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楊骞明給他們拍的、最漂亮的那張照片最後用相框框着,放到了床頭櫃上。每天早晨醒來的時候,都可以看到。

還有幾張變成了挂畫一樣的尺寸,被安排到牆上。這下他們的牆再不缺什麽了。

又是一天的休息日,阮天心打開冰箱,五秒後宣布:“我要去一趟超市。”

謝觀像一只海獺一樣,從沙發上忽悠忽悠地翻坐起來,“……”

他看着阮天心沖進房間,拿上包,又沖到他面前,輕輕地啾了一下他的臉:“等我回來哦。”

兩只手還把他的臉捧起來揉了揉,謝觀被迫鼓起嘴。

他含糊不清道:“我也去。”

“唉?”阮天心放下玩弄他的手,“可是這個點超市人很多的。”謝觀不是最厭煩人擠人了嗎?

“我要和你一起。”他重複自己的觀點,滿臉寫着:不想一個人待着。

“好吧。”阮天心囑咐他,“那你要戴好口罩啊。”

等收拾好,兩個人便出門了。

超市離家不遠,他們沒有開車,選擇了走路。吃完晚飯的時間,正适合出來散步。路上溜溜達達,有不少行人。

突然起的一陣涼風,阮天心把手往袖子裏縮了縮,“哇,好像有點冷……”

謝觀的手伸過去,非常自然地握住了她的。他的手掌大,輕易就包住了她的全部手指。

“太要好看了,”謝觀用淡淡的語氣,假意指責,“看看街上的小女孩,她們裏面都穿三件。”

馬上就要到冬天了。

Advertisement

“我穿了三件的呀,”阮天心一聽不樂意,手攥成一個拳頭,不跟他十指相扣了,“你不要亂冤枉人。”

謝觀耐心地把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掰開,又重新扣住。“是我錯了。”他立馬溫聲說。阮天心是瘦的,每天吃那麽多好吃的也不見長胖,所以衣服穿上去不顯臃腫。謝觀常常擔心不知道哪裏來的一股妖風,就會把她吹走。

“本來就是你的錯。”阮天心嘟嘟囔囔,“明明是因為想跟你穿情侶裝才這樣的……”

她小小聲地說,另一只沒被他牽着的手縮進袖子裏一半,時不時地揪着兩根衛衣帶子,把它們揉起又松掉。她今天穿了和謝觀同款的連帽衛衣,香芋紫色,看上去軟綿綿的、相當好吃。

……因為有點生氣了,不樂意擡頭看他,謝觀只瞥到她毛茸茸的發頂一小塊臉頰肉,奶糕似的鼓起一團。

“……”

謝觀低頭看了她半晌,忍不住抱住那顆圓圓的小腦袋,往自己懷裏揉:“怎麽這麽可愛啊——”

他拖長了音調,很難捱似的嘆氣。

阮天心掙紮了一下,竟然沒掙脫:他手掌的力氣實在太大了……!好不容易把腦袋從謝觀的魔掌裏解救出來,她迅速把藏在背後的兜帽一撈,戴上。

眼睛睜得很大,仰起頭:“不要這樣子弄我。”頭發會亂得不能見人的。

表情越認真,越惹人發笑。謝觀抿住嘴,勉強壓下笑意:“知道了,對不起。”公主殿下。

他一說“對不起”,阮天心又覺得自己太強硬了。她別扭地靠過去,跟他更親密地挨在一起:“我是開玩笑呢。”

謝觀腳步頓了頓,将手臂搭到她肩膀上,攬着往前走,“那這樣可以嗎?”

他問得很紳士,彬彬有禮的。

“可以的。”相同布料的衛衣在摩擦時沒有發出聲響,但阮天心仍能感到一陣由他身上散發出的熱度,從臂膀傳遞到她頸窩。像一群胖乎乎小羊挨在一起的滋味,在溫度不那麽友好的秋日顯得特別暖和。她不自禁地縮了下脖子,往他手臂上蹭了蹭,“唔。”

感覺……有點開心。

“……”謝觀攬着她的單臂緊了緊。

他有時候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對阮天心更好。如果可愛是一種元素,那可能阮天心整個人都是由可愛構成的。好像還會不斷吸收進化,下一秒的阮天心永遠比上一秒的她更加可愛。

他半夜醒來、看到她在身邊的時候,或者像現在這種很親密地靠在一起的時候,都會覺得人生充滿希望,又好像太沒指望:他居然把整段生命都寄放在一個女孩子身上了,怎麽看這個男人都是廢掉了吧。

但是,在一起就好了。

或者把她吃掉,藏在自己的身體裏,這樣他們就永遠不會分離了。

阮天心并不知道謝觀的腦子裏漂浮着多少奇奇怪怪的想法,他反正想什麽表情都不帶變的。她只是單純覺得,和男朋友一起出來玩好高興呀!

……

兩個人走到超市,被人流驚呆了。

謝觀看着擠成沙丁魚罐頭的人群:“……”

他的臉色開始變得不太好看了,但腳還沒動,阮天心就警覺地說:“不許臨陣脫逃。”然後把他手一拉,共同加入沙丁魚大軍。

然而等他們進來才發現,只是結賬處人多,超市內部還是沒有那麽擁擠的。謝天謝地,這讓謝觀很是松了一口氣。

他們拿了一個手推車,由謝觀推着往前走,阮天心則東張西望地找着需要的東西。酸奶、水果、食材……

慢慢地,就快把小車塞滿了。最後路過的是零食區,謝觀跟在阮天心後面,手上斷斷續續做起小動作。

阮天心在前面帶路呢,沒看見,于是路人就看到這樣一副畫面:嬌嬌小小的女孩子走在前面,渾然不知地打量着兩邊貨架而綴在她身後、高大英挺的男人正沉默地往推車裏塞着零食。

等到阮天心走過了一整排貨架,再回頭看的時候,推車上層已經鋪滿了零食了。

阮天心:“???”

謝觀毫不心虛,“寶貝,是買給你吃的。”

“啊,謝謝……”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被唬過去了,但立刻反應過來:“等一下!這麽多?你确定都是給我的嗎?”

謝觀又适時應變道:“你一半,我一半。我們可以看電影的時候吃。”

“……”阮天心無語。她彎下腰,把零食一件一件地撈起來,又重新擺好,“你不許再吃這麽多垃圾食品了,美香姐讓我看着你,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随着謝觀味覺的二度覺醒,他對食材和烹煮方式日漸挑剔,但同時,居然還染上了吃垃圾食品的習慣。要知道以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可是從來不碰這些的。

--

美香姐這段時間已經跟她旁敲側擊過,讓她不要再做這麽多好吃的給謝觀了,萬一謝觀越吃越胖,肌肉松弛得沒法見人,美香姐肯定要埋怨她的!

阮天心小小的肩膀上,承擔着重逾千斤的責任!

謝觀的耳朵耷拉下來,又很快豎起。

區區一個謝美香,還是沒法撼動他的。他試圖跟阮天心打商量:“那還剩這些,應該可以吧。”

阮天心看着購物車裏還有小半車的零食,發愁。謝觀的本體是八爪章魚嗎?怎麽能一會兒工夫拿這麽多!

謝觀抓住機會,道:“今天晚上回去不是還要看電影嗎?到時候我們搬到放映室一起吃。”

他還睜眼說瞎話:“我只吃一點,大部分歸你。”

阮天心一聽,果然猶豫了。

她也只是個沒定力的年輕女孩子,誰不喜歡垃圾食品帶來的快樂呢!躊躇了幾秒,她小聲對謝觀說:“好吧,那就買這一點。到時候我們把這些都藏到放映室去,省得被小田發現了。”

小田發現就等于謝美香發現,那這樣他們兩個都要倒黴。

“好的。”謝觀很懂事地颔首,“全聽你的。”

阮天心:“……”

她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覺得不太對頭:怎麽她一下子連升兩級,從目擊證人,到從犯,最後變成主謀了呢?

但是再看看謝觀:人家規規矩矩的,說什麽就是什麽。他太高了,推着車的樣子頗有些束手束腳,別提多本分了。

阮天心又覺得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

等到東西全部買完,兩人走到結賬櫃臺,看到每一個櫃臺都有一條顧客組成的長龍,不由望隊興嘆,随便找了個末尾的位置排進去了。

人流一點一點地朝前挪動,一次只挪一個小格。好在謝觀今天心情不錯,他甚至還從口袋裏翻出了耳機,并将另一頭遞給阮天心。

“剛才怎麽沒見你聽?”阮天心好奇地問。

謝觀的聲音悶沉,從口罩裏透出:“因為不想錯過你說的話。”

走路的時候,四面嘈雜。汽笛聲、行人的交談聲和小孩子的哭笑聲……只要戴上耳機,就能隔絕塵嚣。

但是這樣,阮天心的聲音也會被隔絕掉。他不喜歡。

阮天心難為情地捏了下耳朵,有點燙,“……”

啊,這個人真是的。

她顧左右而言他,“你在聽誰的歌?”

“落日飛車。”謝觀道。落日飛車的勃艮第紅。音樂在耳朵裏淌,像牛奶組成的醇厚河流。

阮天心默不作聲地聽了一陣,跟着人群往前挪動,又轉頭跟謝觀說:“不知道為什麽,現在突然很想聽另外一首歌呢。”

“哪首?”謝觀微微弓身,湊近她。

“破曉之愛啊。”阮天心神神秘秘道。沒忍住,抿着嘴對他笑。

謝觀:“……”

知道她存心揶揄,他低着頭,捏了把她臉頰。軟得要命,一掐好像能流餡謝觀放下手,指腹在暗處輕輕摩挲。

聽着歌,一點一點地移動,倒也不覺得厭煩。阮天心又聽到手機一響:微信提示音。

她拿出來一看,是寧可。--

“姐妹,老娘終于把程功睡了哈哈哈哈哈哈!爽!!!”

阮天心:“

…………”

觸、目、驚、心!!!

她低頭看手機,游魂一樣不自覺地往地挪,不小心和轉頭的前人碰上,手一抖,手機倏地滑了下去。

于是下一秒,她眼睜睜見着謝觀摘下耳機,俯下身去,要幫她撿。

不,不不,不不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