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待伊人歸來之時

又是一年春好處，流莺啼啭，綠草如茵，柳綠江南岸，唯有桃源勝境漫山桃粉色綻放。

一位行色匆匆的黑袍女子騎馬奔向勝境的方向，姣好的容顏流露出笑意，漆黑如墨的雙眸閃爍着一絲絲期盼，一絲絲激動。

“駕！”柔嫩的聲音透着迫不及待，馬兒也很盡責地奔往目的地。

還未到臺階，更更便翻身下馬，輕功飛奔上去，直至來到桃源勝境的中心。

更更緩口氣，在這盛開的桃粉之中，遍尋着心心念念的人的身影。

正當她遍尋不到，焦急之時，一曲婉轉的玉人歌從山頂響起，更更欣喜地擡頭，循聲仰望隐藏在漫山桃粉之中那條綿延的小路。

她匆忙沿山路疾走而上，但當琴聲越來越近時，她倏地駐足，心頭頓時湧上萬般思緒，她不敢确定自己見到心上人會有何反應。

她們已有多長時間，未曾見面了？一個月，兩個月……或是一年？

在漫長的等待中，即便是一天，也是度日如年，她早已記不清時間。

不知她過得可好？吃得可好？是否消瘦......

不曾見面的這段期間，她們沒有任何聯絡，只是在分別之前約定，“當桃花盛開之時，便是相見之日。”

即便腳步放緩，更更也很快到了山頂，山下的美景一覽無遺。

看到那熟悉卻又陌生的背影，依然是一襲火紅華裳，像火焰般熊熊燃燒。更更眼角不禁濕潤，她咬唇，将情緒平定。

琴聲驟停，彈琴之人起身，回眸一笑，柔聲道，“更更。”

更更好不容易平定的情緒又開始翻湧，輕聲喚道，“夢夢？”

夢夢走近更更，擡起手，輕輕捋了捋更更淩亂的碎發，笑望更更，“這麽久不見，你的性格還是沒變。”

“夢夢……”更更想要抱住夢夢，奈何夢夢腰上的劍太長，沒法抱，她尴尬地看着那把劍，“呃……”

夢夢面不改色地将劍調整了位置，別在後腰上，然後回抱住發呆的更更。

更更回過神，頓時喜極而泣。

“自我拜師已過去一年，這一年，辛苦你等我了。”夢夢邊說，邊仔細打量着更更，“你又瘦了。”

兩人坐在山頂，俯瞰漫山桃色，“夢夢，這一年過得可好？”

“師父待我很好，也就不覺得辛苦了。”說罷，兩人皆沉默。許久不見，似是有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說起。

半晌，更更開口打破沉默，“我很想你，為伊消得人憔悴，衣帶漸寬終不悔。”

“更更……”你過得可好……這句話始終沒有說出口，四季輪回，更更已然消瘦，她看着都心疼。

“……”更更回望她，似是疑惑她為何只将話說一半。

突然一個人影竄出來，一掌拍在夢夢後背，伴随着極其不滿的聲音，“孽障徒弟！別再這裏唧唧歪歪的！為師可沒教你行事婆婆媽媽的，不就是一句‘我想你了’嗎！”

夢夢被拍得身子向前傾，更更回過神，連忙扶住夢夢，夢夢覺得要內傷，她擡頭看向來人，略帶驚訝道，“呃，咳咳，師父……”

更更見夢夢這麽難受，怒視着被夢夢稱為師父的人，方才夢夢可是說，師父待她極好的，怎的親眼見到卻是如此粗魯？

來人無視了更更的怒瞪，居高臨下道，“你就是我那孽障徒弟的青梅竹馬更更麽？”她打量着更更，摸了摸下巴，“小模樣倒是不錯，難怪夢夢對你念念不忘，吃飯想，睡覺想，就連練功也想！想我煙雨身為沐雲閣的幫主，行走江湖多年，第一次這麽想揍人，我的徒弟居然應該在專心練功之時，思念小情人！”

“呃……”夢夢和更更無語地看着煙雨，夢夢難得的臉紅，她在更更的攙扶下，扯着煙雨的袖子，“師父，別說了。”

更更聽到後，眼睛一亮，凝視着夢夢道，“這是真的嗎？”

還未待夢夢回答，就見煙雨抱胸冷哼，“我從不說謊。”

夢夢臉徹底紅了，在更更深情的注視下，只好松了口，“嗯，我很想你。”

煙雨眼見她們又抱在一起，沒有因為她們無視自己而發怒，也沒有因為她們自顧自地一個彈琴一個舞劍而生氣……

她只是一言不發地踢了旁邊的一棵樹。

看着沉浸在二人世界中的兩人，煙雨悄無聲息地離開，她本就是擔心徒弟才會尾随而來。

臨走之前，煙雨回眸望了望那片盛開的桃花，想起方才的話，自嘲道，“不會撒謊嗎？”

曾幾何時，她對那人說過不離不棄，如今……

罷了罷了。

煙雨回神，不再去看。微微輕嘆，快速離去。

漫山桃紅染綠茵，風吹桃花鋪滿路。清秀山水襯勝境，隐有曲徑通幽處。琴瑟合鳴曲悠揚，最是桃源有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