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約會
元佶見過賀蘭萦,賀蘭萦流淚唏噓。皇帝心裏很不安,元佶不得不為元襄說了許多好話,試圖讓皇帝相信元襄對他乃是忠誠,并無惡意。幸而元襄表現的也相當出色,比賀蘭闵還有過之而無不及,賀蘭萦戒備減輕不少。
他遲疑道:“朕好像在哪裏見過你,眼熟的很。”
元襄拱手捧劍:“回皇上的話,臣自幼長在東宮,是昭懷太子身邊的人,在上林苑,皇上當初見過的。”
賀蘭萦給他又勾起傷心事,眼紅道:“若是朕的太子活着,朕也不會淪落到今天。”
賀蘭萦人蠢,然也自有一套劃分親疏的體系。他只信任親人,他爹,他娘,他兒子他老婆他兄弟。但現在,他的父母妻兒,一個接一個的已經死去了,他最信任的兄弟賀蘭闵也兵敗了,剩下的幾個兄弟,只是讓他懼怕了。
聽說元襄是賀蘭玉栽培的人,又救了他,對他十分恭敬,他心中酸楚又有點感動,好像他的太子還活着一樣。
太妃低下去将元襄扶起來,目光溫柔期許:“好孩子,殿下沒有白疼你。”
賀蘭萦的态度幾乎完全随太妃走,忙也謅獎了幾句。
元佶松了一口氣。
久別重逢,元佶同劉太妃,兩人對坐說了一整夜的話。
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聊着都有些沉重。元佶一臉大病初愈的憔悴,太妃也語氣時不時的透出悲哀。
都知道,回到洛陽的前景只是一片黯淡。
劉太妃并沒有問起絲毫她跟元襄的事情,元佶知道這是個聰明的女人,不該問的絕不會多嘴。
說來也奇怪,她同太妃無親無故,卻頗有知交默契,談起彼此間事,或者朝廷上,總有種心照不宣惺惺相惜的味道。太妃對她很好,無數次在危險時幫助她,提點她,幸而有她,元佶茫然時總能找到安慰和方向。
從太妃處出來,回到自己的帳子,庾純領着賀蘭瑾正等着她,庾純見她施禮。
賀蘭瑾則撲到她懷中來:“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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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純形容消瘦,布袍粗服,臉上卻是永遠的波瀾不驚,語氣平靜而溫和的同她說話。
元佶同他談了小半夜,庾純告辭離去,把賀蘭瑾留下了。
半年沒見,賀蘭瑾長大了一點,元佶給他洗了澡,親自帶他睡覺。
賀蘭瑾很依賴的抱着他,軟乎乎的身體窩在她懷裏:“母親,你會一直疼我的對不對?”
元佶摸他頭發,柔聲道:“當然了。”
賀蘭瑾有些不安,悶悶的嗯了一聲,像個孤獨可憐的幼獸,緊緊的攀附在她身上。
他才五歲,可是心思早熟兼具天生敏感,他感覺四周都很危險。盡管他小小的心裏已經在學會堅強,學會勇敢,但是到底還是個小孩兒,天生要依賴娘,想要從成年的母親身上獲得安全和保護。
庾純教他,要聽母妃的話,要跟母妃親近,母妃會保護他。
元佶摟着他,突然又想起了端端。
然而念頭只是一閃,立刻被她強行的揮散開去。關于端端的問題,她不能去想。
劫後餘生的洛陽城,透着一股子夕陽衰草的頹敗。
庚申之變中死去的貴族,百姓,不計其數,洛陽人口在屠殺中少了三分之一,朝廷的官員被殺了大半,長沙王賀蘭鈞攜着文武百官于洛陽郊外迎接皇帝入城,一片片看過去,幾乎全是元佶不認得的生面孔。
時已初秋,亭橋上紅楓似火,元佶拉着賀蘭瑾下車。長沙王率群臣下拜,賀蘭萦狀如驚兔,在長沙王的邀請下,被劫持一般的送上了銮駕。鹵薄儀仗浩浩蕩蕩,進了承明門,元襄不能再進了。
元佶懷中抱着賀蘭瑾,他騎在馬上,位置很顯眼,就想等她回頭。至少給他一個眼神。
不過元佶并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宮苑勉強維持舊貌。車駕一路通過華林園,亭臺樓闕,處處還殘留着被兵火損毀的痕跡,不過顯然也經過了修葺,新生的花木倒是繁盛,綻放了滿目秋光,新舊交錯,有一種奇異的美麗祥和。
元佶見到崔林秀,他現在竟然做了中書令。
并且還娶了裴氏一位女兒為妻,仕途情路兩得意,裴氏已經有了身孕,這速度驚的元佶目瞪口呆。
裴氏卻是尚書令裴熠的幼女,小名叫阿園,元佶見過。姑娘人漂亮,性子嬌憨可愛知書識禮,見了元佶話多的不行。
裴熠是個老狐貍,這朝廷時局怎麽變化,掌權的換了一撥又一撥,人家始終屹立不倒。随便朝堂上站的是誰,太子也罷皇後也罷成都王爺罷長沙王也罷,尚書令大人都是都是大家争相拉攏的香饽饽。
沒想到崔林秀也混到了這一天,元佶頗感慨。
她從認識崔林秀就知道他是個不甘寂寞的人物,如今真算是如魚得水,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就爬到如此高位,朝中年輕一派,可以望見的也就數他。出将入相,青鳥入雲,指日可待了。
庾純做了少傅,官位并沒升多少,看來長沙王是有意的要壓制東宮了。
元佶只管照顧好賀蘭瑾。至少在宮中、在東宮,她還是能做主的。長沙王并不敢太放肆。
阿園莫名同元佶親近起來,自從她回了宮,無事便愛上宮裏來找元佶說話,元佶見到她倒也很高興,聊解寂寞。
她有點想念端端,只是,她不敢再見元襄。
元襄把端端稀罕的不得了。
見不到元佶了,他把注意力全放在了端端身上,軍中沒有事情,他每日在家就是玩。
宋碧拿着衣服進來,他還跟個狗似的趴在床上逗端端,宋碧好笑:“我的主子!水都放涼了,快洗吧,還玩着呢。”
元襄邊挽袖子邊下床來,讓他去洗澡,他只跟水裏汆了幾下就跳出來了,宋碧沒奈何。
端端乖的很,會認人,又大又黑又亮的眼珠轉動着到處觀察,迎着光細看的話還是看得到墨綠的光彩。元襄看他又喜,喜了又親,端端小手抓住了他垂下肩膀的頭發,抓住便不放手了,扯的他爹龇牙咧嘴的。他張開沒牙的嘴哈哈笑起來。
元襄愛他愛到要哭,見他一笑,感動的眼淚汪汪的。
奶媽要帶端端睡覺,元襄不讓,他自己要跟端端睡。
幸而端端很乖,也很喜歡他,元襄把他放在自己的被窩裏睡。
他到底是個男人家,這些事情上比不得女人心細穩妥,宋碧生怕他把端端給弄着涼了或者捂壞了什麽的。再說小嬰兒晚上要餓要尿床,他睡的跟個死豬似的,端端哭都哭不醒他,宋碧只得守在外間,半夜起來一趟給端端把尿。
她把端端從元襄被窩裏抱出來,把了尿,又給奶媽那裏吃了一陣奶,再抱回去,又放回他枕邊。
元襄還在睡,壓根醒都沒醒。宋碧給他蓋上被子,心裏好笑,就這樣子還想當娘呢。
元襄早上爬起來,第一件事揭開被角看端端,小家夥還在酣睡,他誇獎道:“兒子,你真乖,晚上都沒哭呀。”
然後便跟宋碧奶媽子等人炫耀:“你們說端端不好帶,又要哭又要尿的,怎麽我帶他他不哭也不尿,睡的可乖了。”
宋碧一邊擺早膳一邊笑:“因為你是他親爹呀,他認得親爹,自然就不哭。”
元襄披了散袍子,光着腳下床去洗臉,打了個哈欠。
“有道理。”
元襄想讓宋碧給端端當娘,納了她,然而打了很久的主意,遲遲下不得決心,
他還是不不情願讓端端管別人叫娘。
要是端端認了別人做娘,以後還怎麽認他親娘?
他只好把這件事拖了下去。
先讓宋碧把端端照顧着。
反正端端還小。
端端的快樂維持不了多久。
一個人過了幾天,他又熬不住了。
空虛寂寞,心癢難受。
有個孩兒也不夠,想孩兒他娘。大半夜的發/騷,渾身饑/渴難/耐,早上起來褲子支楞了老高。
撸了好幾把,還是下不去。他算算時間,有好幾個月沒幹那事了。
用飯的時候不小心瞟到婢女的胸,他又貓爪子撓心一樣難受了,飯也吃不下去,滿屋子嘆氣,只想做點什麽。
元佶收到他遞來信,看了幾眼,放到蠟燭上燒掉了。
元襄讓她到寺裏去,幹什麽去?他又扯東拉西的,理由說的很莫名其妙。
她潛意識就察覺出他的心思。
元襄在寺中轉了一圈,在約定的房間裏等她。
他滿肚子騷/情,一壺接一壺的灌水,跑了好幾趟茅房,元佶始終是沒來。
他寂寞的在禪床上枯坐了半日。
等到最後,天色有些陰沉,仿佛要下雨。
他知道元佶是不會來了,從期待到焦急到失望到難過,熱情也降下去了,早上的時候褲/裆裏還發/騷,這會也萎靡不振了。
他覺得元佶大概是有什麽事情來不了,不過心中也知道這只是自我安慰,如果真的是那樣,她至少會讓人告訴自己一聲。
然而元佶沒來,也沒讓任何人來給他回話。單就是無視他。
小和尚給他送來飯食,他沒滋沒味的吃了幾粒米。
苦澀難咽,他突然難受的想哭。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你們的評論和意見,我才放心寫下一章的情節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