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賀寂見樂閑面色有異,順着他的視線看了過去,見是那姑娘,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眉目不驚轉回了視線。
衛廂也瞅見那姑娘了,她看熱鬧不嫌事大,拿胳膊肘捅了捅賀寂,“喂,咱們老板娘來了,快去接駕。”
雖然知道衛廂是在開玩笑,但樂閑還是不喜歡老板娘這三個字,他在桌下不輕不重地踩了衛廂一腳,表達自己的不滿。
衛廂誇張地哎喲一聲,壞笑道:“小弟弟醋勁兒還挺大,行行行,你是老板娘,你是,行了吧?”
賀寂沒注意到他們桌下的小動作,見衛廂沒頭沒尾地來了這麽一句,莫名其妙道:“閑不住是怎麽的?一刻不說瘋話都不行。”
衛廂喊冤道:“你倆小情人争風吃醋,我一個無辜的旁觀者點評兩句不行?怎麽就瘋話了?是不是真相太沉重,你感到難以承受呀?”
賀寂:“我覺得你散播謠言這事兒比較沉重,一個是就見過幾面的陌生人,我連她叫什麽都不知道,一個是我家後輩,到你嘴裏就成我倆小情人了,你是埋汰我呢還是埋汰他們呢?”
衛廂接着拱火:“小樂閑,聽到沒,他不但不承認你的身份,還說你埋汰!”
樂閑開始裝純:“賀寂哥沒說錯啊,我和他本來就是純潔的親友關系。”
衛廂:“……”
小王八蛋!
幾人正說話間,那姑娘走到了他們身邊。衛廂雖然想看好戲,但也有些怵這姑娘,她老覺得這姑娘不大正常,尤其是前段時間守着他們旅店那會兒,跟魔怔了似的,所以除了一開始遠遠地瞄了一眼之外,接下來她都低着頭和賀寂他們扯淡,不想和那姑娘對上眼神。
但誰知那姑娘并沒有上來找茬兒,她目不斜視地從他們旁邊走過,走到大門外,挽上一個男生的胳膊,兩人甜甜蜜蜜地離開了。
衛廂又拿胳膊肘捅了捅賀寂,詫異道:“你小情人移情別戀啦?”
賀寂拍開她的肘子:“什麽移情別戀?那叫棄暗投明。”
衛廂嘻嘻笑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樂閑開心地給賀寂夾了片嫩牛肉:“賀寂哥,剛燙好的。”
吃完火鍋,衛廂回店裏工作,樂閑和賀寂結伴回家。下午賀寂像往常一樣練拳,樂閑抱着平板電腦跟了過去,假裝看書,實則偷看賀寂。兩人中午都吃得挺撐,晚上沒什麽胃口,一人簡單地吃了碗面條了事。晚飯過後,賀寂去書房看書,樂閑又搖着尾巴蹭了過去,從賀寂的書架上抽出一本,跟他一起窩在沙發上,也假模假式地看了起來。
午夜時分,夜靜人稀,兩人好夢正酣,突然被大作的門鈴聲吵醒過來。
樂閑睡眼惺忪地走出卧室時,正好賀寂也光着膀子,穿着條短褲出了門。兩人對視一眼,都是一肚子起床氣,一起黑着臉走向了大門。
開門一看,有美一人,倚門而立,紅裙長發,醉态動人。
正是之前狂追賀寂,今天白天卻又對他們視若無睹的那位漂亮姑娘。
然而,美則美矣,就是有點兒瘋。
這姑娘臉色酡紅,眼神迷離,身上傳來一股濃重的酒氣。她眯縫着眼睛看了看賀寂,又看了看樂閑,突然握住樂閑把着門框的右手,情深意重地喊了一聲:
“爸!”
樂閑:“……”
賀寂拿手在那姑娘臉前晃了晃,“醉糊塗了?!”
那姑娘又看向賀寂,突然眼淚就流了出來,哭叫道:“哥!”
賀寂:“……”
亂輩分了。
樂閑怕這姑娘摔倒,伸手輕輕扶着她胳膊肘,柔聲道:“妹子,你認錯人了,快回家去吧。”
那姑娘聽了這話,使勁兒睜大眼睛,視線在樂閑和賀寂臉上轉來轉去,突然破涕而笑,開心道:“對、對的,是認錯了,不,不好意思。”
接着她對着賀寂清脆地喊了一聲:“爸!”
又對樂閑道:“哥!”
“嘿嘿嘿,這回沒錯了吧。”
賀寂:“……”
樂閑:“……”
這也沒好到哪兒去。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犯愁。按理說這姑娘醉成這樣,他們是該把她讓進來歇一歇的,可是他們倆大男人跟個醉得說胡話的陌生小姑娘同處一室,瓜田李下的,好說不好聽,萬一她男朋友找上門來,也不好解釋。可就這麽把她晾門外邊不管,他們又實在做不出來,這大夜裏的,兇神惡煞亂竄,魑魅魍魉夜游,要是不管她,指不定出點兒什麽事兒呢。
賀寂嘆了口氣,對樂閑道:“你先把她扶進來,給她倒杯水,大門不要關,就這麽敞着,我先進去把衣服穿上。”
樂閑趕緊點頭,小心翼翼地把這姑娘扶了進來,又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雖說他和這姑娘勉強算是情敵,并且頭一回見面還有點兒劍拔弩張的味道,但一碼歸一碼,賀寂的事情上,他肯定是寸步不讓的,可這也不妨礙他如今對這姑娘施以援手,悉心照顧。
他見小姑娘時不時地拿手揉着肚子,知道可能是光喝酒沒墊食兒,這會兒胃裏涼,于是柔聲道:“要吃點兒面包嗎?”
那姑娘仰頭靠在沙發上,看了樂閑一眼,嗯了一聲。
樂閑給她拿了個面包,又用微波爐溫了一碗牛奶,送到她跟前。賀寂穿好衣服出來,看了看面包和牛奶,拿手揉了揉樂閑的頭,表達贊許。姑娘接過食物,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也不知道究竟酒醒沒有。
這姑娘邊吃東西,賀寂邊問她話,可她說話颠三倒四,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問了白問。她肩上倒是挎了個小包包,裏頭估計能有學生證手機之類的,但他們倆也不好直接上手翻,問這姑娘能不能看看,她也給不了個準回應。
兩人一籌莫展,半晌,賀寂拍了板,讓這姑娘躺沙發上過一宿,他在旁邊沙發上邊玩游戲邊守着,樂閑回屋睡覺。
樂閑不願意讓賀寂一個人熬夜,也拿着手機蹭了過去,跟他親親熱熱地擠在一條沙發上。
本以為問題就此解決,誰知姑娘眯了不一會兒,突然精神起來,拎着小包包就往外跑。賀寂想攔,那姑娘就玩兒命地掙紮,賀寂不好和她拉扯,只能任她離去。
這會兒已經是夜裏三點了,萬籁俱寂,樓下只有三兩蛙鳴和幾盞昏黃的路燈。他們這片兒白天治安還成,但夜裏不是很太平,時不時有搶劫□□等惡性事件發生。這大半夜的,就讓這麽個醉酒的小姑娘在外頭胡晃悠,他們确實也不放心,于是兩人對視一眼,拿好手機鑰匙,關門追了下去。
幸好那姑娘跑得不算快,沒多會兒他們就趕上了。這姑娘一會兒哭一會兒笑,一會兒說胡話,一會兒荒腔走板地唱幾句歌。賀寂和樂閑拿她也沒什麽辦法,只能遠遠跟着。
這姑娘也沒什麽目的地,就是瞎轉悠,膽兒還特肥,哪兒偏僻荒涼往那兒鑽。樂閑心說就這麽跟一夜那也不是個事兒,于是對賀寂道:“賀寂哥,要不咱們報警吧,讓警察幫忙聯系她家人,既能保證她的安全,也能把我們倆摘出來。”
賀寂想了想,點點頭,“也是個辦法,只是這地兒太偏,先把她帶大路上去吧。”
正說話間,突然聽見前面傳來一聲叫喊,“你放開我!”
兩人趕緊轉頭看去,原來就他們說話走神的這一小會兒,不知從哪兒竄出來三個獐頭鼠目的男人,一人捂着那姑娘的嘴,一人摟着她的腰,一人在旁邊護法,帶着這姑娘就往路旁的小面包裏塞。
賀寂趕緊上前,一腳踹翻殿後那人。那人被踹得向後飛了兩步,咚的一聲摔倒在地,後腦勺恰磕在石頭上,暈了過去。捂那姑娘嘴的男子見狀,從後腰處摸出一把锃亮亮的鋼刀,兇神惡煞道:“趕緊滾!別管閑事,要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賀寂并不把他的威脅當回事兒,往四周看了一眼,見沒有能夠當做武器的物件,對樂閑道,“快報警。”說完赤手空拳上去和他纏鬥起來。
那男人似乎也是練家子,手頭上有些把式,又是亡命之徒,下手毒辣,揮着鋼刀往賀寂身上狂砍,然而賀寂不慌不忙,沉着冷靜,應對從容。雖然賀寂看起來一點也不落下風,但樂閑還是覺得心驚肉跳。他報完警後,有心上前幫忙,但又想到自己并沒有什麽功夫底子,說不定幫忙不成反添亂,于是只能站在賀寂身後幾步,急得五內如焚。
賀寂和那人鬥了幾十招,突然逮住對方的破綻,一拳揍到他鼻梁上,打了他個滿臉花,又一把奪下了他的兇器。這時候,那姑娘大半身子已經被塞進了面包車裏。賀寂解決了鋼刀男,趕緊上前營救,正這當口,一男人突然從他身後的車窗內探出半個身子,手裏舉着一根大鐵棍,抄手就向賀寂劈去。
樂閑見狀,也沒工夫想賀寂能不能躲得開了,他條件反射地沖上前去,伸胳膊想抓住那鐵棒。車裏那人見樂閑礙事,于是直接調轉方向,一棒砸到了樂閑胳膊上頭。
樂閑臂上傳來一陣劇痛,他痛呼一聲,踉跄着後退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