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二節與虎口有一層老繭,那是常年握槍的人的手
設性的問題。”慕雲深說完,闊步離開。
沈歆瑤望着他決絕離開的背影,貝齒用力的咬住下唇。
慕雲深剛才回答她,他想借着沈家平步青雲,但是沈歆瑤很明白,不是這樣的。或許,沈家的關系讓他的商路暢通了些,但是這兩年沈家并沒有實質性地幫到他什麽。
沈錦文欣賞慕雲深,卻也忌憚他,甚至偶爾也會在背後悄悄控制達铖增長的勢頭。
這些,沈歆瑤起初不知,但現在才慢慢明白過來。
不知為何,慕雲深雖然沒有說出具體的原因,但是沈歆瑤直覺這個答案不會太好,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會與陸初有關。
陸初。
想到這個名字,沈歆瑤的臉色不由有些猙獰。
……
慕雲深回到車上,重新打開沈歆瑤交給他的信封。
信封裏裝的是一疊照片,照片裏陸初衣衫不整地躺在一個廢棄倉庫內,她目光呆滞,右手以一個不正常的方式扭曲着,有血從她手上滲出,畫面觸目驚心。
一疊照片全是各種角度的陸初,其中一張,還可以看到被扔到角落的鋼管,上面隐有血跡。
今天早上,沈歆瑤給他發的照片就是這張,她說有人寄了這些照片給她,她把照片交給他,要求慕雲深陪吃她吃一頓午餐。
慕雲深同意了,但她知道沈歆瑤撒謊了。
沈歆瑤卻對頂替名額的事情一無所知,可卻說把照片給他便是和陸初兩清,這說明,她知道這是陸初當年被綁架的照片。
沈歆瑤或許當年是真的一無所知,但現在她卻很清楚,而當年的施暴者已經可以認定是沈錦文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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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雲深目光陰沉地将照片重新裝回信封,他沒想到,陸初的手竟是以這樣一種慘烈的方式被廢,怪不得後者提起右手時,臉色都異常難看。
這樣的照片,只消流出一張,便足夠摧毀陸初。
沈家麽?
慕雲深眼睛危險地眯起。
176章 短信,面色乍變
馮清來電。
慕雲深放下照片,接起電話,“有結果了?”
馮清:“快遞是從青雲路的營業點寄出的,寄件人用的是假名。”
慕雲深聞言,眸色微沉,“并不意外,看來對方并不想暴露自己。”但是這樣的照片,會寄第一次就會寄第二次,必須找到源頭,否則就是個不定時炸彈。
對方很清楚這點,也恰恰利用了這點,他的目的就是要讓慕雲深知道他有他在乎的東西。
馮清思忖片刻,試探道:“慕總,你說寄照片的人會不會是沈錦文?”
“不會。”慕雲深眯眸,“如果是沈錦文,不會如此大費周章,多餘。”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對方把照片寄給沈歆瑤,本意應該是想沈歆瑤拿照片做文章,卻沒想到沈歆瑤會直接把照片給他。
慕雲深以當年之事牽制沈錦文不能明面對達铖惡意打壓,寄照片的人則以陸初為脅,讓他不能輕舉妄動。
二人在某個層面上,算是互相掣肘。
所以就算不是沈錦文,也和沈家脫不了幹系。
“慕總,我有種感覺,寄照片的人對你和陸小姐的事好像很熟悉……”馮清頓了頓,又道:“我說的是過去的事情。”
話落,慕雲深敲打方向盤的手指微微一頓。
對他和陸初很熟悉的人,真有那麽一個。
他的眸色頓時有些幽深:“你想說……蘇暮?”
馮清沉吟片刻,才道:“據我們之前的調查,宴骞是六年前以私生子的身份被接回宴家的,但關于他的生母和過往,一點都查不出來,加上種種可疑的行跡,我就猜想他會不會……”
“你想說宴骞有可能是蘇暮?”慕雲深偏頭,看着車窗玻璃映自已那張與蘇暮如出一轍的臉,眼底不再似平常的漆黑沉邃,相反得溫潤和煦,他淡淡道:“絕無可能。”
慕雲深聲線很稀疏平常,但越是如此便說明宴骞是蘇暮的可能性越小。
馮清沉默片刻,不再繼續此話題,“我明白了。那慕總,寄快遞的人還要再查下去嗎?”
“沒必要,那人既然不想讓我們查到,就不會露出任何蛛絲馬跡。”
“好。”
“辛苦了。”
慕雲深結束與馮清的通話,車窗倒影出來的雙眸已經恢複如常,他扭回頭,緩緩将照片重新裝回信封。
與此同時,沈歆瑤收到陸初的一條回複:【抱歉,我沒有興趣。】
初雲居內,陸初放下手機,嘴角勾起一絲淡嘲。
她不會去見沈歆瑤,因為後者的話語裏有太多疑點:
其一,沈歆瑤怎會知道蘇暮?沈歆瑤與慕雲深相識在兩三年前,就慕雲深曾與她提起過蘇暮,以他的性格,也絕無可能說起蘇暮與自己之間的關系。
其二,沈歆瑤的目的性太強,按照之前的兩次短暫碰面,沈歆瑤見面會說什麽,陸初已經可以猜到。
在陸初看來,無論她與慕雲深、蘇暮之間的關系如何,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與其聽沈歆瑤講故事,她還不如直接去問慕雲深,畢竟他才是最接近真相的那個人。
即使,慕雲深未必肯跟她說實話,但是陸初想信他一回,因為他是自己的丈夫。
西西适時跳上陸初的腿,她笑了笑,伸手捋了下胖貓背上的長毛,等慕雲深回來,她跟他商量下改日帶着西西去寵物醫院把毛修一修。
周芸走過來,見她臉色有點難看,體貼道:“阿初,你要不要再上樓休息會,等下我把午飯端到房間裏去?”
陸初搖搖頭,她問周芸:“你跟在慕雲深身邊多久了?”
“有六年了。”
“六年?”陸初有些吃驚。
周芸笑:“先生以前出過一次意外事故,眼睛受了傷,夫人把我送去了美國照料他的起居。兩年前,先生決定回S市,曾經問過我的去留,我選擇了跟他來了S市。”
陸初沉默片刻,周芸口中的意外應該就是七年前那場車禍。
“他的眼睛很嚴重嗎?”
“時好時壞,但大部分時間跟正常人沒什麽區別。”
周芸倒了杯溫水遞給她,“阿初,先生他面冷心熱,我照顧他這麽多年,鮮少聽他說過幾次重話。他待你,真是極好的。”
“謝謝。”陸初接過水,啜了口:“之前他待沈小姐也很好吧?我聽說這房子是他原本購置當他們婚房用的。”
并非她信口胡謅,而是網上确有這種說法。
周芸皺眉:“是誰在背後嚼舌根子?初雲居是先生購置自己居住的,除了上次沈小姐硬闖之外,先生并未邀請她來過初雲居。”
陸初啜水的動作一頓,她喝口水,才淡淡“哦”了一聲。
吃了飯,陸初拿了書如往常般縮在沙發看,沈歆瑤沒有再發來短信,她也耳根子清淨。
下午将近3點鐘,有陌生來電,陸初皺皺眉,接起了電話。
電話一接通,就聽見對方道:“陸小姐,你昨天畫的那幅畫已經按照你的要求處理好了,您是自己過來取還是留個地址,我們給您送過去?”
陸初愣了片許,嘴角緩緩揚起,“不用了,我自取。”
S大的舊街有家藝術塗鴉店,陸初昨天在店裏順手塗鴉了一幅圖,由于顏料未幹的緣故,沒有立即帶走,便請老板幫忙做了最後的風幹處理。
昨天從店裏出來,發生了那麽亂七八糟的事,把這件事給忘了。
和塗鴉店老板約定好取畫時間,陸初發現沈歆瑤又來了條信息。
陸初看清短信內容時,手機“嘭”地一聲砸到了地上。
沈歆瑤的短信說:【雲深現在的眼睛是蘇暮的。】
周芸從外面走進,就看到陸初盯着掉在地上的手機發呆,她快步走過去,想要撿起手機,卻被陸初搶先撿起。
周芸擡頭,觸及到她的目光時,後脊背不由有些發涼。
因為陸初的目光冰冷無溫,還夾雜着些許她從未見過的東西。
只一瞬,那雙茶色的眸子又恢複如初,仿佛剛才的一切只是周芸的錯覺。
陸初把手機放到一旁,淡淡掃了她一眼:“剛才手滑。”
周芸點點頭,目光卻不由睇了眼她的手機屏幕。
177章 惡心,懷孕症狀
手機屏幕是黑的,只是新貼上的鋼化膜邊緣又磕壞了些。
周芸沒再說什麽,俯身把西西粘在沙發上的毛撚掉,自言自語道:“西西的毛最近好像長了不少。”
“嗯。”陸初頓了頓,又道:“周芸,你剛才說先生的眼睛受傷了夫人才送你去美國照顧他的起居,那你知道先生的眼睛是因為什麽事受傷的?”
陸初問話時,手指微微發顫,但神情卻很淡,周芸沒有看出她的異常,點頭:“好像是車禍,夫人說先生的眼睛做過手術。”
陸初聞言,手指顫得更厲害些,臉色反而愈發平靜,“或許他接受的手術是眼角膜移植?”
周芸聞言略微訝異,她皺眉:“夫人并沒有提及過,太太怎麽會這麽想?”
陸初扯唇笑笑,“沒事,我就是随口問問。”
周芸看了她一眼,見她确實沒什麽異常,這才道:“我先去做事,阿初你有事叫我?”
“嗯。”
手機呼吸燈閃爍,陸初看着周芸走遠,拿過手機解鎖,果然沈歆瑤又來了一條短信。
【陸初,慕雲深對你好,是因為他用了蘇暮的眼睛,覺得愧疚于你罷了。你看着他的眼睛,難道認不出來那是原本屬于你的戀人的溫情?陸初,你真瞎!】
心髒仿佛被什麽刺中,剎那之間只覺得喘不過氣來。
陸初白着臉,盯着沈歆瑤的這條短信看了很久後,長按勾選擇了全部删除信息,然後把那個陌號碼直接拖進了黑名單。
做好這些後,她點開浏覽器,輸入:眼角膜移植後遺症。
短短八個字,卻因為手抖的緣故,輸了三次才完全輸正确。
陸初吸了口氣,按了搜索。
答案很多,陸初從中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角膜排斥反應,移植後反複發作,會影響視力。
和慕雲深的眼睛時好時壞的情況完全吻合。
看清答案後,陸初沉默關掉浏覽器,她阖眸站起走到了窗戶邊,熱浪混雜着涼風撲打在她臉上,忽然明白了慕雲深的煙瘾為何會那麽嚴重,因為那是宣洩情緒的手段。
就比如此時此刻,陸初就迫切得想尋找一樣東西來宣洩心中亂撞的情緒,而尼古丁的味道正正好。
陸初右手按在左胸口上,胸腔下的那顆心髒跳動得極為緩慢,慢得她想撥開肋骨去捏,這樣的話,或許就不會這麽難受。
不久前,蘇瑾告訴陸初,慕雲深的眼睛當年因為車禍擠壓到腦部神經而短暫失明過,後面手術取出顱內淤血這才恢複了視力。
陸初想,或許蘇瑾知道的并不是全部,那就是慕雲深的确是因為車禍傷到了眼睛,但他的視力從來沒有恢複過,而是接受了眼角膜移植手術。
慕雲深的眼睛時好時壞,也并非車禍後遺症,而是眼角膜移植後的排斥反應。
至于捐獻角膜的人,是……蘇暮。
心髒又是一縮,這一刻陸初思緒很亂,她想着慕雲深望着她的眼底,總有幾分溫色,是因為那本來就是蘇暮的眼睛的緣故嗎?
陸初不曾把慕雲深當做蘇暮,可他有着蘇暮的眼睛,若真如沈歆瑤所說,慕雲深對她做的一切全是因為虧欠,那麽蘇暮的死真的跟他有關系?
可當初明明兩個人都出了車禍,慕雲深胸前那道舊疤便是最好的證明。
陸初的頭像要炸開般,疼得厲害。
……
慕雲深從餐廳出來後,去了趟單銘家。
單銘開門見到他,訝異極了,道:“雲深,你怎麽來了?”
慕雲深問:“方便進去說話?”
單銘點點頭,側身讓他進屋。
進屋後,單銘一邊招呼他坐下砌茶一邊道:“今天是什麽風把你給吹來了?”
“西北風。”慕雲深不鹹不淡應了句,端起茶飲了口,眉梢微挑,“白茶?”
“嗯,朋友送了幾包,自己烘焙的,有價無市,你今天來得巧。”
“确實不錯。”慕雲深垂眸,不知想到什麽,言語晦澀道:“蘇暮若是在世的話,應該會喜歡。”
單銘聞言,嘆了口氣,“你還放不下?”
慕雲深扯唇笑笑,茶水入口,卻有些苦澀。
單銘掃了眼落他額頭上的傷,“又和陸初吵架了?”
話落,慕雲深神色滞了片刻。
見他如此反應,單銘便知自己猜對了,之前慕雲深挂彩幾次,大部分都是他給處理的。
單銘給慕雲深添了茶,道:“你還沒跟陸初講清楚?”
“沒什麽好講的。”
慕雲深靠在椅子上,看向窗外點了根煙。
單銘是個很追求生活質量的人,居住的這個小區是個海景房,公寓裏有一面很大的落地窗,窗外面就是海。
“你就犟!”單銘賞了他一個白眼,“明明就喜歡得不得了,卻默默當護花使者,現在好不容易把人給找到了,又藏着掖着,要我,早就解釋清楚了,哪像你這三天兩頭受傷,也不嫌疼。”
“你?”慕雲深涼涼地睇了他一眼,“先把自己的事情解決了再說。你敢說,那天你在初雲居沒有認出蘇瑾是誰?”
單銘聞言,臉色一僵,“說你呢,好好扯我身上幹嘛?”
慕雲深抽了口煙,神色淡淡道:“那是我欠蘇暮的,我從小到大搶了他太多東西,就連這對眼睛……”
說到此處,他自嘲笑笑,沒有繼續說下去。
單銘明白他的意思,看了慕雲深一眼,道:“哎,造化弄人。”
“是造化或是人為還有待商榷。”慕雲深眯眸,眼底墨色翻湧。
單銘擰眉:“這話什麽意思?”
“七年前的車禍并非意外,我後來查看發現,車的油箱被人動過手腳。”
“是誰?”
慕雲深看了他一眼,眸光嘲諷的意味很濃,“這世上,誰最想置我與死地?”
“莫不是他?”單銘試探着,見慕雲深并沒有否認,不由倒吸口涼氣,“會不會是你查錯了,俗話說虎毒尚且不食子,他怎麽會……”
慕雲深嘲諷一笑:“他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我母親千萬百計将蘇暮冠上蘇家的姓氏,只望他在蘇家的庇佑下能夠健康長大,卻沒想到我當初堅持帶他去美國去治療傷腿是牽累了他。”
“這并不是你的錯。”單銘想到慕家的那些事,臉色亦是有些凝重,“但怎麽說,你才是真正的慕家少爺,難道你真的打算一直待在S市,将慕家的家業拱手讓人?再說,沈家也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我聽說你最近因為陸初的關系,和沈家關系難得很僵?”
慕雲深沒接話,一口接一口的抽煙。
單銘把煙灰缸推到他面前,蹙眉道:“少抽點,我記得你以前煙瘾沒這麽重。”
“嗯。”慕雲深将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裏,才開口:“我今天來,是想讓你幫我查一個人。”
單銘微詫,“我?”
“單家在S市頗有些人脈,由你着手查,比我去查應該會事半功倍。”
“你想查誰?”
“宴家小兒子,宴骞。”
“為什麽要查他?”
慕雲深手指扣了扣白瓷杯,看着窗外道:“他很熟悉慕家的事情。”
他頓了頓後,又看向單銘道:“如果你覺得為難的話,不用勉強。”
以單銘對慕雲深的了解,若非萬不得已,後者不會在明知他與單家如今的關系的情況下,讓他動用單家在S市的人脈。
他擰眉思索片刻,道:“你等我一下。”
說罷,他拿起手機撥通了個電話,與對方講了幾句後,挂掉電話對慕雲深說:“三天後給你消息。”
慕雲深颔首:“多謝。”
單銘擺擺手,“兄弟間不需要這些虛禮。”
慕雲深凝向他:“單銘,我謝的是即使你在清楚打這通電話的後果是什麽,還願意幫我。”
單銘沉默片刻,才扯唇笑道:“雲深,你不用有負擔。也不是全部都是你的原因,而是我自己下了決心面對。我躲了兩年,也該去面對那件事了,更何況,我還答應陸初妹子說要治好她的手,你不知道那天她聽到我說她的右手能治好時,眼底比星星還要亮。”
後面半句話,他是帶着開玩笑的語氣。
二人間沉肅的氣氛瞬間被打破。
慕雲深勾了勾唇,“以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盡管開口。”
“會有那麽一天的。”
二人對視一眼,皆是會心一笑。
與此同時,慕雲深的電話響起,他看了眼來電顯示,對單銘道:“我接個電話。”
單銘點頭。
對方不知說了什麽,只見慕雲深嘴角笑容斂住,“太太怎麽了?”
“我知道了,你先給請家庭醫生過去,我盡快回去。”
慕雲深挂掉電話,起身:“我先回去。”
單銘問:“陸初怎麽了?”
“跟之前症狀一樣,突然一直惡心想吐,還有發燒的症狀。”
“等等。”單銘攔住他,狐疑道:“你們最後一次無措施同房是在什麽時候?”
慕雲深聞言奇怪地看向他。
單銘嘆了口氣:“你別誤會,我是想說,惡心想吐,發低燒,不排除懷孕的情況。”
話落,慕雲深愣了片刻後,闊步朝門口走去。
178章 被鬼,迷了心竅
慕雲深驅車回到初雲居,周芸正領着家庭醫生樓梯走下,後者見到他,颔了颔首:“慕先生。”
慕雲深點頭:“劉醫生,我太太如何了?”
“慕先生不必擔心,慕太太只是一時受了刺激胃痙攣才會引發舊症,我給她開點藥吃就好了。”
慕雲深蹙眉問:“惡心的話,有沒有可能是懷孕?”
劉醫生搖搖頭,“妊娠反應确實會出現惡心嘔吐的情況,但是結合慕太太口述的時間和症狀,受孕的概率并不大。”
慕雲深眉頭微擰:“我明白了。”
劉醫生:“慕先生,你和太太還年輕,慕太太的體質比較弱,可以考慮先把身體調理好再備孕,這樣受孕幾率比較大,對大人和孩子也都好。”
慕雲深颔首,“劉醫生,今天勞煩你特地跑來一趟了。”
“不客氣。”
慕雲深扭頭對周芸道:“你送送劉醫生。”
周芸見狀,上前道:“劉醫生,這邊請。”
劉醫生:“告辭。”
周芸領着劉醫生離開,慕雲深皺了皺眉,邁上樓梯。
卧室裏,陸初背對門口的方向躺着,被子下身子蜷縮成一團。
慕雲深走近,調高了空調溫度後,才在床邊坐下。
他伸手去探陸初的額頭,手剛碰到,陸初就“嚯”地睜開了眼睛。
視線對上片刻後,慕雲深問:“感覺這麽樣?”
陸初沒答話,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看,男人湛黑的眼睛裏帶着熟悉的溫情,卻不是她往日熟悉的模樣。
就算那是蘇暮的眼睛,也早已跟慕雲深融為一體,不複往日的模樣。
慕雲深看了眼床頭未動的藥片和水,淡淡道:“起來,先把藥吃了。”
陸初看着他,啞聲道:“慕雲深,蘇暮的死跟你有沒有關系?”
話落,慕雲深眸光一沉。
陸初追問:“有或是沒有?”
“有。”
話落,陸初的臉色驟然慘白無比,“你說什麽?”
慕雲深嘲諷一笑,想起陸初對待蘇暮的那份偏執,語氣不免夾槍帶棍,“蘇暮會死,是因為我堅持帶他去美國治療傷腿,如果他沒有去美國,就不會發生車禍也就不會因此喪生,你說跟我有關系嗎?”
陸初瞳孔縮了縮。
慕雲深俯身打算扶她起來吃藥,陸初往後挪了挪,顫聲問:“慕雲深,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慕雲深凝向她:“你把自己折騰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難道就為了聽我的答案,我的答案早已說過無數遍,可是你信嗎?”
陸初沉默片刻後,道:“你說,我就信。”
這句話有些熟悉,慕雲深曾經對陸初說過無數次。
陸初無論說什麽,他都信。但唯獨這句,他不信。
她對蘇暮的偏執,一次又一次地将慕雲深的自信挫敗。
他自嘲一笑:“阿初,何必自欺欺人?如果你信我,那麽你現在手裏揣得又是什麽?”
他透徹的目光讓陸初渾身一顫,手裏的冰涼金屬物有些硌手,很涼。
慕雲深見狀,掀開被子,視線落在陸初手上時,擰了擰眉。
因為陸初手上并不是他預想中的美術刀,而是一把鑰匙。
但在看清鑰匙輪廓的那一瞬,慕雲深眼底的嘲諷意味更濃了。
他上次見到這把鑰匙,是在陸初翻閱蘇暮書信的時候,因為鑰匙開的是那個存放着蘇暮書信的匣子。
陸初把鑰匙往手心攏了攏,望着他的眼睛又認真地重複了一次,“慕雲深,你說我就信。”
“呵。”慕雲深冷笑一聲,沉聲道:“我是被鬼迷了心竅!”
他說完,闊步走出房間。
門被他砸得“哐”地一聲,震得陸初耳朵發疼,陸初緩緩攤開手掌,她看着那枚鑰匙沉默了很久,才喃喃道:“蘇暮,對不起,我恐怕要失約了,等有一天我也去了那裏,再向你忏悔。”
陸初說完,俯身拉開床頭櫃的最底層,拿出那本她已看過無數遍的《悲慘世界》,将鑰匙小心翼翼地夾了進去。
被鑰匙壓住的地方,是這樣的一句話:“夜沒有星光,一片漆黑,在黑暗中,可能有一個站着的大天使展開着雙翅,在等待着這個靈魂。”
……
慕雲深沉着臉從樓梯走下,周芸正好送了劉醫生回來,朝他欠身道:“先生。”
慕雲深颔首,問:“太太下午受到什麽刺激了?”
周芸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慕雲深蹙眉:“但說無妨。”
“太太中午看到了你和沈小姐吃飯的花邊報道。”
花邊報道的事,馮清在電話裏告知過慕雲深,他已經讓人封掉了。
“太太看到報道後就出現了嘔吐發燒的症狀?”
周芸思索片刻,搖搖頭:“倒也不是,三點鐘前,太太還是好好的,跟我還聊了幾句。後面我端點心給她吃,她吃了幾口就開始吐,我這才發現她還發着燒。”
“那她在吃點心前,可有跟人通過電話或是短信?”
周芸困惑搖頭,“電話沒有,短信不太清楚。對了,太太下午倒是問過幾個關于先生您的問題。”
慕雲深聞言,沉聲問:“什麽問題?”
“太太問您的眼睛是怎麽受傷的?還問是不是做過眼角膜移植手術?”
話落,慕雲深的瞳孔驟然一縮,陸初早就從蘇瑾口中得知她的眼睛因為車禍而受傷,今日卻試探周芸,可想是知道了什麽。
想至此,慕雲深垂在身側的手指動了動,他低聲問:“你是怎麽回答的?”
“我說先生的眼睛确實是因為車禍受傷的,至于有沒有眼角膜移植,并不清楚。”周芸見他臉色難看,不免有些心驚:“先生,是不是我說了什麽不該說的話?”
“不關你的事。”
蘇柏不會告訴蘇瑾眼角膜移植的事情,陸初無法從她那裏探聽到這件事。
想起陸初剛才對他的态度,以及她緊盯着自己眼睛看的動作,慕雲深幾乎可以肯定,陸初已經知道當年他移植過眼角膜的事情,甚至還知道,他的眼睛是蘇暮給的。
也對,劉醫生說陸初是因為受到刺激才會引發胃痙攣,而這世上,能勾動她情緒的人,只有蘇暮。
電話鈴聲響起,慕雲深看了眼來電顯示,對周芸說:“你去看着太太把藥吃了。”
周芸:“我這就去。”
慕雲深接起電話,那段的馮清道:“慕總,你快看新聞。”
“怎麽?”慕雲深說話間已經打開了電視。
“沈小姐一個小時前出了車禍,據悉是突然加速撞向防護欄……”
“我看到了。”馮清還沒說完,慕雲深就看到了新聞,畫面裏沈歆瑤渾身是血的被擡到擔架上,傷情未明。
“慕總,你中午才和沈小姐見過面,沈小姐下午就出了車禍,我怕沈家會借此做文章。”
慕雲抿唇沉默。
沈歆瑤的車禍不像意外更像自我主導的,加上她中午剛與他見過面,難免會被認為情傷自殺,如此一來,沈錦文便有了對付他的絕佳理由。
慕雲深問馮清:“沈歆瑤在哪個醫院?”
“第一醫院。”
“我去趟醫院,你盯着沈氏。”
“慕總,你現在去醫院不是正中了沈家的下懷?”
慕雲深扯唇一笑:“總要看有人下了幾分狠勁,才知道應付對策。”
他這才明白沈歆瑤還照片不過是個幌子,制造花邊新聞才是真正的目的,然後再配以這場自導自演的車禍,演技滿分。
“慕總,那你多小心。”馮清明白了,沈歆瑤這是要玉石俱焚,得不到便要毀掉。
女人心,真可怕。
“嗯。”
慕雲深挂了電話,拿起車鑰匙出門。
市第一醫院
沈歆瑤已經從急救室被推了出來,身上的傷并不嚴重,只是傷到腦部,還沒有度過危險期。
沈錦文聽到結果當下沉了臉,連毅在他耳邊低聲說:“據悉大小姐在出車禍前,剛見過慕雲深,二人吃了頓飯後不知聊了什麽,慕雲深先行離去,大小姐駕車回來的途中就出了車禍。路控視頻上顯示大小姐出車禍時,旁邊并無其他車輛,她是突然加速撞上防護欄的,初步判定是自殺。”
“沒出息!”沈錦文咬牙斥責了一聲。
“沈錦文,慕雲深把我們的女兒害成這樣,你還要再姑息養奸嗎?”林清然看向沈錦文,質問道:“你為什麽一直不對達铖下狠手,你是不是還惦記當初的舊情?”
話落,沈錦文不由皺眉,“你胡說八道什麽?”
林清然冷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小賤人長得跟她媽媽一個樣,當初我懷瑤瑤的時候,你就是要去找那個女人和我大吵一架,害我動了胎氣早産,我九死一生生下瑤瑤還因為産後大出血被迫摘除了子宮,你現在又為了那個女人,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不要了嗎?
“好好的翻這些舊賬幹嘛?”沈錦文本來就煩躁,聽到她的質問,語氣難免有幾分不善。
“翻舊賬?”林清然凄然一笑,“沈錦文,你給我瞧清楚,現在躺在病床上生死不明的你唯一的親生女兒!”
沈錦文皺眉,沉默不語。
“你不願意動這個手是吧?我來!”林清然冷笑一聲,扭頭看向連毅:“把達铖的資料給我,我要慕雲深吃不了兜着走。”
179章 去吧,聽天由命
“林清然,你夠了沒?在醫院吵什麽吵?”沈錦文厲聲喝了一聲,指着四周的保镖道:“你們幾個都杵着不動幹嘛,把夫人先送回家!”
“誰敢動我!”林清然拂開保镖,看着沈錦文冷冷道:“沈錦文,我告訴你,要是瑤瑤有個三長兩短,我跟你沒完!”
說完,她看了沈歆瑤的病房一眼,咬了咬牙,扭頭離開了病房。
連毅看着林清然離開的背影,試探地問沈錦文:“沈董,那要按夫人的意思去做嗎?”
沈錦文沉着臉盯着沈歆瑤的病房方向片刻後,才冷聲道:“按夫人的意思去做,瑤瑤雖然不争氣,但我只有這麽一個女兒,即使她做了些混賬事,我也絕不容許她有什麽三長兩短!”
“那陸小姐那邊?”
“聽天由命吧!”
連毅點點頭:“我明白了。”
……
單銘看着連毅走遠,“啧”了一聲,對身旁的慕雲深道:“我看這次你是攤上大麻煩了,古語有雲:‘唯君子和小人難養也’,這沈家大小姐果然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今天給你整這麽一出,雖說受了點傷,但沈家現在衆怒當頭,怕是要動達铖了,你悠着點。”
慕雲深蹙眉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話說,你怎麽來醫院了?”
他像看沈歆瑤的情況來醫院,卻沒想到會到門口偶遇單銘。
單銘擡起手臂,面無表情道:“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了,我來醫院檢查有沒有感染,不行哦?”
慕雲深點頭:“行。手臂也能切菜……長見識了。”
單銘:“……總比你天天被老婆家暴好。”
慕雲深:“……”
“好了,不貧了。”單銘收起臉上的調笑,正色道:“沈家看起來是要準備對達铖下狠手了,你撐得住嗎?”
慕雲深看了他一眼:“撐不住不是還有你嗎?”
單銘注意到他的視線,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你用這個眼神看着我,總覺得沒什麽好事。”
慕雲深拍了拍他的肩膀,“江湖救急,借用下你的閑置資金。”
單銘果斷往後一躲:“我就一寵物醫生,窮得很!”
慕雲深似笑非笑地睨着他,“你沒有,單家呢?”
單銘撇了撇嘴:“早就知道你下午來找我就沒安好心,原來是存了這個心思,一不小心踏上賊船了,真他媽後悔!”
“倘若達铖能順利渡過這個難關,股東算你一個。”
“也別什麽股東不股東的,你就幫我勸勸蘇柏別總找我麻煩就好。”單銘想起那個狠起來誰的情面都不留的蘇家大公子,就頭疼得不得了。
“成。”
單銘松了口氣:“不過雲深,我人在S市,單憑我的那些閑置資金,恐怕是不足以和沈家抗衡,你就沒有想過動用慕家的勢力?”
“慕家在S市的人脈不如單家,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讓達铖跟慕家扯上關系。”
單銘點點頭:“我晚上把錢打到你賬上。”
慕雲深:“謝了。”
二人并肩朝醫院外走去,慕雲深睇了眼單銘的傷手,問:“沒開車?我送你。”
單銘擺手:“不用,初雲居跟我住的地方不是一個方向,我打車回去就好。”
“我去公司,順路。”
“大晚上的你不回家去什麽公司?”單銘看了眼已經黑透的天,想到慕雲深急匆匆離開他家的樣子,挑眉問:“陸初什麽情況?”
慕雲深掏出車鑰匙,淡淡答:“什麽什麽情況?”
“不是說惡心想吐?”
慕雲深的眸色深了幾許:“胃痙攣。”
單銘見他神色不佳,挑了挑眉不再深究,拉開駕駛座的門坐了進去,“既然順路,那你就順便送我回家吧,我正好省一筆打車費。”
慕雲深送完單銘回家就去了公司,在公司看到馮清時微詫,“沒回家?”
馮清尴尬一笑:“想起有些事情沒做,就過來了。”
對于下屬的私生活,慕雲深從來不會多問,他點了點頭,道:“既然來了,就順便把近期達铖的大額資金動向整理一份給我。”
馮清一挺脊背:“是。”
于是,達铖科技的總裁和總裁助理周末在公司加了兩天的班,而沈家對達铖的打壓也開始了,從合作商入手,以極低的産品價格壓制搶了好幾個達铖的大客戶,不僅如此,之前的那塊被沈氏視為雞肋的地皮,也有要搶奪回去的勢頭,一時間,達铖的産業受到了劇烈沖擊,可謂岌岌可危。
……
陸初知道沈歆瑤出車禍是在兩天後,二人自那天發生争執之後,慕雲深已有兩夜以加班理由未歸。
起初,陸初以為慕雲深還在氣頭上這才徹夜未歸,但在他第二天晚上也沒有回來後,陸初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她打電話問了林筝,後者支支吾吾,更加篤定陸初的猜測。
于是她想到了貼吧這個聚集無數是非事的地方,就看到原先的熱帖被一則沈歆瑤出車禍的帖子頂替了。
陸初不免意外,點進去看了後,心頓時沉了下去。
網友把她、慕雲深、沈歆瑤三人的糾葛直接編成了一出狗血愛情劇,說沈歆瑤情傷過重輕生自殺,沈家一怒之下大舉報複慕雲深,後者怕是快要自身難保了。
這個網友應該頗為熟悉S市的商界動态,将沈家對付達铖的每個細節都闡明得無比清楚,陸初越瞧越心驚,在S市,論財力和人力,慕雲深絕對比不過沈家,若是按這種趨勢下去,達铖被整垮是遲早的事。
而達铖,是慕雲深多年的心血,若是毀于一旦,對他的打擊必然不小。
陸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