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陸汐突然想起兩年前的一件事。
某天夜裏，司語去酒吧厮混， 喝得爛醉如泥回來， 半夜偷偷爬上她的床。
那是司語第一次違反協議，做了不該做的事。
陸汐本來就對她沒有感情， 又驚又怒， 把脫得精光的她轟出房間。
第二天醒來， 陸汐收拾行李準備搬出去。
司語卻緊緊抱着她不讓她走， 哭着說昨晚喝多了腦子不清醒， 求她給一次機會，還發誓以後再也不會亂來。
陸汐并不完全信任司語， 只是那會兒兩個人剛協議結婚，陸震南收購股份的動作沒那麽快能完成，為了公司大局着想，最終沒有搬走。
後來陸汐叫人來把門鎖換了，司語再也沒有機會做那種事。
直到兩個月前， 在陸家大宅， 兩個人共處一室，洗好澡的司語披着浴巾來勾引她。
陸汐不知道她是不是吃了教訓不敢越界， 說是勾引，其實也沒有太大膽的舉動， 聲音嬌柔，故意搔首弄姿， 僅此而已。
赤/裸/裸的勾引司語做過， 含蓄的勾引也做過， 比起前兩次，這次的獻吻簡直太素了。
前兩次陸汐還是有些反感，這一次……感覺很奇怪。
陸汐掌心偏涼，司語嘴唇柔軟溫熱，兩者嚴絲合縫貼在一起時，有一種陌生的感覺蔓延開來。
陸汐從小不與人親密，這樣的接觸對她來說已經算過分了，倏地把手松開，人也站了起來。
獻吻失敗的司語在心底長長嘆了聲氣，嘴巴撅得老高，哼哼唧唧說：“陸總，你真的很無趣。”
陸汐不惱也不反駁，一臉無欲地說：“劇組裏有人跟你有過節？”
話題轉變太快，司語腦袋又被砸了，一時間沒跟上她的思路：“幹嘛問這個問題？”
陸汐又恢複成冷淡的樣子，說：“剛才聽了你和朱琦的談話，你們不是懷疑劇組裏有人故意害你？”
被她提醒，司語才想起小光那件事還沒聊完。
朱琦她們應該還在外面，司語懶得把她們叫進來，收起玩鬧的心思，一本正經地說：“昨晚的事應該只是意外。”
“理由？”
司語把之前在腦子裏過了一遍的分析說出來。
小光跟她無緣無仇不可能害她，衆目睽睽下在片場害人方法太蠢，所以不可能是預謀。小說裏女主就是七夕那天差點被搖臂撞到，這一次陰差陽錯變成她遭殃。
陸汐聽完分析後也贊同她的說法，凝眉沉思。
司語不知道她在想什麽，頭部剛被砸了一下，隐隐作痛，伸手碰了碰她，說：“喂，你能不能先坐下來，老是要仰頭看你我頭暈。
陸汐垂眸。
女人細白的手指勾着她衣服下擺，仰着蒼白的臉，剛流過幾滴眼淚眼眸水潤，聲音軟綿像是在撒嬌。
陸汐抿唇，一點點把衣服抽出來，拿過椅子，重新坐下。
司語看她故意坐得離床三米遠，無語道：“坐那麽遠幹嘛，怕我強吻你啊？”
陸汐兩腿長腿随意交疊，扯了扯褲子上的褶皺，撩眼皮看她，言簡意赅：“難說。”
“……”
“……”
話題不知怎麽就變得暧昧起來。
陸汐目光游移，思忖着，言歸正傳：“所以你到底得罪了什麽人，或者是跟什麽人有過節，逼得那人先後兩次黑你。”
司語心裏的答案是梁予菲，只是現在沒有證據，說了陸汐也不會信。
她還拿着那個項鏈首飾盒不舍得放下，下巴墊在上面，垂着眼，似是苦惱地說：“哎，像我這種貌美如花演技又好的仙女，羨慕嫉妒我的肯定不少，劇組那麽多人，我怎麽知道是哪一個看我不順眼。”
陸汐看她誇自己臉都不紅，不留情面地說：“像你這麽自戀，确實容易遭人恨。”
司語表情無辜：“我說的都是實話啊，難道你不認為我美，我演技不好嗎？”
陸汐目光掃過她明豔的眉眼，掃過她小巧的鼻子，落在她微微勾着的好看的唇上，停留了兩秒鐘，不動聲色別開頭，顧左右而言他：“娛樂圈是個很複雜的圈子，樹敵太多，對你以後發展很不利。”
“我知道啊。”司語攤攤手。
她也想低調做人，只是有些人太不安分，非要跟她過不去。
不知道是不是思考太多，司語腦袋又開始抽疼，她捂了捂額頭。
陸汐見狀，扶她躺下，讓她好好休息。
司語疼得沒有睡意，她隐約感覺在她閉眼後陸汐悄悄退了出去，待她再次睜開眼睛時，陸汐已經不在了。
小夏告訴她：“陸總電話好多，看起來很忙的樣子，應該是回去了吧。”
司語嘴上不在意地“哦”了聲，心裏卻有些不忿。
她知道陸汐是為了應付奶奶來跟她約會，約會不成自然要走，她理解。只是走了不跟她打聲招呼，讓她有點不爽。
拿起手機看了眼，陸汐果然沒有給她發消息。
不過她們現在這種關系，陸汐也沒必要跟她打招呼。
司語把手機丢到一邊，拿起劇本翻了幾頁，密密麻麻都是字，看得她腦袋疼。
她心煩氣躁，又重新拿起手機，登陸微博，想看點八卦打發時間。
結果進熱搜就看到自己的新聞：#司語受傷#
《你的微笑》前半部分是校園內容，拍攝場地在學校裏，每次都有不少人來圍觀。昨晚司語受傷暈倒的事驚動了整個劇組，不知道是哪個路人錄下了她被擡上救護車的視頻，還發到網上。
因為是晚上，光線不足，視頻拍得不是很清楚，司語躺在擔架上根本看不清臉，也看不清受傷情況。
演員拍戲受傷時有發生，像司語這種新人不應該有人關注才對，然而因為之前她兩次被黑上熱搜，本身自帶熱度，那個視頻發出去後很快也上了熱搜。
評論還不少，司語無聊點來。
【是之前爆出亂扔煙頭那個司語嗎？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這是直接暈倒了？人沒事吧？】
【救護車都來了，感覺很嚴重的樣子。】
【哎，演員果然是高危行業，這是今年看到的第五起演員拍戲受傷的案件了。】
【啧啧，又是這個司語，上次讓道歉不道，遭報應了吧。】
【聽說是被機器砸到頭？砸得好！幹脆一病不起直接宣布退出劇組就更好了，這種人不配演陳霜。】
【樓上太惡毒了吧，雖然司語老是作妖，戲還沒拍完就各種黑料讓人很讨厭，但是一碼事歸一碼事，詛咒人家太過分了。】
【我也讨厭這個司語，但還是希望人沒事吧。】
……
除了個別偏激言論，大部分網友還是很善良的。
司語受傷的事被人放到網上後，《你的微笑》官博出來解釋并道歉，還宣布了她已經醒來的消息。
司語本來想轉發回應一下官博，點開時，看到熱評第一條是這樣的內容：“當時司語和光影總裁陸汐都站在搖臂下，她是為了救陸汐才受的傷。”
這條評論下面跟了兩千多條，司語一點開就看到一條腦殘評論：“我陰謀論一下，會不會是司語故意把陸總叫過去，跟操控搖臂的串通好來個英雄救美？反正她是走後門進的光影，救了陸總陸總欠她一個大人情，以後想要資源還不簡單。”
司語被這條腦殘評論刺激得腦瓜更疼了。
小夏忙拿走她手機，義正言辭地說：“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不要玩了。”
司語癱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哀嚎：“住院好他媽無聊。”
“要不你看看視頻？”小夏提議說。
“嗯。”司語無精打采應了一聲。
小夏拿出平板，打開視頻軟件，邊點邊說：“你想看綜藝還是電影？電視劇也行。今年最火的劇就是《寵妃》，好像完結了，我看了幾集挺好看的，要不要看這個？算了算了，這是梁予菲主演的，你肯定不想看……”
司語聽她自說自話，選了半天沒個主意，朝她伸手：“給我，我自己選。”
小夏把平板給她，看她點開了電影專區。
“這個這個！”小夏指着某個片子說：“小語你看這個！”
司語看她很激動，說：“你看過？”
小夏搖搖頭，滿面堆笑地說：“這部我沒看過，不過林亦言演的其他電影我都看了，票房和口碑都很不錯。她演技超好的，人也很漂亮，就是太低調了名氣不響。這部電影是去年上映的，聽說她拍完就去F國進修了，到現在也沒回來，微博倒是時不時發一些動态。”
小夏越說越興奮，說到最後發現司語表情有些古怪，她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幹笑道：“你演技也很好，而且我覺得你比她漂亮。我就是喜歡看她演的電影，對她個人沒什麽感覺，畢竟我不追星。唔……小語，你別生氣啊。”
司語沒那麽小氣，只是莫名覺得林亦言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聽到小夏說林亦言拍完戲去F國進修，司語恍然大悟。
“小B小B，你還暈嗎？”司語用意念呼叫系統。
一秒鐘後，熟悉的電子音在她腦子裏響起：“謝謝關心，我是人工智能，不會暈。”
司語：“不暈就行。我問你啊，這個林亦言是不是就是小說裏喜歡女主，愛而不得最後移民去了F國的那個神馬獎影後？”
小B：“是的。”
司語：“！！！”
那本《霸道總裁為我着迷》的小說司語看得不是很仔細，畢竟作者文筆小白，劇情狗血，只能當閑暇時的消遣品，她一天之內就看完了，除了惡毒女配，還有陸汐和女主，其他角色她都沒怎麽注意。
仔細想想，好像作者寫了幾次陸汐吃醋的劇情，吃的就是這個叫林亦言的醋。
那本小說幾乎從頭到尾都在撒糖，陸汐和女主之間唯一的情敵就是林亦言。說情敵其實也不恰當，因為林亦言是單戀女主，表白還被拒絕了。
作為一個給女一女二感情助攻的炮灰角色，林亦言在小說只出現了三次，所以司語對她印象不深。要不是小夏提起，她都想不起來還有這麽一個人物。
雖然林亦言在小說裏只是個不重要的炮灰，司語卻對她充滿了好奇，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人物能讓陸汐那座冰山吃醋。
她心思收回，沖小夏笑笑，說：“行，就看這個吧。”
花了九十分鐘和小夏一起看完了林亦言演的那部電影，司語不得不說，未來影後的演技是真不錯。
林亦言長相跟陸汐一樣，都屬于那種有攻擊性的，漂亮，張揚，但算不上驚豔。如果陸汐長相是十分的話，林亦言只有七分。女主選擇陸汐拒絕林亦言不是沒道理的，畢竟兩者在外貌上差距太大了，更別談身價。
司語突然有點同情林亦言，又找出她以前的幾部電影來看，不知不覺天就黑了。
“咚咚咚——”有人敲門。
小夏在洗手間沒出來，司語以為是醫生或護士，頭也不擡地說：“請進。”
門被推開，一個高挑的身影走進來，徑直到了床邊。
鼻尖聞到一股熟悉的冷香，司語倏地擡頭，錯愕地看着站在床邊高挑的女人，看她把一個很高級的餐盒放在床頭櫃上，眼睛眨了一下，兩下，三下。
“給你帶了點吃的。”陸汐說。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腦袋還暈着，司語覺得陸汐此刻聲音有點溫柔，定定看着她：“你怎麽還沒回去？”
陸汐看了看她的頭，視線下移，迎着她亮得出奇的雙眸，說：“你是因為我受傷，你沒出院我怎麽回去。”
司語心底滑過一絲暖意，咧嘴燦然一笑，說：“這麽擔心我啊？”
“……”陸汐避開她過于直白的目光，幹巴巴說：“奶奶要是知道我就這麽把你丢下不管，會罵人。”
司語笑容頓時凝固在嘴邊，眼眸一暗，說：“哦。”
“你助理呢？”
司語指了指洗手間。
對她偏見的時間太長了，以至于現在陸汐不擅長跟她交流，見她一直盯着屏幕，沒話找話：“你在看什麽？”
“電影。”司語恹恹地說。
“誰演的？”
“你情敵。”司語不太想理她，完全不經大腦脫口而出，沒發現自己不小心說漏了嘴。
直到聽到陸汐有些驚訝地說：“情敵？”
司語猛地反應過來，心裏咯噔一跳，眼神閃爍，支支吾吾：“不是，那什麽，我……我瞎說的！”
陸汐難得見她神色慌張，越發覺得古怪，湊過去看屏幕，看到一張不算熟悉的臉，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說：“你喜歡林亦言？”
“不是！”司語忙不疊否認：“我都沒見過她，今天看她電影才知道有這個人。”
陸汐眼神探究地看着她，聽不出情緒地說：“看了電影喜歡上也沒什麽奇怪。”
“……我沒有！！！”司語有種搬起石頭砸到腳的感覺，張了張嘴，想要為自己辯解。
“是不是不重要。”陸汐卻冷冷打斷她：“當初協議上寫得清清楚楚，我們之間不需要對對方負責，你要喜歡誰是你的自由。”
“我……”
司語剛說了一個字，餘光瞥見小夏從洗手間裏出來，及時收聲。
“陸總！”小夏歡喜地跑過來，“您還沒走呢？”
“現在走。”陸汐面無表情看着她說：“拜拜。”
“拜拜……”
小夏把陸汐送出去，目送她進了電梯才返回，關上門，哭喪着臉說：“怎麽陸總一見到我就走啊，而且感覺她好像不太高興，是我長得太讨嫌了嗎？”
司語看着門口發呆，沒聽見她說了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