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怨靈散去, 尚家村附近的磁場終于恢複了正常, 江一執當下便掏出手機給田文都打了個電話。
和田文都一起到來的除了警察還有顧家人。
老村長家周圍的一堆猴屍還有東邊別墅裏高老板的等人的屍體成功的吸引了警察們的注意力, 尚家村上下兩百來號人一個不落的全都被拷了起來。只等着天亮過後,一起押回警局。有特務處的王長治周旋,這場靈異事件注定不會鬧大, 但這可不意味着尚家村等人就能逃脫法律的制裁。
然而這些都和江一執沒有關系了。
田文都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手忙腳亂的驅趕着圍上來的蚊蟲, 整個村子裏都彌漫着猴屍腐敗發臭的味道,“江少, 要不然,我們先離開這兒?怪瘆人的。”
江一執輕輕的點了點頭,他下意識的看向不遠處的顧方許, 他被幾個顧家人拉着噓長問短, 眉眼中透着一股恬靜與安寧。
大概是察覺到江一執的目光,他轉過頭, 四目相對。
江一執勾唇一笑。
顧方許抿了抿嘴角,微微颔首。
順着顧方許的視線看過去,江一執兩人正好轉過身背對着他們消失在黑幕裏。
顧天宸皺了皺眉頭:“那就是趙涵的堂弟?”
顧家雖然是個大家族, 但顧天宸這一輩的兄弟姐妹實在不多。顧老爺子只有兩個兒子, 大兒子結婚比較早, 得了兩個雙胞胎,其中一個就是顧天宸,他是顧家老大。二兒子結婚倒也不晚,只是青梅竹馬的媳婦生育艱難, 調養了好多年才有了孩子,也就是顧方許。
這麽一來,顧天宸比顧方許大了整整十五歲。對于顧方許,顧父顧母公務繁忙,一年到頭見不了幾次,更別提什麽親手教養。
只有顧天宸,因為年紀上的差距,顧天宸是真的把顧方許當兒子養的。
當年的那場意外,原本只是趙家的仇家尋仇,卻沒想到陰差陽錯的牽連到了正在趙家做客的顧方許身上。他現在還記得他去接顧方許的時候,以往軟軟的會抱着他的大腿喊哥哥的小人兒,變成了怯聲怯氣,膽小如雛雞的自閉模樣。
對于趙涵,顧天宸也不知道該作何感想。感激有之,不喜有之。
他感激于趙涵當年替顧方許擋的那一刀,也感激于趙涵那幾年對顧方許無微不至的照顧,顧方許能走出當年的陰影,趙涵功不可沒。
他也打心底不喜趙涵,趙涵可以拿顧家的感激當做他在趙家站住跟腳的後盾,這不算什麽,畢竟少年人的争鬥之心,他們能體諒。但顧家人卻絕不能容忍他利用顧方許的心軟和單純大做文章,以至于使得顧方許成為有心之人口中茶餘飯後的笑談。
對于顧家和趙家聯手把趙涵逼走的事情,顧天宸沒插手,所以不做評價。
卻顯少有人知道,江一執是他指使顧方許的助理找來的。
趙涵那一刀擋的太好,加上他無微不至的照顧了顧方許九年,不管他是出于什麽目的,只能說他成功了。他給神經敏感而脆弱的顧方許少年時光裏留下了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他隐約成了顧方許的救贖,顧方許感激他,以至于心甘情願的被他利用。
趙涵一走,顧天宸對于顧方許的精神狀态就格外關注。偏偏顧方許把自己的內心掩蓋的嚴嚴實實,輕易碰不得。他要是不說,你根本不知道他的真實想法。本着或許能夠安撫到顧方許的念頭,顧天宸給顧方許找了個替身,也就是後來的江一執。
果然如同他想的那樣,顧方許每天還真就老老實實拿着江一執那張和趙涵差不多的臉下飯。單從這一點看來,江一執這個替身的效果其實還不錯。
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江一執也是能折騰的主,一邊拿着顧家的錢,一邊對趙朗死心塌地,一下子又把顧方許頂到了風口浪尖。
然而還沒等他出手教訓江一執,對方已經識趣的和顧方許解除了包養關系。
他雖然沒有真正和江一執接觸,卻見過江一執的照片。只是沒想到居然在這裏見到了他。他心裏怎麽可能舒坦,當下面帶嫌棄的說道:“這明明是一個種出來的,怎麽趙涵小小年紀,心思比我還深沉。到了他這兒,簡直是蠢到沒邊了。”
說到這兒,他頓了頓,“也不能這麽說,他們倆骨子裏還是一樣的,歸根結底都是貪圖享樂。”
顧方許擡了擡眼,緊了緊手指:“不一樣的。”
“什麽?”顧天宸下意識的看向他。
顧方許沒繼續說話,他早已經不小了,有些事情能分清楚。
趙涵于他而言是恩人,是好友,也曾是照亮他生命的一道光,他對趙涵有的也只是感激。
顧家人是關心則亂,他要是真如同他們所想的那樣脆弱單純,他名下的幾家公司早就破産了。
很多事情是經不起推敲的,比如趙涵刻意的接近,又比如趙涵對他的利用。
趙涵雖然是名義上的趙家四少,但事實上他在趙家過的很艱難,趙家旁系心生妒忌,沒少明裏暗裏的作弄他這個驟然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外人。偏偏他想要抱住趙家的這根大腿,不希望惹是生非,讓趙老爺子厭煩,所以選擇了忍氣吞聲。
趙涵迫切的希望能在趙家站穩跟腳,最起碼要讓人不敢明面上給他難堪。
而顧方許是他最好的選擇,有顧家撐腰,趙涵能好過不少。當年的那一場告白事件,顧方許看的明白,他依舊選擇了接受,他能體諒趙涵的心情。
這些事情他都清楚,只是話到了嘴邊,卻怎麽也說不出來。
所以他選擇默默的接受家人的關心,希望這樣能寬慰到他們。
這就是他為什麽會老老實實的包養江一執的根本原因。
“江一執——”他在心裏默默的念着這三個字,他突然有些迷茫,他能看透趙涵,眼下卻怎麽也弄不懂江一執。
“江少——”
走了将近兩個小時的夜路,江一執兩人總算是出了深山。
上了車,田文都灌了一口水,遞給江一執一個盒子。
“這是從飛機殘骸裏收拾出來的。”田文都說道。
江一執打開一看,原來是自己之前托運的魚腸劍。
“對了,”江一執問道,“飛機上的乘客都還好嗎?”
問到這裏,田文都的眼睛頓時就亮了,“包括老人孩子在內,除了一個落地之後走路一不小心崴到腳的,所有人都安安全全的等到了救援官兵。江少你可不知道,我降落的地方正好是在野豬窩裏,那可是兩頭成年的野豬,”他伸出手比劃着,“我當時幾乎都以為自己就要把命交代在那裏了。”
“結果你猜怎麽着,我連滾帶爬的跑出野豬窩,中途不知道踩斷了多少根樹枝,那兩頭野豬就跟沒知覺一樣,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到。”
他又說誰誰誰降落的時候正好落進了懸崖裏,誰知道一陣風吹過來,硬生生的把他吹到了懸崖對岸。
還有那個誰,一腳踩進沼澤裏,就在下半身幾乎要全部陷進去的時候,天降大雷,一下子劈在他頭頂的大樹上,斷下來的樹枝正好掉在他身邊,就是靠着這根樹枝,他才爬出了沼澤。
諸如此類的意外,數不勝數。
最後,田文都長嘆一聲說道:“我們都覺得肯定是因為當時在飛機上發下的誓言起作用了。所以我們這些活下來的人商量了一下,打算成立一個基金會,一是救助那些患有疾病卻家境貧困看不起病的人,二是資助失學的孩童。”
通常而言,會選擇飛機出行的,多是中産階級,屬于家裏有點小錢的那種。也就這麽半天的功夫,整個基金會已經有了五千萬的起始資金,當然這裏面有四千五百萬來自田文都。
說到這裏,田文都不由的想起了徐晨安,他說道:“徐晨安已經被警察拘走了,估計最輕也是無期。”
對于徐晨安,沒什麽好說的,不過是個可憐人而已。只是這個可憐人活了幾十年都沒參透什麽叫做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并不值得同情。
“至于南北航空的沈家,恐怕是難以善了了。”
特務處雖然壓下了一些事情,他們這些乘客在警察的叮囑下也會遵守保密原則不把事情真相洩露出去。但他們乘坐的飛機可是真的墜毀了,特務處的人也知道事情不可能完全壓住,所以幹脆把劫機事件産生的真實原因透露了出去,瞬間就讓民衆轉移了注意力,現在外面早已經鬧得沸沸揚揚,幾乎不到半個小時,南北航空的股票直接跌停。
“尤其是乘客裏面還有一個顧三少,光是顧家出手,就夠沈家在監獄裏待一輩子了。”做産業的,公司裏多多少少都有些不足以為外人道的陰私,偷稅漏稅更是常見,更何況是家大業大的南北航空。
沈家進監獄只是時間問題。
這倒是正中了徐晨安的下懷。
現在只看趙家如何應對了。
回到京城的時候正是下午。
別墅前的小花園裏依舊的郁郁蔥蔥,大甲魚從蟲草地裏爬出來,沖着江一執哼哧一聲,像是在打招呼。
江一執從口袋裏掏出奄奄一息的蜂王,放在大甲魚的背上,“這小東西就歸你照顧了。”
說完,轉身朝着別墅走去,一打開門,內裏已經變了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一般匕首是不能托運的,但是可以去公安局出具證明,當然一般情況下特別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