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手術過後,就是修養的問題,住院至少要住上十多天,另外還要修生養息兩三個月。
對此白棠生并沒有太多意見。
這是一個沒有下雪的聖誕節,窗外陽光明媚,連帶着冬日的空氣都仿佛暖了一些。
病房內,白棠生正慢悠悠地喝着碗裏的粥:“這粥的味道有點熟悉……”
烏柏舟眼中染上一絲笑意:“這就是你之前在秦晁劇組裏喝過的那家。”
提到秦晁,白棠生擡起頭:“說起來《鳶飛戾天》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上映。”
烏柏舟說:“等一個契機。”
白棠生放下粥碗:“契機是秦晁之前說的同性婚姻合法的事情嗎?”
烏柏舟點點頭:“嗯,我們得到的消息是最近應該就會有動靜了。”
白棠生有點懷疑:“國內真的能通過同性婚姻合法嗎?”
烏柏舟把已經溫熱的水杯遞給白棠生:“能不能通過對我們來說都無所謂。”
白棠生怔了一下,失望還沒在心中漫延開來,就聽到烏柏舟淡淡道:“國內不能結我們就去國外,那麽多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國家,總有一個可以讓我們領證的。”
一時間,白棠生竟然不知道該有什麽反應:“烏老師是想和我……結婚嗎?”
烏柏舟黝黑的眼眸定定地看着白棠生,他沒有否認這個問題:“你要是覺得現在聊這個太早……我們也可以後面再說。”
白棠生還沒來得及回答,病房門就被敲響了,他看向門口說了聲“請進”。
走進來的事秦晁和許烨,後者抱着一捧花束放到病房的床頭:“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住院手術的消息白棠生并沒有刻意隐瞞身邊的人,當許烨問他聖誕要不要聚一下的時候他便如實說了。
“沒有,挺好的。”
“那就好。”
許烨笑意盈盈地看向烏柏舟:“你這老板當得是不是太盡職了?底下藝人住個院當老板的還要跟着照顧?”
秦晁想的要複雜一些,他和燕蟄也認識,自然聽說了烏柏舟這兩個月在劇組請假兩次的行為,再往深稍稍一想,也就大概都明白了。
他看着單人病床裏的陪護床,欲言又止:“你們……”
烏柏舟似乎知道他要問什麽:“我們在一起了。”
白棠生并不意外烏柏舟的坦蕩,他看着一臉錯愕的許烨無奈道:“我們在一起了。”
許烨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一把扯過秦晁的胳膊:“是誰當初說這兩個直男不可能在一起的?”
秦晁淡定地抓住許烨的手:“可能是深/櫃吧。”
白棠生望向烏柏舟,眼底漫上了沉沉的笑意。
自己是不是深/櫃他不知道,也無從知道。
他确信自己這麽多年只對烏柏舟一個人動過心,烏柏舟是一個,也只會是最後一個。
說起來,兩人剛開始合作拍戲的那會兒,看着gay片學習接吻都不會有什麽生理反應。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的眼裏就只剩下了烏柏舟,裝不下其他人了。
時時刻刻都會想他,靠近他心會開始加速跳動,和他說話心情會慢慢地放松。不管遇到什麽事,第一時間想起的也是他的烏老師。
許烨有些遺憾:“我本來還想找你們聚一聚呢,現在看來是沒戲了。”
白棠生笑了笑沒說話,倒是烏柏舟沉吟道:“等棠生出院再找時間聚,叫上其他人一起”
白棠生心中一動,和烏柏舟的視線對上,兩人的臉色都有些柔和。
烏柏舟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這是要把白棠生帶到朋友面前,給一個正式的介紹。
秦晁對此表示贊同:“這樣也好,免得有些人不了解情況就開始瞎傳風言風語。”
烏柏舟皺了皺眉頭:“有人說什麽了?”
秦晁先是看了眼白棠生,說道:“現在不少人說烏家小少爺終于憋不住清高的人設,要開葷了。”
他見白棠生面色平常,便接着說道:“說你憋了這麽久,一上來就是重口味的搞了個男人,也不怕被家裏打死。”
白棠生眉頭微蹙,他并不在乎自己被人怎麽說,只是這還是他第一次從別人口中聽到關于烏柏舟家裏的事。
烏柏舟握住白棠生放在床邊的手,輕輕捏了下:“我喜歡誰,和誰在一起,是和男人還是女人,這都是我自己的事,與烏家無關。”
許烨對他家的事顯然也有些了解,他嘆了口氣:“說是這麽說,但在那些圍觀的眼裏,你是烏家的小少爺,你始終是姓烏。”
烏柏舟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從他們放棄我的那一刻起,我的一切就和他們無關了。”
白棠生沒有說話,他從這些只言片語聽出了一些隐藏着的似乎并不太美好的往事。
他用力的握住烏柏舟的手,兩人掌心的溫度逐漸融合,烏柏舟察覺到他的動作,輕輕地勾了勾他的掌心,嘴角微微勾起。
許烨坐到另一側床邊,像是回憶起了什麽:“這條路不好走的,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能堅持到最後。”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格外認真,不含一絲玩笑的語氣,白棠生發現秦晁像是想起了什麽,臉色有些難看。
烏柏舟對上白棠生淡褐色的眼眸,緩慢但堅定道:“我們會走到最後的。”
許烨和秦晁走後,烏柏舟才告訴白棠生:“當初許烨被家裏發現他和一個男人在一起後沒多久,秦晁就收到了他說分手的短信。”
白棠生注意到烏柏舟說的是短信,他猜測了一下:“短信不是他發的吧……他被家裏關起來了?”
“比關起來更複雜。”
烏柏舟輕輕揉捏着白棠生的每一根指節:“那會兒我剛進這個圈子,秦晁也才小有名氣,他幫了我不少忙,所以當時出事的時候我也知道。”
“秦晁不相信許烨會這麽輕易地離開他,但是他又聯系不上許烨,于是他就到處找人打聽許烨的下落。”
“當時找了一個多月,秦晁都快絕望了,我小姨突然提供了一點消息。”
烏柏舟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白棠生捕捉到他這輕微的情緒波動,他意識到許烨當時應該是經歷了一些殘忍的事情。
烏柏舟說:“我們最後是在精神病院找到許烨的。不是市面上常見的那種精神病院……而是專門争對同性戀的。”
白棠生皺着眉頭:“同性戀不是精神病早就被國家承認了,怎麽會還有這種醫院……”
烏柏舟:“确實不該有,那家醫院并不是正規的,但還是有很多家長慕名而來。”
他輕輕吐了一口氣:“我們見到許烨的時候,他已經瘦到我們幾乎不認識的地步了,眼神麻木,混沌,就像是一個行将木就的老人,一點生氣都沒有。”
“他身上有被電擊的痕跡,還有數不清的針孔和煙疤,出來以後,我們帶他去檢查身體,醫院告訴我們他因為被服用了一些亂七八糟的藥物,胃已經快被燒壞了。”
“在這樣亂吃藥同時還被注射藥的情況下,精神還沒異常真的是萬幸。”
白棠生想象不出如今溫和甚至還算開朗的許烨當初經歷這些的時候在想些什麽,他扯了下嘴角:“那家醫院還在嗎?”
烏柏舟搖搖頭:“不在了。秦晁家裏還算有權有勢,當初他們雖然發現了秦晁和男人在一起的事,但也只是吵了好幾次,秦晁挨了一次打就結束了。”
“後來他家裏知道了許烨被自家父母送去了這種地方,雖然他們不認同許烨的存在,但也覺得能做出這種事的給不配為人父母。于是就把這家醫院舉報,還找了關系把跟醫院有關的人一鍋端了。”
白棠生蹙眉:“許烨應該留下了不小的陰影吧……”
烏柏舟“嗯”了一聲:“秦晁陪了他兩年,他才恢複正常。”
他低下頭,陷入了回憶裏:“當時印象最深的是一個女孩,也是被父母送進來的。她在裏面關了三個月,後來她出去後,回到家捅死了她的父母,然後自殺了。”
白棠生沉默了一會兒:“……作孽。”
烏柏舟揉了揉白棠生的頭發:“我們之間絕對不會出現這樣或者類似的事情,我也不會讓那些長輩成為我們之間的阻礙。”
白棠生擡手抱住了烏柏舟,臉在他的脖頸處蹭了蹭:“我會一直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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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過後的第二天,白棠生指使着烏柏舟把平安夜買的蘋果給削了皮,烏影帝完全沒有小說裏霸道總裁的必備技能——削蘋果皮不會斷。
烏柏舟削斷了無數次皮後把蘋果切成了小塊,開始投喂白棠生。
何然來了好幾次,發現他這個助理完全是多餘的,他男神比他敬業多了,端飯送水,沒事了還能抱抱,晚上還□□。
白棠生倒是有些擔心:“你這幾天都沒工作的嗎?”
烏柏舟搖搖頭:“年前本來就沒有安排工作,之前本來想和你好好休息一陣……”
結果沒想到發生了腫瘤的事情。
白棠生嘴角上揚:“烏老師把我工作安排的這麽松散,我三年內怕是還不上這錢了。”
烏柏舟接着他的話頭:“人都是我的了,錢你可以用一輩子慢慢還。”
出院的日子轉眼就到了,不僅聖誕在醫院過的,就連跨年也是。
白棠生看着手機刷新的日歷,仔細回想,他也在這一世已經度過了六個月,重生以來最大的收獲,怕就是遇見了烏柏舟,他放在心裏的烏老師。
今天出院,烏柏舟早早給白棠生辦好了手續,他和何然一起收拾衣物的時候,病房門口出現了一個出乎他意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