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樂閑身高一百八十公多公分,體重也有百十來斤,可賀寂抱他跟抱個棉花大枕頭似的,臉不紅氣不喘,步履如飛,一點兒不費勁。

走到樓下,恰好遇見隔壁的老阿姨。老阿姨兒女都在國外,老伴兒也去世了,她一人獨居,賀寂時不常地幫她扛點兒米面油糧啥的,有時候也替她換換燈泡修修水管電路,故而這位老阿姨對賀寂喜愛非常。

老阿姨腿腳還算利索,口齒也清晰,她提着一袋子草莓對賀寂慈祥地笑道:“小賀哪裏去啊?”

賀寂禮貌地停下了腳步,和聲道:“去店裏看看。”

老阿姨好奇地看了眼樂閑,笑眯眯道:“這孩子長得真水靈,是你弟弟?”

賀寂點頭道:“對,我弟。”

老阿姨指了指樂閑胳膊:“怎麽弄成這樣的?”

賀寂溫言道:“走太快,不小心摔了。”

老阿姨笑眯眯地對樂閑道:“小朋友走路別太着急,要當心腳下,老話說,欲速則不達的。”

老阿姨以前是語文老師,講話難免拽拽文。

樂閑對老阿姨露出個乖巧的微笑,點頭道:“好的,謝謝阿婆。”

老阿姨看看樂閑,又看看賀寂,覺得這哥倆兒一個賽一個地好看,心裏喜歡得緊,笑道:“兩兄弟長得真像,都挺俊,這就叫爹媽基因好。”

樂閑偷眼看了看賀寂,心裏想着,這就叫夫妻相。

兩人辭別了老阿姨,繼續往旅店走。一個大男人打橫抱着另一個大男人,這姿勢确實是有點暧昧的,路上不停地有路人對他們側目,然而兩人都毫不在乎。賀寂目不斜視地看着前路,樂閑目不斜視地看着賀寂。

到旅店時,衛廂正拿着根青草逗弄小馬,“乖,叫兩聲,叫就給你。”

小馬:“喵~~”

衛廂:“不識數不是?說了叫兩聲,你那是幾聲?”

小馬:“喵喵~~”

賀寂:“……”

樂閑贊嘆道:“人與自然和諧相處,多麽美好的一幅畫卷。”

衛廂聞聲轉頭,看見他們,立刻捂住小馬的眼睛,“小朋友不能看,會被他們基到的。”

賀寂輕柔地把樂閑放在沙發上,問道:“樓上哪個房間出問題?”

衛廂:“二樓最裏邊一間,有個傻缺退房前忘關水龍頭,等清潔阿姨發現的時候,地板都被泡透了。”

賀寂給樂閑倒了杯水,把杯子湊到他嘴邊,一點一點地喂他喝,又對衛廂道:“你把房卡給我,我上去看看。”

衛廂遞給他一張房卡,賀寂對衛廂道:“你照看下他。”

衛廂嘶了一聲,抖着雞皮疙瘩道:“大爺你就上個樓,又不是出國,用得着這樣麽?”

賀寂沒接話,徑直往樓上走去。

衛廂湊到樂閑身前,賤兮兮地笑道:“小樂閑,你最近揩油不少吧?”

樂閑擺出一副天真懵懂的樣子,“揩油是什麽意思?”

衛廂拿胳膊肘捅了捅樂閑腰間,“說正經的,啊,你們孤男寡男日夜相對,你又是個半殘,吃喝拉撒,洗洗漱漱的,他不得搭把手啊,嘿嘿嘿,那畫面肯定非常香豔,快講出來讓姐姐品評品評。”

樂閑:“衛廂姐你為何如此饑渴?”

衛廂蒼蠅搓手狀:“不為什麽,總之就是饑渴難耐,快講快講。”

樂閑:“那我必須要給你推薦一種神奇的物品了。”

衛廂:“哦,那我倒要見識見識了,什麽物品?”

樂閑:“一種獨屬于人類的、雅俗共賞的精神食糧,毛片。”

衛廂嘿然道:“小朋友你聽說過‘人與動物’麽?”

樂閑:“什麽?”

衛廂:“精神食糧的一種細分。”

樂閑反應過來,也跟着猥瑣地笑道:“是我用詞不當,這種神奇的物品并不獨屬于人類。”

衛廂更加猥瑣地笑道:“是的,它屬于一切生靈。”

側耳偷聽的小馬:“……”

衛廂又拿手捅了捅樂閑,笑道:“別扯其他的了,快說快說,發展到什麽地步了,我來替你參謀參謀。”

樂閑看了看樓梯間,确認賀寂還沒下來,才老老實實地小聲道:“也沒什麽,就是他在日常生活上挺照顧我的,我覺得他對我挺好。”

衛廂只是想要調笑下樂閑,本以為樂閑會繼續插科打诨下去,沒想到他竟然正正經經地回答起問題來了。

衛廂看了他一眼,見他的表情和語意都挺認真,于是回身靠着沙發,翹起二郎腿,指尖挽起一縷發絲晃來晃去,沉吟半晌,一針見血道:“怕不是覺得他對你挺好,是覺得他對你真有意思,覺得你們有戲吧?”

樂閑看着她不說話,算是默認。

衛廂點撥道:“我也覺得你們有戲,但不是現在,他這人吧,得小火慢炖。你們倆還得再磨一陣呢,小朋友別心急,也別杆兒都沒見着就往上爬,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知道不?”

樂閑見她說話雲山霧罩的,疑惑道:“衛廂姐你什麽意思?”

衛廂拿手指頭戳了戳樂閑腦門兒,“花癡太久人都傻了,話都聽不懂了?意思就是他還沒真喜歡上你,得慢慢來呢,別見他給你點兒好臉色就腦補一堆有的沒的。”

樂閑不服氣道:“你又不是他,你怎麽知道他怎麽想的?”

衛廂斜着眼睛看他,嗤笑道:“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我不知道他怎麽想的?”

樂閑:“說話就說話,繞什麽繞?”

衛廂:“繞也得聽着,姐姐我這是金玉良言,小家夥別不知好賴。”

樂閑心裏還是不服氣,他能夠感覺到賀寂在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也能夠感覺到賀寂對他的關心愛護,要說這些不能折算成喜歡,他是不信的。

衛廂見這孩子一臉不以為然,嘆了口氣,“姐姐我經過人事,眼睛很毒的,又和他共事這麽多年,你要不把我的話當回事,早晚要吃虧的。”

樂閑從小被嬌寵到大,家裏人人哄着。他上學早,讀書的時候從來都是班裏最小的,又因為長得乖學習好,雖然有些小心機小脾氣但大面兒上過得去,老師同學都喜歡他。他事事順心順意,就覺得人人都該喜歡自己,要是有不喜歡的,那肯定是對方眼瞎,所以他雖然有時候也會忐忑,但心底裏其實對拿下賀寂這件事很有信心。在他看來,賀寂已經被他撩撥起了情、欲,已經喜歡上他了,不然為什麽要對他這麽溫柔?所以這會兒衛廂來潑他一盆冷水,告訴他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他就覺得不是很能接受。

不過雖然他心裏對此不以為然,但面兒上還是很乖巧的,他微笑着對衛廂道:“說得很有道理,我會慢慢來的,謝謝衛廂姐。”

衛廂看了看他,嘆了口氣,不再多言。

處理完旅店的事,賀寂抱着樂閑回到家裏。樂閑因為受傷的關系,請了兩個月的病假,一個人待着無事可做,撒嬌耍賴要和賀寂一起玩。賀寂練拳,他拖着病體在旁邊看他。賀寂看書,他就窩在賀寂懷裏跟他一起看。

夜裏睡覺,兩人剛躺下沒一會兒,他就吭哧吭哧地挪到了賀寂懷裏。賀寂還沒完全睡熟,但也沒把他趕出自己的被窩,只是伸手輕輕捏了下他的腰,示意他不要折騰,之後便用手虛虛攏着他,慢慢地睡了過去。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樂閑就醒了,他難得比賀寂醒得早,在被窩裏動來動去地舒展筋骨。正活動時,忽然大腿碰到一處硬挺挺的物事,他愣了一愣,猛地反應過來,而後臉色瞬間緋紅。

他想着,晨勃啊,同床好幾天,總算被他給碰着了。想着想着,他就想到了衛廂的那句“他還沒真喜歡上你”,心裏就有點不服氣起來。其實昨晚回來後他稍稍咀嚼了一下兩人的對話,覺得衛廂說得也不無道理,毫無疑問賀寂是喜歡他的,但賀寂的喜歡更多的是對晚生後輩的喜歡,對一個可人的小男孩的喜歡。即使由于自己的刻意引誘,他對自己産生了兩分情、欲,但這确實也算不上是自己想要的“真的喜歡”。所以樂閑不服氣歸不服氣,但也不得不承認衛廂說得沒錯。

可一想到衛廂沒有說錯這點,他又更不服氣了。這事兒他自己知道可以,但被人明刀明槍地點出了,即使對方是出于好意,他這少年人的心性,難免有些逆反。

這會兒他一邊想着賀寂硬挺挺的下、身,一邊回憶着衛廂那句“不是真的喜歡”,鬼使神差地,他就伸出被扭了下手腕的那只手,輕輕地握住了賀寂的小兄弟。

他這只手雖然扭傷了,但傷得并不嚴重,能不能動完全取決于他想不想,比如洗澡的時候他不想,所以就不能動。這會兒他又想了,所以就又能動了。

他握住賀寂輕輕地撸了兩下,明顯感覺到賀寂的小兄弟變得更加精神了。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什麽意義,就是賭個氣而已,和賀寂賭氣,和衛廂賭氣,也和自己賭氣,仿佛賀寂的那裏每精神一分,賀寂對他的喜歡就更真實更深刻一些。

正胡思亂想間,他的手臂突然被人緊緊握住,而後,被溫柔但堅定地拽離了賀寂的身體。

樂閑一擡頭,正好看見賀寂面無表情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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