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這句話後,整層樓陷入死寂。

陸景深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目光結了冰。

一旁,倪姍驚訝過後,忍不住在心裏放聲大笑。

她一直都知道秋念蠢,但沒想到她會蠢到這種地步!

被前任秋氏掌舵逼着娶了秋念這件事,對陸景深而言無疑是紮在心裏的一根刺,每每提及,都會喚起他對秋家的恨意。現在秋念當着一衆員工的面打了陸景深的臉,只會令他更加厭惡。

她猜得不錯。

原身這麽做,無疑弄巧成拙,不僅挽回不了深愛的男人,還會把他推得更遠。

可惜,現在這副殼子裏的人是秋名唯,不是秋念。男主這個狗男人愛誰不愛誰,關她屁事!

所以,面對陸景深的死亡凝視,她也神色如常。

絕症患者,時間寶貴,秋名唯懶得繼續跟這對狗男女周旋,率先移開視線,重新按下了電梯。

“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你們慢聊。”

好不容易逮到羞辱她的機會,倪姍怎麽肯輕易放過?連忙上前拉住她,急急地說:“念念,你就別跟景深鬧脾氣了。你不是有事找他嗎?大家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好不好?”

心平氣和?

有她這根攪屎棍在,就不可能心平氣和。

“談什麽?”秋名唯甩開她的手,毫不掩飾那份鄙夷,“談怎麽給你這個小三讓位嗎?”

此話一出,倪姍立刻蒼白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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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陸景深将她捧在手心寵愛,帶着她出入各種場合,以未婚妻相稱,但在法律上,秋念才是他的正牌妻子!這一點,是她無論如何都比不了的。

平日裏大家對她巴結讨好,默認她是陸景深身邊的那個女人,可誰又知道私底下有沒有戳着她脊梁骨罵小三?

下唇被咬得發白。

倪姍眼底略過一絲陰冷恨意。

怪就怪她沒有秋念這樣的好運氣,沒能投胎到秋家這樣的豪門,沒有個沛城首富的爹。否則,當初和陸景深結婚的人就不是秋念,而是她了……

窒息的沉默中,秋名唯目不斜視走進了電梯。

兩扇門即将合上的那剎,從方才起就一直隐忍未言的陸景深突然橫過一只手,擋在了縫隙間。

金屬門向兩側劃開。

陸景深站在那兒,單手插兜,表情諷刺:“我怎麽不知道,秋大小姐還有這樣牙尖嘴利的一面?”

“承蒙誇獎,有機會一定讓陸總見識見識真正的牙尖嘴利。”秋名唯淡笑着接招,再次按下close,是以前不曾有的從容。

陸景深眼裏掠過一絲詫色,身形微動,趕在門合上前跟着進了電梯。

最後一絲縫隙在他身後緩緩合上,遮住衆人各異的目光。

不想和這種令人作嘔的渣男獨處在電梯狹小的空間裏,秋名唯伸手去按open,卻在半途被他截下動作。

她不耐煩地問:“還有事?”

“這話該我問你才對。”陸景深冷冷一笑,“來公司等了一上午就求着我見你一面,現在又在裝什麽?”

故意讓自己的正牌妻子坐冷板凳,這會兒還洋洋得意說出來,真是渣得可以!

看小說的時候秋名唯就對這個渣男主厭惡透頂,現在看到他裝逼的嘴臉,反感更甚。想到餘下三個月要跟這種人糾纏在一起,她就受不了。

秋名唯後退一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敷衍道:“也沒什麽,就來給你和小三添個堵。”

陸景深再次沉了臉,厲聲警告:“秋念!說話注意點分寸!我們之中到底誰是小三,我想你最清楚。”

聽到這話,秋名唯輕輕笑了,擡眸看着陸景深,透過他此刻自以為是的高傲,看到日後悔不當初的卑微。

虐妻一時爽,追妻火葬場?

呵!不好意思,要她說,這種人連火葬場的資格都沒有,直接剁了喂狗吧!

“你笑什麽?”陸景深擰眉,提醒她,“如果沒有你從中作梗,我和姍姍早已結婚。”

電梯一層層往下。

在1樓停住的那剎,秋名唯心裏的主意也落定。

既然只剩下三個月,她幹點什麽不好,非得陪着男主女配在這兒演虐戀情深?

她拽住陸景深的領帶,将他高傲的頭顱拉下,直視着那雙眼睛,不緊不慢道:“你這麽一說,我倒想起來了,是有點事要找你。”

看着近在咫尺的姣好面容,男人眼底起了隐隐波瀾,面上卻冷漠依舊,挑眉等她的後話。

“我認真想過了,既然你和倪姍兩情相悅,我又何必當那個棒打鴛鴦的惡人?所以,我決定成全你們。”

陸景深的心随着這句話往下墜了墜,不好的預感陡然襲來。

下一秒,面前的女人松開了他的領帶,語氣灑脫地宣告,“陸景深,我們離婚!”

七個字,讓他霎時間僵在原地,猛然縮緊的瞳孔映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她說什麽?

離婚……?!

電梯門在這時打開。

秋名唯沒看男人驟然碎裂的目光,錯身走出電梯。

幾步之後,她想到什麽,回頭補了句,“離婚協議書我簽好字就讓人送來,不會讓二位久等。喜酒我就不喝了,也別請我,提前祝你倆表子配狗天長地久,不用謝!”

她說完,不再停留,徑直走向公司大門,一臉輕松。

被她扔在背後的男人,表情卻是前所未有的凝沉。

他緊攥着手,努力克制住追出去的沖動,然而,僞裝出來的平靜卻随着驟然狂烈的心跳寸寸崩塌。

有什麽重要的東西正從指縫間迅速溜走。

莫名的慌亂感,驅使他在電梯即将關上的前一刻回了頭——

視線深處,女人纖細的身影迎着正午刺眼的陽光,在金屬大門不斷縮小的縫隙間漸行漸遠。

直到門徹底合上。

再看不見……

密閉的空間好似突然被抽走了所有氧氣。

繃得骨節發白的手暴躁地扯開襯衣領口,陸景深靠在電梯冰冷的金屬牆壁上,仰着脖子大口喘息。

眼前飛速閃過他和秋念之間的一幕幕。

她總是那麽小心翼翼,會因為他施舍的一點點好臉色而歡喜,也會因為他輕輕的一皺眉而落淚。

——“陸景深,你不用回應我什麽,我想對你好,僅此而已。”

——“陸景深,我們就這樣一直待在你身邊嗎?”

——“陸景深,你和倪姍在一起是因為她救了你?可是,救你的人明明是我!”

——“陸景深,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相信我!”

——“景深,嫁給你,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事。”

——“景深,爸爸死了,我只有你了……”

——“景深,求求你不要離婚好不好?”

——“景深,我好愛你……”

兩人糾纏了這麽多年,她怎麽可能同意離婚?又怎麽舍得離婚?這次,無非是什麽以退為進的新把戲!

想明白這點,陸景深冷冷笑了,旋即倚着牆,低頭點了支煙。

猩紅燃燒在指間。

缭繞白霧掩蓋下的神色,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如釋重負。

秋名唯走出秋氏,一輛在路邊停靠已久的勞斯萊斯打開了駕駛座的車門。

司機迎上來,恭敬喚道:“太太。”

這一稱呼引起不适,秋名唯皺了皺眉,彎腰上了車。

“太太,我們現在是回去嗎?”司機望着後視鏡,詢問。

秋名唯點頭:“嗯,直接回去。”

她得把一些必要的事情處理了,才好安心享受最後的三個月。

四十分鐘後。

車在一棟雅致的中式別墅前停下。

這是秋父送給女兒的新婚禮物,坐落于風景宜人的楓葉林,每到秋天就是滿眼火紅,美不勝收。

不愧是沛城首富,出手就是闊綽。

秋名唯挺滿意這棟別墅,不過可惜的是,她再沒機會親眼看一次楓葉盛放的美景。

也不知道去年秋季,原身看到窗外如火似焰的景致是何感受?畢竟婚後,陸景深從未踏足過這裏,她懷抱着寂寞,獨自在飽含父親祝福的新居裏等着一個永遠不會回家的丈夫。

想到這裏,她不由感慨。

原身要是沒有愛上陸景深,這輩子應該會過得很好,說不定也不會郁結難舒,患上絕症。

在門前伫立太長時間,引得屋裏的傭人一聲喚:“太太?外面太陽毒,您快進來,可別中暑了。”

秋名唯拉回飄遠的思緒,進了屋。

傭人給她端來解暑的涼茶,秋名唯喝了兩口,聽見對方遲疑着問:“太太,這會兒已經夏天了,食物不宜久放,餐廳的東西,您看…要不然就撤了?”

餐廳的東西?

秋名唯擱下茶杯,移步去了餐廳,只瞧了一眼便明白過來傭人的話是什麽意思。

偌大的長形餐桌上擺滿各色菜肴,一旁的推車陳放着7層高的蛋糕,鑲嵌【陸景深&秋念結婚一周年快樂】的标牌和一張合照。

秋名唯走近,取下那張照片。

是在婚禮上拍的,左側新娘笑得幸福而滿足,右側新郎卻面容陰沉。

她冷冷一笑,在傭人驚愕的目光中,将那張合照撕個粉碎。

裝什麽情不由衷!要真不願意,誰還能把刀架他脖子上逼他去民政局領證不成?說白了,陸景深就是又當又立,一邊想保住重情重義的人設,一邊又舍不得陸氏蒙受半點損失,或許還存了絲借秋家這縷東風占好處的僥念。

他想得還挺美!

“都撤了。”秋名唯擺手,吩咐道,“還有家裏所有的結婚照,都撤了。”

她不想髒眼睛。

傭人們很懵,面面相觑一番後,不确定地問:“太太,您是說…所有的結婚照?”

“嗯。”秋名唯應得斬釘截鐵,又補道,“所有跟陸景深有關的東西,全部扔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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