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S市,天氣不好 (7)
的話最有說服力。”
陸初垂眸:“外公過世前,囑咐母親将他存世的畫作義賣用于慈善,這幅松鶴延年圖也是其中之一,我沒想到會在這裏再看到它。”
“這不奇怪,也許是原來的收藏家遇到了資金困難。”
陸初點頭,雅恩的喊價遠超畫作的價值,願意加價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但陸初知道,有一個人還沒有出價。
果然,在主持人叫到六十萬兩次的時候,慕雲深舉起了牌子,淡聲道:“一百萬。”
滿室啞然。
眼看雅恩就要再次舉牌,陸初急忙止住他的動作:“江先生,算了吧。”
雅恩不過一個大學教師,跟慕雲深這樣的商人拼家底,拼不過。
“我記得我說過是替朋友拍的畫,難得中意的東西,他不介意這點錢。”雅恩舉起牌子,加價:“一百五十萬。”
陸初嘴角微微抽搐,五十萬叫做這點?
看到有人把賣價叫到一百五十萬,沈歆瑤不由擰緊了眉心,陸元先生的存世作品雖然珍貴,但這已經超出畫本身收藏價值兩倍,她看了眼雅恩身旁的陸初,神色微冷。
這幅松鶴延年圖,她志在必得,只是……
“兩百萬。”
身側一道淡漠的聲音響起,慕雲深直接把價格叫到了兩百萬。
沈歆瑤微怔,“雲深?”
慕雲深目視前方,道:“我說過今晚你想要的畫我一定會給你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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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歆瑤心底一甜,看到雅恩那邊沒有動靜,就知道這幅畫今晚非她莫屬了。
她不知道的是,幾秒前,陸初攔住了雅恩,笑道:“江先生,有舍才有得。”
062章 勝者,昂首挺胸
雅恩聞言,眉梢微挑:“看來你有更好的目标了?”
陸初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江先生對我如此信任,我定當不辜負。”
她神色淡淡,但那雙茶色瞳眸中篤定無比。
雅恩思忖半秒,放棄了競拍。
松鶴延年圖最終被慕雲深以兩百萬高價拍下,雅恩則是花了二十萬拍下了一幅靈猴獻瑞圖。
一錘定音後,陸初釋然一笑:“這幅靈猴獻瑞又名靈猴祝壽圖,登猴及第,應該很适合江先生您朋友要送的那位長輩。”
雅恩手指在輪椅點了點,“陸初,你一開始屬意的就是這幅靈猴獻瑞圖吧?”
否則,不會在拍賣會前詢問他長輩的職業等細節。
陸初并不否認:“在我看來,禮物不在貴重,而在适合,江先生您覺得呢?”
“你說得對。只不過我有一點比較好奇,你在競拍前怎能肯定慕雲深他們不會跟我們競拍這幅畫?”
雅恩記得,同樣是賀壽的佳作,但拍這靈猴圖的時候,慕雲深并沒有舉過一次牌子,否則他不會如此順利。
陸初答:“他們已經拍下一幅佳作,沒有跟我們搶另一幅畫的道理。”
“據我觀察,慕雲深之所以沒有舉牌,是他的女伴制止住了他,似乎有什麽忌諱,而陸小姐你好像知道這個忌諱?”
身為畫家,雅恩的觀察力十分敏銳,競争對手的一舉一動他自然不會錯過。
“不知。”陸初迎向他的目光,毫無閃躲道:“如果江先生非要讓我找一個理由的話,或許您可以歸咎為直覺。”
“所謂女人的第六感?”
“大概是吧。”
雅恩聞言,抿唇輕笑:“如此,我便替我那位朋友謝過你了。”
陸初不拒絕這份謝意,因為她受得。雅恩拍下的這幅靈猴圖,物遠超所值。
二人接耳交談的畫面,被慕雲深盡收眼底,他眼角餘光瞥見陸初空蕩蕩的脖頸,眼底有不悅掠過。
他問:“瑤瑤,為何剛才不讓我競拍那幅靈猴圖?”
“爸爸不喜歡。”沈歆瑤說話間,臉色有些怪異。
“嗯?”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爸爸鐘愛字畫,可是偏偏就不喜歡靈猴圖,以前我不知情,曾送過他一幅,我記得那天爸爸發了好大一通火。”
沈歆瑤想起她送靈猴圖時,父親沈錦文的反應,至今有些心有餘悸,父親從小到大對她疼愛有加,那次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對她發那麽大的脾氣。
慕雲深眉心微擰,“既如此,不要也罷。”
“嗯。”沈歆瑤低低應了聲,無意間瞥見陸初和雅恩雀躍交談的模樣,心裏莫名發堵。
這種感覺,就好像和人争搶贏了後,又得知對方要的其實另有他物一樣。
想起林筝跟她提過關于陸初身份的事情,沈歆瑤多次想開口詢問慕雲深,但又強迫自己壓下追根究底的念頭。
直覺告訴她不能開這個口,所以對于陸初,她裝作一無所知。
于是,在慕雲深征詢的目光再次落到她身上時,她拉直了脊背,嘴角重新挂上一抹笑意。
勝者,應該昂首挺胸。
063章 破除,流言蜚語
拍賣會結束後,雅恩将陸初送到頤景小區門口。
下車前,他對陸初說:“如果你對繪畫還有興趣的話,可以随時來畫室找我。”
他開口的時候帶着淡淡的賞識,但是陸初知道自己注定要辜負這番賞識,她握住自己的右手腕,只是道:“江先生,謝謝您送我回來。”
雅恩視線在她的右手上停留一會,颔了颔首,不再多言。
陸初看着雅恩的車離去,伸手去掏包裏的大門感應鑰匙時,指尖觸及了一條略帶涼意的東西。
看着躺在手心的藍寶石項鏈,她幽幽地嘆了口氣,看來又得找時間把項鏈還回去了。
陸初把項鏈收好,回了寓所,次日一大早,她接到了一個意外的電話。
打電話的人是拍賣行的經理。
陸初接過對方遞來的文件,蹙眉:“你的意思是我母親在她過世前,将陸元先生的畫委托貴拍賣行拍賣,拍賣成功後,扣除拍賣過程中産生的費用,價款全部由我所得?”
拍賣行的經理點了點頭,“是的。陸星願女士總共委托我行三幅畫,除了昨天的那幅松鶴延年圖,另外兩幅圖在上個月已經成功拍賣,但我們一直聯系不上你,所以餘款一直沒有結清。陸小姐,如果這份文件你确認沒問題的話,那麽拍賣價款将會立即打到您的賬上。”
陸初翻看着合同,視線落到委托人的簽名上,确實是母親的親筆簽字。
合同上明确規定,拍品所得價款,扣除拍賣過程中産生的費用在,餘款由陸初所得,若她一直沒有來結算價款,那麽拍賣所得便會全部捐贈給S市慈善機構。
落款時間是在陸星願出事前一個月。
陸初撫着母親的字跡,只覺得胸口一陣悶悶地疼,良久,她合上文件對拍賣行經理說:“沒有問題,謝謝。”
“陸小姐,請随我到這邊來确認下您的收款賬號。”
陸初跟拍賣行經理走遠後,慕雲深和馮清才從暗處走了出來。
馮清看了眼手上的畫,問:“慕總,這些畫怎麽辦?”
“松鶴延年圖送去沈小姐的工作室,另兩幅送回初雲居放好。”慕雲深看着陸初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處,轉身往另一個方向走去:“對了,若是陸小姐這幾日找我,告知她我出差了。”
“好的。”馮清明白,出差是借口,慕雲深只是不願意陸初找到他而已。
陸初絕對想不到,陸星願生前委托拍賣的三幅畫,皆被慕雲深高價拍下,價款足有數百萬之多。
慕雲深為什麽這麽做,馮清想他大概能猜到些許。
林筝陪讀的那陣子,曾告知慕雲深,校園裏有一些關于陸初的流言蜚語,甚是難聽。
當時慕雲深不為所動,但卻先後讓他去拍賣行将其中兩幅畫故意擡高價格後拍下,而直至剛才馮清才知,他拍下的兩幅畫包括昨日沈歆瑤相中的那幅畫皆是陸初母親委托拍賣的。
一個未畢業的學生,擁有數百萬的財富且收入來源正常,學校的那些流言蜚語,已經盡數可以破除了。
可在馮清看來,這幾百萬就是慕雲深變相給的,只不過扣上以錢易物的名頭,給的不動聲色,恰到好處而已。
064章 巧合,她不識趣
賬上多了一筆數目不小的金額,陸初走出拍賣行的時候,心底卻沒有絲毫雀躍。
母親當年偷偷留下外公的三幅畫,陸初并不知情,但她知道,母親這麽做,終究是放不下她。
陸初阖了阖眸,剛打算離開,卻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馮助理。”她叫住了行色匆匆的馮清。
馮清停住腳步,臉上擠出詫異的表情,明知故問道:“陸小姐,你怎麽在這裏?”
“有點事情。”陸初含糊帶過,看着馮清手中的畫匣,頓時明白了他的來意:“你來取畫?”
拍賣會上的拍品可以直接付款取走,也可以讓工作人員送貨上門,像馮清這樣第二天特地過來取的,也有。
馮清看懂陸初眼底的疑惑,解釋:“慕總昨天拍了一幅畫,因為一些原因沒有立即取走,讓我來走一趟。陸小姐是要回學校還是?我正好要把畫給沈小姐送過去,需不需要我順路捎你一程?”
馮清手裏并不止一個畫匣,但聽他提及沈小姐,陸初便明白了,另外的畫估計也是沈歆瑤喜歡,慕雲深買來送給她的,于是道:“不用,你忙你的。”
馮清聞言朝她颔了颔首:“那我先告辭了。”
“馮助理,等等。”陸初突然出聲叫住了馮清。
馮清已經轉了一半的身,聞言又回身看向她:“陸小姐還有事?”
陸初點頭,從包裏掏出那條藍寶石項鏈遞到他面前:“勞煩馮助理幫我把這個交給你們慕總。”
馮清眼皮子跳了跳,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陸初手上的項鏈是上次他陪慕雲深去國外出差時,後者特地廢了番時間在首飾店挑選的,一回來就贈與陸初,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這項鏈,他接不得。
馮清面露難色:“陸小姐,既然這是慕總送給你的東西,我想你直接還給他會比較好。”
見着馮清為難的神色,陸初沉了沉眸,道:“你稍等一下。”
說罷,她拿出手機給慕雲深打電話。只是,打了好幾個都沒有打通。
馮清見狀,适時說:“慕總出差了,現在應該在飛機上。”
陸初聞言,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馮清的神色毫無破綻,她只能挫敗收回項鏈:“那我不耽誤馮助理的時間了,這項鏈,等慕雲深出差回來,我再還給他吧。”
馮清點頭,轉身的時候眼底有異光一閃即逝。
馮清離開後,陸初又試着撥了遍慕雲深的電話無果後,這才打車離開。
她不知,馮清口中出差的慕雲深此刻正坐在不遠處的座駕內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他指間夾着根未燃盡的煙,煙霧袅袅,男人視線沉沉。
陸初有課要上,所以直接回了學校。
S市的梅雨天氣甚是讨厭,雨還沒歇停多久,就又淅淅瀝瀝起來。
雲層壓抑,連帶着心情都陰郁幾分,特別是看到本不該出現在S大的人時,陸初今天本就不算好的心情更加糟糕幾分。
偏偏來人不知趣,款款走到她面前停住了腳步,說:“陸小姐,好巧。”
065章 致歉,另有所圖
陸初停下腳步,靜靜地看着來人,是不是巧合,她想這位沈小姐最清楚。
沈歆瑤身着修身上衣,闊腿九分褲,外披一件薄外套,看起來時尚又不失溫婉。對于陸初的冷漠,她表現得很大度:“陸小姐,上次在初雲居裏是我唐突了,不知你是雲深已故長輩之女,今天想請你吃頓飯賠罪,不知你意下如何?”
無論當初在初雲居還是此時,這位沈小姐總擺出一副主人的态度,語氣禮貌客氣,卻又不免有幾分虛僞。
只是陸初并不吃這套,她垂頭撥弄着傘穗,淡淡道:“不必,我還有課要上,沈小姐有什麽話,就在這裏說吧。”
沈歆瑤早已從林筝口中得知陸初并非啞巴的事實,昨日在拍賣會上雖也看見她與雅恩耳語,但此刻第一次聽她開口說話,還是難免有些恍惚。
但到底是出生名門,就算心裏有異樣,也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陸小姐誤會了,我來這裏單純就想請你吃飯賠罪,并無其他意思。”
“哦?”陸初擡起頭,嘴角掀起一絲嘲諷的弧度,“不知沈小姐賠得是什麽罪?初雲居裏的失禮、林筝對我的監視、還是讓梁生來潑我一身髒水的罪?”
話落,沈歆瑤神色一僵:“陸小姐這是何意,我是誠心誠意……”
“誠心誠意還是另有所圖,沈小姐心裏明白,何必惺惺作态?”
陸初頓了頓,似笑非笑地睨着她:“至于我是什麽人,沈小姐應該早就查得一清二楚了吧?”
沈歆瑤眉頭皺了皺,直覺告訴她,她很不喜歡陸初此刻的咄咄逼人,“陸小姐,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陸初輕笑:“那我便說明白些,林筝又或者梁生,到底都是沈小姐的手段,如果沈小姐擔心你的未婚夫,那麽大可不必,因為你的未婚夫對你極好。”
聽她提及慕雲深,沈歆瑤的眼底浮現出淡淡的幸福之态:“雲深對我好,我自然是知曉的。只是我無意間得知,陸小姐的母親是因為腦瘤過世,而并非車禍。你因此纏着雲深,恐怕有些不妥。”
陸初聞言,嘴角嘲諷之色愈來愈濃:“我記得陸小姐當時昏迷不醒,怎知我母親是因為腦瘤去世而不是因為車禍?”
沈歆瑤的臉色微微一變,握着傘的手指驟然收緊。
異狀只是一閃而過,但陸初天生觀察力敏銳,她說:“沈小姐,你說得對。在車禍之前,我母親确實被檢查出腦瘤,車禍之後,腦腫瘤更是直接擠壓到了神經,将她原本還有數年的生命壓縮為七天。所以在你眼裏,我母親是一個将死之人,車禍只是加速了她的生命流逝,而非奪命的直接原因,因此你覺得自己沒罪嗎?”
沈歆瑤沒有說話,但臉色卻出賣了她的想法。
呵~
這世上,總有些人連骨子裏都是自私的。
陸初冷笑,“如果不是這樣,你以為我能放了你?沈小姐的未婚夫想來是愛慘了你,才會主動擔下本應屬于你的罪責,你确定要辜負他的一番苦心?”
066章 感覺,芒刺在背
陸初話落,沈歆瑤身子搖晃了一下,臉色有些複雜:“雲深他真的……”
見沈歆瑤如此,陸初已将她的來意猜着了八分:“對,慕雲深之所以對我處處維護,是因為我手裏有當初車禍的證據。沈小姐,你的未婚夫費盡心思給你脫罪,可你卻三番兩次來招惹我,難道就不怕我改主意反咬一口?”
沈歆瑤的臉色白了白,她試探地看向陸初:“雲深他是不是私下還跟你達成什麽協議?”
死的那個人可是陸初的母親,陸初不可能毫無要求就答應放過她。
陸初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道:“沈小姐确定你想知道?”
沈歆瑤眸光閃爍,她不是想知道,而是太想知道。
她總覺得慕雲深和陸初之間并沒有表面上看得那麽簡單,而多數時候,女人的直覺很準。
陸初旋轉了下雨傘,幽幽道:“那你應該去問你的未婚夫,而不是來找我。沈小姐,我上課快遲到了,恕不奉陪。”
校門口到教學樓還有很長一段路,再不抓緊點,怕要趕不及了。
沈歆瑤看着陸初的背影消失在雨霧中,神色有些複雜。
一個男人走到她的面前停住,低頭看向她,緩緩道:“瑤瑤,你這又是何苦?”
沈歆瑤聽到聲音微微皺了眉:“宴骞,你怎麽會在這裏?”
宴骞不答,目光落向陸初離去的方向,問:“她就是梁生念念不忘的前女友,陸初?”
“別提他。”沈歆瑤皺了皺眉,似是對梁生這個名字極為反感,“還有你,別對她打什麽歪主意。”
聞言,宴骞勾唇一笑,傘微微擡起,露出那雙分外邪魅的桃花眼:“怎麽?怕慕雲深知道了責怪于你,瑤瑤,他可是你的未婚夫。”
沈歆瑤聞言,盯着他沉默了片刻後轉身離去。
宴骞回頭看了眼陸初消失的方向,桃花眼微微眯起。
……
這幾日,陸初總有種芒刺在背的感覺,就好像背後有雙眼睛盯着她一樣。
可當她仔細尋找時,卻什麽也沒發現。她凜了凜神,快步走進小區,卻一不留神差點與人迎面撞上。
陸初連忙止住腳步,擡頭的時候微微愣住了。
面前的男人有雙分外好看的桃花眼,但她愣住的緣由是,這個男人和蘇暮一樣,右眼眉尾上方長了顆小小的痣。
痣長在那個位置,注定多災多禍,就好像蘇暮,半生凄苦,最後客死他鄉。
“小姐,你沒事吧?”
一道聲音驚醒了陸初,她看着面前衣着講究的男人,自嘲笑笑,與蘇暮不同,這個長着桃花眼的男人,眉間有股與生俱來的傲氣,一看就是從小養尊處優。
将腦中的那些念頭盡數抹去,陸初往後退了一步,“我剛才想一些事情出神了,差點撞到你,不好意思。”
“沒關系。”男人微微一笑,桃花眼笑意潋滟。
陸初卻莫名覺得有些不舒服,她朝男人點了點頭,越過他離去。
走進電梯時,這種不舒服的感覺才消失。陸初看着跳動的樓層,掏出手機撥打慕雲深的電話,意外的是,好幾天沒打通的電話,這次竟然接通了。
067章 探究,視線灼灼
陸初這幾日打慕雲深電話已是順手,但是電話突然被接通時,她竟一時忘了打電話的目的,直到慕雲深略有些無奈的聲音傳來:“阿初,有什麽事?”
陸初醒神,握着手機的手緊了緊才道:“你有空嗎?”
“現在?你等一下……”慕雲深說完,似乎跟身旁的人交代了什麽,才重新接回電話道:“有空,你來。”
陸初本來想說“沒空就算了”的話又收了回去,問:“你在哪裏?”
“我給你發地址。”
“好。”
陸初挂掉電話開門走進公寓,給西西換了貓糧和水後,才對廚房裏的周芸說:“周芸,我要出去一趟。”
周芸微詫,“很急嗎?晚飯已經做好了,吃了再出去吧?”
“不了,我就去還個東西,去去就回。”慕雲深發的地址離頤景公寓并不太遠,她去一趟,用不了太多時間。
“那行,”周芸關了火,一邊解圍裙一邊說:“我跟你一起出去。”
陸初邁向房間的腳步停住,偏頭道:“不用,我要去見的人慕雲深。”
聽罷,周芸頓了頓後,又把圍裙重新系回去,了然道:“我把飯菜溫着。”
陸初去房間取了項鏈,套上鞋子出門。剛走到頤景小區門口,就有一輛車在她面前停住。
與她有過一面之緣的單銘降下車窗,對陸初說:“上車,我帶你去找雲深。”
與此同時,慕雲深打來電話。
“阿初,看到單銘了?”
陸初朝單銘颔了颔首,拉開車門上了車:“看到了。”
“嗯,他正好要過來,你跟着他就好。”
說完,慕雲深直接挂了電話,不知是不是陸初聽錯,電話那邊似乎有人在起哄。
單銘挑眉:“雲深?”
“嗯。”陸初收好手機,系上安全帶:“麻煩你了,單醫生。”
聽到她的稱呼時,單銘目光停滞了一瞬,才嘆道:“倒是許久不曾聽過這個稱呼了。”
“我叫錯了嗎?抱歉,單先生。”單銘是寵物醫生,按理說這麽稱呼并沒錯,陸初雖然詫異,但還是立即改了稱呼。
單銘笑了笑,默認了這個稱謂,一邊啓動車子一邊道:“雲深現在的狀态,估摸不太好,你要有心理準備。”
“呃?”陸初不解,因為慕雲深剛才電話裏聲音正常,并沒有什麽不好的跡象。
單銘也不解釋,只道:“去了就知道了。”
陸初跟着單銘到達地點後,才知慕雲深給她的地址是個會所。
單銘帶着她輕車熟路地走到一間包廂門前,對陸初說:“雲深就在裏面,幾位好友聚聚,你不用覺得拘謹。”
說罷,也沒等陸初反應就推開了門。
門內男男女女本來在交談,聽到動靜紛紛停了下來,目光灼灼地盯着單銘和陸初,視線落在陸初身上時則裹着幾分探究。
單銘徑直走到其中的一個男人面前,問:“雲深呢?”
男人從陸初臉上收回視線,朝一個方向努了努嘴。
陸初看過去,就見包廂深處的沙發上,慕雲深雙眸緊閉,安靜地靠坐在椅背上,就算睡着了,渾身也散發着淩冽的氣息。
068章 不行,就別逞強
單銘看到慕雲深,一臉我就知道會這樣的表情,他偏頭對陸初說:“雲深喝醉了,你帶他回去吧。”
“啊?”陸初微微瞪大了眼睛,“單先生,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單銘挑眉,“你不是來找雲深的?”
“是。”陸初點頭,她是來找慕雲深不錯,可也只是來還項鏈而已。
單銘卻并有聽她解釋的打算,“那就沒什麽問題了,對了,會開車嗎?”
“會。”
“雲深開了車來,車鑰匙應該在他兜裏。”
單銘說完,走到一群人裏坐了下來,竟沒有再理會陸初的意思了。而之前凝滞的氣氛,在他落座後,立即重新活躍起來。
陸初站在包廂中央,看着兀自交談的一群人,覺得自己多餘的同時又有些尴尬。
她嘆了口氣,認命地朝慕雲深的方向挪去。
之前與單銘交談的男人睇了眼陸初,問:“那個女孩?”
單銘點頭,“應該。”
男人收回視線,不再關注陸初:“你打算什麽時候回C市,我蘇家人就這麽讓你瞧不上?”
單銘聞言,臉色僵了僵。
單銘說慕雲深醉了的時候,陸初其實并不太相信,畢竟在來之前,慕雲深還跟她如常地通過電話,而且他醉得未免也太安靜了,說睡着了或者更貼切一些。
但近了,陸初就從慕雲深身上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氣,這酒氣并不像一兩杯酒就能達到的效果。
看來,是真醉了。
陸初視線落到慕雲深手邊的西裝外套上,她俯身往內兜裏掏了掏,只掏出了錢夾和手機,并沒有看到車鑰匙。
西裝口袋沒有的話,那麽車鑰匙就只能在他的西褲口袋裏了。
陸初犯了難,西裝褲就薄薄的一層,難道她要手伸進去拿鑰匙?
她看了眼對這邊視若無睹的單銘,咬了咬牙,朝慕雲深的西褲口袋探過去。
豈料,剛碰到慕雲深的西褲,陸初的手就被人握住,她擡頭,果不其然撞上一對沉邃如墨的眼睛。
四目相對片刻後,慕雲深眼底的淩厲盡數斂去,換上平素溫和的模樣,“來了?”
剛才電話裏不曾察覺,此刻近聽,陸初才發覺慕雲深的嗓音有些啞。
這是喝了多少?
陸初還沒來得及答話,就見慕雲深的視線已經下移,落在她貼着他西裝褲的那只手上。
陸初耳根子一熱,連忙将手縮了回來:“你別誤會,我是想拿車鑰匙而已。”
慕雲深聞言,将她盯了盯後,從西褲口袋裏掏出車鑰匙遞給她,拿着西裝外套站了起來,“走吧。”
陸初看他顫顫巍巍的身子,不免擔憂:“你還能走?”
“嗯。”慕雲深淡淡應了聲後,步履竟然穩了許多。
陸初現在已經相信慕雲深是真醉了,但是能醉得這麽淡定的人,她還是頭回見。
她跟上他的腳步,眼角餘光掃了單銘一衆人,問:“不跟他們打下招呼再離開嗎?”
“不必。”慕雲深答話間,腳步微晃了一下。
雖然極其細微,但卻被陸初捕捉到了,她認命地上前一步,說:“你扶着我吧。”
慕雲深偏頭看向她:“別擔心,沒事。”
他的語氣仍舊溫溫,陸初卻蹙緊了眉心,她上前一步攙住他:“不行,就別逞強。”
069章 暧昧,他是醉了
慕雲深停住腳步,垂眸看向陸初攙着他的那只手,眸光閃了閃。
“好。”他沒有再拒絕陸初的好意,但也只是微微傾了身子,并沒有把身體重量壓到她身上。
陸初太瘦,慕雲深怕自己一百多斤的體重會壓垮她。
陸初本已做好了準備,但慕雲深只是稍微放松了身子,依舊站着筆挺,分擔到她身上的重量微乎其微。她不由困惑地看向他,卻見後者目視前方,雙唇緊抿,側臉輪廓分明,因為醉酒的關系,臉色微紅,添了幾分醉意。
就算醉酒,還尚能注意考慮她的感受,這男人的意志力到底是有多強?
想至此,陸初心間有些異樣。
由于慕雲深的過度配合,從包廂到車上并沒有用去太多時間。
陸初啓動車子,扭頭問慕雲深:“我先送你回頤景公寓,那邊離這裏近些,待會我讓周芸給你煮點醒酒湯,解解酒。”
慕雲深雖然意志力強大,實則醉得有些迷蒙不清,剛才走路已經将他為數不多的清醒耗盡,他聞言遲鈍看了她一會後,才啞聲道:“回初雲居吧,公寓離S大近,不方便。”
這話,聽起來莫名熟悉。
陸初握着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好。”
會所離初雲居并不近,陸初開車駛進園子的時候,慕雲深已經在車上睡着了。
用人見狀,上前想幫她把慕雲深從車上扶下來,被陸初止住了腳步,“不用,我來就好。”
如果她記得不錯的話,慕雲深并不喜不熟悉的人碰他,否則剛才在會所她拿鑰匙的時候,也不會那麽警覺地睜開眼睛。
果然,陸初剛給慕雲深松了安全帶,慕雲深就醒了,他睜開眼睛目光略緩地看了眼四周的事物,問:“到了?”
“嗯,我扶你上去休息。”
慕雲深颔首,“辛苦了。”
陸初很快就明白慕雲深說這句話的含義,因為他的風度在會所裏已經用盡,回到初雲居後,他沒有再掩飾酒醉的事實,将行動能力完全交付給陸初。
好不容易将人高馬大的慕雲深扶回房間,陸初已經累得氣喘籲籲。
一米八多身材管理良好的男人,給她的感覺只有一個字:沉。
陸初把慕雲深挪上床,還沒來得及直起身,腰就被一只有力的臂膀攬住,她一個趔趄,被慕雲深帶到了身上。
二人身子相貼,臉只隔了一寸,慕雲深混着酒氣的呼吸和陸初糾纏到一起,氣氛有些暧昧。
慕雲深湛黑的雙眸像暗夜裏的天空,深不見底,他啞聲對陸初道:“留下來。”
言辭霸道,卻裹挾着幾分醉意,陸初一時分不清他是清醒的還是講醉話。
所以,她只當他是醉了。
陸初不适地別開臉,去掰着腰間的手,淡聲道:“我該回去了,周芸做了飯,還等着我回去吃。”
話落,環在她腰間的手臂驟然收緊,男人酒後灼熱的體溫透過薄薄的布料熨帖在皮膚上,燙得陸初一哆嗦。
慕雲深目光沉沉盯着她片刻後,倏地抱着她一個翻身,密密實實地将她壓到了身下。
060章 就當,我發酒瘋
慕雲深按住陸初,不由分說地吻住了她的唇。
陸初瞳孔驟縮,伸手想去推他,慕雲深卻好像提前知道她的動作般,将她的雙手按在了頭頂,膝蓋更是直接将她的兩條腿壓住,讓她動蟬不得。
男人呼吸灼熱,唇瓣卻微涼,酒氣沖滿了陸初的鼻尖,她只覺得屈辱。
可惜男女力量懸殊,注定陸初掙紮無果,慕雲深卻還不滿足,将她的兩只手并到一處,用一只手按住,空出來的那只手,固定住陸初的頭顱,唇齒更加深入地掠奪。
慕雲深的吻帶着些醉漢的野蠻,有些不得章法,咬得陸初發疼,可偏偏她又無計可施。
她此刻腦袋裏沒有其他的想法,只是後悔為什麽要在電梯裏給慕雲深打電話,又為什麽要心軟答應單銘送他回初雲居?
陸初慢慢地不再掙紮,渾身卻開始發涼。
等慕雲深餍足放開她的時候,陸初的手腳幾乎已經麻了。
“阿初……”慕雲深的聲音有些啞,可待對上陸初的雙眸時,他猶如被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涼得徹底。
陸初看着他,無怒無喜,茶色眸底沒有一絲情緒,就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樣。
又或者說,剛才如果是一個陌生人吻了她,她也會是如此的反應。
她,把自己當做了陌生人。
一絲戾色滑過慕雲深的眼睛,他瞳孔一縮,撫着陸初的臉頰啞聲道:“阿初,我是誰?”
陸初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別開了頭顱。
慕雲深卻從中得到了一絲信息,在她眼裏,他竟是連陌生人都不如?
眼底頓時墨色翻湧,他看着陸初的側臉沉沉道:“如果剛才這樣吻你的人是蘇暮呢?”
陸初依舊沒有回答,但是眸間一閃而過的異色暴露了她的想法。
慕雲深扳過她的臉,迫使她看向自己,沉聲道:“阿初,回答我!”
陸初有些倔強地抿緊了雙唇,剛才被慕雲深吻過的唇還有些紅腫,她看向慕雲深,茶色的眸子中終于染上了一抹情緒。
一抹可以稱之為厭惡的情緒。
她說:“蘇暮已經死了。”
蘇暮死了,她親眼看到他墓碑的那一刻,心也就涼了。
慕雲深自嘲一笑,他終究不是蘇暮,在陸初心裏,除了蘇暮外,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的存在。
他眸間黯了黯,不知是不是因為酒精的關系,心中所有的情緒都叫嚣着要炸開,慕雲深握緊了陸初的手臂,盯着她低低道:“蘇暮死了,還有我啊……”
燈光下,男人的臉色格外認真,沙啞低沉的聲音好如蘸着毒藥絞過陸初的胸膛,讓她胸口發疼。
這一瞬間,她想起了蘇暮。
那個與慕雲深面容有七八分相似,卻永遠長眠于地下的蘇暮。
她以為自己能忘記了,可是慕雲深卻一次又一次催生了她的記憶。
心髒裏仿佛有把刀尖在翻滾,陸初臉上毫無血色,她冷嘲一笑,看着慕雲深緩緩道:“慕雲深,酒瘋發夠了沒?”
慕雲深身體一僵,眼底的期待一點點散去,被陰霾所替代。
他擡手扯開了陸初的衣服,沉聲道:“那今夜你便當我發酒瘋好了。”
071章 那便,一起快樂
陸初很疼,事實上在慕雲深進入的那一剎那她就不再掙紮了。
她絕望地盯着天花板,心如死灰。
過去的七年,陸初固執得等待一個人,希望把最好的自己留給他,而今日,這一切都在慕雲深的強迫下碎成齑粉。
她,已經毀了。
慕雲深掐着陸初的腰,恨不得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他強迫陸初看向他,卻只在她眼底看到了滿臉欲望的自己。
慕雲深想,他大概是瘋了,借着酒精發瘋,不然為何會在明知陸初會恨他的情況下,強要了她?
瘋就瘋吧,恨至少比無動于衷要好些。
慕雲深別開視線,他吻着陸初,極盡所能得愉悅她。
巅峰将至時,他突然停下動作,抓住陸初的雙手按在自己的脖子上,啞聲問:“阿初,你現在是不是很想殺了我?”
陸初渙散的瞳孔驀地聚焦,她看向自己的手,那樣輕松就掐住了慕雲深的脖子。
“殺了我,然後離開初雲居,用人明天早上才會進來這個房間,那時候他們會發現男主人因為醺酒過度,領帶繞頸窒息而死。”
“沒有人會知道你今晚來過初雲居,這裏的産權也會在我死後過戶到你名下,到時候你就變賣了它,雖然死過人,可能不太值錢,但也足夠你安穩過一生。”
慕雲深說這些的時候神色如常,陸初收緊了手指,啞聲道:“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原諒你?”
慕雲深放開她的手,晦澀地看了她一眼:“阿初,我不需要你的原諒。”
他做這事的時候,就沒想過征求陸初的原諒。
陸初目眦欲裂,這一刻,她恨不得殺了慕雲深。
為什麽他能把強奸說得這樣理所當然?
“慕雲深,我要殺了你!”陸初紅了雙眼,她低吼着,掐着慕雲深脖子的手指驟然收緊。
喉間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