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樂閑心頭一緊,生怕此舉惹惱了賀寂,剛想小意告饒,轉念一想不妥,又強作灑脫,笑嘻嘻道:“哈哈,被我抓到了。”

表現得就好像他不是個趁人不備揩油的彎彎曲曲小癡漢,而只是個毫無邪念、和賀寂開了個無傷大雅的爺們兒間玩笑的純種直男。

賀寂眯了眯眼,看了樂閑半晌,眸子中神色喜怒難辨。樂閑心提到了嗓子眼兒,後背繃得緊緊的,偏偏臉上一點異樣不露,仍是一副單純乖巧的樣子,坦坦蕩蕩地和賀寂對視着,仿佛世間再沒比他更清白更實誠的人了。

半晌,賀寂松開樂閑手腕,面色恢複柔和,仿佛被樂閑的演技所迷惑,采信了他的供詞,把這當成了一個不必細思的玩笑。

他将此事揭過不提,只淡淡地問道:“今天早上想吃什麽?”

樂閑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着賀寂的神色,一邊笑微微道:“都行。”

賀寂一颔首,不再多言,掀開薄被起身。

樂閑故作不經意地往他身下一看,見那處仍然頂天立地,又見賀寂起身往衛生間走去,想着這人必定是要躲進衛生間撸一發的,不然那灼灼硬物消不下去。毫無疑問,賀寂确實因為他的撫觸而欲、念更熾了,并且,兩人對此也都心知肚明,甚至可以說是心照不宣。樂閑并不認為自己拙稚的演技真能瞞天過海,他表現得坦蕩無邪,更多地是想緩和一下方才那尴尬的氣氛。幸而結果還算遂意,他假裝這是個玩笑,賀寂假裝相信了他的說辭。

躲進衛生間纾解,看似是在避嫌,是在拉開距離,實際上卻會讓兩人之間的氣氛更加暧昧旖旎,而樂閑對這種朦朦胧胧、似遠似近的狀況表示相當滿意。

畢竟他才剛來沒兩個月,能發展到現在這一步,已經很知足了。

可誰知賀寂雖然進了衛生間,卻并沒有關上大門。從樂閑的角度,能看見裏面的蓮蓬頭。賀寂往常有裸、睡的習慣,最近為了照看樂閑,夜夜都穿戴齊整,包得反而比白日裏更加嚴實。賀寂衣裳也不脫,直接打開淋浴把手,任由冰涼涼的冷水從頭頂奔流而下,淋透他的全身。他伸手抹了一把臉,隔着水簾,不躲不閃地和樂閑對視着。

樂閑眼睜睜地看着水流沖刷過賀寂高大健壯的身形,眼睜睜地看着賀寂身體的反應一點一點平息下去,心也慢慢涼了下來。

他隔着水簾和賀寂對視着,雖然賀寂微微眯着眼,以至于他看不太清賀寂的神色,但他卻能感受到,賀寂的眼神并沒有一絲閃爍。

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坦坦蕩蕩。

樂閑看着冷鐵般筆直站立的賀寂,心越來越沉,直跌入深淵之中。

關上門扇,看起來是阻隔,是分離,其實是欲蓋彌彰,是無限的可能。因為那屋裏發生的一切都可以随便樂閑想象,他能想象賀寂微微皺着的眉和喉間的低喘,也敢奢望賀寂釋放的時刻腦子裏出現的是自己的面孔。

可如今這門扇大喇喇地開着,裏面的情形一覽無餘,有形的屏障消失了,無形的高牆卻豎立在了兩人之間,簡直像是無法跨越一般。

樂閑想,賀寂哥應該、或者、大約、也許,是真想和自己劃清界限了。

想到此處,他不由得有些懊悔。該聽衛廂姐的話的,他在心裏喃喃道。

沖完涼水澡,賀寂毫不避嫌地當着樂閑的面換上幹爽的衣物,樂閑看着他寬闊的肩背,健美的長腿,心裏卻起不了一絲绮念。是沒心情,也是不敢再度造次。

換好衣物,賀寂就又是原來的那個賀寂了。是關愛樂閑的知交故舊,是面冷心暖的鄰家大哥,是無微不至的同房室友。他仍然小心翼翼地将樂閑抱來抱去,給他擠牙膏,把早餐遞到他手邊,簡直堪稱二十四孝。

可賀寂又似乎不再是原來的那個賀寂,他不再不由自主地看着樂閑微笑,不再親昵疼寵地捏他的臉蛋,揉他的頭發。

到晚飯時分,樂閑坐在沙發上,看着賀寂在廚房忙碌的身影,心裏嘟囔道,賀寂哥今天沒有揉自己的頭。

一次也沒有。

夜間睡前,賀寂抱着樂閑進了浴室,輔助着他洗漱完畢,又替他沖了沖腳,就又抱着他往外走去,然而走道的方向卻不是賀寂的房間。

到了樂閑卧室,賀寂把他放在床沿,見樂閑眼巴巴地看自己,一副潸然欲泣狀,賀寂終于伸手揉了揉樂閑的頭,然而說出來的話卻并沒有什麽轉圜的餘地,“好好睡覺,有事叫我。”

說完也不等樂閑回答,硬着心腸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樂閑看着賀寂毫不留戀的背影,心裏堵得慌,有心說點什麽挽回敗局,喉間又梗着口喪氣,仿佛只要一開嗓子,出口的就得是一聲嗚咽。他摸不準賀寂的想法,生怕哭哭啼啼地反而招他反感,于是便只咬緊牙關,眼睜睜地看着他消失在視線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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