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早晨醒來的時候, 阮天心發現自己躺在松軟的床上。
“……”
她對自己怎麽睡上來的毫無印象。
謝觀昨天晚上異常亢奮,只不過他的亢奮不是那種破壞性很強的興奮,更像是小孩子無傷大雅的黏你。阮天心走到哪兒, 他就要跟到哪兒, 即使把他哄上床, 他也沒有絲毫睡意,卷着被子專注地盯着阮天心看。
阮天心偶然間的一個回頭, 會覺得他有點兒像謝靈均……
退化成謝靈均的謝觀還對她說:“晚上從來沒人給我講過故事。”言言
阮天心一聽真是造了孽了, 心都快被疼化。
她逞一時意氣, 要坐在床邊, 用蹩腳的手段哄他睡覺。然而, 在一口氣瞎編三個故事,然後發現謝觀依然精神百倍的時候, 阮天心喪氣地覺得,也許當初應該去當一名幼兒園老師。
這樣,她說不定還可以使出自己的十八般才藝,比如彈琴、唱歌什麽的, 而不是僅僅為了編一個故事絞盡腦汁。
謝觀聽故事的态度并不那麽認真,甚至可以說可有可無;但他能很迅速地抓住阮天心的邏輯漏洞,并提出質疑:
“女巫剛才還在魔法森林,為什麽現在又出現在仙風城堡了?”
阮天心:“因為……因為她會瞬移!”
“你剛才沒有提到她有這個特質, ”謝觀失望道,“而且她的法力不是被男巫下詛咒失靈了嗎?”
阮天心:“……”
她頭皮發麻,喃喃自問:“是啊, 所以她到底是怎麽出現在那裏的呢?”
謝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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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裏一片安靜,兩個人面面相觑。
阮天心不敢直視他的眼睛,開始胡說八道:“哦,我想起來了!因為這個男巫愛上了女巫,當愛情降臨的時候,所有的詛咒都自動失效了。”
說完,她緊張地盯着謝觀。生怕他又變身竹杠精,對她漏洞百出的回應大加批判。
天知道喝醉了的人為什麽還會有這麽缜密的邏輯!
但幸好沒有。謝觀只是沉默了半晌,突然挑起眼,對阮天心露出了一個毫無雜質的愉悅表情,并輕聲說:“我喜歡這個設定。”
阮天心不由松了口氣,“好啦,現在你總該睡覺了吧。”
話音剛落,自己忍不住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
早就已經超過乖寶寶的睡覺時間了。
謝觀用被子擋着下半邊臉,含糊不清地問:“你要睡覺了嗎?”
“是啊。”阮天心在心裏加了一句:不過等你睡了,我才能睡。
謝觀:“你可以跟我一起。”
他的眼神如此自然、沉靜,讓阮天心不敢相信這句邀請是從他的嘴巴裏發出的。但當他們對上眼的剎那,謝觀突然像被火燙到屁股似的,彈動了一下身體,然後用此地無銀的語氣道:“開玩笑而已。”
阮天心:“……”
她默默無語,擡手幫他把卧室的燈關了。
黑暗裏,只有一點淡淡的月亮的清晖,施舍進房間。謝觀偏頭注意到那抹光線,很有禮貌地問:“你能幫我把窗簾拉嚴一點嗎?”
阮天心只當酒醉之後的他是小孩兒,自然滿足他的要求。
拉好窗簾之後,她又走到床榻邊,蹲着身問:“還有什麽吩咐呀?”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是一首搖籃裏的歌。
謝觀又提出第二個請求,“你能給我一個晚安吻嗎?”
他又自作聰明地加上稱呼:“老婆。”
但阮天心真就吃他這一套,在謝觀看不到的地方,她的耳廓已經燒紅了——幸好他看不到。
阮天心湊過去,在他額頭上碰了一碰。就像把一朵開得很好的春日小花,饋贈在他的頭頂。
謝觀沒有閉上眼睛。阮天心在靠近的時候,能感覺到他的瞳孔裏,理智在粉碎,有一種類似新奇、迷戀的情緒浮現:這表示他非常喜歡這個動作。
也因為這個動作,他的眼底就像剛才不小心被剪斷的那泓月光一樣,又清又亮了。
阮天心生怕他被自己吻得清醒了,又用手掌蓋了蓋他的眼睛。
“這次是真的要睡覺了哦。”
謝觀徹底安定下來,用一種近乎心滿意足的口吻道:“晚安,老婆。”
……
謝觀應該是睡着了,呼吸均勻。
阮天心趴在床邊,露出一雙眼睛,看着他。
太黑了,只有一點點輪廓,幾乎看不到什麽。但阮天心現在不需要光都能描摹出他的下颌線,他青色的鬓角,甚至他眼睛下的小痣……
黑暗最容易使情緒滋生。阮天心感覺到自己的胸口有一種膨脹的熱度,就像藏了一個小火山。它迫不及待想要爆發開來,把全世界都粉碎成一片片的,然後重組。
阮天心做了一個深呼吸,對着空氣嘀咕:
“如果你明天醒了,再問我要不要同居的話,那我可以勉強考慮一下哦。”
聲音這麽小,小得像一個秘密,誰也聽不到。
……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記得了。因為太困,她突然斷電,好像坐在地毯上就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就已經在床上。不過不是謝觀卧室裏的那張,應當是客卧。
她坐起來,把枕頭墊在背後面,發起了呆。然而不多時,便看到一個衣裝齊整、閃閃發光、無懈可擊的謝觀走進了房間。
阮天心:“……”
她頭發亂翹,因為缺少睡眠而反應不能,呆怔地仰望他。
我在做夢?天神下凡?
她一時還不能接受昨天晚上那個五歲的謝觀,一眨眼便變成了二十五歲的謝觀。然而他低柔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
“要不要再躺一會兒?”
聲音裏絲毫聽不出困意,甚至他的眼神也和平時沒什麽不同。阮天心謹慎地挪一挪屁股,朝他湊近了一點:随後,便聞到了他身上洗過澡的清爽味道。
“你是什麽進化後的新新人類嗎?”她愣道。同時伸出手去,懷疑地摸他的腰,試圖找出仿真人才有的那種充電口。
謝觀扣住她的手,微微動了一下-身體,然後說:“別這樣。”
哼,就這樣。男人說這種話肯定是欲拒還迎。阮天心在在心裏認為他被摸得嬌羞,覺得自己扳回一城,手上更加變本加厲。
她無知無覺,摸得來勁,沒注意到謝觀的眼睛已經在逐漸變黑。
突然之間,天旋地轉。
謝觀以一種非常吊詭的姿勢把她按倒在被子裏,兩只手把她的手腕箍着。他有一邊的膝蓋順勢支起,壓在床鋪上。随着上半身的靠近,床板發出微微下陷的聲響。
阮天心:“……”
謝觀湊到她的耳邊,用一種有點古怪、似乎是忍着笑的語調對她說:
“女人,你這是在玩火。”
阮天心:“…………”
一瞬間,有關陸星嶼和他的霸道總裁大戰瑪麗蘇劇紛紛湧上心頭,阮天心頓時“啊啊啊”抱頭慘叫。
完全是精神攻擊!
謝觀:“……”
阮天心好不容易平靜下來,奄奄一息道:“放過我吧。”
她不知道,她現在安靜求饒的樣子才最能誘惑人。那一段微微仰起的脖子,像牛奶凝固成的一樣。有單純的、容易被捕獵的氣味。
謝觀瞳孔縮緊。他克制地低下頭,叼住那脖頸,輕輕咬了一口。仿佛在自己的領地打下标記。
沒有用很重的力道,所以阮天心睜開眼睛之後,也只是不确定地看着他:你剛剛是不是又做什麽壞事了?
謝觀放開她,兩只手緩緩舉高,做投降姿勢:我很無辜。
阮天心沖他眯起眼睛,面露懷疑。她以為自己現在狹長着眼,很有威懾力,但其實亂翹的頭發影響了起碼八分的發揮。
然而,當謝觀的手剛搭上阮天心的頭發,便聽到她說:“你好像抽煙了哦。”
謝觀:“……”
他撫摸的動作微微一頓。
“剛剛有被沐浴露蓋住,我還沒有聞出來。”阮天心嘀嘀咕咕道,“大早上就抽煙不好。”
謝觀垂頭,頗有些低聲下氣地跟她解釋:《仁心》這部戲的男主角很愛抽煙,所以他不可避免地最近抽得有點兇。
“給我點時間,可以戒掉。”謝觀又說。
阮天心爬到他的身邊,聳了聳鼻子。“好吧……雖然你抽煙很帥,但是抽太多确實對身體健康有影響。”她非常認真地,湊近看謝觀的眼睛,“所以從今天開始,你要接受我的監督。能做到嗎?”
如果忽略她跪在床上,鴨子坐的姿勢的話,那确實很有氣勢了。
謝觀嚴肅道:“能做到。”
阮天心想了想,又趕忙說:“不行不行,無規矩不成方圓。這樣吧,我們在桌子上放一個小罐,那個就是你的戒煙罐。”
她一點一點,完善着自己的想法:“如果你能一天只抽一根的話,那就每天在罐子裏放一顆糖。集滿七顆,我就親你一下。”
謝觀表示抗議:“一下會不會太少了。”
“駁回,你現在要聽我的。”阮天心捧起他的臉,道:“然後下一個星期再是兩天一根,如果一個星期內能保持,還是一個親親。”
謝觀任由她捧着,含糊道:“那如果表現得好,主動三天一根,可不可以申請額外獎勵?”
阮天心的臉一下子紅起來,她抿着嘴巴,假裝很勉強地說:“也、也不是不可以。”
然而看到謝觀挑起眉,露出了一點勢在必得的表情後,她又提醒道:
“但是要注意哦,如果被我抓到你在偷偷抽煙,違反了規則的話,那也是有懲罰的。”
“什麽?”
“一個月不許親我。”阮天心仰着腦袋道。
像川劇變臉似的,剛才謝觀的臉上,那點志得意滿迅速褪去。他看着離自己半步之遙的女孩子,就仿佛看到了一個狠心的陳世美。
過了片刻,他用前所未有的慎重語氣說:
“知道了,保證完成任務。”
……
兩個人在床上胡鬧了一陣——确切的說,是謝觀陪阮天心胡鬧了一陣後,阮天心自去洗漱,謝觀端出早餐。
“你昨天晚上不是喝醉了嗎?”阮天心坐到椅子上,踢踢踏踏地玩着腳上的兔子拖鞋,“為什麽還可以起這麽早……”
謝觀幫她盛雞肉粥,一邊道:“還沒調整過來,習慣了。”他剛結束拍戲,還是劇組作息,睡三四個小時是常态。
“那你還記得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嗎?”阮天心問。
她這個問法很有歧義,謝觀手上的動作停滞了一瞬,誠懇道:
“我斷片了。”
他又好像不經意似的,問了一句:“所以,我昨天晚上有幹什麽出格的事情嗎?”
有啊!
叫了起碼一千遍的“老婆”,向我展示了你新挖的巨豪華游泳池,還邀請我一起到床上睡覺……
一些畫面在腦海裏“咻咻咻”地閃過,迅速激起耳朵上的紅潮。阮天心輕輕甩了甩頭發,藏起了已經開始發熱的耳廓。
“咳嗯,”她盡量沉穩地說,“也沒有什麽,就是讓我哄你睡覺,我講了好幾個故事,嘴巴都幹了。”
“……”
阮天心的腦袋上緩緩浮起一個問號:是我的錯覺嗎?謝觀的表情看上去有點遺憾的樣子。
“啊。”他又像回憶起什麽似的,突然意味不明地叫了一聲。
阮天心立刻緊張起來,渾身繃緊:莫、莫非是同居邀請要來了嗎?
她還沒有考慮好——
“啊,”謝觀繼續道,“雖然對昨天晚上的事情基本可以說是毫無印象,但是半夜醒來的時候,看到你在身邊。”
像冰川初解,謝觀臉上的笑意變得比往日更加柔和。
那種感覺……
他甚至覺得自己可能這輩子也忘不了。
……
淩晨時分。房間是一片密密實實的黑,他在一陣強烈的心跳和咽幹感中醒來,直直地看向天花板。
那一瞬間什麽也沒想,酒醉的人大腦裏漂浮的全是零零星星的思維碎片,組不成形狀。
但在絕對的安靜中,他聽到了另一個人的呼吸。
愣了一會兒,他沒有開燈。放任自己的手輕輕摸過去。
床邊有一團被黑暗蓋住的輪廓。謝觀的手指碰到了一層軟膩的皮膚,像一個随時可以掬入掌中的雪團子。但,是有溫度的,是随呼吸的節奏起伏的。
再往下摸一點,他就摸到了更讨他喜歡的部分。
啊,是嘴唇。非常柔軟、總是鮮豔的嘴唇,有一點濕潤。沒有防備地微微開啓着,細小的呼吸就是從這裏游出來的。
謝觀對它們算是熟悉。經常看的、經常摩挲的。經常……吻的。
他像一個癡-漢一樣,連自己的呼吸都放輕了,而小心翼翼地去感受着阮天心的氣息。生怕他一不留神,她就會變成一個五彩泡泡,跑到別人家小孩的睡夢裏。
這種感受也十分新奇,但因為阮天心帶給了他太多的“人生第一次”,這一次的體驗反而沒有那麽出乎意料。然而,這并不妨礙謝觀在黑洞洞的房間裏,獨享這種滋味。
頃刻之間,他好像又變回了六七歲時、恐懼黑暗的小男孩,阮天心用她小小的身體,替他守護領土、殺死怪物。
以往關照他的工作,基本由謝美香完成。但謝美香有了孩子之後,重心不可避免地轉移到了自己的骨肉身上。
但現在,謝觀也有了等待他回家的人。也有了在長夜中照料他的人。
他的手又挪了挪,把阮天心的小手指勾住。幾乎沒用力,輕而易舉地,他們就有了一點在黑暗裏的聯系。
謝觀一動不動,心滿意足地勾了一會兒,直到寂靜被阮天心的一聲噴嚏打破。
早已入秋了,天氣有點涼。她連打噴嚏的聲音都是小小的,委屈地坐在地毯上,兩條腿蜷在一起。
謝觀回過神,懊惱自己貪戀過度,迅速掀被下床,将人打橫抱至客卧。
……
“昨天晚上……辛苦你。”阮天心難得看到謝觀窘迫的表情,比平時少言寡語的樣子更讓人心動。
“跟我說什麽辛苦,”阮天心揮舞着勺子,笑眯眯的,“只要下次快一點來抱我就好啦。”感冒了還是很難受的。
謝觀把蝦餃往她跟前遞了遞,颔首保證道:“不會再忘。”
他又示意性地點了點桌子上別的食物,“你太輕了,所以快點吃飯。”
“哼,一點也不溫柔哦。”阮天心故意作道,“我在網上看到過很多案例,男人都是這樣,一到手就不珍惜。”
她臉頰鼓起來的樣子比金魚可愛萬倍。謝觀看上去拿她毫無辦法,放緩聲調問:“可以吃飯了嗎,公主殿下?”
“不行。”阮天心美滋滋道。
謝觀更加柔聲細語,但說出來的話完全不是一回事:“不行的話,那我只好強吻你了。”
阮天心:“……”
她還沒享受夠呢,這人怎麽這樣?
太委屈了,阮天心低頭喝粥,呼嚕嚕。
謝觀宛若一位賢妻良母,溫柔得滴水:“慢點吃,別噎着。”
……
下午,風和日麗。
阮天心向往道:“要不然我們去游樂園玩吧。”
謝觀:“……”
他剛剛把到手的樂高新款街景從卧室裏拖出來,放到地毯上。
“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拼這個。”
外面有什麽好玩的,這個結束工作、無所事事的下午,是他最寶貴的下午。他要和最喜歡的人在一起,舒舒服服地在家裏度過。
……雖然沒有什麽表情,阮天心卻能感覺到謝觀內心的失望。
為了不讓謝觀心裏的小人嘤嘤嘤哭泣,阮天心想了一下,便大方道:“好吧,那下個周末能陪我去游樂園嗎?”
雖然并不喜歡人群(尤其幼兒)、喧鬧和無厘頭的娛樂設施,但愛情是相互的,謝觀便也颔首,說:“可以。”
既然已經決定了行程計劃,阮天心倒也沒再糾結,爽快地坐到地毯上,幫謝觀拆樂高盒子。
還沒拆到一半,阮天心的電話突然響了。
是寧可。阮天心接起來,就聽到一聲極其快活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哈哈哈哈哈!”
阮天心:“……”
“姐妹,出來玩啊!”寧可興奮地吶喊着,“程功這個狗男人今天加班,哈哈哈!”
……男朋友不在的日子為何如此癫狂,阮天心想不明白。但她自個兒的男朋友難得回來,暫時還舍不得這段跟他獨處的時光。
阮天心只好忍痛道:“可是我要陪謝觀……”
“呸,狐貍精!”寧可突然怒罵。
在一旁安靜地拆着盒子的謝觀:“……”
“姐妹,老是跟男人玩幹什麽,不嫌膩嗎?”寧可換了種語氣,語重心長地說:“依稀記得,從前的周末,是我們的閨蜜快樂時間。”
她又吐出一口悠長的嘆息,“現在快樂都去了哪裏?”
還沒等阮天心回答,謝觀突然朝她伸手,示意要電話。
對不起,姐妹!阮天心簡直不忍心看,一閉眼,将燙手的手機塞到男朋友手裏。
謝觀持着手機,清冽、磁性的聲線灌入聲筒:“現在快樂在我這裏。”
阮天心:“……”
說完,謝觀把手機還給阮天心。她再放到耳邊的時候,感覺對面已經沒有人了,一片死亡般的安靜。
寧可:“…………”
隔了大概有十秒的樣子,阮天心才聽到電話那邊響起了急促的呼吸,然後寧可哆哆嗦嗦、跟吞了冰塊一樣的聲音傳來:“剛、剛才那個……”
“嗯,是謝觀。”
寧可的呼吸聲停止了,好像連心跳也停止了。她忽然嗚嗚假哭起來:“那剛才我不知道啊,誰知道謝觀在你邊上……”
“……現在你知道了。”阮天心小聲說。
寧可一頭撞死的心都有了,當着愛豆的面罵他是“狐貍精”,說出去可能會被超話裏的姐妹撕成一千片!
天啊!她将千古留名!
寧可淩亂了将近一分鐘後,終于冷靜下來。她垂頭喪氣道:“唉,算了,幫我向愛豆說聲對不起,我不打擾了,我先自閉。”
感覺到寧可大起大落的情緒變化,阮天心猶豫了,然後說:“等一下。”
她按住手機,開始用手對着謝觀一通比劃。
先指指自己,再指指手機,然後分出兩根手指,做小人往外溜狀,用嘴型說:“出去玩。”
謝觀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阮天心揉揉眼睛,做了一個大哭的表情。又沖他雙手合十,歉意地眨了眨眼睛。
這次先抱歉了,下次再補償你。好不好?
謝觀:“……”
不好。
他面無表情地思考了一陣,指了指手機、阮天心和自己,又指了指自己腳下。
他很好地隐藏起了自己的那點不情願,沖阮天心微笑道:“可以請你的朋友來這裏做客。”
阮天心覺得驚喜,同時又很不好意思,“方便嗎?”
“當然。”不方便。
他最讨厭有外人造訪,破壞他的完美時間。
但為了挽留住阮天心,他迫不得已,只能選擇這個折中的方法。
在反複詢問,征求了謝觀的同意之後,阮天心對電話那頭的寧可說:“可可,如果不麻煩的話,你可以親自來向他道歉哦。”
寧可頓時誇張地倒吸一口涼氣。
她結巴道:“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阮天心給她肯定:“是的。”
隔了死寂一般的五秒之後,寧可高分貝的叫聲穿透了阮天心的耳膜。
“啊啊啊啊啊是真的!!我終于可以看見我愛豆了!!哈哈哈!蒼天有眼啊!!!”
……
給寧可說了一下地址,阮天心挂斷了電話。幹咳一聲,又坐回毯子上,和謝觀一塊兒研究起拆出來的零件包。
十五分鐘後。
“嗯……這兩座建築的說明書是分開的耶,”阮天心攏了一下頭發,同謝觀認真比劃道:“那我們可以一人拼一邊。”
謝觀“嗯”了一聲。同時,門鈴響了。
謝觀從地毯上站起,極順手地伸出手,将阮天心也拉起來。阮天心一邊嘟囔着“好快啊”,一邊興奮地跑去開門。
大門打開,寧可抱着一個系着碩大蝴蝶結的禮物盒子,從後面艱難地探出一個腦袋。
“嗨……嗨!”
她端莊、又不失禮儀道。然而,越過阮天心溢滿甜甜笑容的臉蛋,她在對上謝觀眼神的那一刻,徹底僵硬。
“……”
草,草草草!
這個一看就很難搞的冰山大帥比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寧可:……?脫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