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無力

後來我才知道當?時夏夏罵丁滿“賤人”, 為什麽要打?開宿舍門說。

因為丁滿正在追求的女生和我們?住同一層,夏夏想讓她聽見,算是給女生提個醒。

也就是因為這樣, 這件事徹底傳開了。

女生這邊基本是抱着吃瓜的态度在打?聽,她們?不敢問?我和夏夏,就去問?阿月和小?珍。

但即便是阿月和小?珍, 也說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她們?當?時在宿舍, 但她們?只知道我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憤怒,更多的信息她們?也是從別處獲知的。

而這個“別處”, 就是男寝那邊。

與我們?這邊的沉默相對?, 丁滿如同一個小?喇叭, 将這件事情傳遍了每一個男生寝室。

然後事件細節從男寝向女寝擴散, 等傳到阿月小?珍這裏時,事情是這樣的——

阿月說:“他們?說夏夏很陰,說夏夏為了搞丁滿, 向墨大佬誣陷丁滿造謠,引導墨大佬去攻擊丁滿, 然後墨大佬真的去了。”

小?珍說:“丁滿說他很生氣所以發了條朋友圈罵人,然後夏夏看到後揪住‘晚節不保’四?個字, 在歸歸姐這邊煽風點火,又引導歸歸姐和丁滿之間的矛盾。這麽一來,丁滿以為誣陷自己的人是歸歸姐,歸歸姐又認為那條朋友圈在罵自己,兩人就吵起來了。”

阿月接過?話頭:“然後好像說吵的過?程中才慢慢搞明?白事情真相,所以現在的說法是一切都是夏夏搞鬼, 這些也得到了墨大佬的證實。”

與此同時,墨大佬和夏夏也進行了對?質。

墨大佬其實不太?相信有人會無?中生有地?去誣陷另一人, 所以他在聊天軟件問?了夏夏:你現在跟我講清楚,丁滿到底有沒?有造謠?

夏夏只能說:我從來也沒?說過?丁滿造謠。

但墨大佬自己最清楚當?時是什麽情況:你沒?說,但你暗示了,你一直在向我暗示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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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夏說:那是你的理解,我沒?有那個意思。

墨大佬問?:所以你現在是想讓我背這個鍋嗎?是我誤會了你的意思,所以搞出這麽一件事情來?

夏夏說: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當?時說話不清不楚的,本來就很容易招人誤會……對?不起墨大佬,整件事情因我而起,我給你點了杯奶茶,算是賠罪了。

墨大佬說:我不會喝的。這件事可以就這樣過?去,但你也別把我當?傻子。我根本沒?有誤會,你盡全力在向我進行暗示。我沒?有當?時的錄像,也沒?法把你的每一個眼神?模仿給旁人看,但我自己心裏有數,你一定也一樣。

按滅手機,夏夏嘟囔着個臉,還是那個小?作精語氣:“煩死了,難道在他們?眼中丁滿就是好人嗎?他欺負少?民同學,又瞪荔枝又欺負歸歸姐,還同時追男又追女,他難道就沒?有任何懲罰嗎?”

其實惹上丁滿沒?事,因為丁滿在專業裏風評并不好,但夏夏的問?題就在于她徹底激怒了墨大佬。

很多女生在吃瓜時其實并不會去找丁滿,但她們?很可能找墨大佬,而墨大佬是出了名的較真,他不會放過?他所認定的壞人。

所以他真的會将跟他有關的部分事無?巨細全盤托出,而那剛好是夏夏最不幹人事兒的部分。

從第二天起,我和夏夏再一起出門時,就總會遭遇一些非常不友好的眼神?。大家用?這種眼神?表達着嫉惡如仇,表達着不同流合污。

他們?對?墨大佬尊敬且同情,不能理解為什麽會有小?人去利用?正直的墨大佬,來達成自己卑鄙的目的。丁滿怎樣其實無?所謂,他們?主要是和墨大佬同仇敵忾。

當?夏夏試圖沒?事人一樣和學生會的朋友打?招呼,被翻了個大白眼的時候,我總算沒?忍住。

我給墨大佬發了消息:她沒?有你想象得那麽壞。她可能有做錯的地?方,但請不要全盤否定她,她也有很好的一面。她不是什麽妖魔鬼怪,她只是個普通人。

墨大佬回我:我明?白,歸歸姐是好人。這件事主要是我的問?題,結束了就讓它過?去吧。

我說:這和你也沒?有關系,你沒?有做錯什麽。但是很多事情你其實并不了解。

墨大佬說:不了解的是你,歸歸姐。我知道夏夏和我說話的時候你在走神?,所以你根本不知道她和我說了什麽。

我的眉毛擰在一起,還想再打?字,但夏夏拉住了我:“別跟他說了啦姐,他就是這樣死犟的。”

我情緒有點不對?頭:“可現在這是在幹嘛?這個氣氛太?詭異了,這件事只涉及四?個人,為什麽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別人被孤立頂多是被宿舍孤立,你這都快被全專業孤立了。咱不是研究生了嗎?怎麽還帶校園霸淩的呢?”

夏夏看看路過?的小?貓:“那你想說什麽呢?跟他說我是為了幫你出氣,說是因為丁滿前面欺負過?你?那你不就又摻和進來了嗎?到時候你接着和丁滿撕前面的事兒?”

我一整個鲠住。

夏夏說:“而且你就算給墨大佬把事情從頭到尾順一遍,除了把你自己搭進來以外?也沒?有別的用?。加好友的事兒你說不清,串宿舍罵你的事兒男生那邊早就知道,他們?都覺得是小?事一笑而過?了。對?墨大佬來說重要的也只有那一件——我承認啊,夏夏是做錯了,夏夏是嘴賤了啊,那還能怎麽辦,躺平任嘲呗。”

她攤手:“姐本來就是個沉默寡言的人啦,請不要以為社恐可以引導輿論走向哦,輿論場是我們?這種人的天下啦!”

就是,我不得不佩服她這個心态和精氣神?,她現在看起來比我還健康陽光。

夏夏說得沒?錯,我确實扭不過?來這個輿論走向,但這并不是因為我是個社恐。

而是因為這裏的很多人,本來就很讨厭她。

就像我說的,她被人偷偷翻白眼早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兒,現在其實也只是這樣的行為更加明?目張膽,做得更加暢快罷了。

風言風語傳不到我耳朵裏,但我能感?知到,因為有時我也會對?夏夏的行為感?到驚奇。

比如之前說的夏天露肉冬天穿貂,還有噴香水什麽的。除此之外?她這人其實有點不分親疏,她不僅在我和荔枝面前拿捏那種小?作精語氣,在旁人面前也一樣,而且肢體動作還非常外?放。然後就是頓頓下館子,封校了還在操場野餐之類的。

就是,我和她朝夕相處過?,所以我知道她是一個正直熱烈的小?姑娘。

但是如果?在路人視角,她就是個“奇怪”的人。

我還能想到更多人們?貼在她身上的标簽——

炫富、招搖、風騷、惡心、裝腔作勢。

就這可能還是好聽的。

而且因為她和荔枝每天都在一塊兒卻說沒?有戀愛,甚至還積極接近學校裏長相帥氣的男孩子,這也是一個很大的雷點。

在這樣的基本盤下,“夏夏品質惡劣”就是人心所向,是大勢所趨。我确實幹什麽都白搭。

我只能調整着我的心态,盡量讓自己和夏夏在同一步調上:“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不管你風評多差,你原本的朋友們?一定都會一直在你身邊。”

“對?吧?”夏夏聳聳肩,“我的生活不會有任何區別啊,他們?不理我就不理我好啦,反正我一等獎已經拿了一個了,夠用?了。他們?不理我,那我也不理他們?。”

我沖她笑笑,只是這笑可能有點蒼白無?力。

低頭看看屏幕上墨大佬發來的話,我還是多回了一句:這只是件很小?很小?的事,沒?必要讓那麽多人知道。

墨大佬也很快回複我:歸歸姐,每個人都有知道真相的權力。

當?然我也有試着小?範圍地?去進行辯解,比如從阿月和小?珍入手。

我其實非常不想把這麽複雜的事情從頭到尾說一遍,但作為一個寫小?說的,我并不是沒?有這個能力。

所以她們?趁夏夏不在的時候問?我,我就給她們?講了一遍。我盡量沒?有帶個人情感?色彩,只是闡述了一些事實。

小?珍聽完沒?說什麽,阿月則是眉頭緊皺:“所以墨大佬并沒?有冤枉她啊,她确實是在拿墨大佬當?槍使。我一直以為這裏頭有什麽誤會呢,夏夏平時是咋呼了點,但也不像這種人啊。”

我繼續解釋:“但她不是為了自己,是為了我,是因為之前發生的那些事情。你也和她朝夕相處,應該知道她并不是別人說的那個樣子。”

“是的我明?白,她是為了你,所以你能理解她。她幫過?我,我也可以理解她,我們?可以以後繼續做好室友。”阿月說,“但是你不可能要求每個人都寬容她,更不能要求作為受害者的墨大佬對?她有什麽好态度。墨大佬在描述事情的時候不可能添油加醋,其他人現在不喜歡夏夏,這完全是他們?得知事情經過?後自己的選擇。”

她說:“這就是一筆糊塗賬。其實在我看來,歸歸姐你也是徹頭徹尾的受害者——先是被丁滿盯上,後又被夏夏架上火堆,現在她處境惡劣,你還得想着怎麽給她擦屁股。你真的別摻和了,這件事夏夏做得就是不對?。”

這種時候我就感?覺到了語言的匮乏,我真的很難将丁滿與夏夏互坑的那個邏輯簡潔明?了地?說清楚,也很難向不玩心眼的人解釋心眼究竟是怎麽玩的,畢竟我自己也不是特別精通。

但在我的內心深處,我依然是愧對?夏夏的。因為這從一開始完全就是我和丁滿之間的事情,最後卻讓夏夏祭了天。

好在夏夏心态是好的,正如她所說,她自己做的事,她自己有承擔的勇氣。

然而就在這時,夏夏哭喪着臉回來了。

這狀态和之前和我說話時判若兩人,我說:“你怎麽了,臉拉得這麽長?”

夏夏說:“姐,我遇到了非常不好的事情。”

我說:“什麽事?”

夏夏只是重複了一下:“非常不好的事情。”然後眼淚“啪”得一下掉了下來。

我被吓了一跳,趕緊給她拿紙:“到底怎麽了?你被人打?了嗎?”

夏夏吸着鼻子說:“剛才我回宿舍時,迎面遇到了墨大佬和小?何,還有其他幾個同學。我和小?何打?招呼,小?何非常冷漠地?移開了視線。”

我遞紙巾的手,差點就沒?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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