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chapter92

一道清嘯從山林裏傳來, 地面上鋪就小徑的水晶蘭一株株地飄起來，然後聚在一起，光芒散去之後，出現了一個足不沾地，飄在空中的綠發白膚女子。

魏衍的瞳孔縮了縮, 沒想到那兇神惡煞的老妪和一群小妖怪們中的山神居然是一個女的？

而且看上去還長得還很不錯的亞子？

那女子面容秀氣而靜美, 一副溫婉內斂的模樣，身上的打扮卻相當大膽——全身上下只有胸口和腰間包覆了一塊暗綠色布料, 坦蕩蕩地露出白皙的雙臂、大腿和一雙赤足。

還沒等魏衍再多看一眼，就眼前一黑, 卻原來是謝柏伸手擋在了魏衍的的面前：“阿衍你別看, 穿的這麽少，有傷風化。”

魏衍滿臉黑線地拉下謝柏的手, 眼神中明明白白地透露出一個意思——這話是你一個模特該說出來的嗎？

大概也是意識到了自己言語的不妥，謝柏又嘀嘀咕咕：“她長得太高了, 女巨人一樣，沒什麽好看的！”

這話倒不是故意挑刺, 實在是對方的身高的确異于常人, 魏衍目測起碼也得有兩米五到三米之間了。

只因她身材凹凸有致, 長發及腳踝, 再加上眉宇之中自帶幽怨和輕愁, 分外讓人憐惜，所以會下意識地忽略她那過于顯眼的身高。

随着她的出現，小妖怪們一陣山呼：“山神大人！”

和這些小妖們激動亢奮的表現相反, 自始至終，那綠發女子就一直眼神冷寂又漠然。

不過，魏衍很快這種冷寂和漠然是因為還沒有回過神來的緣故，因為在下一秒，在她發現了暈倒在地，神志不清的曹導他們之後，她的眼中出現了驚怒：“馮婆！你不是答應我，不再去擄騙活人了嗎！”

那被稱作“馮婆”的老妪聲淚俱下：“山神大人何出此話！若是不補充活人的精氣，您怕是會長睡不醒了！”

面對老妪苦口婆心的勸解，山神卻是半分不領情，冷冰冰道：“我寧願長眠不醒，甚至化身山林。”

她本來就心存此志，要不然也不會一直保持沉睡，孰料卻被馮婆給喚醒了，最讓她沒想到的是，馮婆居然抓來了這麽多人！

聞言，魏衍和謝柏對視了一眼——怎麽回事？起內讧了？

從那個山神的口中，似乎她并不知情？

魏衍本來還因為對方散發的氣息中的隐隐神性而有所忌憚呢。

※※※

而那邊，山神已經和馮婆争執起來了——或者說，是馮婆自己單方面情緒激動起來了。

老妪氣咻咻道：“您化身山林，那山林裏的小妖們該何去何從？任由他們重複父母的悲劇，被人宰殺吃掉嗎！”

這一波小妖們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他們的父母就是在百年前華國動亂的時候被人類用各種方式獵殺和分食，後來山神大人用盡力氣将這群未開靈智的小妖幼崽們保下來，自己卻因為力量流失不得不陷入沉睡。

偏生這世界不知這麽發展的，天地間的靈氣大減，後來人類之中更是不知這麽的達成了建國以後不許成精的“潛意識”，使得而妖物們很難将這些靈氣吸收利用。

馮婆原本是人類，本來就是住在尋仙湖的那個村子裏。

只是那個時候時代的村民愚昧，一旦遇到災難只想到祈求神明庇佑，而他們尋求神明方式就是活祭。

無父無母的馮婆就是被用來祭祀的祭品，被投入尋仙湖中。

但是因為馮婆本身具有靈力，因此等她死後怨氣化為鬼魂，幸而被山神大人及時發現，後來便追随山神大人成為了她的神仆。

只不過随着山神大人的沉睡，以及人類對神明的遺忘，力量大幅度減弱的山神大人無法再庇佑山中的小妖們。

小妖們靈氣不足便會漸漸變成普通的動物野獸，馮婆是個性情偏執的，自認為山神沉睡之後，養好這些小妖就是她的職責。

馮婆是個性情偏執的，當初被村民活祭，雖然有山神的勸阻沒有對村子大肆報複，卻對人類一直心懷惡意，再加上小妖們的父母也是葬身人類的□□鐵蹄之下，更覺得一報還一報，她要從人類那裏找補回來。

她等了多久啊，這才費了多大勁兒才弄來這麽一大批人啊，甚至還選出了一個陽氣最足的，長得也還不錯的預備送給山神大人恢複力量，結果卻沒得到點好，反而被厲聲責備，馮婆覺得自己簡直就是個大寫的委屈。

被提及的小妖們其實還不太清楚情況，但是看着一直教導他們的婆婆和他們濡慕的山神大人氣氛不太對勁，求生的本能讓他們一個個哀哀戚戚地喊着“山神大人”，倒是一點不見方才談論“分贓”時的兇神惡煞。

山神被這群長得奇形怪狀的小妖抱住小腿，臉上的陰沉和冰冷稍微減弱了些許，卻依然沒有松口。

她看向一邊完美地扮演吃瓜群衆，作壁上觀的魏衍等人：“我送你們離開。”

魏衍還沒有說話，馮婆搶先開口道：“不成！山神大人！我好不容易……”在山神看過來的眼神中，她咬了咬牙，“他們是道士！若是放了他們走的話，他們肯定後續會找更多的人來報仇的！”

徐子尛畢竟少年意氣，之前還挺怕的，但是感覺到似乎對面那群壞人……壞妖的頭頭兒好像不打算對他們做什麽，膽子便放大了一些，此刻被馮婆一咄咄相逼，也忍不住反唇相譏：“明明是你裝神弄鬼弄一些僵屍之類的來害人！怎麽，只許你們害人，不許我們報仇嗎？若是你們繼續作惡吸取活人精氣，我們正一派弟子全體上下都不會袖手旁觀的……啊！”

話音未落，腦袋就被拍了一下，原本很有氣勢的放話也被迫打了個頓，變得頭重腳輕軟綿綿起來。

徐子尛敢怒不敢言地看着動手的謝柏——為什麽打他？

殊不知謝柏還覺得打得輕了呢——在這種時候放話，也不知道看看環境？這不是給阿衍拉仇恨的嗎？

怪不得在翻查華國的那些道教的記載中，有人稱之其為“牛鼻子”，這真的是直來直去，不懂說話的藝術啊！

不像他，就算心裏怒火連連，打定主意回去之後想辦法要把這兒給“端”了，面上依然是半分不露。

絕對沒人知道（就算是阿衍）他現在心裏已經咬牙切齒地列出了解決這些亂七八糟的山神妖怪的各種PLAN A、PLAN B、PLAN C、PLAN D……了。

這群只敢躲在深山老林裏的家夥，不是依憑着山和湖水生存的嗎？

到時候他削平了這山，填充了這湖，倒看爾等還要如何地張牙舞爪、不可一世。

呵，抱歉，有錢是真的能為所欲為的。

※※※

并不知道會咬人的狗不叫（謝柏：(╬◣д◢)汪汪汪？），馮婆完全因為徐子尛的這番引戰言論生出了殺意。

她看着徐子尛，只覺得對方就跟多年前威逼利誘她投湖活祭的那個道士一樣可惡。

她狂嘯一聲“狂妄的小子”，便伸出幹枯如柴的爪子朝着徐子尛抓去，準備将這個嘴臭皮嫩的小子抓過去先開祭！

她弄僵屍怎麽了！

誰讓那個她給山神大人選中的後生和這小道士血氣旺盛，雖然是好材料，但也意味着一般的幻術中不了招，自然需要這些僵屍去消耗他們的精氣神，才能讓她趁虛而入，好讓她任意擺布！

只是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居然破了她的控屍術，這讓她簡直恨得咬牙——人類果然就是詭計多端！

不過沒關系，山神大人無所不能，保管讓這幾個家夥有來無回！

魏衍卻不會放任對方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手腕一翻，一張引雷符就無風自動，貼到了老妪的腦門上。

眨眼之間，一道耀目的閃電便從天而降，若不是山神眼疾手快，且她自身還有神性庇護，那馮婆估計早已經在這道落雷中化為灰燼了。

自古以來，雷霆就帶着淨化之力，無論是人修還是妖修，渡劫之時必定要經過天劫的化身——不管是天雷還是九天玄雷——的考驗，刻在骨子裏的本能就對雷電敬畏懼怕。

是以這一道落雷降下，雖然沒能讓馮婆魂飛魄散，卻也受傷不輕，一旁的小妖們更是被吓得不行，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甚至大部分因為這道雷霆之力影響得直接變成了原形蜷縮成團，好不容易穿上的衣物就跟梅幹菜團一樣胡亂地裹在身上，一副狼狽又可憐的樣子。

尤其是大部分變成原型之後，就是普普通通的小動物模樣，瞪大了圓溜溜的眼睛，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意。

只可惜面對的是謝柏和魏衍這兩個莫得感情的人。

山神倒是挺憐惜這些小妖們的，不過眼下她更在意另一件事：“你這道行，不是一般的道士吧？”雖然這段時間她都在沉睡，但是她沉睡的時間也不過百年時間，那時候天地間的靈氣還沒有這麽難吸收，也有法力高深的道士僧侶，但就算是他們，在這種條件下引動威力如此巨大的落雷，也不可能保持神情依然這麽輕松的樣子。

魏衍：“啊，我是天師。”

“天師！”山神自然知道魏衍口中的‘天師’不是外行人混喊的稱呼，眼神變得凝重，沒想到對方居然是個天師，不過如果是天師的話，那也就想得通了。

只不過，天師性情都比較古怪，自視甚高，看剛才的情況，馮婆似乎已經得罪了他，就是不知道這回能不能善了了。

※※※

善了是不可能善了的，魏衍千裏迢迢趕過來可不是為了聽一句“對不起”“沒關系”的——況且看馮婆那個态度很明顯并不想道歉。

啊，真煩。

魏衍嘆了一口氣，然後把謝柏往前一推：“柏哥，你去和他們談條件。”

猝不及防被推出去的謝柏：“昂？”

不過他下一秒就反應過來，正要開口，那山神卻在他之前道：“天師，我這裏有個不情之請，想要你幫忙。”

謝柏皺眉：既然是不情之請，那還說些什麽？

馮婆那邊也不滿：“山神大人！”尊貴的山神大人皺眉能對凡人需要幫忙呢？更何況他們這兒還有好多的人質，識相的當然是主動給他們做事去的！

“馮婆！”山神知道馮婆對人類的偏見，而以前他們遇到的人類的确大部分都是心懷惡意的，所以她也不介意對人類的态度嚴苛一點，可是對方可是天師——能直接一道雷下來将你劈成渣渣的天師，識時務點不好嗎？

魏衍也聽到了馮婆不知不覺說出的心裏話——尊貴的山神大人？

他不由得冷笑：“說什麽尊貴，山神的确是有神性沒錯，但力量也不過覆蓋在一片山林之中而已，當今社會，移山填海的力量不計其數，若是你再口出狂言，休怪我弑神了！”

說到底，這山鬼的力量比起當時和他鬥得旗鼓相當的惡鬼王差之千裏，他不過是顧念對方的神性不想多招因果罷了。

但這并不代表他會一再容忍——這分明是他們這一方面做錯了事，還想倒打一耙？沒門！

謝柏也不動聲色道：“還有，如果是平等的交流，還希望你們先把曹導他們恢複原狀，這樣才有誠意不是嗎？”

面對魏衍和謝柏的态度，山神卻并沒有被冒犯到的意思：“的确如此，馮婆，你将這些人類的精氣都還回去。”

馮婆有些不情願：“可是這麽小妖們錯過這次機會可能就……”

山神目中閃過一絲不忍，嘴上卻強硬道：“那也只能說明他們沒有那個機緣。”不再說這個讓人有些悲傷的話題，山神看着魏衍，目中閃過一道精光：“你幫我一個忙，我将這一身神力予你，作為交換，如何？”

馮婆大驚：“山神大人！萬萬不可啊！”

魏衍卻是眼神一亮，可恥地心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啊，我太南了，接到通知說31號晚上要加班到24點……都這個時候了，平時值班都是隔天一值的，居然還要通知晚上加班到24點，人幹事！

而且問了公司居然不提供晚飯！

偏偏還不讓送外賣也不讓出去吃，意思就是讓我們自己帶點幹糧果腹咯？

太南了，聽到消息之後整個人都不好了……感謝在2020-03-30 00:00:00~2020-03-31 00:00:0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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