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口,“我去散步。”
哥哥看着我的包,我的塑料袋,我的貓,我的拖鞋。他不說話,像個凍住的冰塊。
過了好一會才語氣不善地問,“你要去哪裏?”之所以說他語氣不善,因為他狠勁捏着我的手腕。
我也生了氣,腦袋上如同裹着一條熱毛巾,于是我說,“我想去哪裏就去哪裏!你也想鎖着我嗎?”說完突然想起屋裏一片狼狽,頓時十分心虛地低着頭。
餘光看到他看着我,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表情,甚至讓我害怕。今天想了很久,我才發覺那個表情應該是,“失望。”
哥哥進了屋子,沒有關門。我看了好一會地上的拖鞋,以迎接暴風雨的心情慢吞吞挪了進去。
——
樓主:
今天發生了很多,很多的事。
我起床去面試的時候哥哥已經不在家裏了。看了你們的留言,我做錯了事情,可是他不在家裏。哥哥不總是這樣的,他通常會做早飯,然後開車把我帶到我要去的地方。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從冰箱裏拿了牛奶喝。冰牛奶很冷,但也讓我保持冷靜。
我換上了出門的衣服,将步驟一一寫在便利貼上,出門前還對着鏡子微笑了一下。鏡子裏的人現在是生活在這個城市裏的普通人。
去公交車站——坐五站車——下車——到面試地點。
過程很順利,咖啡店正是缺人的時候,底薪是市場價,加班按小時算。我面前的女人和我生活中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樣,她打扮精致,發尾打着卷垂在肩膀上,語速很快,在面試我時幾乎一刻不停地打着電話。她不止有一家咖啡店。
一切都和我在家練習的差不多,我得到了這份工作,只需要去再開一份健康證明。我開心極了,拿出手機想告訴哥哥這個好消息。
我又想起我犯的錯了。
……并非逃避,只是對于一件不想做的事情,總想拖到最後一秒再去做。每一秒我都告訴自己下一秒一定打電話,不知不覺天色暗了,我重新回了車站坐車。
沒想到哥哥在家。我看到背信棄義的漢堡包正無憂無慮地将頭埋在貓食碗裏,吃得沒心沒肺。
看着它如此不谙世事,我感覺自己又長大了一點。
這麽想着看到哥哥戴着一個厚厚的廚房手套,端着一盤冒着熱氣的雞翅走了出來。他凝視了我一會,什麽也沒有問我,只是讓我坐下來吃晚飯。我才發現已經過了一天,我只喝了一杯冷牛奶——但是也不怎麽感覺到餓。
我愛米飯。一開始我還想說點什麽,最後光顧着埋頭吃飯,當試圖去裝第三碗的時候,哥哥又按住了我,說“不行”,看起來又生氣了。
“你一天沒吃飯?”
點頭。
他把碗放下,摸了摸我的肚子,另一只手緊緊地攥成拳頭,青筋像他身體裏的小河一樣冒了出來。“你跟我賭氣就算了,為什麽要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
“你很幼稚。”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現在他一個人回到房間去了。只留我在這裏。
——
樓主:
我幼稚嗎?我一邊洗碗一邊想。
雞翅是真的很好吃,比罐頭好吃多了。其實我每時每刻都感覺內心的那個小人在長大,不用多久就和我一樣大了。所以沒過多久我就感覺靈光一閃,明白了哥哥在為我故意不吃飯而生氣。
想通了後我在房間裏畫畫,一共四張:第一張畫了個眼睛噴火的哥哥,旁邊畫了個眼睛在哭的小孩,背景是一片狼藉的家具;第二張是畫了占據整張畫紙的小孩的臉,為了打動哥哥,我将“我”畫得很可憐,旁邊畫了氣泡,上面寫着字,“對不起。”;第三張是四格連環畫,時鐘指向早晨,小孩起床,指向中午,小孩下車,指向晚上,小孩回家,第四格格裏小孩捂着肚子,“他”忘記吃飯了;而最後一張,我畫了又高興吃飯着的我們。
畫完我的大作們,我将它們偷偷塞到了哥哥的房間裏。看着紙張消失,我才覺得感覺好受了些。
等到時鐘轉了半格,哥哥又出來了,手裏拿着我的畫。“我不是故意兇你……對了,還沒慶祝你找到了工作。”他又回來了,他笑着跟我說話。
今晚,為了慶祝,我們去買了六瓶罐裝啤酒和一大袋子的零食,我們誰也沒再提前天的事。在陽臺上看着外面下着瓢潑大雨,雨水噼裏啪啦地砸在玻璃上。
啤酒有種苦味,無論嘗多少次都無法适應的那種苦。但我還是在喝,不知道為什麽,我們扯東扯西,腳丫子踩在涼涼的地磚上。哥哥說他還從來沒有過啤酒配薯片這種經歷,我說現在你有了。
我們就這樣和好了,靠着四張畫和六罐啤酒。
哦,對了,我沒醉,我不會喝醉的。
——
樓主:
還沒有開始上班,但已經得到了電話通知,清明節後就要正式去兼職了。
我真的沒有喝醉,只是腦袋有些暈,看見對面坐着兩個晃來晃去的哥哥,上前想去把他按住不讓他再搖晃了,卻摔在地板上。
……或許是我喝得多了一點。我感覺很困,迷迷糊糊間感覺哥哥将我抱到床上,眼看他要走忙拉住他,親他的額頭和臉,對着他說“晚安”。哥哥好笑地看着我,卻不回我話。之後的事卻不怎麽記得了。
這兩天之所以沒來,是因為家裏多了一個人,哥哥說是他的朋友,我的直覺告訴我不是的。朋友姓張,一頭自然卷的頭發下架着一副眼鏡,剛一來便時不時地打量着我,之後不停地纏着我,問東問西,我還不能把他趕跑。
畢竟他是哥哥請來的客人。
白天哥哥走後,我在陽臺畫畫,他湊過來看我的畫,這回終于沒有讨人厭,而是說我畫得不錯,還問我能不能為他畫幾幅畫。
反正沒什麽重要的事,我就答應了。
他讓我畫“樹木”、“一個随便什麽人物”、“太陽”、“樓梯”和一些其他什麽,我都一一畫好了。張哥很喜歡這些畫,問我可不可以送給他,我點頭了。
奇怪的事,雖然只認識兩天,但我不怕他。他總是揉着自己卷卷的頭發,還喜歡講冷笑話,手掌像個肉包子似的。有次他還試圖從門口蹦出來吓我,實際上,我只怕戴黑帽子的人。
哥哥說他一個星期要來兩到三次,希望我在家時能夠照顧一下客人。我自然點頭答應,只是我依然覺得不對勁,這個頻率總讓我想起什麽。
現在我想到了。
這正是原來我看心理醫生的頻率。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多了。
——
樓主:
假期結束後,我開始了我的第一份工作。雖然不太明白頭發和人有什麽關系,但卷毛的确是個不錯的玩伴。不過工作後,我就不能陪他玩了。我跟他說,“你不是小孩子了,應該找自己想做的事去做,不能靠着朋友生活。”說着對着坐在沙發上的哥哥擠眉弄眼。
卷毛一臉難以置信,“我在你心裏是這種人!”撲上來揍我,我趕緊跑開了。過了會他又探出一個腦袋,“小願,其實混吃等死很快樂。”我砸了一個枕頭過去。
大型玩具卷毛非要跟着我去上班,“是為了防止你把事情搞砸。”
我懷疑地看着他。這麽說吧,我總感覺他在觀察我。有時候他會突然拿出幾張紙問我會不會做,他的樣子似乎是把我當作傻瓜,我當然會做。可幾次後,我感覺他是故意的,便不肯再做了,這時他就可憐兮兮地揪着自己的頭發,我只好接着做了。
——扯遠了,來到咖啡店後換上了店員服裝,與我一同工作的人有無人,三女兩男,我是服務員。我要做的只是有人進來點單後将東西端到客人的桌子上,這不難,空閑時間員工擠在後廚聊天,原來其中一個女孩是附近的大學生,在這也是兼職,還問我在哪裏讀書。我說我沒有讀書了。
“那你是什麽學歷呢?”
我已經知道這個時候不能說小學了,只得轉移話題,“大學好玩嗎?”
“就那樣吧。”她說起自己異地的男友,又談起總是點名的老師。作為交換,我告訴了她我的煩惱,“在這裏打工,就不能畫畫了。”
“為什麽不能?你可以白天打工,晚上畫畫啊。”
可是晚上要睡覺。我的睡眠質量時好時壞,如果深夜還亮着燈,哥哥會來看看我是怎麽回事。女孩聽到這個撇撇嘴,“我高中的時候也是,我躲在被窩裏玩手機被我媽發現,她差點沒把我手機砸掉。”
我想象不出來哥哥砸我的畫板。
“不過我跟你說,你偷偷幹就是了,你等他睡了,再爬起來不就行了?”
回家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