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章節
但到後來,實際上有些事他心裏并不想做,但因為大家都這麽做,所以他常常會勉強自己。
我不想幹涉他自己的選擇,只能盡量在這個過程中保護他。
生活中的小願很安靜,頭發剪短後露出額頭和圓圓的眼睛,左耳朵邊側缺了一個口,他的左耳聽力比右耳差一些。小願媽媽跟我說,他之前是一切正常的。他從來沒提起過這件事。心理醫生判斷他把最不好的記憶遺忘了,但偶爾我卻想,他是真的忘記了嗎?
平常如果他在畫畫,他就不會注意到身邊的事,也不會注意到我在看他。後來他一天一天變好,狀态和能力都開始恢複,我也能夠一天一天的靠近他。
我以為他永遠也不會感覺到我喜歡他,畢竟我很小心,而他又總是忽略一些明顯的事情。結果有一天,他跑來說要跟我在一起。
那時候他剛剛集訓回來,小願見到了很多談戀愛的同齡人,我以為他是不是想也試試戀愛,所以我沒有答應。而且在我心裏,他還并不懂得這些事情。
小願不肯放棄,開始一本正經的追我,用他所有能想到的方法。我拒絕不了。
為他系的是一件禮物,我的則戴在脖子上。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也并非承諾,上面刻着他得到自由那天的日期。他很小的時候寫過遺書,而現在則寫的是情書,曾經腳上綁着鎖鏈,而現在卻是自由。我希望他不為過去的事束縛自己,我也希望能夠用這樣的方式擦掉原來傷害的痕跡。
小願這幾天鬧着要和我親密,但我真的靠近他,他又背對着我咬自己的手臂,實際上他心裏十分矛盾,又渴望又害怕,所以常常讓他看起來言行不一致。
但我明白,我會一直陪着他。
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run
【番外2-小願的情書】
哥哥你好。
我是小願,今天在家裏畫畫的時候突然很想你,于是我立刻開始給你寫信,雖然你過幾個小時就要回來了。除了你,我還想了西瓜和藍色顏料。這是目前我最想要的三個東西。
上次有很想要的東西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就像過生日的時候睜開眼睛發現面前什麽也沒有,寫下這封信我也很擔心,給了你後願望也不會實現。我可以自己去買西瓜和顏料,但是對你卻沒有別的辦法。
伯母喊我去喝果汁,等一下。
我要寫什麽來着,哦。我剛才看到伯母放在我們陽臺上的花了,非常漂亮,我覺得花很像人,精心照料可以活得很好看,但有些花不管它,它也不會死。伯母告訴我,甚至有些花,折斷了後依然可以活下去。只要有人對它好,把它帶回家,放進花盆裏,給它澆水,幫它施肥。陪它講話,它就又可以開花了。
不過花又不像人,它不可以自己走路,也不可以想去哪裏就去哪裏。花盆要是碎了……(此段被重重劃掉)
我不是要跟你說花的事,今天早上你沒有找到你的領帶是因為我把領帶拿去逗漢堡包玩了。其實我在家裏時穿過你的衣服,是很早以前的事,我沒有跟任何人說過。我原來總是幻想,如果變得跟你一樣就好了。
卷毛說盲目崇拜是不好的。我覺得他一定沒有全心全意的崇拜過什麽人。
我也很難說清楚。
實際上我開始覺得寫信不是一個好主意了,或許我該送你一幅畫。可是我已經送給你很多畫了……還是接着說吧(反複寫了幾遍加重)。
(一些看不清楚的塗鴉)
……想跟你一起,跳到你的背上,和你一起躺在沙發上。你還記得嗎?你的記性總是比我好。我們一起玩的那些游戲,用手指或者是枕頭,或者是我在畫畫,你在看書,還是其他別的什麽,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
兩個人的時候很少,半年後我就要出去考學了。畫室的人說了好多,他們都有他們想去的大學,我不知道。可能有一天我會去很遠很遠的地方。不過我想我們現在在一起,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同意。最後我一定會回來的,在這之前就讓我們在一起吧。
早上你找不到你的領帶是因為昨天我拿去逗漢堡包玩,忘記放回去了。
林願
作者有話要說:
按理來說情書是沒法讓大家看到的,畢竟run不是會拿出來展示的人,大家就當是我去偷出來的吧……
七夕番外
七夕節,我知道的。今天晚上的時候哥哥給我讀了那個故事——他自從上星期開始,堅持給我念小說、詩、故事,哥哥覺得這樣對恢複我的語言能力有幫助。他聲音很好,也很溫和,像在我耳邊說話一樣。好吧,所以我躺在他腿上聽他讀。
這個故事是這樣的,我想你們都知道。牛郎和織女相愛卻不能在一起,只能一年在鵲橋見一次面。
可是我想牛郎是凡人,織女是神仙,神仙可以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那苦苦等待的不就只有牛郎一個人了嗎?于是我跟哥哥說,這對牛郎不公平。
哥哥用手指輕輕捏我的耳朵玩,一邊說,為一個人願意付出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就像那頭老牛,一直幫牛郎,最後牛皮都給他當做鞋子,它也從來沒有要牛郎回報他什麽。
這麽一想,老牛的确很可憐,它也沒有牛老婆,每天只能吃草,牛郎織女在一起生活的時候它還只能在一邊眼巴巴地看着。
“所以,它是一只單身牛。”
哥哥用手撐住額頭悶笑了一陣,把書合上放在一邊。“好了,你該去睡覺了。”
我不想睡覺。
暑假以來,我的作息時間徹底變得一塌糊塗,哥哥出去上班後我就開始呼呼大睡,等到晚上時就搬出畫板和我的書開始玩。還有手機也很好玩,我的同桌教會了我很多,她把我拉到同學群裏,這樣就可以大家一起聊天。還教我玩游戲,但是游戲總是看一會眼睛就花了,不過他們都幫我,我只需要躲起來讓別人打不到我就行了。
但是馬上就要開學了,哥哥就不準我這樣了。而且說如果我以後還這樣,那我所有的假期都必須去媽媽家裏了。
我不服氣,跟他說想什麽時候睡覺就什麽時候睡覺是我的自由。哥哥不說話,皺着眉頭低垂着眼睛,我只能看見他的側臉。過了會他開口,“昨天你一天不吃飯,只吃薯片,你覺得這也是你的自由嗎?”
“漢堡包也吃了薯片。”我趕緊四處扭頭看,看看天花板看看燈,看看椅子看看拖鞋。漢堡包聽見聲音,“喵”的一聲跑了。
這個臨陣脫逃的家夥!
“漢堡包太過分了,我幫你教訓它!”說着我把一邊的報紙卷成桶握在手上,一路追殺漢堡包到廚房,我當然不會打它,我只是吓唬它。
“還敢不敢吃薯片了!”
“喵。”
“還想不想要小魚幹了!”
“喵嗚。”
“還聽不聽哥哥的話……”
正說到一半,哥哥把我攔腰扛起,我的一只拖鞋掉到地板上。我吓呆了,報紙被攥得不成形狀。“你該睡覺了,”哥哥把我扛到了我的房間,“關于什麽是自由,我想你總有一天會真正懂得,現在,閉上眼睛。”
我看着他,他同樣直視着我。哥哥極少發火失控,但如果你看到了他的眼睛,就會明白他的堅持。那是……我說不出來的東西。
我把眼睛閉上。
在湧上來的黑暗中,我感覺到他的靠近,他親了親我的嘴唇。我沒有睜眼,拼命呼吸。
“七夕快樂。”
他熄滅臺燈,道了晚安,把門關上後離開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