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鄉村

夏夏也愁眉苦臉的?:“其實我?對這個錢是無所謂的?, 主?要是因為我?以後想從政,這個一等?獎對我?來說很重要。不然我?參加那麽多活動幹嘛?一會兒布置會場、一會兒當答辯秘書、一會兒整理材料的?,有這時間我?不能出去玩嗎?而且最主?要的?是, 把我?搞下去之後,頂上?來的?也不是墨大佬,是下一名的?小何啊。”

我?說:“那你找小何聊聊呗, 讓他勸勸墨大佬?”

夏夏說:“姐, 你能想到的?辦法我?都用過。小何以後是打算讀博的?,家裏又有錢, 他根本不在?乎這個一等?獎。他早就跟墨大佬說了, 都是同學沒必要鬧這麽僵, 何況我?出去玩還經常給他們帶東西。”

我?問:“那墨大佬怎麽說?”

她嘆了口氣:“墨大佬說, 他有自知之明,說我?買的?東西都是給小何和荔枝的?,他只是沾了光吃了一些, 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算一下金額把錢還我?。小何肯定就跟他說不是這個意?思嘛,然後墨大佬就講說, 他不是針對誰,也不是為誰謀利, 他只是覺得這個制度不合理,所以他想去進行一些改變。”

“懂了。”我?恍然大悟,“那他這個思路我?還挺能理解的?,就是進行一個分?級制度嘛。水刊和厲害刊物加的?分?不同,這樣就可以有更多優質論文出現。”

“我?是無所謂啊。”夏夏說,“我?也跟他講了, 他想改變制度就改嘛,從下一學年?開始改革就好了。但是我?們這學年?的?制度是從一開始就定下來的?, 我?也是看了規定說發刊能加分?我?才拼死拼活寫的?那兩篇論文,就算是所謂的?‘水刊’也不容易啊。”

她有氣無力道:“你要說你覺得制度不合理,那你從一開始就提出來,然後我?們按新制度來嘛。可我?現在?拼死拼活才夠得上?這個一等?獎,他就非要從這次開始就進行改變,重排名次,那我?不是一年?白幹嘛。”

據夏夏所說,墨大佬跟她當面談話時,其實态度挺溫和的?。所以他本人真不是針對誰,他就是犟:“夏夏,你說要改變從下一學年?開始改,也就是說你同意?我?的?看法對嗎?你其實也明白制度有漏洞,那麽有問題的?制度為什麽不能立刻改?為什麽要讓這一學年?本該得獎的?同學受委屈?”

夏夏就跟他說:“可我?不得獎我?也委屈啊!我?又沒有做什麽壞事,我?也是按學校的?規章制度……”

墨大佬搖搖頭:“規章制度?你也是學歷史的?,你不該說出這種話。你別忘了,二戰時的?德國士兵也只是服從命令。”

夏夏轉述時恨不能拿頭撞牆:“啊啊啊!你能明白我?聽到這話時的?感?受嗎姐?我?不就是發了兩篇水刊嗎?我?怎麽就被對标到二戰德軍去了!”

阿月在?座位上?回頭勸道:“好啦,現在?獎學金不是已經發了嗎?你已經是一等?了,這事兒就讓它?過去吧。”

夏夏伸了個攔腰:“理是這麽個理,但總覺得我?和墨大佬之間埋了根刺。我?挺不爽的?,他估計更不爽,因為名次到底還是沒有重排。”

阿月搖搖頭說:“這你不用擔心,墨大佬格局很大,他只是為人仗義、看不慣一些事情,絕不會事後針對你的?。我?倒覺得如果由墨大佬這樣的?人來身居高位,這世?界能公平很多。”

夏夏對天哀嚎:“得了吧,他還身居高位?就他這樣的?,出了學校還不得被人給玩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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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這是一個對規則産生了質疑的?人,在?試圖改變規則的?過程中,被一些其他對夏夏有看法的?人當槍使了。

如果名次調整後受影響的?不是夏夏,那墨大佬牽頭的?這項提議,估計不會有那麽多人贊成,絕大多數人都會事不關己高高挂起。

其實聽了夏夏和阿月的?話之後,我?對墨大佬本人的?印象倒不差——大致可以理解為,一個以實際行動來追求自己心中的?正義的?人。

我?甚至想起了陳哥——據說陳哥本科時有富家子霸占貧困補助,然後陳哥就揪住那幾個家夥挨着?個兒地罵,最終讓真正的?貧困生得到了補貼。

雖說兩件事情性質有點不同,但又有些相似的?“俠肝義膽”在?。他們都不是為自己謀利,他們只是想要個公平,是想不斷修正這個世?界。

他們也是一種理想主?義者,是理想主?義中的?激進派。而我?,屬于?消極抵抗派。

仔細一想,我?之前有什麽時候是覺得世?界很美好的?嗎?并沒有。我?就是因為覺得這世?界爛透了,所以才熱衷于?在?小說裏尋找溫暖,在?創作中體會成就感?。

雖然表面上?還能僞裝正常人,但哪天要是真能穿書的?話,那我?就走了——對,我?就是穿越小說裏的?那種,能在?開頭三行字以內接受自己穿越了的?人。

至于?這個世?界的?把戲,誰愛玩誰玩吧,都不關我?的?事。

但是非常矛盾的?是,我?遇到了夏夏。在?和夏夏聊天的?時候,我?是能感?覺到能量的?。我?會覺得天空很藍,花也鮮豔,她的?每一套精心穿搭,都在?讓這世?界變得更明朗一點。

所以如果在?這場獎學金之争裏受影響的?不是夏夏,那我?的?立場或許能更堅定些吧。

也就是因為鬧了這次不愉快,夏夏決定不再給荔枝他們宿舍當舔狗了。

與之相應的?,她對雜總的?評價倒變得出奇得高:“我?算是明白了,我?跟愣頭青是玩不到一塊兒去的?。我?現在?就覺得你家小雜總不錯,成熟穩重,堪當大任,其他的?都什麽玩意?兒啊!現在?的?男生都太幼稚了,我?不可以!”

說實在?的?,我?知道上?次阿月的?事兒我?欠雜總一回,但本着?為夏夏好的?原則,有些話我?還是得說:“你看得上?他他還未必看得上?你呢。你爸再能賺錢也就是個廚子,能給他帶來的?幫助太小了。”

“姐,我?覺得你對他有偏見啦。”夏夏不滿道,“那要照你這麽說,你又能給他帶來多大助力呢?他不還是向你表白了嗎?”

我?說:“他又不知道我?家是幹嘛的?。我?以前還被人說過氣質很‘貴’呢,誰能想到我?連件上?千的?衣服都沒有?我?上?次跟他說清楚了,你看他還找過我?嗎?”

夏夏連連搖頭:“姐,你太天真了。他一眼就能看出你是個山炮啦,你看你渾身上?下一件帶牌子的?都沒有。”

我?低頭看看。

我?說:“你們這種人是真的?惡臭,你們看人都先?看哪啊?”

夏夏還以為我?在?認真問她:“先?看鞋啊,人的?身份地位看別的?可能沒用,但看鞋的?品牌一定能看出來。”

我?張着?嘴差點沒說出話來。

我?說:“你們不能這樣啊,你這就屬于?自己把自己套進去了,那就是個牌子而已啊。你想,你可能累死累活買到了某個名牌,然後就覺得自己比穿得低檔的?人高貴,可是與此同時還有人比你高檔啊,到這些人面前你還直得起腰來嗎?”

“直不起啊,所以才要努力搞錢啊。”夏夏理所當然,“那你沒被套住,你到了富豪面前你就能直起腰了?”

我?說:“我?不認得牌子,富豪站我?面前我?都看不出來。”

這次無語的?換成了夏夏:“那你這不是傻嗎……算了,說到底看鞋子也不是那麽準的?,有些人主?打的?就是一個低調啊。比如你家小雜總,人一土生土長的?N市人,一雙鞋也就三四百塊錢。哎,我?就看不慣那些有點小財就忙不疊往外露的?,就這種低調的?公子哥兒啊,最撫凡人心。”

我?說:“那這回你看走眼了。你知不知道,N市這個地方,它?也有鄉村。”

是的?,雜總家在?N市的?郊區,身份證上?寫的?确實是N市,但後面是N區Z街道Z村。

記得有一回公司開例會,老?板讓我?跟他一塊兒去買點茶歇。

他帶我?去了一家糕點店,挑選過程中抱怨了一句:“這小方糕怎麽都沒放紅棗啊。”

店長聽到了,就說:“哎呀我?們N市的?小方糕都是不放的?咯。”

他也就随口一回:“誰說的?咯,我?怎麽看人家都放的?咯?”

店長就有點陰陽怪氣了:“那你肯定不是我?們N市人咯。”

他給聽笑?了:“我?都講N市話咯,你說我?不是N市人?”

店長就問:“小夥子你哪條街的?咯?”

他說:“我?Z街道的?啊。”

然後店長分?明地嗤笑?一聲:“Z街道還能算N市啊?”

怎麽說呢,想笑?,但又有點可憐。

我?家在?我?們那個小縣城不算差,所以我?從來也沒感?受過類似的?輕視。如果他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裏,那想要錢要權似乎也好理解。

但還是那句話,別搞我?就行。

夏夏在?一旁捶胸頓足,抱怨怎麽就沒有那種又高又帥又有錢的?正常男性,但嚎完了之後還不忘提醒我?:“姐,有空還是請人吃個飯。你多少表達一下感?謝,那天要是沒有他,那事兒估計就大了。而且阿月在?裏面吵了半天,我?也進去罵了兩輪,你看他動一下了嗎?他就是看你卷進去了才站起來的?。不管你對他有多大看法,你該謝的?還是得謝,別跟墨大佬似的?死犟。”

請人吃飯啊……我?覺得我?連這個事兒都做不來。

我?得定菜系、找餐廳、點菜、定時間,然後還得開啓社交模式,得叽裏呱啦說話不能冷場。

想想就好累。而且我?覺得一頓飯的?時間裏總有那麽一兩次,我?會尬住。

我?說:“我?口頭感?謝一下不行嗎?”

她罵我?:“你小孩子啊你!你要實在?不會,那請他吃麥當勞都行!”

我?想說我?考慮考慮,但這時我?和夏夏的?手機同時震動起來。

嗯,徹底請不了客了——因為疫情加重的?緣故,N大封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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