒,咕嚕嚕的從矮幾上滾落,掉在了雪白的狐貍皮毛上,酒水汩汩的從壺口向外流淌,打濕了纖細軟絨的毛毯。

柔軟的觸感,沾染着一絲涼意,她笨拙的憑着本能去索取,寂靜的空氣中響起細微的聲響。

酥麻的觸電感在一瞬間貫穿全身,明明是寒夜,兩人的體溫卻直線飙升,将那血液都燃燒的沸騰了起來。

朦胧的月光灑了一地,微風輕輕拂過,溫柔缱绻的吹動她額前的一縷碎發,發梢輕柔的觸到他的臉頰,勾的他最後一絲理智,随風消失殆盡。

沈楚楚有些缺氧,她一把推開了他的身子,還未剛吸上一口氣,他便邁步而來,将她打橫抱了起來。

碧月望着皇上匆匆的背影,對着小翠吩咐道:“将這些東西收拾一下,回去就寝吧。”

小翠看了一眼矮幾上的飯菜,不解的歪着頭:“可是皇上還沒吃一口……”

方才只有娘娘吃了一小碗飯,皇上除了飲酒,幾乎一口未動。

碧月學着主子的樣子,擡手戳了一下小翠的眉心:“傻丫頭,皇上剛才不是将晚膳抱進去了?”

小翠先是一愣,而後耳根竄上一抹紅意,面色緋紅的瞪着眼睛,又往那緊閉的殿門處偷偷瞄了一眼。

難怪皇上不用膳,原來皇上想吃的其實是貴妃娘娘啊。

夜色漸濃,殿外時而響起陣陣春蟬的鳴叫,永和宮內不時傳來一兩聲壓抑的粗喘,驚得月亮都羞紅了臉,躲藏在了雲朵之後。

翌日沈楚楚醒來時,已是午時。

她的喉間像是幹涸了幾個月的莊稼,唇瓣幹裂的泛着白,腦仁還一陣陣的隐隐作痛,身上像是被人錘過一頓似的,難受的要命。

碧月見她醒過來,面帶喜色的迎了上去:“娘娘,您醒了。”

沈楚楚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聲音嘶啞道:“給本宮拿點水來。”

碧月倒了一杯溫水,遞給了她:“娘娘,皇上讓奴婢轉告您,夜裏會晚一點來看您。”

沈楚楚的臉色有些微紅:“本宮昨晚有沒有幹出什麽奇怪的事情?”

她記得自己就喝了幾杯酒,明明嘗着也沒有酒味,可是腦子卻不受控制的開始變沉。

從去争奪司馬致的酒壺起,她的記憶就是斷斷續續的,她隐約記得他好像吻了她,然後就是他抱起了她,接下來她的大腦就一片空白,什麽都不記得了。

碧月忍不住笑彎了眸子:“沒有,您不過就是主動親了皇上一口而已。”

她看見的就是這樣,至于沒看見的,那她就不清楚了。

沈楚楚老臉一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她親司馬致一口?

碧月在跟她開玩笑呢吧?

“娘娘您身子可還有不适?”

碧月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拍腦袋,笑着說道:“後日便是春蒐,按照宮裏頭的規矩來,您是要去寺廟之中祈福的。”

春蒐乃是晉國一年之中最為重要的日子,狩獵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慶祝上一年晉國百姓五谷豐登,家和萬興。

而狩獵便要大量殺生,因此為了抵消孽障,每到春蒐前的幾日,皇後都要率人出宮前往寺廟祈福。

因為如今晉國還未立後,沈楚楚掌管六宮,形同皇後,便成了名正言順的第一人選。

碧月的話打斷了沈楚楚的失神,她神色怔怔的蹙起眉頭,聽到碧月提起寺廟,她就突然想起了城外的寶蓮寺。

是了,如今不是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既然她已然看清楚了自己對司馬致的心思,不管往後他們兩人之間如何,這一難關,她還是要幫他度過的。

她總覺得寶蓮寺裏藏着什麽秘密,被太後貪污掉的那些銀兩,真的是用來幫助姬家造反的嗎?

自打上次去過一次将軍府後,她才知道姬家多有錢,姬家有錢有勢又是武将世家,手中還掌握着兵權,完全沒必要讓太後幫忙貪污那些銀兩。

畢竟這樣做的風險太大,姬家和太後都不是傻子,雖說太後與姬旦合作,但姬旦未必對太後就是真心。

而太後城府極深,自然也不會看不透姬旦的心思和算盤,若是如此說來,太後挪動的錢,很有可能是為自己。

寶蓮寺是太後的地盤,太後會不會将那些貪掉的銀兩,都藏在了寶蓮寺裏?

太後挪動的銀兩,前前後後加在一起,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若是能抓到太後的把柄,司馬致的勝率是不是又能多上一分?

沈楚楚說幹就幹,她匆匆忙忙的盥洗梳妝後,換上宮裝便帶着碧月離開了永和宮。

一出門她就撞見憔悴不堪的嘉答應,嘉答應像是丢了魂兒一樣,臉上的面紗皺皺巴巴,頭發也如同被雞撓了似的,十分淩亂狼狽。

沈楚楚沒空搭理嘉答應,甚至不等嘉答應反應過來,坐上步辇便擡手示意讓下人快走。

步辇途徑禦花園時,正好巧遇了要去永和宮找她的臨妃,臨妃見她整裝待發,眨着眼睛問道:“貴妃娘娘要去哪裏?”

“娘娘去寶蓮寺祈福。”碧月代為答道。

臨妃撲了上來,可憐巴巴的看着她:“臣妾也想去。”

沈楚楚有些頭痛的摸了摸腦殼,寶蓮寺不算什麽安全的地方,到處都是太後的眼線,臨妃跟着去,還不夠添亂……

她突然想起了什麽,挑起眉頭:“你上次說你會蠱術?有沒有什麽能防身的蠱蟲?”

臨妃想了想,從袖子中掏出一只小瓷瓶:“這蠱蟲叫一滴血,被它接觸到皮膚的人,會化成一灘血水。”

“所以它為什麽不叫一灘血?”她忍不住問道。

臨妃不假思索道:“因為母皇說,一灘血聽起來就像是一泡尿,不夠儒雅。”

沈楚楚:“……”

她莫名的感覺到後背涼飕飕的,也虧得她和臨妃不是敵人,若不然她連自己怎麽死的,可能都不知道。

這種東西,若真如臨妃所說,簡直也太可怕了。

“有沒有殺傷力小一點的?”她好怕那個一滴血不小心從瓶子裏漏出來,到時候是自保還是自爆就說不準了。

臨妃點點頭,又從衣袖裏掏出一只瓷瓶:“這個叫百花散,遇水則化,碰觸到這水的人,全身上下都會生出猶如花骨朵似的鼓包,三日之後鼓包炸裂,從傷口處孵化出百餘只蛆蟲幼卵。”

沈楚楚:“……”

“本宮以為,你這個該叫百蟲散。”她面色煞白往後退了退,胃裏有些犯惡心。

臨妃開心的看着她:“貴妃娘娘果真與臣妾心有靈犀,這蠱蟲原本是叫百蟲散,但母皇覺得不好聽,就改成了百花散。”

沈楚楚抽了抽嘴角:“可惜沒有機會,不然本宮倒是想見一見你的母皇。”

這涼國女皇,能養出臨妃這樣的閨女來,真乃神人也。

臨妃眸光亮了亮:“會有機會的。”

沈楚楚最終還是帶上了臨妃,她覺得以臨妃彪悍的戰鬥力,怕是不等別人傷害臨妃,就已經被臨妃虐成了血渣渣。

她們坐上出宮的馬車,約莫是過了大半個時辰,馬車平穩的停在了寶蓮寺外。

沈楚楚不想提早驚動太後的人,是以她沒有讓人來提前清場,站在外頭放眼一看,四處都是來祈福的香客。

看起來這寶蓮寺的香火,似乎還挺旺的。

若是寶蓮寺已被太後所控,那這些香火錢,是不是也都進了太後的腰包?

她坐在馬車上,并沒有急着下車,而是命侍衛先将香客們都遣散走。

之前不讓人提來清場,是怕清的太早,太後的人有所準備。

如今她就坐在寶蓮寺外的馬車上,香客一清走,她立馬就進去,便是他們想準備,也會迫于時間緊張,總難免有所疏忽之處。

侍衛的動作很快,正好這幾日快要春蒐了,經常來上香的香客們大多知曉春蒐的規矩,因此他們都十分配合的退出了寶蓮寺。

沈楚楚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便掀開了車簾,不緊不慢的踩着小凳子,被碧月扶了下去。

臨妃緊跟其後,她們還未剛站穩,身後便傳來了一陣嬌嗔:“呀,這不是貴妃娘娘嗎?”

都不用回頭,沈楚楚便知道這人是誰了,她不耐煩的蹙起眉頭,莫非是上一次吃鞋底沒吃夠?還沒漲點教訓?

“你……”她剛一張口,一回頭就看見了李莺莺身後站着的那人。

沈楚楚怔了怔,嗓音輕顫一下:“武安将軍……”

姬钰望着她,面上帶着如沐春風的笑意:“臣在。”

“将軍的身子可好些了?”她上下打量了一圈,除了面色煞白以外,他的精神狀态似乎要比那日好了很多。

那日他躺在榻上猶如屍體一般,再加上姬六将軍說大夫認為他撐不過第二天,真的是将她吓到了。

不得不說,姬钰的恢複能力挺驚人的,前兩日還半死不活的,今日便能陪着李莺莺出來上香了。

姬钰聽到她關心自己,心中流淌過一絲暖意,他溫聲答道:“好多了,這幾日天寒,娘娘記得多穿一些。”

雖然他喊得是娘娘,但說出的話卻有些僭越,聽得李莺莺直皺眉頭。

那日皇上夜闖将軍府的事情,她也聽說了,她性子是潑了一些,可還不是個傻子。

若非是沈楚楚跑進了将軍府裏來,皇上怎麽可能率人追進去?

她早就感覺沈楚楚和她夫君不清不白了,她曾經無意間闖進夫君的書房裏,看到了挂在書房中的那副畫。

即便是三兩筆,她卻也從那畫中,看出了沈楚楚的幾分輪廓來。

李莺莺上前一步,擋在了兩人之間,嘴角含着一抹譏笑,裝作不經意的亮出了自己保養得當的雙手:“夫君,曾有大師為妾蔔卦,道妾乃是命貴之人,往後必有一段上好的姻緣。”

“爹還曾誇過妾是纖纖玉手……”她瞥了一眼沈楚楚的手指,笑眯眯道:“不像娘娘,娘娘一看往日便是幹慣了粗活的,你瞧這小指上還有道疤呢。”

沈楚楚冷笑一聲:“你的手這麽好看,想來平日從不碰污穢之物。”

莫非李莺莺以為有姬钰在這裏,便有人替她撐腰了?

還是說李莺莺在将軍府偷聽到了什麽東西,知道姬旦将軍想要造反,如今連造反成功都等不及,便開始肆意妄為到頂撞一國貴妃的地步了?

只要姬家一日為臣,她便一日代表着君王,李莺莺算什麽東西,敢跟她在這裏叽叽歪歪?

李莺莺揚起下巴,得意道:“自然如此,妾被爹爹捧在手心中嬌養長大,才不會去碰那些髒東西。”

這便是在含沙影射,沈楚楚小時候是被村夫生養大的了。

沈楚楚毫不在意,她微微一笑:“這樣說來,你平日如廁過後,都是自然風幹了。”

李莺莺一愣,而後瞪大了眼睛:“你什麽意思?”

臨妃好心的解釋道:“貴妃娘娘的意思就是說,你的手指這麽好看,肯定從來不擦屁股。”

李莺莺被哽的啞口無言,臉紅的像是猴屁股似的:“虧你還是貴妃,怎地說話如此粗鄙不堪?”

沈楚楚眯起眸子,唇邊噙着譏笑:“你還知道本宮是貴妃呢?你出言不遜頂撞本宮,理應掌嘴三十,看在你是武安将軍的妾室上……”

李莺莺原本被她強大的氣場吓了一跳,聽到她未完的後半句,不禁舒了一口氣。

看來即便她是身份尊貴的貴妃,她也還是忌憚姬家的。

“本宮便再多加二十掌,免得你忘了自己的身份。”沈楚楚輕描淡寫的補上了後半句。

若李莺莺還是內閣大學士的嫡女,那她處置李莺莺之前,還要思慮片刻。

在這種封建社會,嫁出去的女兒猶如潑出去的水,如今李莺莺不過是個妾室,妾的命如草芥一般不值錢,就算她今日打殺了李莺莺,大學士也不能說她一句什麽。

說罷,她便對着身後的侍衛揮了揮手,示意他們上前摁住李莺莺。

李莺莺吓得膽子都破了,她本來就是想趁着她夫君在這裏,好惡心一下沈楚楚,以報上次受辱的仇。

畢竟沈楚楚若是心儀她的夫君,必然會在她夫君面前裝模作樣一番博可憐。

哪想到沈楚楚壓根不忌諱,敢直接當着她夫君的面,就如此露出兇悍一面。

掌嘴不是用手,而是用板子,五十板子下去,她的嘴裏外都要爛上一圈。

李莺莺面帶祈求的看向姬钰,但姬钰卻不理會,她沒有法子了,只能舍棄面子,跪在他面前:“夫君,妾知道錯了……”

姬钰的神色略顯冷淡:“我打女人。”

這話的言外之意便是,她要是再廢話,他就幫忙把那五十板子給打了。

李莺莺臉色煞白,癱坐在地上,侍衛上前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擡了起來。

沈楚楚進寺廟還有事,她不想再多耽擱,轉身便要離去。

姬钰上前一步:“臣有話想跟娘娘說。”

沈楚楚腳步一頓,想起上次她和姬钰約定的事情。

她倒是沒準備食言,但今日她實在是有要事在身,如今已經因為李莺莺耽誤一陣子了,她不想再和他過多糾纏。

沈楚楚剛要開口,便聽到姬钰說:“娘娘來這裏,是想找一件東西,臣知道娘娘要找的東西在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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