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這兩晚上,葉守雲臨睡前讓她喝了一杯牛奶。看了看表,已經九點半了。他關了謝茨房間的燈,正準備回自己房間看看書。門鈴聲突然響起。他心裏想,這個點兒了,誰能來?按開可視頻一看,差點吓死。小小的顯示頻上的面孔,分明是謝茨的母親---周巧言。
他趕緊跑到謝茨房間“你媽來了”
謝茨吓得一個激靈“什麽?我媽怎麽知道我在這兒?”
“我也不知道,你跟誰說了?”
“我只告訴王朝陽”
話到這裏,拍門聲響起。葉守雲打開門,站在門口畢恭畢敬的叫了一聲:“周姨,叔叔”又生硬的在後面加了一句:“你們好”
周巧言臉上沒什麽表情,倒是謝軍,渾身怒氣。
周巧言問:“謝茨呢?”
“在,在裏屋”
她三步并作兩步,鞋也未換,尖高跟鞋踢在木地板上,嘎嘎作響。謝茨抱着被子坐在床上。望着推門進來的父母。雙方就這麽沉默的對峙。一分鐘仿佛一個世紀那麽久。謝茨首先開口:“媽,你們怎麽來了?”
她的母親聽到這一聲‘媽’扭過頭,捂住嘴哽咽道“你還知道我是你媽!”
謝軍坐到床頭問:“哪個王八蛋幹的?”
謝茨不吭聲。
謝軍來了火氣,大吼一聲:“今天你說還是不說?”
周巧言站在旁邊一言不發。
一直站在門外的葉守雲小心翼翼的走進來,低着頭說“是我的”
周巧言與謝軍面面相觑。“你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
葉守雲輕聲說:“我們一直在一起”
“你!......”周巧言被他一句話堵得不知道要說什麽。順了順氣,再繼續說“你父母知不知道?”
葉守雲搖了搖頭。
周巧言把頭偏向一邊,眼睛盯着牆角的立燈“不是阿姨說你,你這孩子,怎麽越大越混?以前看你是個挺靠譜的孩子,怎麽這回做出這麽不着邊的事兒?”
葉守雲一直沒有擡頭,盯着地板,極誠懇的說“對不起。”
聲讨還未結束,門外又響起拍門聲。
葉守雲說“阿姨您稍等一下,我去開個門”他做夢也沒想到,門外的,竟然是傅志淩。
葉守雲堵在門口,黑着臉問:“你來幹什麽?”
傅志淩說“今天有人打電話告訴我這個地址,說謝茨在這兒”
“誰告訴你的?”
“我不知道,她說是她同學”
“謝茨不在這兒,你趕緊走吧”
傅志淩掃了一眼鞋架,指着謝茨的白色運動鞋問:“她不在這裏,那是誰的鞋?”
葉守雲皺眉道:“是誰的關你什麽事兒,趕緊滾蛋!”
謝軍聽到動靜,從房間裏走出來查看“怎麽回事?”
傅志淩以為他是葉守雲的父親,向他控訴道:“叔叔你好,我來找我的女朋友”
謝軍冷哼了一聲:“你來找你的女朋友?怎麽這麽逗呢,你女朋友是誰?”
“謝茨”
謝軍一步跨過來“你剛說什麽?”
“我找我女朋友謝茨,她身體有點兒不舒服,我最近又脫不開身,多謝葉守雲這幾天照顧她”
周巧言也走了出來“誰啊?這是?”
謝軍大喊一聲:“謝茨,你給我出來,這他媽是誰?”
葉守雲一看情勢不妙,趕緊拉住謝軍的胳膊“叔叔,您別激動,別激動”
謝茨從床下來,慢慢挪到客廳,看到了傅志淩。
她僵着背,看着這一團糟的局面。心裏煩得要命。不等周巧言開口,她轉過身,走回房間,嘭的一聲甩上門,把門反鎖上了。客廳裏大大小小四個人,面面相觑。
葉守雲率先開口,他将手搭在傅志淩的肩膀上對謝軍說:“叔叔,這是我一哥們兒,跟你開玩笑呢。你以為你是我爸”
傅志淩疑惑的看了葉守雲一眼,沒有說話。葉守雲對傅志淩說:“這事兒你知道不合适,你先走吧,我明天再打給你”
謝軍說:“玩笑?你當我是傻瓜?你們今天不給我說清楚,誰都別想走”
周巧言滿面倦容的坐在沙發裏一言不發,冷眼看着客廳的男人們周旋。
葉守雲說“謝叔叔,事實真就是我說的那樣,沒有騙你”
葉守雲一直都管謝軍叫叔叔,這一次,突然把姓加在了前面。很明顯,是為了提醒某個人。傅志淩一聽葉守雲管面前的高大中年男人叫謝叔叔,瞬間便明白了。他突然覺得有些尴尬,當然,更多的是害怕。從來沒有想過他會在這種情況下與謝茨的父親見面。
葉守雲接着說:“不瞞您說,從小到大,我都喜歡謝茨”他說到這裏,将眼神挪到傅志淩身上掃了一眼,繼續說:“我的家庭您也了解,家裏有些什麽人您也清楚,我是打算一畢業就跟謝茨結婚”
周巧言問:“你們是什麽時候搬到一起的?你家裏人知不知道?”
葉守雲見情勢有緩和下來的跡象,微微笑了一下說:“阿姨,這房子是我媽給我買的,就是替結婚準備的”
周巧言嘆了一口氣“守雲,人生這麽長,你們還這麽年輕,這事兒,辦得太草率了。這事兒,我不能跟你說,我得跟你爸媽好好談談”
葉守雲将手插在褲袋裏“阿姨,您說得對,是我想得不夠周全,我這就打電話給他們”
傅志淩站在旁邊越聽越聽不下去。拳頭越攥越緊,忍了半天,終于爆發了:“謝茨跟你結婚?她同意了嗎?你在這自說自話的有意思嗎?”
葉守雲皺起眉頭将他往外推:“這裏不關你的事,馬上走”
“我找來找謝茨的,又不是找你的,你他媽憑什麽讓我走?”
葉守雲心裏一直憋着口氣,出于家教和禮貌一直強忍着。聽到這句話,心裏的怒火‘呼’的一聲蹿出來,一拳打在傅志淩鼻梁骨上:“就憑這是我家”這一拳,攜着心裏長期積壓的不滿和憤怒,手上用了力氣。
傅志淩也毫不客氣的回擊一拳,打在葉守雲下颌骨上。兩個人瞬間一個鼻子流血,一個嘴角流血。扭打在一塊兒。
謝氏夫婦一時又傻了眼。
坐在房間裏的謝茨聽不下去了。她走出來,沖扭打在一起的傅志淩和葉守雲喊了一聲:“你們倆要打,就往死裏打,別停”
她站在那裏,用滿不在乎的語氣對她媽說:“媽,這事兒,過都過去了,孩子我也已經打了,還有什麽要讨論的?這是我自己的事兒,我自己會看着辦的”
她媽聽到這話,仿佛不可置信一般,随即一個耳刮子扇到她左臉上:“還有什麽要讨論的?你當流個孩子是扔顆白菜嗎?你這輩子才剛剛開始,就走到了這一步,你到底有沒有認真的,負責任的想一想以後怎麽辦?這麽随便,這麽輕浮!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麽是自愛?”
那個耳光太響。葉守雲拭了嘴角的血跡将傅志淩往門外推。
傅志淩見謝茨的左臉像蒸饅頭一般腫了起來,面上五個手指印觸目驚心。他越過葉守雲,沖到周巧言面前,猛的跪了下去。低着頭,說:“伯母,對不起,對不起”
周巧言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葉守雲。眼睛裏困惑不解:“你們三個搞什麽?你道什麽歉?跟你又有什麽關系?”
葉守雲忙撲去過,捂住傅志淩的嘴,将他向外拉。傅志淩大聲喊:“謝茨,我對不起你,可是我愛你,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就要跟我分手,你......”
謝軍雙手叉腰,看看腫着左臉的謝茨,又看看葉守雲和傅志淩。大喝一聲:“夠了!”
他走到謝茨面前說“你給我說清楚”
謝茨本來心裏有羞愧,有悔意。但她母親的那一巴掌,把她心裏那些羞愧和悔意扇得一絲不剩。她的脾氣倔強,越是到這種時候,越是說話不管不顧。句句都是戳心窩子的話。可她媽也不是服軟的性子,也是屬于脾氣一上來,拉都拉不住的。謝茨将頭擰到一邊,一個字一個字咬得極重:“你們打死我得了,反正你們不就是覺得我給你們丢了臉?”
周巧言聽了這句話,一把拎起自己的手包,抓起謝軍的手臂,擲地有聲的吐出一個字“走”
随着門‘咣’的一聲響。謝茨緩步走到沙發邊坐下,打開電視,一個臺一個臺的換。若不仔細看,誰也發現不了她眼裏的淚水。她吸了一下鼻子,說:“把窗子打開,悶”
葉守雲和傅志淩仍杵在廳中央。謝茨撕開一包薯片,自顧自的邊看邊吃。
傅志淩走過來說:“你身體還沒恢複好,別光吃這些沒營養的”
她眼睛盯着電視屏幕,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傅志淩估摸着她還在生自己的氣,坐在她旁邊,說:“對不起,我不知道你爸媽在,我更不知道,你呆在他家裏”他往葉守雲那邊看了看。
謝茨仍不說話。薯片嚼得喀嚓響。
傅志淩扭頭對葉守雲說:“我能跟她單獨說句話嗎?你能不能避一避?”
葉守雲摸了摸自己的嘴角,進了自己房間。
傅志淩将謝茨的手握在手裏揉了揉,說:“這次的确是我太不小心了,以後我保證不會這樣了,你原諒我這一次行不行?”
謝茨從電視屏幕上移回視線,盯着他的眼睛:“你就想說這些嗎?”
“不是,我還沒說完,我知道你心裏不好受,我也非常難過。真的。你想想,我是孩子的父親。可是謝茨,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們現在把他生下來,我們兩個這一輩子,都被毀了。如果我現在已經有了工作,哪怕你還是學生,都不要緊。可是現實是,我還是學生,你也還是學生。我們兩個都沒有經濟來源。這樣做,太冒險了。我們沒有辦法給孩子任何的保障。”他湊上前去親了親她沒有血色的嘴唇。小聲說:“我們以後還有很多要孩子的機會”
謝茨聽到‘孩子’這兩個字。飄乎的眼神在他臉上定下來。說:“萬一我以後生不了孩子了呢?你還會不會和我在一起?”
傅志淩拍了拍她的手背:“怎麽會呢,你不要亂想”
“我沒有亂想,你就直接告訴我是會,還是不會?”
傅志淩看着她哀傷的,又仿佛是乞求的眼神,摟住她說:“你無論成什麽樣子,我都會和你在一起”
謝茨在他懷裏嗚咽出聲。
他拍了拍她的後背“你不能總住這兒,要不你換個地方住”
謝茨摟着他腰說:“住這兒不花錢,過兩天就回學校了”
“不能總是麻煩別人”
謝茨笑笑說:“沒事兒,我跟他真是純哥們兒,你別信他剛在我爸媽面前說的話,都是給我解圍的,真的”
傅志淩将她的頭發攏到耳後:“不行。這樣,我們宿舍有個哥們,女朋友住在你們學校附近,要不我讓她照顧你兩天?”
葉守雲從房間裏出來,聽到這句話,直接了當的替謝茨回答“她剛剛做完手術,你要真心疼她,能不能別老折騰她?能不能替她想想?虧你還是個學醫的!不知道她現在要多卧床休息嗎?你當我是你嗎?不是每個男的都跟禽獸似的沒有自制力”
傅志淩被他這麽一說,也不好說什麽了,再堅持反而顯得他小氣。他從沙發上起身告辭,說:“那就不好意思了,打擾你了”
葉守雲毫不客氣的說:“跟你沒關系,我看的是謝茨的面子,你用不着說抱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