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嗬，男人
葉無晴以前很少進入游戲廳，即使來都是一大票人一起出行的集體活動，無法拒絕。好在班級上總有幾個活躍分子，她只要在旁圍觀就行。
走近娃娃機時，她沒有急着投幣，而是先觀察了一下正在玩的玩家。這裏多是情侶結伴來玩，大多數人的技術都挺一般，抓了十幾二十次都沒抓起來一個。
葉無晴找到一個手上已經拿着兩個戰利品的玩家，站在一邊問：“我可以看你抓嗎？”
這是個戴着金絲邊眼鏡的男子，着裝文雅成熟，面龐卻年輕，看着像個大學生。
“啊，當然可以，要我給你講解一下嗎？”男子投幣，按下開始，邊講邊用手柄控制抓爪移動，“要抓到娃娃的第一步，就是看準哪個是最容易抓上的，或者說最容易改變位置讓你抓上來的……”
男子邊講邊抓，換了好幾臺機器，每次都能在10個幣以內抓起一個娃娃，有時候甚至能一次成功。
“來，你試試。”
按照剛才男子教的訣竅，葉無晴在一個全是小猴子的娃娃機前操作，兩次後，成功抓起一只正在打太極的可愛小猴子。
“真的有用。”葉無晴的眼睛裏閃閃發光。
男子眼見萍水相逢的徒弟領悟得這麽快，也十分欣慰，正當他猶豫着要求加微信是否合适的時候，徒弟忽然道：“老師，您有這一手，在網上倒賣娃娃豈不是很賺？”
“哎呀，你怎麽知道我的副業是倒賣娃娃？”男子手裏抱着一堆娃娃，笑逐顏開。
葉無晴認真思考道：“我倒覺得您開班教授如何抓娃娃可能會更賺，還更穩定。雖說這項技能七分靠天賦，三分靠打拼，不過現在年輕人都這麽喜歡抓娃娃，只要能學到一兩招，也是情侶約會的利器啊！”
男子眼前一亮，把懷裏的娃娃都塞到葉無晴懷裏：“聊表謝意！美女，咱倆加個微信吧！”
在信息交換中，葉無晴才知道自己的師父叫安錦呈，是一個剛上大一的工科生，從遠離家庭出來浪開始，學習之外的閑暇時間就用來研究這玩意兒，他甚至能依靠兩個幣抓一次娃娃來感受機器抓的爪力具體有多少N，抓起後搖晃的幅度有多大——
“最初是想靠這招來交女朋友來着，後來不知道為什麽，就越來越喜歡了，覺得玩着很爽。”安錦呈坦誠無邪的笑容，充分體現出工科單身狗自娛自樂，勇攀高峰的精神，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神忽然瞟到什麽，一拉葉無晴的胳膊，閃身穿過娃娃機旁邊的空隙，躲到隔壁一排的賽車游戲機旁。
“呼……好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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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無晴：“嗯？”
安錦呈苦澀地撓了撓頭：“我啊，被這家關注很久了，每次我一來抓娃娃，他們就虎視眈眈地盯着我，老板還來跟我談過，說一個月給我6000工資，讓我別來他們這兒。”
“哈哈哈哈哈！”葉無晴心情大好，感覺此行非虛。
一個寂寥的身影站在娃娃機前，掃碼買了20塊的幣。
奇怪。徐驚風想，難道是因為我知道她是我未來的老婆，所以現在看她跟別的男性有說有笑才會這麽不開心？
嗬，男人。
徐驚風聚精會神，手随心動，一番激烈的試探後，20塊錢血本無歸。他雲淡風輕地拿出手機，不經意地拍了一張娃娃機的圖片，點擊發送。
跨時空測試003：【咦，你去抓娃娃了？和我一起嗎？】
徐驚風回複：【我将來經常跟你一起去抓娃娃？】
跨時空測試003：【哈哈，你就是一圍觀的，技術那麽爛，喏，給你看這個。】
對方也發了一張照片過來，轉角型的卡其色布藝沙發上，放着一整排各式各樣的娃娃，有些形象徐驚風甚至見所未見。
跨時空測試003：【看來這個可以通過審核。這全都是我給你抓的哦，四舍五入，也是我為你打下的江山了。】
徐驚風的心境驟然開闊，他收起手機，步伐十分從容地走到交談的兩人面前，充滿喜悅地喊：“葉無晴，你也在這兒玩啊，好巧！”
安錦呈好奇地問：“你同學？”
“嗯。”葉無晴看了看周圍，“你一個人嗎？”
徐驚風身邊總是圍繞着許多男生，好像他是一個發光體似的。
“嗯，我一個人，你也是一個人吧？我送你回家？”徐驚風睜着眼睛說瞎話，絲毫不虛。
安錦呈見勢大妙，擡手拇指往後一指：“我學校就在這商場後面，你們兩個小朋友結伴同行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
這話提醒了葉無晴，她家的大排檔快要開張了：“不過，我是和朋友一起來的……”
徐驚風樂呵呵地跟在葉無晴身後，來到一群圍在跳舞機旁的妹子們身邊。
“葉萌，玩得開心，我要回去幫工了。”葉萌看了眼她身後的徐驚風，跳舞機前手舞足蹈的兩個妹子也停下動作，齊刷刷地走過來圍觀。
“徐驚風，原來你也在這裏啊。”
“欸？這就要走了嗎？跟大家一起玩嘛。”
所有人七嘴八舌，只有葉萌依依不舍地走過來拉住她的手：“現在就要回去啦？好嘛，你家的店那麽忙，我也理解。”
“咦，葉無晴家裏是開店的嗎？什麽店？”有人有意無意地問。
葉萌正在猶豫，葉無晴就主動解釋道：“是大排檔，主要做燒烤。”
看她這麽坦然，其他人反而不好再說什麽，面面相觑一番，陷入冷場。徐驚風見狀，主動說：“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們好好玩。”
從商場坐地鐵到葉無晴家，六個站，步行一公裏。徐驚風一直想跟她聊點什麽，苦于了解不足，直到葉無晴手機鈴聲響起。
“對，在回來的路上了，大概還有20分鐘。”
葉無晴一挂電話，徐驚風就激動地問：“剛剛那首歌，是King Gnu的《白日》！你也喜歡這個樂隊嗎？”
葉無晴擡頭，額間稀疏的流海掃過眼睫毛：“咦，你知道這首歌？”
徐驚風連連點頭：“嗯嗯嗯，這首歌超好聽，不過國內好像還沒多少人知道。你聽過《Prayer X》嗎？還有它做主題曲的那部《戰栗殺機》……”
“你喜歡那部啊，畫風挺精致，不過，這應該是少女漫？”
徐驚風嚴肅道：“明明是硬核猛男番。”
這幾天，葉無晴越來越有一種感覺：同學們眼中完美無瑕，陽光上進開朗的徐驚風同學，好像有那麽一點點孩子氣。兩人聊着聊着，不知不覺就下了地鐵。舊城區的街道充滿生活氣息，夜宵的味道無處不在。徐驚風走着走着也覺得餓了，十分自然地跟随葉無晴直接來到大排檔攤位上。
葉母正在幾個鄰居的幫助下擺放桌椅板凳，徐驚風見狀比葉無晴跑得還快，一手一個小板凳，順暢地打招呼：“阿姨，我又來啦，今晚又要麻煩您了。”
“哎小徐，別這麽說，你看你一來就幫忙，我們還怪不好意思的。”葉母的雙手局促地在圍裙上擦了幾把，尋摸着先拿點鹵味小吃給他。
“媽，你歇着，我來，待會兒我給徐驚風烤燒烤。”
聽到這話後，徐驚風欲言又止了一陣，擺好桌子板凳之後，挪動到正在燒烤架前準備的葉無晴旁邊，說：“我想點小串黃牛肉，聽說是你們這裏的特色，可以嗎？”
葉無晴驀地揚起唇角：“你連這個都知道呀？好，你等等，我先給你烤一把。”
小串黃牛肉的每一串上都只有一小塊肉，用特制的鹵汁浸泡入味後再燒烤得鮮香麻辣。陸陸續續有客人走進來，徐驚風也不閑着，磨着葉母要了菜單和記錄簿過來，幫忙點單。
有熟客調侃道：“老板娘，你什麽時候多了個這麽帥氣年輕的幫工啊？”
旁邊的朋友打岔：“這哪兒是什麽幫工？你看他穿的是五中的運動校服，肯定是小葉子的同學。”
葉母忙擺手：“不是幫工不是幫工，人家是熱心來幫忙的。來來，小徐啊，快坐下。”
她跑過去趕徐驚風，徐驚風笑着一躲：“阿姨，您看我總來這兒蹭吃蹭喝的，不幫忙怎麽行？您就別管我啦，快去忙您的吧。”
他輕輕去推徐母的背，笑容滿面的。外人看了，只覺黏糊得就像老板娘的自家子侄。這年輕人，一看就讨人喜歡。
大排檔剛支起來，要服務的客人多，葉母很快也顧不上徐驚風，忙裏忙外的。徐驚風幫忙點完菜和上完酒之後也不會幹別的，就跑到葉無晴旁邊圍觀烤制過程。
烤夾旁延伸出的小臺板上已經用紙筒放着一把烤好的小串黃牛肉，還有些剪成小塊的素菜，全都沾滿調料，看起來十分入味，絕對是麻辣愛好者的福音。
徐驚風拿起一串，一口把不多的肉送進嘴裏——
牛肉和辣椒，真是天生絕配！這小串黃牛肉又嫩又辣，摻雜着一絲絲鹵香回味，徐驚風一串串吃進嘴裏，完全停不下來。快吃完時他又盯上葉無晴正在烤制的小串，只見她手腕翻動，将一把烤串不停地在烤夾上來回翻滾，360度烤制。
“你這樣，好累。”他順手拿起腳邊冰桶裏的一罐酸梅湯，插上吸管，遞到葉無晴嘴邊，“喝點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