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阮天心:“……”
看她不說話, 謝觀又锲而不舍地重複一遍:“老婆。”
酒意發揮了功效,有兩坨紅暈慢悠悠浮上來。他表情仍然冷峭,但俊臉泛紅, 嘴唇和眼睛都濕潤, 虹膜上只映着她的影子。
他平時看她的時候就很專注, 而且專一。喝了酒之後,這種習性好像被放大一樣, 看她的時候心無旁骛, 好像別的都是多餘, 都不存在。
似乎覺得從嘴裏吐出的這個稱呼非常好聽, 他很喜歡地笑了, 難得爽朗,露出一點牙齒。
阮天心:“!”
啊, 好可愛哦!
她母性大發,更往他那邊挪了一點,試探性地問:“你知道……老婆是什麽意思嗎?”
謝觀沒搭理她,目光茫茫地跟着她轉。他對這個稱呼徹底上瘾, 只是像個複讀機一樣反複叫:“老婆”,“老婆”,“老婆”……
阮天心被他叫得臉紅到爆炸!雖然很受用,但也不能這麽無限制地叫下去呀!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想的, 手忙腳亂地伸出手,又把他臉掐一下。
然後,似乎真的找到了隐藏開關一樣, 謝觀頓時安靜下來。薄唇抿成直線。
燈光下,他的眼簾往下搭。濃黑的一排,于臉上投出一段美的陰影。
兩頰不知道是被她捏紅的,還是因為酒精的緣故,小小的紅暈消不下去,像害羞的小孩。
阮天心好想把他整個抱起來,揣進口袋裏,但是不行。她可惜地咂了咂嘴,又關切道:“難不難受啊?想不想吐?”
她的聲音天生這樣,又輕又慢,謝觀聽得眼睛都要閉起來了。然後又突然驚醒,牛頭不對馬嘴地宣布說:“老婆,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酒醉之人的話不好當真的,阮天心還當謝觀是在胡說,也配合地逗他:“那在哪裏呀?”
Advertisement
謝觀猛地站起來,把阮天心吓了一跳。
他一言不發,牽起阮天心的手,往地下室方向走。
阮天心:“??”來真的?
她一頭霧水地跟着謝觀走,同時觀察他的情況。發現這人着實厲害,喝多了竟然還能走直線,簡直不可思議!
謝觀穩穩當當地把她帶下來,手臂一展,沖她道:“老婆,這是我為你打造的——”
他話還沒有說完,阮天心感覺自己已經聽不清楚了,腦袋嗡嗡的。她面朝前方,瞠目結舌:
地、下、游、泳、池!
好吧,照理說她不該那麽震驚,畢竟陸星嶼跟她嚷嚷了好幾次“要在家裏弄個泳池”,白露阿姨偏不讓,生怕他在家裏搞什麽美女泳池party。
結果現在,謝觀為她打造的、一定會讓陸星嶼嫉妒死的巨豪華泳池就在眼前,阮天心人傻了。
謝觀指着泳池旁邊幾個房間,又說:“還有按摩房,桑拿房……和浴室。老婆,你喜不喜歡?”
他還有點驕傲似的,仰了一下頭。
阮天心……阮天心當然感動,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大刀闊斧,把地下室改造成這個樣子,但還是非常捧場地鼓掌道:“哇,好喜歡啊。”
“我讓謝美香督工的。”謝觀持續自豪,語氣裏不乏向往:“老婆,到時候你可以穿着泳裝在裏面玩水球。”
阮天心:??
你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她驚疑不定地看了看謝觀。發現他的表情非常鎮靜、安詳,她開始懷疑是自己幻聽。
謝觀的眼睛盯着泳池內部,好像真的有粼粼的水波映在他的瞳孔裏一樣,迷人至極。阮天心生怕他跳下去,在沒有水的泳池裏瘋狂游泳,趕緊把人往後拽了拽,哄他去樓上。
他們順着臺階,往一樓走的時候,謝觀突然指着窗簾,蹙起眉頭,“老婆,我們把它換掉。”
好端端的,怎麽要換窗簾?阮天心瞅了一眼,黑白格紋,挺好看的,和這個家裏簡約的風格很合。
謝觀搖了搖頭,一字一頓地說:“謝美香講了,黑白灰,不好看。”
他的表情那麽認真,阮天心自然是順他的意,“那你想換一個什麽樣的呢?”
謝觀很有邏輯地反問:“你喜歡什麽樣的?”
阮天心想了一下,“嗯……問我的話,我喜歡上面有粉色和紫色的夢幻獨角獸的那種……”
“好的,”謝觀點頭,“我們會有獨角獸。”
“還要有彩虹小馬和雙子星……”阮天心繼續說。
謝觀簡直是百依百順,他重複着:“好的,當然會有彩虹小馬……和雙子星。”
阮天心說到後面已經是在胡言亂語了,因為同時含有以上這些元素的窗簾雖然很少女心,但也有點太花哨了。
但是和這樣的謝觀說話很有趣,所以阮天心忍着笑,最後說:“還要有唔西迪西和依古比古。”
謝觀:“好的,唔……”
因為酒精的影響,他的大腦不如平時那麽敏銳。阮天心看到他一臉的費解,近乎單純的地步。
他還在說:“唔什麽?”
這一句話好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阮天心捂着肚子,笑出了眼淚。
喝醉之後的謝觀實在是太可愛了!
謝觀看她突然停下來不動,甚至還彎下了腰,以為她想休息一下。便很乖巧地站在原地不動,手還把她牽着。
阮天心擦掉了眼角不小心滲出來的那點淚水,反握住他的手。
也許還是因為酒精,他的手比平時溫熱許多,并不冷得像冰塊一樣。阮天心只牽了他一會兒,就感覺手掌裏好像有了些許汗意。
她帶着謝觀回到沙發上。看謝觀坐在那兒不動,一雙眼睛卻左顧右盼。
他一邊看,一邊指着客廳空白的角落又喚,“老婆。”
他現在每次說正題之前,必定要先帶一個“老婆”。阮天心聽着聽着,差不多也習慣了。“嗯”一聲道:“怎麽了?”
她發現謝觀的眼睛下面有一根掉落的睫毛,于是湊過去,用很輕的力道把它摘掉。
謝觀閉着眼睛,任她觸碰。同時低低道:“老婆,你可以在那裏養一盆植物。”
還沒等阮天心接話,他又自己糾正:“幾盆也沒事。”
阮天心逗他,“喔……那你不和我一起養嗎?”
謝觀難得老實:“我養不好,會死。”
阮天心原本還在開玩笑似的,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着話,突然察覺到什麽,怔怔地閉上了嘴。
老婆,你可以養一盆植物……
老婆,我們把窗簾換掉……
老婆,我給你修了一個地下游泳池……
謝觀難得這麽唠叨,話裏話外都含着別的意思。她何其愚鈍,竟然現在才領悟出一點。
——但又不确定,是不是真的像她想的那樣。
謝觀……這是在邀請她同居嗎?
這個奇妙的、卻很合理的念頭讓她的心髒砰砰狂跳着,卻也像被一根鋼線絞住,沒辦法立馬跳出胸口。
可是現在同居,是不是太快了點?
她沒有談過戀愛,也并不知道別人的戀愛通行法則适不适合他們這樣的情況。一時拿不定主意,再看一眼臉紅紅的謝觀:她頓時洩了氣。
喝醉的人說的話,明天還會記得嗎?如果是她自作多情,那貿然再提,會不會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呢?
阮天心兩只手握在一起,感覺到一陣小小的焦慮,像電流一樣,從內髒竄到她的眉心。
她本來不是這樣磨蹭的一個人,有什麽就喜歡說什麽,只是談戀愛讓她患得患失。
但心情并不壞,甚至那道電流也讓她覺得健康。她其實非常善于觀察,自然能從謝觀貼近她時的瞳孔裏,體會到和他平日的怠惰完全不相符的熱情。
它也和營業時那種官方的、內核冰冷的熱情截然不同,它讓她覺得,她正在被謝觀穩定地、持久地愛着。
就像現在,他的眼神如同一道能燙死人的野火,直白又執拗。
阮天心摸了一下他的臉頰:觸手很燙。謝觀的呼吸也是如此。
“……”他一動不動,任她摸着。片刻後,偏過頭去,用嘴唇碰了碰她的手心。
平時光芒萬丈、如神如祇的男人,在夜晚卸了皇冠,為愛人低下頭顱,像等待一個垂憐的親吻。
阮天心胸口飽脹,微微酸澀。她順從自己的心意,湊過去,主動含住了謝觀的嘴唇。
謝觀的口腔裏有很濃的酒精味,并不甜蜜,但嘴唇很軟,軟得近乎純情。
阮天心以前都只有被他摁着親的份,光顧着小鹿亂撞,連親熱的滋味到底是什麽樣也沒怎麽品到。如今知道了,有點苦烈,好像龍舌蘭。刺得嘴唇上的軟肉都有灼燒感。
謝觀似乎是愣住了,四肢僵硬地困在原地,任她親。
阮天心不好意思欺負酒醉的人,自己也不是很會親,硬着頭皮貼了一會兒,便放開了。和謝觀面對着面,犯了大罪一樣深深垂頭。
隔了大概有十秒的樣子,她按捺不住,發現謝觀還在直勾勾地盯着她。
阮天心擡起手,捂住他的眼睛,“看什麽看。”
她自以為很兇,實則嬌蠻的聲音,敲響了謝觀遲鈍的耳膜。
謝觀的睫毛起先蟄伏在她手心,如同一對安靜的蝴蝶。但一會兒便耐不住,他忽然伸出兩只手臂,用一種讓人絕對無法掙紮的力道,把她圈緊。
又弓下-身去,把臉貼在她溫暖的小肚子上。就好像在吸一只貓似的。
“好幸福啊。”他臉上鮮見的露出一點孩子氣的表情,嘟囔道:“最喜歡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這不是就有了嗎?要顏色,這不是就有了嗎?五彩缤紛的窗簾!送給你們!
我很勤快哦,明天還是6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