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chapter93
馮婆還在那兒聲嘶力竭地對山神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地勸阻, 然而山神似乎是鐵了心的，對馮婆的話聽而不聞，只是直直地看着魏衍：“如何？既然你說你是天師，那麽神力對你也是很有用的吧？”
魏衍也沒想到，山神會那麽大方地将神力作為報酬——雖然他之前是說山神的力量不強, 但是被她主動送出的神力, 卻是十分有助益魏衍力量的提升的。
最重要的是，這位山神送給了他的神力之後, 他就可以徹底融入這個世界而不用擔心後期力量越變越強後被排斥——就算這位山神只是一名小山神，且因為歲月的流失的原因神力衰退, 卻也是得到了此方世界承認的高等級力量,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比功德金光對現在的魏衍作用更大。
不過看着馮婆那态度——她已經因為沒辦法勸山神改主意, 只能用看“蠱惑人心的妖精”的目光看自己了，魏衍還是确認了一下：“沒錯, 神力對我的誘惑力的确很大，但你是山神, 你可想清楚了, 若是你沒有了這份力量, 你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聞言, 山神笑了笑——不得不說一向冰冷輕愁的臉上展露笑容的确很能打動人心：“我原本就是水晶蘭妖, 只是受這片曾經在山林中生活的山民們信念所感，故而由妖變成了山神。”
其實像她這種由妖變成山神的情況并不少見，不止是妖, 還有些山神原身是鬼的。不過這也代表着他們的力量不會太強，且需要依靠當初成山神的契機——也就是人類的信仰——生存。
可是後來歲月流逝，又遭遇災荒戰火，山民們漸漸離開了這片山林，沒有了人類的信仰作為來源，她這個山神消失也是早晚的事。
最開始就是沉睡，最後就是如同她之前和馮婆所說的，化為這片山林——山神和山林之間的關系，可不是能夠相互轉化的等號，一旦她化身山林，她的存在也就在這世間消失了。
與其最後什麽都沒留下，了無痕跡，不如将這份神力送給別人——當然，這也是有選擇的，普通人接收了這份神力，也會被影響成為山神，到時候也相當于會被困在這山林之中。
但是天師不一樣。
只要需要，無論是人、神、鬼、妖，他們都可以将其轉化為自己的力量，這也是為什麽天師的存在如此稀少，且一般人對天師的存在諱莫如深的重要原因之一。
魏衍：“那你的意思，就是想讓我接手你身上剩餘的那點神力，然後幫你便會水晶蘭妖嗎？”
山神一愣，那邊原本對魏衍怒目而視的馮婆卻是喜出望外，看向魏衍的眼神都不一樣了：“你說什麽？你還可以法子讓山神大人不消逝？”
山神大人對她恩重如山，所以她當初才會選擇謝柏這個精血旺盛、氣運濃厚的年輕男人，打算将他祭祀給山神大人，幫助她恢複些許力量——鑒于山神大人吞噬了活人的血肉會有孽業，馮婆本來想把謝柏當做“壓寨夫人”的。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中途出了這麽多纰漏，但是她依然不死心，直到山神大人主動說要送出神力，她這才慌了。
可是現在一聽，山神大人送出了神力之後并不會消亡，她不由得心思動了起來——其實她也不是沒腦子的，山神大人的态度堅決，對方這幾個人類本事也不小，她硬碰硬肯定讨不了好，現在退一步有不錯的選擇，她自然也不會咬着牙不放。
她并不在意山神大人還是不是山神，她只想要山神大人和這些小妖們能夠繼續活得好好的就行。
※※※
“CUT！”随着一聲響亮的打板聲，打破了山林的寂靜，并且充滿了滿是熱鬧的喧嘩聲。
“在這兒的戲份終于結束了！”
“終于拍完了！可以轉移陣地了！”
“是啊，我覺得好像過了很長時間一樣。”
“沒錯沒錯，明明這兒風景這麽美，可是我卻一點兒也不想多呆，就想着早點離開，我果然還是個社畜，享受不了山林悠閑的生活呀。”
“誰說不是呢，我剛來的時候也覺得風景這邊獨好，要是能在多呆幾天遠離喧嚣——但現在真的迫不及待的想要回歸大都市呀哈哈哈……”
演員們和工作人員都嘻嘻哈哈地聊着，如果他們有心就會發現——他們之前也去過不少的外景點，拍完戲之後，多多少少會有一些人留戀不舍，但是像這回，幾乎衆口一詞地不想多呆的情況實屬罕見。
“工作人員過來把道具這些給收拾好，我們下午就準備回程了。”道具組組長用大喇叭喊着，喊完正打算去給曹導彙報一下這次拍攝的損耗，卻發現曹導正站在原地低着頭不知道在看什麽。
“曹導？”道具組組長有些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生怕曹導此刻正在思考什麽重要的事情。
好在曹導很快就回過神來：“怎麽？”
“那個，這個地方的取景完成了，咱們下午回程，您要不先去村子裏休息一下？”
誰知曹導的反應尤其大：“村子？不不不我不去！”對上道具組組長驚詫的眼神，曹導意識到自己反應過度了，然後抹了一把臉，指了指自己腳底下：“你看看那是什麽？”
道具組組長一看，白白的，他這種大老粗對這些完全是兩眼一抹黑，但既然曹導都問到了，他還是試探性地給了個答案：“……腐爛的蘑菇？”
曹導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這是水晶蘭！”
道具組組長茫然臉：啥玩意兒？什麽蘭？是有錢人喜歡養殖的某種名貴蘭花嗎？
看着道具組組長表情空白，曹導揮了揮手，又有些不甘心地補了一句：“對了，你還記得……你昨晚上做了什麽嗎？”
道具組組長此刻已經完全摸不着曹導的本意了，只能順着字面的意思回想了一下：“昨晚上，我可能打呼嚕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嘛，像他們這種四五十歲的老家夥，身上又有點肉，那睡覺是有點容易打鼾——就因為這個，所以他特意安排和自己一屋的也都是睡覺打呼嚕的，誰也沒嫌棄誰！但是，看曹導今天這态度，難不成昨晚上呼嚕聲太響，導致其他房間睡的人也聽到了？
哎呀，要真是這樣那就有點尴尬了呢。
曹導：面無表情.jpg。
打發了道具組組長繼續去忙，曹導回想了一下今天早上他問的人，心裏不由得也生出了一點懷疑——難不成真的就只有自己一個人看見了？還是說，自己昨晚上是做了個夢？
可是那個夢也太真實了——妖怪、山神、自己還打扮成那個奇怪的模樣，還有謝柏他們……
曹導不是個喜歡悶起來自己想的人，在問了一圈人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便打算去問問當事人。
※※※
作為劇情中死掉的大反派的謝柏一躍而起，抹掉了嘴角的血漿，接過一旁助理遞過來的水大喝了幾口漱漱口，覺得嘴裏沒有血漿包那種特有的澀甜味，才朝着魏衍露出一個笑來：“阿衍。”
“柏哥，你今天拍了中箭身亡，是不是你的戲份都結束了？”
“我的戲份沒結束，曹導拍戲不是按照時間線，是按場景拍的，”謝柏一邊等着工作人員給他脫掉戲服，一邊給魏衍解釋，“把這個大場景的戲拍完，再換一個場景，不能按照故事的時間走。”
魏衍明白了：“柏哥真是辛苦了。”
“應該的應該的，”畢竟他的片酬也不低，工作自然是要做好的，“不過這次的外景拍完有三天的休息時間，我陪你一起去買玉吧？”
每個演員戲份不一樣，謝柏作為反派畢竟不是每場戲都要出現，而且他也不是那些初初踏入這個圈子的新人演員，不需要一直跟在劇組身邊等待機會。
而且他們外景拍攝的已經拍完了，剩下的就是去影視城取景拍攝，無需像是在深山老林拍攝，交通不方便，就算沒有他的戲份也要一直留在劇組。
所以謝柏看了他下一次出場的戲份是在三天之後，便打算用來約那個啥會。
魏衍也挺想謝柏的，正要答應，突然就從旁邊插進來一個洪亮的聲音：“謝柏！”
魏衍只能咽下即将脫口而出的話，只是對謝柏點了點頭。
于是謝柏原本因為被打擾的不悅立馬被魏衍的點頭安撫了，面對來人的态度也是帶着幾分真心實意了：“曹導？您有什麽事要安排嗎？”
曹導本來只是打算問一問謝柏昨晚上的事情的，但是等他走近了之後才發現謝柏身邊的不是他的助理，而是一個他夢裏出現過的人。
他下意識道：“……魏天師？”夢裏他聽着別人似乎就是這麽喊他的。
魏衍神色不變：“曹導你好。”
本來還在懊惱自己剛才不假思索的稱呼有點怪，誰知道直接就被對方給承認了的曹導：“！”
嘴巴開合了幾下，曹導才将混亂的思緒稍微整理清晰：“所以，昨晚上，你們……我……”
魏衍的目光落在曹導的手腕上：“曹導您身上的這個手串挺不錯的。”
曹導聞言就道：“這是我老婆去找得道高僧開過光……”
魏衍：“嗯，所以挺不錯的，不過這手串有段時間了，所以效力損耗了一些，好在聊勝于無，所以您的神智比其他人要恢複的快一些……不僅是您，劇組裏還有其他幾個也是這樣，只不過他們沒有您這樣大膽求證。”
手串的确是沒來得及今年去寺廟重新加持的曹導：“那是，我從來都是直來直去的。”
話音剛落，他就意識到魏衍話裏的意思，腦海裏瞬間飄過了謝柏、徐子尛和一個陌生的少年正和一個面容可怖的老妪以及一個飄在空中的女巨人說話的場景。
不僅如此，周圍還圍了十幾只半人半動物的怪物們眼冒綠光，目露垂涎地盯着自己……
說實話，曹導覺得自己當時距離去世只差那麽一點點。
有那麽一瞬間，曹導腦海裏飄過各種可能性，甚至還有些陰謀論，是不是謝柏準備害他。
甚至在腦海裏想自己是不是什麽時候得罪過他——可是，沒可能啊？之前謝柏一直在國外發展，他雖然也拍過兩部國際影片，但那個時候謝柏是在時尚圈。
這次合作還是第一次，且在片場和拍攝的時候曹導自認對謝柏算是和善了，平日裏謝柏也總是說感激自己的教導。
難不成知人知面不知心？
不過很快，他就從那邊傳來的斷斷續續的聲音從得知自己想多了。
其實幹他這一行的這麽多年了，多多少少也會遇到一些常理和科學無法解釋的情況。
只不過等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卻是安安穩穩地睡在床上，讓他一度懷疑那是自己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
下午的時候，劇組将周圍的環境都收拾幹淨了，一行人就準備坐車打道回府。
相比起來已經得到驗證，所以顯得憂心忡忡的曹導和一些心裏憋着事情但不敢說的幾個演員，劇組大部分無知無覺的人都樂呵呵的。
尤其是那幾個大包小包拎着村子裏土特産的都在不停感慨：這兒的村民實在是太淳樸了，又是魚蝦肉又是野生菌菇土特産這些，而且價格還特別的便宜實惠，枉費他之前以為這個村子的人不歡迎他們呢。
看來是他們偏見了，雖然這個村子的人不怎麽和外人打交道，可是為人處世卻是很實在的，這就是憨厚老實的山民兄弟啊，實在是太讓人感動了！
被迫貢獻出魚蝦肉和野生菌的小妖怪們：不敢動不敢動。
作者有話要說：昨晚上_(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