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說你,幹嘛那麽固執?非要得罪明莎莎!現在好了!到手的男一號沒了,資源也都便宜了對家,公司上頭的人到現在都不表态,就這麽把你晾着,這不是雪藏是什麽!”

秋名唯剛坐下,就聽見隔壁卡座傳來數落。

她側目,透過屏風瞧見兩個男人的身影,其中一個襯衣眼鏡,經紀人模樣;另一個穿着随意,簡單的T恤牛仔褲,卻也透出難以忽視的時尚感。

他整個人陷在沙發裏,鴨舌帽壓得很低,只能看到英挺鼻尖和緊繃下颌。

秋名唯看了眼便收回目光,低頭點酒的空檔,隔壁又傳來了動靜。

“你說你怎麽這麽死腦經呢?你一個大男人,和明莎莎睡一覺也不吃虧,把人哄高興了,圈內的資源還不手到擒來?你不幹,其他人搶着幹!”

秋名唯表情一頓。

現在的娛樂圈已經喪病到,連男藝人都得委身換資源的地步了?

她沒忍住再次偏了頭。

方才陷在沙發裏的男人這會兒已經坐了起來,躬着身,低頭把玩打火機。

火苗擦燃又熄滅。

明明滅滅中,只依稀瞧見他緊緊壓着的唇角。

顯而易見的不悅。

經紀人還在不停地勸說,不是當事人的秋名唯都聽得心煩意亂,正考慮要不要換個座位的時候,一直沉默的男人開了口。

非常幹淨的聲線,帶了絲磁性的沙啞,讓人耳蝸一酥。

“聽着,我是個藝人,不是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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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覺得可惜,就自己上。”

經紀人氣歪鼻子,起身大罵:

“你簡直…簡直油鹽不進!”

“就等着被徹底雪藏吧!這些年你所有的努力都白費了我告訴你!到時候別後悔!”

男人哼笑了聲,把桌上的房卡推過去,态度決然。

經紀人拿他沒轍,黑着臉氣沖沖地走了。

似曾相識的一幕,讓秋名唯想起自己最後那場比賽前發生的事。

作為退役賽車手的孫女,秋名唯骨子裏就流淌着極速競技的血液。別的女孩在家玩洋娃娃的時候,她在車庫搗鼓零件改裝賽車;別的女孩忙着談戀愛的時候,她在賽道上玩漂移。一雙手練出厚厚的繭,才贏來震撼全場的輝煌。

憑借酷炫的車技,她斬獲無數粉絲,短短三年時間一次次刷新紀錄,成為賽車界的新秀,也成為亞洲競速總決賽的最大黑馬!

有比賽的地方自然就有生意。她的出現無疑觸犯到了某些幕後資本家的利益。

賽前,被營銷包裝出來的明星賽車手出高價讓她在決賽中放水,她當然沒答應,結果車被人暗中做手腳,在即将沖過終點的時候,失控跌落山崖……

穿書後她忙着适應新身份,沒空去想別的,這會兒念及,很多情緒便後知後覺地湧上來。

差一點,她就要刷新記錄成為亞洲賽車界新一代的車神,老頭在天上看到一定會為她而驕傲。

可惜,她的夢想就這樣被人以卑鄙的手段毀掉。

現在雖說白撿了一條命,卻只剩下三個月可活,從零開始闖賽車界的希望也破滅了。

真的……

很不甘心……

而隔壁這個男人,不出所料會因為今晚的拒絕被那個明莎莎徹底雪藏,星夢就此破滅。

這麽一看,倒有點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點的酒很快呈上來,與此同時,舞臺中央的DJ開始喊麥,燈光交錯,音樂震耳欲聾。

舞池和散座那邊氣氛十足的嗨,倒襯得這邊卡座有幾分清寂。

秋名唯聽見隔壁的男人一直點酒,喝得很兇。

想到上輩子的慘死和所剩不多的三個月,她的心情也變得低迷,不自覺跟着喝了一杯又一杯。

兩個小時後。

秋名唯喝得有些醉了,考慮到這副新殼子是個弱雞的絕症患者,禁不起折騰,便見好就收,準備打道回府。

而這時,隔壁男人也恰巧喊了結賬,先她一步起了身,從屏風那頭走了出來。

或許是真的喝太多,他腳步明顯的虛浮,經過秋名唯桌前的時候身形晃了晃,他下意識地想要扶住桌沿,結果抓了個空,直接栽了下來!

被一個1米8的男人砸個正着,秋名唯眼前一黑,差點當場去世。

保持着被撲倒在沙發上的姿勢,秋名唯緩了好幾分鐘才緩過來,見對方一動不動,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氣得往他狗頭上狠狠拍了一巴掌,氣惱地呵斥:“喂!起開!”

男人恍若未聞,甚至又往她懷裏拱了拱,一副“老子睡得很舒服莫吵”的惬意模樣。

要不是剛才目睹他拒絕潛-規則時铮铮不屈的一幕,秋名唯險些要懷疑這人故意耍流氓了。

她使出渾身力氣把人從身上推開,壓低在他頭上的鴨舌帽因此脫落,那張遮得嚴嚴實實的臉就這樣闖入視線。

只一眼,秋名唯就明白,那個明莎莎費盡心思想睡他不是沒有理由的。

兩輩子加起來,她都沒見過這麽好看的男人!

五官精雕細琢,眉眼分明妖嬈誘惑,卻偏偏又透出一絲清冽的少年氣。兩種強烈的反差組合在一起,給人別樣感覺。

相較之下,連作者的親兒子男主都顯得遜色許多。

就這麽把徹底醉死過去的男人放這兒,秋名唯打賭,不出五分鐘他就會被不懷好意的人帶走,趁機為所欲為。

盯着這個連頭發絲都在引人犯罪的醉鬼,秋名唯活動了一下肩膀,決定做件善事。

……

半夜三點的時候,薄原徹醒了。

尚未清明的雙眼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很久,陡然驚醒——這是哪兒?!

作為公衆人物,他在外面向來謹慎,生怕不小心失态被媒體捕捉到黑料。

但這段時間被明莎莎弄得心煩意亂,今晚經紀人又拿着房卡給他下了最後通牒,不答應公司就會徹底将他雪藏。

想到這些年的努力全都付諸東流,他心情郁結,便抛掉理智,任由自己喝個伶仃大醉。

這會兒發現自己赤-條條躺在酒店大床上,僅一條內褲避體,頓時心涼了半截。

難不成……

明莎莎趁他喝醉得了手?

他坐起身,本是多情迷人的桃花眼,此刻噙滿戾氣,隐隐流露出躁動殺意。

半年前,他也沒料到自己會惹上明莎莎這麽個大麻煩。

起初,他以為這個人只是普通粉絲,幫他打榜買熱搜跟着他跑各種活動送些不輕不重的禮物。

漸漸的,她開始出現在後臺,親自幫他挑衣服選妝容,看他錄節目給他送夜宵,工作人員礙于她樂娛集團董事長女兒的身份沒好趕她,他也只能強壓不滿忍受她的騷擾。

再後來,她居然從節目組搞到他房間的鑰匙,半夜三更闖進來二話不說往他床上撲。好在他睡得淺,直接騰空把人踹了下去。

那之後,他見了明莎莎扭頭就走,絕不給她半點機會,以前的禮貌客套也變為冷眼相待。

在樂城,明大小姐也算是號出了名的人物。

不僅因為她是全國最大娛樂公司董事長的千金,還因為她重度顏控,娛樂圈不少男星都曾受她騷擾,害怕被穿小鞋,藝人們迫于無奈只好妥協。到目前為止,明莎莎還沒失手過,結果居然在薄原徹這裏栽了跟頭!

越是吃不到的肉越是香,他越是拒絕,明莎莎追得越是猛,什麽手段都用上了。

可惜,薄原徹是個犟脾氣。

從出道起就沒搞過歪門邪道,全憑自己的實力一步步登上娛樂圈頂流的寶座,絕不可能低頭,于是,兩個人就這麽杠上了!

結果他千防萬防還是沒能防住對方的卑鄙無恥下三濫,讓明莎莎得了手。

薄原徹攥着雪白的床單,眼尾紅得像浸了血。

就在這時,安靜的總統套房裏傳出一聲輕笑。

他擡頭,在陽臺半開的玻璃門旁尋見了聲音的主人——

不是那個飛揚跋扈令他作嘔的明莎莎,而是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女人。

穿着寬松的浴袍,優雅的天鵝頸上,那張臉美得讓月光都失色。

娛樂圈裏最不缺的就是帥哥美女,饒是如此,眼前的人還是讓他感到驚豔。

失神間,又是一聲輕笑傳來。

女人歪頭看着他,語氣戲谑:“你剛才是不是在想,千防萬防防住了明莎莎,結果還是不小心失了s?”

這話讓薄原徹猛然回神,睜圓了眼睛戒備地瞪着她,像極了弓着背即将發怒的貓。

“你是誰?”他開口,聲音沙啞得厲害。

秋名唯沒回答,走去冰箱拿了瓶麥茶擰開遞上。薄原徹沒接,警惕地追問:“你是誰?和明莎莎什麽關系?對我做了什麽?”

“在問這些之前,你不應該先檢讨一下自己?”秋名唯把瓶子塞他手裏,接着便把領口往下一拉。

女人的肌膚白得像冬日裏最柔軟的雪。

薄原徹目光一燙,慌忙別過臉,惱怒地呵斥:“你幹什麽?!”

秋名唯再次繞到他面前,指着鎖骨處的淤青,沒好氣地指責:

“看看你幹的好事!”

“我不認識什麽明莎莎,我只是今晚不小心選了你鄰座,碰巧遭到天降橫禍的倒黴蛋!”

“喝不了那麽多酒就別學人買醉。你倒是一醉解千愁,我卻被你折騰得夠嗆!到現在都痛着!”

幾句話串起來,薄原徹立刻明了。

今晚不是明莎莎的手筆,而是…醉酒後的一場意外!看樣子還是他對人家女孩子下的手。

一瞬間從占理的那方跌到理虧的谷底,薄原徹一腔怒火被澆滅,他心虛地瞄了眼女人亮出來的那片淤青,喉結艱難地滾了好幾圈,最後帶出一句——

“你放心,我會負責的。”

秋名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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