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傅志淩沒再說什麽,跟謝茨說了再見便走了。
他前腳剛踏出門。謝茨拿起手機開始撥號。那頭接起來,她劈頭蓋臉的問:“是不是你把我的事告訴我媽的?”
王朝陽正和許文淵看夜場電影。看到是她的電話,看了看表,本想問她怎麽這麽晚了還不休息,沒想到謝茨竟然語氣冰冷的置問她。她莫名其妙說:“我沒有啊,我連你家電話號碼都不知道”
謝茨又問:“那你都跟誰說了?”
“我誰也沒說啊,不就我們宿舍這幾個人知道嗎?”
謝茨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會不會是秦小玲說的?”
王朝陽調整了一下坐姿,把懷裏抱着的爆米花桶塞給許文淵:“不可能吧,她不會這麽做吧”
“如果你沒有告訴別人,你又沒有說。那除了她之外,我想不到其它人了”
王朝陽問:“你怎麽突然問這事?”
“我媽剛來過了,鬧了一通,走了”
“啊?~~~你媽知道了?”
“嗯”
“那你沒跟你媽好好說說啊,道個歉,服個軟啊?”
“沒”
“我靠,你真是!不知道怎麽說你!”
“我本來打算跟我媽好好聊聊。可是她上來就是一巴掌。我當時心裏也不好受,她怎麽不替我想想,現在還流着血呢”
“你真成,我真是服了你了,這下看你怎麽收場”
“能怎麽收場?我也不知道,我媽和我爸摔門走了。估計氣得不輕”
“你還知道她們氣得不輕啊?要是我女兒出這事兒,估計我也要氣死”
“哎,你不能幫我說兩句話嗎?”
王朝陽損她:“那我給你發個獎狀呗。”
謝茨被她逗笑了。
王朝陽繼續說:“這事兒本來就是你不對,你明天趕緊跟你媽打個電話,認個錯”
“我不打”
“那你什麽時候回學校?”
“就這兩天了”
“你不多休息幾天?”
“沒事兒,死不了”
葉守雲見她按了電話,說:“你早點休息吧,今天這麽一鬧,累不累?”
她揉揉肚子說:“還行”她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哥們兒,今天為我挺身而出,我會一輩子記得你的義舉”
葉守雲牽了牽嘴角:“義舉啊?我剛剛表現有那麽英勇嗎?”
“當然了,剛看得我可感動了,差點兒就以為你說的是真的”
葉守雲低下頭“是吧,我剛剛也差點以為那是真的”
“你是入戲太深”
他喃喃的重複她說的話:“是啊,入戲太深”
整整一個月,周巧言沒有聯系謝茨。倒是謝軍,打過幾個電話給謝茨,問她身體是不是已經恢複了。又從家裏寄了她愛吃的哈肉聯的紅腸,那個月的生活費背着她媽多給了兩百。他說她:“你呀,不是我說你,跟你媽的脾氣一樣,咬屎橛子硬犟,給麻花都不換!你就跟你媽說個對不起,給她個臺階下,不就行了?非得擰着勁兒,誰也不理睬誰?滋味兒好受嗎?”
謝茨嘴裏咬着飯勺:“她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兒,給我一個耳光。我是做錯了事兒沒錯,可是一碼歸一碼啊,你說是不是?我當時還剛動完手術呢,想跑都跑不動”
謝軍一聽這話,笑了:“你媽那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心裏一着急,你又死擰着。不就火上來了嗎?你看你什麽時候方便給你媽打個電話,她心裏也難過,為你這事,成宿成宿睡不着覺”
“她那哪是刀子嘴豆腐心?明明就是刀子嘴鑽石心外加鐵手”
“別這麽說你媽,打電話的事兒你別忘了。還有你那男朋友,怎麽回事兒?不打算跟我說說?”
“哎呀,爸,回頭我再給你細說”
“行行行”
“我挂了”
剛挂上電話,秦小玲從外面進來了。謝茨走到她床邊問她:“你有沒有給我媽打電話?”
秦小玲反問她:“打什麽電話?”
“就我懷孕做手術的事兒”
秦小玲在床鋪上理了理自己放在床頭的書:“沒有”
謝茨自言自語的說:“那就怪了,王朝陽發誓說她絕對沒有告訴我媽,你也說沒有,那到底是誰說的?”
秦小玲将床鋪上的被單子拆下來,放進桶子裏要去洗被單:“反正我沒說”
第二天,王朝陽從傳達室給她帶上來一封信。
謝茨撕開,是她媽寫給她的。
小茨,你不接我的電話。媽媽只好寫信給你。
你和傅志淩的事情,我最近才弄清楚。作為母親,我不想指責你什麽。有些事情,只有自己經歷了,才知道其中的苦和樂。至于值不值得,你自己去判定。所有的女人,年輕的時候幾乎都渴望過轟轟烈烈的愛情,好像越慘烈越能體現愛之深情之切。但是,我們大多數的人終究只是凡夫俗子,遇不見驚天動地的人。而少數轟轟烈烈的愛情,不是把人燒成了灰,就是将心戳得千瘡百孔。那樣的感情,我們無福消受。找個知冷知熱的人,柴米油鹽的過日子,才是大多數人的人生。人這一輩子,很多東西,不是說你想要,就能得到。不是說你盡了力,結局就能圓滿。
你這輩子還很長,以後還會遇見很多人。但有一點,無論別人待你如何,我希望你自立,男人想把你圈養成金絲雀,是為了以後輕易的擺脫你。他希望看着你離不開他,依附他。這樣他們就可以俯視你,玩弄你。男人的成就感來源于此。我不想你變成這樣的人。但我同樣不希望看着你将自己逼到角落,成為一個锱铢必較,精明世故的女強人,這類人都過得辛苦。有些人的辛苦你看得見,但有些人的辛苦,你看不見。
我希望你過得從容,有尊嚴。這就是為什麽一直以來,我和你爸爸,不以其它家庭的父母寵女兒的方法去寵你。我們希望你所有的錯誤都由我們來包容,糾正。不想看着你在外頭吃虧受累,讓別人去教育你。這一點,請你體諒我和爸爸的苦心。如果曾經有哪些舉動讓你受了委屈。媽媽在這裏,向你道歉。
我跟爸爸一切都好,不要挂念。
出門在外,一定好好照顧自己。不要偷懶,吃飯要按時,胃疼起來很難受。
就此擱筆。
媽媽
看完這封信,謝茨眼角濕濕的。王朝陽遞給她一張紙巾,說“你媽都給你低頭了,你不能給她打個電話說聲對不起啊?”
謝茨吸了吸鼻子:“我沒臉打給她”
謝茨與她媽這事後第一次通話,已經是整整兩個月後。葉守雲頭天晚上給她打電話讓她周末過去給他打掃衛生。之前的房主搬出去後出了謝茨的事,他也無暇顧及其它。
謝茨說:“合着你就把我當鐘點工使啊?”
“你就直接告訴我你來不來”
“哎喲我去,求人辦事兒還這麽橫?膽兒肥了?”
葉守雲失笑:“你來我就多買點兒菜”
“幹活的事我一個人哪兒行啊?我得把王朝陽和秦小玲拉上”
葉守雲說:“你願意拉誰就拉誰,關鍵是誰做飯?”
“你就先準備好材料,到時候自然有人做”
葉守雲說:“你別到時候自然有人做啊,到底誰做先落實,先計劃好,誰幹什麽,別到時候沒人會做,臨時又得另做打算”
謝茨嘴裏附和:“行,行,行。不過,這兩月,你不會連地都沒掃過吧?”
葉守雲吭吭哧哧半天,說:“我掃了,掃了我住的那個房間”
謝茨笑噴了“你真行”
挂上葉守雲的電話,謝茨給傅志淩撥了個電話,問他第二天有沒有空,他想了一會兒說他明天系裏有個活動,不能缺席,問她是不是有事兒。
謝茨說:“沒事兒,就是明天大家夥兒去給葉守雲家大掃除,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傅志淩問:“都有哪些人去?”
謝茨道:“我們宿舍的都去,不是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嗎?他回回過來都拎一大包吃的,把我們宿舍的仨人都養成豬了”
傅志淩似笑非笑的說:“就這點兒就把你們收買了?”
“可不是呗,你不來是你的損失,我們明天打火鍋”
“嗯,你們好好吃”
周六早上,秦小玲第一個起床,她早早的梳洗完畢,坐在床上抱着那本《國富論》目不轉眼的看。書頁翻得嘩嘩響。謝茨說:“秦小玲,你幹嘛起那麽早?”
秦小玲反問她:“你今天不是有事兒要辦嗎?”
謝茨伸了個懶腰:“哎呀,不着急,現在才幾點?”
王朝陽也醒了,掀開被子下床:“你們倆大清早的說什麽?”說完急匆匆的往廁所跑。
謝茨從床上坐起來,靠着床柱子說:“睡不着了”她在床上發了會兒呆。
秦小玲偏過頭對她說:“你睡不着了就起來呗,早去早幹完”
謝茨這才懶懶的從床上下來,披頭散發,趿着拖鞋拿牙刷。
王朝陽從廁所回來又往被子裏鑽,謝茨拉着她一條腿往外拽:“別睡了,起來,起來”
三人到葉守雲家裏已經快到十一點了。
葉守雲早已從超市裏買回了一大堆菜,分門別類放在冰箱裏。芹菜摘去葉子,切成約五厘米的小段。收拾好的魚瀝幹了水份放在一個長盤裏子,用保鮮膜封上了。海帶,鹌鹑蛋也都收拾得利利索索的分別放在玻璃器皿裏。
活兒幹得幹淨漂亮。
謝茨空着兩手,王朝陽手上的一包牛肉幹已經吃了一半兒。只有秦小玲,手裏拎了一袋蘋果還有一些零食。仨人剛走出電梯,見葉守雲已經立在門口等候。謝茨熟門熟路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開始哀嚎:“葉守雲,給弄點兒早餐吧,餓死了快要”
葉守雲驚訝的問:“你們還沒吃早餐?這都幾點了?”
王朝陽和謝茨望着他齊刷刷的點點頭。王朝陽說:“我吃了半包牛肉幹”
謝茨叫道:“秦小玲非說晚了,吃人早餐也不耽誤什麽時間,真是皇上不急,急死太監”
秦小玲紅着眼根子反駁:“你們太磨蹭了,跟你們倆一起,下午都出不了門”
葉守雲已經端過來三杯牛奶,又轉身拿了一袋面包。“吃吧”
謝茨嘴裏鼓囊囊的,說“你給我們分配好活,幹起來快”
葉守雲穿了件淺灰色的套頭衫和黑色的棉闊腿運動褲,整個人看起來慵懶又青春。他皺着眉頭說:“你咽完再說話,邊吃邊說話,嗆不死你”
謝茨手上捏了片面包,就朝他飛過去:“天天就你咒我死,去你大爺”葉守雲雙手一接,将她飛出來的那片面包直接吃了。
王朝陽打趣他:“我說葉守雲,你跟她認識十來年,難道從來沒起過弄死她的念頭?丫嘴太損了,簡直忍無可忍”
謝茨說:“他啊,弄不過我,能弄死我的日子過去了,他沒把握住機會”
王朝陽哈哈大笑:“你沒跟謝茨她爸也學兩招?”
葉守雲微笑着搖搖頭。謝茨笑盈盈的剜了他一眼說:“我們都是粗人,人家玩文藝的,我跟你說,小時候,他去過的興趣班其實我全去過,什麽書法班啊,國畫班啊,二胡班啊亂七八糟的,就是沒學會”
坐了很久的秦小玲問:“那你學會什麽了?”
葉守雲幫她回答:“睡覺,她一上興趣班就犯困”他仿佛想起了什麽,雙眼亮起來,說“有一回我們寫楷書,練的是個‘王’字,她提起筆就困了,勉強寫完了一排,頭就往下點。起來的時候,你們猜怎麽着?一個鬥大的‘王’字印在她的額頭上。樂得我們老師都忘了批評她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