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既然沈頃喜歡,她就陪着他喜歡

幾月不見,男人俊闊神朗的眉目沒有絲毫變化。

那雙眼梢上勾的瑞鳳眸裏,幽黑清漠不含情緒的眸色也依然如舊。

興許是綠蓋電燈的光線弄人,晃了蘇黛的眼。

也許是這滿室清冽的木香,蒙了她的鼻息。

才令她腦海裏突然晃過些畫面,再一次萌生異感。

矮窄木屋,門前青石臺上的老桃樹,滿樹紅線翻飛,和被山風吹的乒呤碰撞的小木牌。

姻緣牌。

“發什麽愣?”

男人低沉的嗓音打斷蘇黛的神游。

蘇黛與他對視,眼睫飛快的眨了眨,思緒回籠,她看向他手裏的東西。

沈頃的手修長白皙,骨節分明,此時一手握着那木條,一手握着只匕首。

匕首的刃鋒利至極,正削在木條的一片棱角上。

她壓下心頭冒出的荒誕感,佯裝鎮定,随口問道:

“您準備做什麽?”

沈頃眼睫微合,舉了舉手裏的東西,淡聲問她:

“感興趣嗎?”

蘇黛定了定神,淺淺彎唇,上前兩步,将自己的披風搭在桌旁圍椅上,掀起眼簾,月眸清亮看他。

“我不會,二爺教我嗎?”

小姑娘小臉兒素美,唇角淺翹,爍爍眸光裏都是躍躍欲試的狡黠,一副玩兒心很重的樣子。

沈頃薄唇牽出清淺弧度,将手裏的木條和匕首都遞給她。

“沿着刻痕削。”

說着頓了頓,低垂的視線在她素白纖巧的小手上落了落,又淡聲叮囑了一句。

“匕首新磨過,刃利,當心別傷了手。”

蘇黛掂着手裏的木條,這才瞧見上頭是提前刻了痕跡的。

她笑的眉眼彎彎,小心翼翼将那條薄薄的木片削下來,嘴裏答應着。

“嗯,我知曉了。”

沈頃看她玩兒的認真,動作也小心,便也沒再管她,轉而撿起刻刀,坐到一旁的圍椅上,垂着眼雕琢起來。

于是,這一整個上午,蘇黛就留在這間偏廳裏,陪着沈頃削木條。

她對這個真的感興趣嗎?

顯然并沒有。

事實上,蘇黛只削了一會兒,便覺得手酸了。

但是沈頃顯然很沉浸其中。

不難看出,他正在做的事,是他素日裏很喜歡做的。

畢竟如果不喜歡,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在自己住的屋子裏,特地騰出這麽一處來,放這些木頭和木匠用的工具。

既然他喜歡,蘇黛以為,自己也該陪着他喜歡才對。

她這個人向來很沉得住氣,何況是陪沈頃,那她便更沉得住氣了。

直到正午已過,樸淞在門外提醒。

“二爺,該用午膳了。”

蘇黛眼睫微顫,緩緩擡眼,看向對面的沈頃。

他微微垂着首,将手裏木雕上的碎屑吹去,視線打量着手裏那半成品,淡聲開口。

“擺吧。”

緊接着,身後的堂屋裏便傳來了進進出出的動靜。

蘇黛放下手裏的東西,輕輕舒展了腰肢,站起身,回頭從博古架的縫隙裏往外看。

沈頃察覺,掀起眼簾看她。

“瞧什麽?餓了?”

說着話,他擱下刻刀和木件兒,跟着站起身,擡腳往外走。

蘇黛乖覺的跟在他身後,素手交握,搖頭回道。

“我來時沒瞧見人影,還以為這院子裏沒人伺候。”

沈頃似是而非笑了一聲,微低頭穿過葫蘆洞門,聲線清淡疏懶。

“總不至于喊你來給爺煮飯。”

蘇黛眼瞧着樸淞帶着兩個小厮撤出堂屋,聞言輕輕撇嘴。

見沈頃走到盆架子前,像是準備淨手,連忙快走了兩步,先将搭在銅盆邊上的帕子浸濕了,雙手捧給他。

沈頃盯着遞到眼前的棉帕,掀起眼簾,神色不明地看了眼蘇黛。

繼而,他走上前,彎腰将手浸到盆中,聲線淡的出奇。

“不用你做這些。”

蘇黛聞言,捧着帕子的手低了低,月眸微暗,而後輕抿唇,自己用帕子擦了擦手。

她擦完手,正要将棉帕搭到盆架子上,卻在半途,帕子被一只修長大手接了過去。

蘇黛,“......”

看着沈頃面無表情地,用她用完的帕子擦幹淨手上水漬。

她神容複雜,忍不住輕撇他一眼。

這人卻仿佛一派尋常,随手将帕子丢在盆子,轉身走向飯桌。

“過來用膳。”

蘇黛無言抿唇,心中忍不住腹诽一聲。

怪人。

腹诽歸腹诽,蘇黛還是乖乖跟過去,陪着沈頃坐在了飯桌前。

打眼一看,滿桌素菜。

素的是真素,油星兒都瞧不見。

蘇黛悄悄看了眼沈頃,對方已經撿起箸子,對着綠油油的燒油菜下了手。

于是,蘇黛面色沉靜,跟着下了箸子。

只是,剛吃了幾口,堂屋的簾子一掀,樸淞又進來了。

他手裏拎着只食盒,輕巧擱在桌沿兒上,從裏頭端出一盤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燒雞,穩穩擱在了離蘇黛最近的手邊兒。

那位置,沈二爺得伸長了手臂,才夠得着。

蘇黛下意識擡眼,見樸淞沖她笑了笑,然後默默拎着食盒又出去了。

而後,她咬着箸子,盯着那只燒雞,陷入了沉思。

顯然,沈二爺不可能伸長了手臂,來吃這只雞。

飯桌上只有兩個人,對面的沈二爺很快察覺,掀起眼簾看過來,淡聲問道。

“不合胃口?”

蘇黛搖搖頭,箸頭遲疑的點了點那盤子裏香噴噴的燒雞,小聲嗫喏。

“這只雞...”

沈頃看了一眼,眉眼淡淡。

“想吃便吃,擺上桌不是讓你看的。”

蘇黛眼睫眨了眨,眸子澄淨看向他,聲線輕細。

“二爺,是不是茹素?”

沈頃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麽,垂下眼徑自用膳。

蘇黛了悟。

唔,佛子麽,茹素是常。

她也沒再多言,跟着繼續默默用膳,只是沒去碰那只燒雞。

沈頃很快發覺,不由又盯了她一眼。

“怎麽?不愛吃燒雞了?”

蘇黛眉梢輕挑。

這話問的,她何時就愛吃燒雞了嗎?

她菱唇微抿,輕輕‘嗯’了一聲。

沈頃眼睑動了動,看她一眼,沒再說什麽。

兩人用過膳,樸淞帶人進來收拾桌子,見那只專程買來的燒雞一動未動,也只奇怪的眨眨眼,便默默讓人端了下去。

屋內再次靜下來,沈頃淨了手,在矮榻前落座,随手撈起小幾上一只木把件兒,攥在手裏把玩兒着。

蘇黛踱步到他身邊,見他低垂着眼簾,視線像是盯着地面,不知在思慮什麽的神情。

她一時也沒敢開口吵他清靜,就那麽安安靜靜立在一旁陪着。

片刻後,沈頃突然擡眼,似是打量了她一眼,而後淡聲吩咐。

“沒什麽事,爺讓樸淞送你回去。”

蘇黛月眸微怔,交握的素手微微撚了撚,下意識問道:

“不削木頭了?”

沈頃眸色一頓,聲線微緩。

“喜歡玩兒?”

蘇黛忙不疊點頭,滿眼澄澈。

“挺有趣的呀。”

沈頃瞧着她,登時眼底溢出兩分似笑非笑。

蘇黛捏着指尖,輕咬朱唇,小聲道:

“二爺若是有正事要忙,那今日...我就先回也成。”

她就不信,到這陌生地界,身邊又沒帶兩個人,沈頃能有什麽正事要忙的。

不然,他豈能呆在這兒雕了一整個上午的木頭疙瘩?

顯然是閑的發慌。

果然,就見沈二爺長腿杵地,站起身來,擡腳往西側偏廳走,聲線悠悠道了句。

“那便再陪爺一會兒,過來吧。”

蘇黛捏着手,樂颠颠兒地跟了上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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