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飲馬歌

蕭文召見禦醫越來越頻繁,沈歆婳也察覺到不對勁出來。

她命陳昭儀停了藥,反而令夏枯草做幾道藥膳每日給蕭文送去,緩一緩他的身體。

北狄……西戎進犯,姮月這時候突然加大藥量欲毒害蕭文?想令雲國無主?沈歆婳一邊思索着姮月的打算,一邊考慮着顧南依這假孕什麽時候來個意外。

西戎又進攻了幾次,皆被擊退。步入冬日,天氣一天比一天嚴寒,無論怎樣這場仗都是累人的。加上朝廷命令不出,只能按兵不動,被動得很。

沈大哥來信說威武将軍以及一衆援兵及時趕到,邊關形勢緩解許多。只是今年無法回鄉與親人團聚,十分難過。再則就是希望賀華年莫要怨他,等他回來一定言聽計從百依百順,帶着華年游遍雲國。

顧南依本是好奇湊上去看這家書,結果除了前面幾句話在報平安,後半部分全部都是寫給賀華年的。

——猝不及防地一口狗糧。

“大哥與大嫂自幼打鬧着長大,情誼自然深厚。”沈歆婳見顧南依一臉複雜,開口解釋道,“大哥木讷老實,大嫂總愛欺負他,卻又見不得二哥欺負大哥。”

顧南依想到那天夜裏自斟自酌的女子,點了點頭。

蕭文病重,皇宮裏卻熱鬧起來。

先帝一共留下八個子嗣。皇子五位:大皇子蕭冉,封為寧王。

二皇子蕭安,封為安祿王。

三皇子蕭陽,封為閑王。

四皇子蕭睿,封為秦王。

五皇子蕭文,稱帝。

公主有三位,分別是安雅大公主蕭雅,德陽二公主蕭緣,樂文三公主,蕭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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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三位公主都嫁人了,也沒有留在皇城。

蕭文病重,幾位公主都回來看了看他,然後去拜訪了沈歆婳……

嗯,幾位公主居然都去拜訪了皇後。

顧南依想,自家娘娘居然這麽厲害的?!

四皇子依舊在他封地沒有回來,并且也不問朝政,只是修書一封讓皇上保重龍體。已經将自己的立場表明,無論如何不會參與皇宮争鬥。

蕭陽來皇宮拜訪了自家皇兄,又去看望了沈歆婳。

顧南依還記得這人曾經對皇後娘娘有意思,他一進坤寧宮便緊緊盯着他,惹得閑王有些茫然,還以為自己穿着不得體了。

安祿王也從封地趕回皇城,而寧王卻不見蹤影。

沈家二郎在早朝時每日與左相互怼,左相是鄭家老爺子,主和派,認為如今皇上龍體不佳,邊境不宜戰争,希望與西戎議和。

沈煜當時就怒了,議和?!憑什麽?他大哥在邊境抛頭顱灑熱血,朝廷居然想議和?就因為蕭文身體不适?!到底是雲國國家利益重要還是皇上重要?只要開了妥協的頭,日後怕是有的是機會妥協。若不是雲國沒有公主,那是不是就和親了?

朝中勢力本就分為兩派,除卻觀望的官員,每天早朝就是這兩派吵個不休。

沈家世代武将,是絕對不願意向敵人低頭的。

沈家兒郎鐵骨铮铮,寧願戰死沙場也絕不茍且偷生!——這句話沈家世代傳承,是一代又一代沈家人信奉的信條。

這天左相依舊上奏請求議和,沈煜忍無可忍将官帽一摔,“議和?行!你們不敢打,沈某願帶兵出征,以血祭雲國英魂!”

左相一時呆怔,“你、你……”

“若朝中官員只知議和,這官不當也罷。”沈煜當着蕭文的面直接将官服一解,踩着官服踏出朝殿,竟也沒人敢攔他。

右相鐵骨铮铮誓死不屈解官只願迎敵一事很快傳遍整個皇城,就連尋常百姓也知曉此事。

自發的,雲國百姓湧起一陣參軍熱,許多青年自發來到皇城,往皇宮門口那麽一跪,跪請皇帝下令迎擊西戎,雲國衆人願以身殉國。雲國可滅,英魂不散。

蕭文得知此事來到城牆,就看見跪在地上的一衆百姓,他雖愛詩詞歌賦,卻也是個男兒,被民衆感染,當即微服出宮請回沈煜。

“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臨榆關。【注】”沈煜行了一禮,“臣誠知陛下忌憚沈家,但此時應以國家為重!”

“朕知曉,以此請右相複官!”蕭文臉色有些蒼白,卻還是對沈煜鞠了一躬,“朕知朕負了婳兒,猜忌沈家,乃朕之過!”

次日,陛下順應民意,複右相官職,聖旨一封快馬加鞭送至邊境。

與西戎交界處稱臨榆關,雲國開朝第二百三十一年,由第五位皇帝進攻西戎,迫得西戎歸降,稱西戎為榆城,凱旋而歸,與榆城交界關口命名為臨榆關。

士兵士氣大盛,沈武與威武将軍讨論一宿,第二日一鼓作氣拿下西戎一座城池,他們軍令嚴明,大軍入城也未出現什麽□□百姓欺辱婦女兒童之事,西戎俘虜也好生看管,一時竟招降不少人。

步入寒冬,邊境第一場雪下下來的時候,沈武取了戒酒,放士兵一日假期,輪流警戒之餘烤肉飲酒,祛祛寒氣。

威武将軍與他在營帳內把酒言歡。

威武将軍本名宋延君,字書懿。蕭文未登基之時,與蕭文暢談文理,蕭文登基後,封他為威武将軍,披甲戰天下。

宋延君早已聽聞沈元正名號,只是蕭文與沈家關系複雜,一直不能與之結識,如今一見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書懿兄,沈某只希望戰事快些結束,雲國太平,沈某能夠快快還鄉……”沈武飲下烈酒,只覺得差些什麽,他又想起在家經常與華年對飲,華年雖是女子卻不服輸得很,有時自個兒都喝不過她……

“元正兄是思鄉心切啊。”宋延君頗有些羨慕,他如今還是孤家寡人一個,自然不懂沈武思念妻子的情感,只是……“元正兄與嫂子情比金堅,可羨煞宋某了!”

沈武搖搖頭,“我能給她的太少了。”沈武又悶下一口烈酒,皺了皺眉,“這西戎到底什麽打算,幾次不痛不癢的進攻,我們拿下他們城池卻也無表示,莫不是引誘我等深入?”

“探子已派出,還是先等消息吧。”提到這事,宋延君也是頭疼不已,這座城池拿下的太過輕松,雖傳捷報回皇城,但其中有無陰謀還不得而知。“這西戎膽子忒大,不知受了什麽蠱惑,膽敢進軍我雲國。”

“據說陛下身體欠佳?”沈武突然問。

“诶,是。”宋延君再次斟滿酒杯,“我出征時陛下身體便不安穩,請了許多禦醫,也不知是什麽病症。”

“或許,西戎在等。”沈武猛地一拍桌子,酒水溢出。“雲國無主,皇城大亂,兵力皆在邊境,那皇城兵變如何是好!”

宋延君一怔,他琢磨片刻,“那便修書一封,令皇上注意些。”

“兵變……”沈武站起來來回踱步,眉頭緊鎖,“你說,是哪個王爺?”

“王爺?”宋延君指尖摩擦着酒杯邊緣,沉吟許久,“秦王是不可能的,他與他家知己恨不得離官場有多遠走多遠。”

“閑王留在皇城,但他并無許多野心。”

——“寧王!”

兩人異口同聲念出這個封號,沈武與宋延君對視一眼,宋延君猛地站起身,“為了皇位不惜勾結西戎這種貨色,真是雲國恥辱!”

“還待定論。”沈武按住宋延君肩膀,令他坐下,“不可妄言。”

“若真有人膽敢染指雲國江山,宋某拼了命也要取那人項上人頭!”宋延君厲色道,他最瞧不起勾結外黨圖謀本國的叛徒,若這人真是曾經的皇子之一,以下犯上他也要拿這等叛黨歸案。

“皇上這病,未免太過怪異。你想想是何時開始?”沈元正問。他早早來了邊關,對朝中形勢不甚了解。

“待我想想……”宋延君明白沈元正意思,他思索片刻,臉色有些陰沉,“是那北狄和親之後。”

“串通?”沈元正覺得這些事情真是複雜,若是沈煜在就好了。他有些想念自家二弟,連帶着思念自家小妹……等等,小妹?

他一怔,他怎麽忘記了小妹!有沈歆婳在皇城,這江山再怎麽也落不到旁人手中。只是,他聽聞小妹被刺客廢去武功,不知這是否也是西戎手筆……若是,那這棋局怕是沒那麽簡單了……

不願再等,沈元正轉身進入內帳,揮筆寫信給沈歆婳,順便令小妹給他分析分析。

“加急加密,令心腹去送,夜裏出發。”宋延君看着沈元正寫信,囑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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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出了許多事,但沈歆婳與顧南依生活并沒有太大變化。只是沈歆婳多花了許多時間呆在書房,顧南依還碰見沈歆婳召見上次那個刺客,不知吩咐了什麽。

她也緊張起來。

“雲國,是要變天了?”她如此問。

“你只需記着,本宮是你的天,足矣。”沈歆婳沒有回答顧南依的問題,只是讓顧南依安心。

作者有話要說:

注:原句“願得此身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出自唐代戴叔倫《塞上曲二首·其二》

原詩:

漢家旌幟滿陰山,

不遣胡兒匹馬還。

願得此身長報國,

何須生入玉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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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想開新文,就很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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