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敲門的是助理小夏。
“你怎麽這樣穿啊。”小夏看她下身半截裙子，上身搭一件包裹嚴實的襯衣， 總覺得不協調， 天真地問：“你很冷嗎？”
司語示意她先進來，關上門， 脫掉襯衣， 露出裏面完整的性感吊帶睡裙。
原來是遮羞用的， 小夏了然。
“好看嗎？”
“好看！”小夏以為她問的是裙子， 上手摸了摸面料，兩眼放光地說：“這是C家的貨吧， 很貴吧？”
“也就幾千塊吧。”司語漫不經心說着， 轉了個圈，又問：“我好看嗎？”
司語很瘦， 但不是那種瘦到皮包骨的幹癟身材， 肉都去了該去的地方，前凸後翹，骨骼勻稱，比例堪稱完美。
小夏一個女的看到她這身材都有些心動，咽了口唾沫， 一臉羨慕地說：“好看！小語你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女明星！而且你身材好好哦！”
被誇獎的司語卻絲毫不見高興，表情恹恹：“是嗎？”
“是啊！我沒有騙你，你要對自己自信一點。”
司語以前還挺自信的， 可是剛才被打擊了， 不太敢自戀， 面露苦惱地說：“可是某人說我這樣沒眼看。”
小夏似懂非懂：“誰說你沒眼看？連你這樣的都沒眼看， 那誰還能看？那人怕是瞎了吧。”
司語一把捂住她嘴巴，嚴肅道：“別說了，再說下去我怕你被開除。”
小夏：“？？？”
幾分鐘前，司語說要結束視頻，被陸汐喊停，提醒她披件衣服再去開門。
司語自作多情地以為陸汐是擔心自己這幅性感迷人的模樣被別人看到，心中竊喜，挺了挺胸，嗲聲說：“這樣不好看嗎？為什麽還要披件衣服。”
陸汐表情變了變，別開頭不看她，硬邦邦抛出三個字：“沒眼看。”
什麽？？？！！！
引以為傲的身材居然被說沒眼看，司語頓時不樂意了，單手叉腰，故意跟她唱反調：“哼，我就喜歡這樣穿，要你管！”
陸汐眼眸微沉，直接來一句“随便你”，招呼不打直接挂斷視頻。
司語氣成河豚。
盛世美顏了不起啊，再也不要和這個冷酷無情嘴巴還毒的女人視頻了！司語心裏暗暗發誓。
由于昨天表現出色，之前那些對司語演技質疑的人态度變了，陸陸續續有人過來找她說話。
在戲裏和司語演姐妹的那幾個女生看她沒什麽架子，漸漸放開，說話越來越肆無忌憚。
有個女生直接問：“有人說你是走後門進的光影，是真的嗎？”
“你覺得呢？”司語避而不答，把問題抛給她。
那女生看她長得美，演技又好，想了想，說：“我覺得不是真的。”
司語笑笑沒解釋。
日頭當空，正是最炎熱煩悶的時候，午飯時間，可以休息一個小時。
對司語放下偏見，願意和她交流的人越來越多，梁予菲看在眼裏，心裏扭曲地想：明明就是一個惡毒女配，居然在這裏裝好人騙人！
看到司語和劇組其他人越混越熟，梁予菲又恨又着急。
怎樣才能讓這些人知道司語的真面目，重新讨厭司語？
一個個去說他們肯定不會相信，而且還會覺得她亂嚼舌根。
要有效，又要不留痕跡，得想個辦法才行。
梁予菲上完洗手間回來，被太陽曬得口幹舌燥，想喝水卻找不到助理。
旁邊的工作人員伸手一指，說：“在那邊呢。”
梁予菲舉目望去，只見樹蔭下站了一群人，她那助理正熱火朝天地和司語在說話，頓時怒火中燒。
曉燕扭頭看到了她，屁颠颠跑回來，拿出小風扇幫她扇風。
梁予菲努力壓着火氣，問她：“你在那邊做什麽？”
“和他們聊天。”曉燕笑容腼腆地說：“光影今年這批練習生質量好高啊，有幾個長得超帥，聽說他們馬上要上節目比賽了，能拿到C位才能出道，趁他們還沒火，我先問他們要簽名和拍照。”
梁予菲對帥哥可不感興趣，酸溜溜地說：“我看你和司語聊得很開心的樣子。”
曉燕笑嘻嘻說：“是啊，開機宴那天見她沒怎麽說話，我以為她很高冷，沒想到這麽好說話……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中暑了呀？”
助理吃裏扒外幫敵人說好話，梁予菲都快氣炸了，還要裝出一副寬容大度的樣子，面帶假笑道：“我沒事，就是有點熱。”
“那我們去那邊吧，樹下涼快些。”曉燕指着剛才跑過來的地方說。
司語也在那邊。
梁予菲略微躊躇，說：“好呀。”
頂着原女主“甜美可人人見人愛”的完美人設，梁予菲一過去大家便對她笑臉相迎，一個個熱情地跟她聊起來，就連那些和司語關系最熟的練習生也圍着她。
看着一旁被“冷落”的司語，梁予菲心中生出一股報複的快感。
女配就是女配，炮灰罷了，拿什麽跟她這個女主比人緣？
簡直是妄想！
司語才不管她心裏有什麽小九九，打了個哈欠，問小夏：“還有多少時間？”
小夏說：“還有二十分鐘，你要眯會兒嗎？”
司語擺擺手，視線掃了一圈，看到站在機器旁邊和攝像老師一起抽煙的導演，頂着大太陽走過去。
陳霜這個人物很複雜，讓人又愛又恨，高中是個女惡霸，欺負同學（主要是欺負女主餘酥），打架鬥毆，不學無術。因為家庭原因，陳霜沒能上大學去了酒吧打工，從一個賣酒女郎變成了酒店老板，可以說是鹹魚翻身，只是她不肯老實做生意，賣假酒被抓，酒吧差一點被封。縱觀陳霜的前三十年，可以說是劣跡斑斑。可是最後她改邪歸正了，為警方卧底，協助警方抓獲了一個大毒枭，為此還被弄瞎了一只眼睛。
陳霜雖是女二，戲份只有女主一半，但這個角色是整部劇最難演的。
後半部分陳霜幾乎煙不離手，司語不會抽，以前她拍過抽煙的戲，差點被嗆死。她不知道是不是對煙草過敏，那次拍完咽喉炎就犯了。
說要演陳霜時司語壓根沒看劇本，不知道有那麽多抽煙的戲，不過既然接了就得好好演。
看到導演他們在吞雲吐霧，司語走過去請教。
“錢導，能給我一根嗎？”
錢磊半開玩笑地說：“行，給你一根先練練。”
司語剛吸一口就被嗆到了，肺都要咳出來了，眼淚直流。
錢磊沒想到她反應這麽大，趕緊讓她別抽了，說：“這種不适合你，你還是抽女士的吧。”
之後司語讓小夏幫她買了包女士香煙，沒事的時候就背着人抽，想讓自己盡快适應那嗆人的煙草味，免得拍到的時候拖後腿。
她這麽做完全是為了角色，卻不想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又一次上了熱搜。
網上鬧得不可開交時，司語正在和大家拍一場群戲：男主張漾得罪了臨校校霸，雙方約戰。陳霜作為一個和張漾齊名女惡霸，張漾的好哥們兒兼愛慕者，自然參與其中。兩撥人馬火拼時女主餘酥突然出現，張漾為了保護餘酥受傷。陳霜又心疼又生氣，痛罵餘酥。
群戲很不好拍，加上有動作戲難度更大，這場戲從晚上八點拍到半夜才結束，下戲後，所有人體力都透支了。
司語臉上和衣服上都是血漿，又累又髒，只想立刻回酒店洗澡。
剛坐上保姆車，還沒能喘口氣，聽到朱琦說：“你又被人黑了。”
司機突然開車，司語身體随着慣性往後一仰，腦子沒轉過彎來：“什麽叫我又被人黑了？”
朱琦一臉凝重地把手機遞給她，屏幕上顯示的微博熱搜頁面。
司語定睛一看，熱搜第二：#司語抽煙#，旁邊一個醒目的“熱”字，閱讀量一千多萬。
三個小時前，某個營銷號把一個視頻傳上微博，視頻裏司語夾着一根女士香煙在吞雲吐霧，抽了幾口後把煙扔掉就走了，落了一地煙灰也不管。
廣大網友，尤其是之前那些看不慣司語的所謂正義網友炸了。
【亂扔煙頭，司語素質也太低了吧。】
【啧啧，這個司語黑料真是不少，走後門、沒演技、搶戲，現在又多了個亂扔垃圾沒素質，想不通光影怎麽會簽這種藝人。】
【看她抽煙的姿勢好熟練啊，怕是以前沒少抽，怎麽感覺像個女混混……】
【女混混 1，早就看這個司語不爽了，長得一臉刻薄相，居然還有人誇她美，嘔。】
【有人說一，司語亂扔煙頭确實是沒素質，但也不用為黑而黑攻擊她長相吧。】
【真受不了這些亂扔煙頭的，還是個公衆人物，簡直是帶壞風氣，建議娛樂圈把這種人封殺。】
……
保姆車一路疾馳，司語內心翻滾了幾下，又歸于平靜。
司機怕她太累，故意沒開燈想讓她休息，手機屏幕的亮光照在司語沾了血漿的臉上，森然如鬼魅。
司語只看了前排的幾條熱評，切掉那條微博，回到熱搜列表，露出一個美豔動人的微笑，說：“上次好像是第三，這次都跑到第二了。你們說，下次我會不會直接上頭條？”
朱琦滿面愁雲，說：“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不笑難道我還哭嗎？”司語把手機還給她，面容冷下來，陰測測地說：“有些人真是好心，天天盯着我想幫我紅。”
“你知道是誰在搞你？”朱琦忙問。
“不知道啊。”司語腦袋往後靠，透過擋風玻璃，看着窗外飛速掠過的風景，渾身脫力地說：“我抽煙的時候沒注意看周圍都有什麽人，鬼知道是誰在偷拍。”
朱琦皺眉，若有所思地說：“拍攝現場有工作人員，有其他演員，有群演，還有一些圍觀的路人，都有可能。你為什麽要扔煙頭？”
司語還沒說什麽，小夏忍不住搶話：“不是這樣的！小語特地找了個人少的地方練習抽煙，是煙沒拿穩掉了，不是故意要扔的。然後導演喊她過去拍攝，她怕耽誤時間，讓我來收拾就走了。我有撿起來啊！我還用紙巾把地上的煙灰擦幹淨了，是那個偷拍的沒有拍！”
“這麽看來，确實是有人故意要搞你。”朱琦壓低聲音：“你是得罪誰了嗎？”
司語抱着胳膊冷笑一聲，也不在乎有司機，說：“梁予菲。”
“……什麽？”朱琦以為是聽錯，“你什麽時候得罪她的？”
“在我沒簽光影之前，都是一些私人恩怨。”關系到陸汐，司語不願細說，就算要說也說不明白，她總不能說梁予菲是個穿書者，任務可能是要和她搶老婆？
朱琦一時無言以對。
剛開始猜到知道司語，朱琦以為她會很好帶，沒想到短短一個月就出了各種黑料。
朱琦嘆了聲氣，說：“你抽煙那個地方我去看過，周圍倒是有幾個攝像頭，監控應該都是好的，只是現在學校放假了，這段時間調不了監控。”
簡而言之，暫時無法幫你洗白。
黑暗把身體裏的疲勞釋放出來，司語閉上眼假寐，語氣散漫地說：“那就等學校開學再洗白白吧，我有的是時間，不怕等。”
朱琦有些擔心，扭頭對小夏說：“這段時間你看好她，別讓她刷微博看那些鬧心的評論。”
小夏重重點頭，說：“我保證完成任務！”
司語睜開眼睛，看她們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無奈失笑：“不就是一個不真實的黑料，幹嘛這麽緊張，我都不在乎。”
路燈落在她臉上，從容淡定，眼神堅毅。朱琦審視了幾秒鐘，說：“你真的一點也不像個娛樂圈新人，倒像個混了很多年的老油條。”
司語沖她擠了下眼睛，佯怒道：“什麽老油條，我是老狐貍。不對，老字去掉，畢竟我還這麽年輕，且貌美如花～”
朱琦和小夏成功被她自戀的樣子逗笑。
本來很沉重的話題，被她這麽插科打诨頓時變得輕松了。
今天太晚了，司語沒有和陸老夫人視頻，她甚至都沒有看手機，洗完澡倒頭就睡了，穿的還是那件被某人說沒眼看的吊帶睡裙。
光影大樓。
快到飯點了，陳妍敲門進來，問還在埋頭工作的陸汐：“陸總，今天是出去吃還是幫您點外賣？”
手頭上還有幾份郵件沒有處理，陸汐頭也不擡地說：“吃食堂吧。”
光影的員工餐堪比五星級酒店的套餐，陸汐工作忙的時候經常吃食堂，只是她不喜歡熱鬧，且擔心自己在的話其他員工會拘謹，所以食堂專門設置了她的個人用餐區，用屏風擋着，可以阻隔某些別有用心的人窺探。
雖然光影員工對總裁來食堂吃飯已經見怪不怪，但每次看到陸汐都是自己來打飯，他們還是很驚訝。
有人悄悄議論。
“為什麽我每次看到陸總都感覺她又變美了？”
“你才見過陸總幾次。”
“四次！”
“切，我一共見了十三次。”
“陸總的手也好美，好想過去給她端盤子。”
“我勸你最好打消這種危險的想法。”
“為什麽？”
“陸總最讨厭別人對她無事獻殷勤，上次秘書部有個叫張曼妮的，聽說天天搶助理的活去幫陸總煮咖啡，結果就被炒了！”
“哇，陸總這麽可怕的嗎？”
“你聽她瞎說，張曼妮是勾引陸總才被炒的。”
陸汐自然聽不到這些聲音，打完飯，她目不斜視走向個人專屬用餐區，走到一半時，聽到有一桌的兩個女生在聊八卦。
陸汐從來不關心八卦，冷不丁聽到司語的名字，腳步微頓。
那兩個女生捧着手機聊得正歡，沒有注意到大BOSS就停在旁邊。陸汐聽到她們說什麽“司語”“熱搜”“抽煙”“黑料”，雲裏霧裏，沒搞明白是什麽意思。
陳妍注意到陸汐停下，疑惑道：“怎麽了陸總？”
正在聊八卦的兩個女生吓一跳，倏地擡頭，看到陸汐，全都傻了。
陸汐留下一句“慢用”，邁開腿繼續前行。
“卧槽，陸總是在跟我們說話嗎？”
“啊啊啊啊陸總剛才就站在我旁邊我居然眼瞎了沒有看到我感覺我錯過了一個億！”
陸汐回到個人就餐區，想起剛才聽到的那些八卦，問陳妍：“司語又被人黑了？”
“啊？我不知道。”陳妍一臉懵逼，不過作為特助，絕對不能出現這種老板問話接不上來的情況，她面容一整，說：“您稍等，我看看微博。”
陸汐看她放下筷子馬上準備掏出手機，眉心一動，說：“等下再說，先吃飯吧。”
陳妍只好重新拿起筷子。
陸汐飯量小，只拿了一點飯菜，她比陳妍先吃完。
陳妍加快進食速度，低頭時，餘光瞥見陸汐拿起了手機，她以為陸汐是無聊想玩會兒。
冷不丁聽到陸汐問：“我微博賬號密碼是什麽？”
陳妍手一抖，剛要塞進嘴裏的土豆塊“咚”地掉進餐盤裏。
她快速調整好情緒，處變不驚地說：“寫在我那個記事本上了，等……等下回去我給您找出來。”
幾年前寫的，應該還能找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