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蹊跷
徐母站在玄關, 整了整兒子身上銀灰色的西服, 諄諄叮囑：“記得臉色一定要好, 态度是最重要的, 別跟個小孩子似的, 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聽見沒？”
“知道了, 媽。”徐驚風看了眼手表，無奈道, “我下午還要去談生意, 就不耽擱了。”
“那也要邀請人家一起吃飯，記住了啊！”徐母堅持要把他送出門, 徐驚風看這陣勢, 提防地給母親打預防針。
“媽, 我只是陪她去一趟鄰居家, 用不着這麽如臨大敵的。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
“那行啊。”徐母整了整毛呢大衣的衣領, 一指等在外面的車，“那你載我一程，我去11號那邊, 陪小葉一起上門, 反正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人。是我聯系的，本來也應該我去合适一些, 都是媽媽自作多情了。”
徐驚風被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眼睜睜看着老媽當先坐進車內。車慢慢往11號的方向開，當他遠遠看到葉無晴正等在11號門前時, 他終于一個嘆氣，宣告投降：“媽，我去吧。”
徐母笑了笑，問：“哦？現在不說是什麽不重要的人了嗎？”
“我只是……”徐驚風皺了皺鼻子，說，“總之，媽你就別管太多了，現在還什麽都不知道呢，說其他的太早。”
徐母第一次見他對女孩子的事情認真起來，即使沒有她想的那麽順遂，也足夠讓老母親開心好一陣的了。
“行，你自己拿主意，媽就不下去了。”
考斯特上有一層很保險的防窺膜，葉無晴并不知道徐母也在車上，見到西裝革履的徐驚風後，頗有種被閃到的感覺，低着頭直道謝：“麻煩你了，沒想到阿姨今天沒空，需要你來當中間人。”
“不客氣。”徐驚風擡手想按門鈴，忽然想起什麽，犀利地回頭反問，“你這意思，好像是找我媽不算麻煩，找我就挺麻煩的？”
“啊？欸！”葉無晴不禁要反思自己的表達能力是不是有問題，忙鄭重表示，“當然不是，阿姨和你都幫了我很多，我都不願意麻煩你們的。就這次，這次過後，我會自己負責蔡文景同學的！”
徐驚風再度擡起手，在接近門鈴的時候，他又放了下來，回頭繼續道：“既然都是麻煩，不如你也負責一下小良吧，都是你的學生，厚此薄彼，似乎不大好吧。”
察覺到徐驚風話中的抱怨，葉無晴不再多解釋什麽，點點頭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會上門輔導何品良同學的。”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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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文景的父親提前得到聯絡，在他們按響門鈴後很快過來開門。據徐母說，這位父親姓鐘，和蔡女士、蔡文景組成一個重組家庭，他的女兒年紀比較大，已經嫁人，現在一家三口和一個保姆住在這棟別墅裏。
鐘先生相貌平平，衣着整潔，胡子也刮得幹幹淨淨的，說話聲音很溫和。
“葉老師，實在抱歉，我平時工作忙，沒顧得上小景的學習，聽李女士講，才知道原來他在學校這麽孤僻，成績也跟不上，您願意上門來幫他補習，是他的運氣，遇到您這樣好的老師，我代他的母親向您道歉。”
葉無晴搖頭：“您言重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們現在約一個每周固定的時間吧，小景在嗎？”
“我去叫他出來，這孩子，就是內向。”
趁鐘先生上樓的時候，葉無晴把帆布袋裏的一本記事簿拿出來，翻到一頁日歷紙上，仔細勾畫。徐驚風一望，當即驚訝地發現她的日程排得滿滿當當的。除了每天醒目的，要上課的時間以外，還将改作業、做教案的時間也安排固定，其他的空餘時間，有“帶妹妹去兒童樂園”“做手工”等細碎安排，和日歷相對的那一頁，還寫着許多未完成事項：家訪、給XX的父母打電話、在家等XX拜訪等等。
徐驚風忍不住問：“當教師這麽忙的嗎？”
葉無晴圈出少有的空白，想了想，說：“因為有很多要考慮的事，不止是學習上的。”
徐驚風搞不懂。正在他沉思時，那個矮個子的男生被他繼父抓着手腕帶下樓梯，嘴裏喊着：“我不要家教，我讨厭葉老師，讓她走，讓她走！”
鐘先生一臉尴尬，一邊苦勸他，一邊把人拽下來，向葉無晴連連道歉：“葉老師，真是不好意思，這孩子被他媽媽護得緊，不聽話，我一定和她媽溝通，配合您的工作……”
談論陷入僵持，蔡文景什麽也不說，只是一個勁兒地嚷嚷要葉無晴走，葉無晴竭力和他溝通，說到他在學校被幾個混混學生欺負的事，保證老師以後一定會管。
“老師根本不會管的。”蔡文景眼中迸出絕望憤恨的光，躲在他的父親身後，“那些人，他們說他們是未成年，就算打我罵我也不會被抓起來，老師也管不着他們。”
“不是你想的那樣……”
葉無晴還要解釋，蔡文景又是一句指責，眼睛通紅地打斷她：“我告訴過葉老師的，可是你不理我，你還、還……我再也不會相信你了！”
鐘先生聞言臉色一變，問道：“小景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葉老師做了什麽？”
蔡文景直搖頭，悲戚地喊：“我不說，我不說……”
“好，你別急，不說就不說。”鐘先生拿起手機，哄着蔡文景讓他上樓，接着對葉無晴和徐驚風擺出不歡迎的表情，“兩位，我需要和我太太溝通一下，這件事還要再看，請兩位現在立刻離開我家。”
徐驚風已經被眼前的事态搞糊塗了，他原以為葉無晴是來管教頑劣的學生，誰知道對方似乎很排斥她，言下之意她還幹了什麽壞事？
走出11號別墅後，兩人沉默一陣，等到司機重新把車開過來停好，徐驚風替葉無晴拉開車門，道：“走吧，我要去公司，順道送你回家。”
車上是全然的寂靜。徐驚風本還期盼着她主動給解釋一句，現在看來葉無晴簡直就是只蚌殼啊，他得撬一撬：“剛才蔡文景你沒管他被校園霸淩的事，是真的嗎？”
葉無晴搖頭：“已經有記過處分，但是……”
她神情掙紮，似是十分難以啓齒。徐驚風追問道：“不能說，是嗎？”
“嗯，涉及到學生隐私，我不能說。”
徐驚風就想不明白了：“校園霸淩難不成還能有什麽難以啓齒的理由？”
考斯特駛入別墅區外的一條主幹道，葉無晴指着路邊的地鐵站标識，說：“就在這兒停吧，今天真的很感謝你。”
“你真的準備就這麽走掉？”徐驚風胸膛起伏，又不得不平穩情緒，讓司機靠邊停車。他自問沒有那個臉逼着葉無晴說出所謂的“隐私”，但他仍是不甘，在葉無晴下車的時候，故意提醒她：“我們在蔡家鬧得這麽不愉快，等我媽知道，還不知要怎麽失望。”
“我會登門向阿姨道歉的，對不起，真的對不起！”葉無晴站在人行道上，愧疚地朝他一直鞠躬。
徐驚風帶上車門，郁悶的同時也覺得眼前這一幕刺痛了他的眼，頻頻有人朝這邊看過來。他沒再理會，讓司機直接把車開走。
失敗，除了失敗以外，徐驚風想不出任何一個詞可以形容他這段時間以來反常的行為。一定是被媽媽的催婚和夏集的相親言論整瘋魔了，否則他不會這麽蠢蠢欲動的，去管這種無聊的事。
徐驚風決心把葉無晴抛到腦後，也不管她有沒有上門來道歉，徐母一問到葉無晴的事，他就不耐煩地擺手，表示自己一點兒不想聽。
徐母背後和老公嘀咕，說自家傻兒子看着就像被甩了似的，絕對有貓膩。
幸虧她已經知道葉無晴和外甥的師生關系，打電話過去一問：“小良啊，你們葉老師最近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何品良十分莫名：“二姨，你問這個幹什麽呀？”
徐母不好跟他解釋，只問：“你就說有沒有吧。”
“我不知道……”何品良仔細思索班上女生傳的八卦，“不過我們班女生去醫院看葉老師的時候，說有個痞痞的帥哥在照顧她，可能就是男朋友吧？”
“什麽，住院？怎麽回事？”
徐母聚精會神地聽外甥說完在學校發生的事情，挂掉電話，猶豫起來。
半退休老頭徐父倚在按摩椅上，擡眼問：“怎麽了，老婆？”
“哎，看上去是個好孩子的，本來以為和兒子有戲，怎麽會，怎麽會呢……”頭搖着搖着，她又生起氣來，“都是你，孩子上學的時候有事沒事就讓他別早戀，上大學又讓他專注學習和實習，好接手公司，那麽好的材料，愣是被你整得一場戀愛都談不成！”
徐父知道自己怎麽都辯白不清楚，索性不說，由着老婆發洩滿意了。
徐母到底是被何品良說的事吓着了，也不再在徐驚風面前提葉無晴的事。
還沒等徐驚風察覺到異樣，很久不見的好哥們兒忽然說要回來，在群裏受到衆人的熱烈歡迎。
夏集：【老韓，怎麽回事啊，不搞研究啦？我還以為你去給國防部研究火箭了呢。】
林栩潇：【說什麽沒營養的話呢，老韓又不是學航天的。】
韓珏：【陪對象回來看她朋友，沒時間多留，明晚準時和大家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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