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宮宴前奏（一）

時至深秋，葉落花殘，帝都一片衰頹之氣，唯有那宮中禦花園歌舞正酣，各色奇花婀娜盛放，妖嬈争芳，粼粼湖面蝶戲游魚，翩翩佳人鼓瑟撥弦，俨然一派春意正濃。

廢後闾丘氏的永安宮內外卻倒是一派平靜，如這靜谧秋色無異。倒是各宮妃嫔頻頻派人探望，不過重得聖寵的廢後娘娘似乎低調異常，終日閉門不出，将宮中繁雜瑣事全部交由千柳打理。

“今日日頭正好，娘娘何不出去走走？”千柳笑盈盈慢行至榻邊，将手中桂花糕輕放到榻上矮幾，抽出懷中素色絲絹擦了手，又取了一小塊糕點送到歌半唇邊，軟軟細語道，“娘娘這般年紀，怎生如此嗜睡？每次奴婢推門進來，娘娘都不曾離榻，莫非這榻上真有什麽好東西不成，讓娘娘您離不得片刻？”

“有小柳兒盡心盡力的伺候，不挪半步，便華衣美食無憂，又何須本宮下榻？”體內真氣亂蹿，歌半袍袖中手握成拳，斜倚着身後的被褥調息淺笑，“小柳兒你手中又是什麽糕點，本宮之前怎麽沒嘗過？”

“宮中四處桂花飄香，自然是禦膳房特意準備的桂花糕，娘娘張嘴嘗嘗。”葉千柳将手中糕點又送近半分，望着歌半明亮的眸子，眨眼溫和的笑了笑。“這些日子，娘娘的氣色姿容一日勝過一日，永安宮伺候的宮人們按捺不住四處宣揚，整個皇宮紛紛經議論開來，均欲一睹娘娘亂了帝王眼的傾城……”

“今日的糕點……”斜睨對方一眼，唇邊笑意愈發加深，歌半擡手将唇邊拿糕點的素手壓下，望向別處緩言厲聲道，“恐怕不止有桂花香吧？小柳兒啊小柳兒，你可真讓本宮失望！”

“娘娘你說什麽呢？千柳聽不明白。”溫和的笑漸顯難色，葉千柳扔下手中精致小巧的桂花糕，急忙忙抽出懷中絲絹，垂首細細擦拭起白皙幹淨的手指，言它道，“聖上與天狼國二皇子秋闱狩獵回宮，今晚……”

“聽不明白？”歌半打斷千柳的話語，端起矮幾上的糕點盤，單手遞到她眼皮底下，正色道，“聽不明白？那就替本宮吃完它們，這總聽明白了吧，千柳姑娘？”懶懶歪着身子，歌半笑得萬分迷人，“記住本宮所說，一點莫要剩下。”

“今晚禦花園內将設……”榻上女子周身無形的氣勢壓得人喘息艱難，葉千柳慌張張收了絲絹，身子僵了僵，芙蓉面上複又挂上了溫和的笑意，“奴婢……奴婢謝娘娘賞賜。”語畢，便伸手在盤中取了一塊糕點，輕輕咬了一小口，急急咀嚼起來。

“柳兒倒真是個聽話的好婢子。”

歌半暗運心法，慢悠悠的自行調理着內息，眼看着葉千柳将那盤糕點一點點的咽下，倒也不出聲阻止，反倒氣定神閑的沏上一杯香氣四溢的碧螺春，送到葉千柳微顫的手心。

“好吃麽，這糕點？” 聽話的，她喜歡；但聽別人話，毒害她的，她絕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