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舞臺上,一位穿着黃大衣,提着小包的女士正拿着話筒,表演脫口秀:
“謝謝,謝謝你們,熱情的水軍們。
“不用再歡呼了,我付給你們的錢不足以讓你們這麽興奮。”
笑聲漸漸停下來,她繼續說:
“每當我聽到你們的歡呼,我都感覺自己已經變成一名精英。
“然後,我自豪地将這個感受分享給我的華人朋友。
“他好心地回答:‘還可以啦,只要你不是精-日,我不介意和你繼續做朋友’。”
“說到華人我就想起今天的事。
“你們知道嗎?
“其實我在我的表演生涯裏從來沒有講過這麽糟糕的脫口秀詞。
“因為我今晚是按照稿子背的。
“我向供稿的那家夥抗議:‘嘿,小姑娘,你以為我是誰?我可是麥瑟爾夫人!我從沒說過這麽爛的笑話,你該為自己感到羞恥!我要講我自己的詞!’
“她說,‘哦,我的老天鵝啊,我還得把你的表演簡略地寫進裏呢。照抄你的詞?你真以為我真以為不會有人警告我嗎?’”
舞臺下,只有兩個人絲毫不受環境和氣氛的影響,依然板着臉。
“這次的任務非常嚴肅,斯萊德,你要幹掉多個目标。”
“嗯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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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便裝的斯萊德·威爾遜,一邊啜飲杯子裏的水,一邊冷淡地應聲。
“有很多人,今天在酒店頂樓第三個包間裏,會舉行一個聚會,是一群殺人狂魔的秘密交流會。來自世界各地的變态殺手。”
他的中介人介紹着:“我們的雇主希望他們中能消失幾個人。”
“我看不出這事有什麽難度。”斯萊德回答。
畢竟他還有一個綽號:
“喪鐘”。
貝果夏在路燈下找到傑瑞:“嗨。”
傑瑞穿着休閑裝,還是戴着棒球帽。
“你好。”傑瑞看着他,笑了。
兩個人一時之間有些尴尬。
傑瑞打量着他的極品裝備:“我沒想到……你帶這麽多東西,我幫你拎吧?”
“等等,”貝果夏阻止他,緊張地說,“呃,我想先弄申明和弄清楚一些事。如果你誠實回答我,我們接下來一定會輕松愉快很多。”
“沒問題,你問吧。”傑瑞好奇地說。
“我,事先聲明,自打遇見你開始,我發現自己其實是個同性戀。”貝果夏僵硬地說,“我動機不純。如果你有恐同或者沒那麽個意思,可以在五秒鐘之內消失。我會自行調整好你在我心裏的位置。”
傑瑞驚訝地看着他。
貝果夏低着頭,沮喪地嘆口氣。
然後他聽見傑瑞問:“你知道這是個約會吧?”
貝果夏擡起頭,追問:“是‘我害你從黃金掉到青銅,你要把我打一頓’的約會,還是‘我們彼此之間都有意思,想進行更多了解’的約會?”
傑瑞歪着頭,為難地笑起來:“哦,這是‘我們一起去參加一個作家交流會,現場提供自助餐’的邀請,能加分嗎?”
“很好。”貝果夏擡起金屬球棒看了看,把它塞到不遠處的垃圾桶裏,跑回來說,“我不需要那個了。它被一只吸血鬼咬過,我們本來也就不想要了。”
“酷!現在我們只剩下毛熊和電腦。”傑瑞以為他在開玩笑,應道,“看起來沒那麽奇怪了。”
“還有一美元,”貝果夏歡快地問,“你喜歡吃冰激淩嗎?”
“我知道這話聽起來很怪,有人說過你的臉很像超人嗎?”貝果夏邊走邊問。
“經常有人說超人像我。”傑瑞皺眉,不情不願地解釋,“不,而且我不喜歡這個話題。為了和超人區分開,我戴眼鏡,結果同事們又說看起來像超級小子。”
“啊,我很抱歉。”貝果夏感到歉意。
“別放在心上。你之前又不知道。”
他們走進電梯,一路上到酒店頂層。
“在哪個房間?”貝果夏看着兩排緊閉着的門。
“我看看。”傑瑞把手放進口袋摸了摸,尴尬地回答,“我好像忘記拿傳單了。”
他們跟着一群人走出電梯,發現他們都進了第三個房間。
“我們也進去看看吧,如果錯了再退出來。”貝果夏提議。
他們在前臺簽到,貝果夏扯了扯傑瑞的衣角。
簽到本上寫着“自助交流協會”。
“看來我們找對地方了。”傑瑞小聲說。
交流會已經開始。
他們兩貓着腰進去,從餐車上拿了許多檸檬生蚝,烤肋條,烤肉串和烤蔬菜,還有果汁。
他們在最後一排的位置上坐下來,一邊吃喝一邊聽着。
臺上,一個戴着眼鏡,憔悴,謝頂,看上去活像是孜孜不倦地寫作了五十年的男人,說着開場白:
“我們交流會的規則是,第一,不要用真實的名字。”
用筆名交流嘛。貝果夏咬口肉串,點點頭,很正常。
“第二,不要在會上搗鬼,大家都是擔着被追殺和逮捕的風險來到這裏。”
“看來他們都是背着編輯私自出來聚會的。”貝果夏小聲說。
傑瑞擡起頭四處看看,感同身受地說:“這麽多人,他們的責任編輯一定很頭疼。”
“第三,隐藏關鍵信息,避免相互借鑒。”
“防止抄襲。”
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相視微笑。
“下面,大家可以分享一下自己的心得了。”主持人熱情洋溢地說。
第一個人上臺。
他扯扯衣領,拿起話筒說:“感謝大家,我叫柯林斯,幹這行有三十年了。
“這三十年來,我旅行了半個國家,積攢了很多經驗。
“我的地下室裏有四個冰櫃,已經全部被我的作品塞滿了,我正打算買第五個……”
他說了很多很多。
他下場後,走到房間最末端,從餐車裏拿了些吃的,正好坐在離貝果夏不遠的位置上。
貝果夏湊過去問:“打擾一下,我想請問,你為什麽要把你的作品放進冰櫃?”
柯林斯看了他一眼:“當然是為了保持作品的新鮮度。”
貝果夏聽得目瞪口呆:“真的嗎?我一直把它們丢進垃圾桶,或者直接銷毀。”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方法。”柯林斯倒很看得開,“只要別留下痕跡就行。”
“你說得對,留下痕跡就是黑歷史。”貝果夏點頭。
喪鐘坐在第三排,仍是便裝打扮。
他早就注意到貝果夏和傑瑞。
這兩個人看起來非常年輕,眼神可以說得上是純良。
但喪鐘早就學會不以外表去判斷一個人。
他握緊藏在大衣下的槍,準備找準機會,随時行動。
主持人走上臺說:“感謝柯林斯的分享,下一個……哦,就是你吧,親愛的朋友。”
在掌聲中,貝果夏一手拿着空盤,另一只手難以置信地指指自己:“我嗎?”
“對,就是你。那是你的搭檔嗎?他也可以一起上來。”
掌聲更大了,所有人都轉頭看着他們。
貝果夏猶豫地看了傑瑞一眼。
“走吧。”傑瑞站起來,将空盤子放在座位上,鼓勵道。
貝果夏站在臺上,看着下面所有人。
他有些怯場地拿起話筒。
“系統,我該怎麽辦?”他在內心尖叫,“當衆發言,太考驗一個自閉在家的死宅男了!”
系統:“鎮定,你想在約會對象面前丢臉嗎?把下面的人都當成白蘿蔔!”
“咳,白蘿……我是說朋友們,你們好。”貝果夏先打個招呼。
感覺還不錯。
“我其實是單幹的,”他的聲音有些顫抖地說,“很早之前,我用鉛筆工作。”
所有殺人魔不由得挺直腰杆:
用鉛筆殺人,聞所未聞。
“很快我發現鉛筆的效率很低,”貝果夏說,“每完成一份作品,大概要消耗五十多支鉛筆,時不時還要使用小刀。”
那是怎麽殺的?
殺人魔們的大腦中不由得産生各種獵奇的動态畫面。
全部依靠他們的想象力。
貝果夏已經從容許多,深吸一口氣,補充道:
“不過也不難理解我的選擇,畢竟那時我才十歲。”
十歲?
殺人魔們虎軀一震。
竟恐怖如斯。
很快有人舉起手,敬畏地問:“你是怎麽産生這個念頭的?在你十歲的時候?”
“自然而然,”貝果夏解釋,“就像人需要呼吸一樣。當時我還在上課下課,上學放學,百無聊賴。
“我不禁想,難道世界上沒有更有趣的事嗎?
“當我放學,我看見路邊有一個正在欺負流浪狗的男孩,他和我同年齡,我和他打了一架。
“我失敗了,但是很高興那條狗跑了。
“于是那個讨厭的男孩成為我的第一個作品,我發誓要用我的筆報複他。我有一書包的鉛筆。
“俗話說,利筆如刀啊。
“挺幼稚的。”貝果夏若有所思,“非常幼稚,但我感謝他,是他開啓了我的創作之路。”
“你說得好輕松啊,”主持人驚奇地問,“難道你從來沒有過心理壓力嗎?”
“心理壓力?”貝果夏驚訝地反問,“你們會有嗎?抱歉,我從來沒有過。
“我每年都要做出少則三四個,多則十幾個作品。
“不如說,就是因為做了這件事,我的壓力才消失了。”
“你是怎麽逃過捉捕的?”又有人舉手問。
“你是說……哦。”
他在說催稿。
他絕對是在形容催稿中的編輯!
貝果夏自以為明了地點點頭:“直到兩年前,才有人開始……捉捕我。
“每次我都會早早地給她打個電話,通過各種心理學的知識和各種洋溢着想象力的謊言,循序漸進地引導她,讓她知道抓我無濟于事,漸漸磨滅她的希望,殘忍地讓她失去信心。
“後來,由于我的作品,嗯……毫無收獲。
“她們顧不上管我了,我得以繼續自由發揮。”
他看了傑瑞一眼,繼續說:“我身邊這位,和捉捕我的人是同行。我不想給他帶來什麽壞印象,這段還是跳過吧。”
“但我同時也在準備作品,”傑瑞補充,“所以我認為,我可以來參加這個交流會。”
殺人魔們在臺下議論紛紛:
這是個多麽致命的人啊!
從十歲開始殺人,直到兩年前才有人發現他!
被發現後,警方非但拿他毫無辦法,還被他拐走一個辦案警-員!
“你當時被稱為什麽名字?”有人舉手問。
他問的是米粒尖社會上會給殺人狂魔定的稱呼。
“……”
貝果夏以手掩面,遲疑片刻後,低聲回答:“烈焰喋死魔。”
誰還沒有個酷愛暗黑文化的中二病時期?
誰還沒有個充滿空間和貼吧風格的黑暗病嬌的網名?
臺下一陣死一般的沉默。
貝果夏很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這麽個鬼名字,充滿尴尬。
想想看,如果他簽約的時候沒有換筆名:
編輯對別人:“小x啊,你的稿子要交了啊。”
編輯對他:“喋死魔!你的稿子還沒從冥間燒回來嗎?!”
實際上,是貝果夏的筆名把殺人魔們鎮住了:
卧槽!
什麽“剝皮者”“水牛比爾”“眼球收集者”都弱爆。
這位可是“烈焰喋死魔”。
拆開類似于:“火焰降生·熊熊燃燒·以喝血為生·死神和魔鬼的組合”。
光是英文字母就得組兩行!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單行道、二律背反沒有良心、突突突突突、灼華、晴空日和、後簡、消逝的月光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酒肆茶樓說書人90瓶;快樂的小可愛40瓶;活潑的鈉元素、糖炒栗子30瓶;嶙峋20瓶;黑白、言酒10瓶;媛月、酒努5瓶;糖球3瓶;嗜甜的天然卷、綿綿的白紗棠2瓶;拜利麥諾、34033946、廿九、韓虞笙、苑淩、氪星童話大藍鳥、黑銀曜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啾咪~
——
講脫口秀的麥瑟爾夫人,出自于美劇《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