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白夭,桃之夭夭的夭
聶混拉開門扉前的一刻鐘,站在堂屋裏滿臉困惑鄭毅和孟枭,若有所思的思緒被端着飯菜進門的芳姨給打斷。
芳姨端着托盤站在門口,掃了眼無處下腳的地面,擡頭沖鄭毅吆喝。
“傻站着做什麽?一點兒眼力見兒沒有,還不過來把這些箱子挪開!”
鄭毅和孟枭對視一眼,齊齊‘哦’了一聲,連忙上前搬箱子。
成功挪開兩個成衣箱,兩人齊刷刷看着芳姨端着飯菜走到桌邊,一左一右尾随在她身後,壓低聲詢問。
孟枭:“芳姨,四爺屋裏收人了?”
自聶混幼年時,芳姨就在他身邊伺候,聶混的母親離世後,芳姨更是把他當親兒子般照顧。
這大半年來,聶混領兵在外,也時刻派人守着芳姨,一旦安定下來,就讓人将她接到身邊。
所以,要說聶混身邊發生的事兒,芳姨可謂是最清楚不過的。
芳姨聞言,探頭往裏屋的方向看了看,笑眯眯小聲回道。
“我也是今兒晨起才知道,當時我在屋裏剛起身,聽見四爺站在廊下,吩咐大兵出府,去尋城裏的綢緞行和首飾店的人送東西入府。”
“起先我以為聽錯了,就連忙出來追問,四爺穿着身兒睡時寬敞的衣袍,一看就是剛起身,我問他要綢緞和首飾,可是要送哪家姑娘。”
“四爺笑了笑,沒吱聲兒。”
芳姨說着可激動,猛地拍了下手,左右看了看一臉八卦的倆人,掩着嘴笑道。
“結果你們猜怎麽着?我聽見裏屋裏,傳來個姑娘說話的聲兒。”
鄭毅咽了咽口水,扭頭透過屏風,張望裏屋的門扉。
芳姨喜上眉梢,一邊擺膳,一邊感慨一聲。
“人我還沒瞧見,這不趕緊去準備早膳了。”
“要我說,四爺也是的,再喜歡,也不能黑燈瞎火悄摸摸把人領進屋裏去啊,這好人家的姑娘,不能這麽待人家。”
孟枭摸了摸下巴,蹙着眉,聞言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芳姨又說,“可我這一想啊,他都二十四了,屬實老大不小了,肯開葷兒,那是好事兒。”
孟枭啧了一聲,嘆了口氣,接着點頭。
“再說了,四爺是何等秉性挑剔?那姑娘即便不是什麽好人家出來的,可若是身子不幹淨,四爺也不能收她。”
孟枭和鄭毅對視一眼,齊齊點頭。
芳姨擺好膳,瞧着桌上的兩副碗筷,心裏美滋滋,笑的一臉慈愛。
“唉,不管怎麽說,都是四爺頭一個女人,即便是出身夠不上做正房夫人,那日後跟着四爺做個姨太太,也不能虧待了她。總歸是個有福氣的,咱們就好好待着吧。”
“若是,能趁早給四爺再添個一兒半女......”
芳姨越說越美了,孟枭眼看就要收不住,咳了一聲幹笑着打斷。
“芳姨,咱先別扯那麽遠的事兒,一步步來,一步步來啊。”
芳姨笑意微斂,看着他沒接聲兒。
孟枭拿眼看鄭毅,鄭毅眨了眨眼,撓着頭‘哦’了一聲,點頭附和。
“對,這冷不丁冒出個姨太太來,還不知道她什麽來歷呢,先別提什麽一兒半女,能不能在四爺身邊留住了,還說不準呢。”
芳姨張了張嘴,詫異道,“你們是說,怕是有人故意安插在四爺身邊......”
孟枭蹙着眉擡了擡下巴,輕啧一聲,豎掌遮唇,悄咪咪道了句。
“防患于未然,這到底是不是細作,回頭我跟老鄭再查查。”
話音兒剛落地,裏屋的門扉‘吱呀’一聲被打開,三人齊齊噤聲,探頭張望。
透過紫檀木雕花落地屏風的縫隙,先瞧見的,是聶四爺雪白襯衣搭墨綠軍褲的身形。
還有,他軍靴踩在地板上發出的‘咔咔’聲。
等聶四爺修挺高大的身影,從屏風一側轉出來,就對上三人齊刷刷打量的視線。
他不由駐足,好笑的發問:
“瞧什麽呢?”
心裏又如何不知他們在瞧什麽,只是故意站在原地,擋住了身後的人。
孟枭和鄭毅張了張嘴,呵呵一笑。
芳姨先沒忍住,迎上前來,笑着往他身後張望。
“四爺起身了?早膳都擺好了,還冒着熱氣兒呢,正巧合适吃,啊,這屋裏有些亂,老奴這就讓他們收拾一下,就是這綢緞首飾的,還挑不挑了?”
聶混單手插兜,眉眼帶笑,身型如泰山崖柏,穩立不動。
芳姨左右瞧不見,不由舔了舔唇,急的直捏手。
孟枭和鄭毅并肩而立,也是眼珠子咕嚕咕嚕直轉。
白夭被聶混擋着,起先還乖乖巧巧,過了一會兒,有些耐不住了,便自他身後探頭。
這一探頭倒好,給另外三人看的,眼睛都直了。
芳姨微微張着嘴,面上驚喜交加,又遲疑不安。
這姑娘生的可真俊啊,天仙兒似的。
咦~,不對,這怎麽瞧着,有些狐媚呢?該不會是窯子裏出來的姑娘?
孟枭和鄭毅齊齊瞪眼,好半晌對視一眼,再看向那姑娘,一時神情更複雜了。
如此漂亮的美人兒,難怪四爺不顧安危,不顧來歷,說收就收了。
這等姿色送上門兒來,若是不收,那還是男人嗎?
三人心思各異,聶混看戲看的有趣,幹脆擡腳往前走,坐在了八寶桌前,準備用膳,将白夭整個露出來,留給三人打量。
他們三個不識得白夭,但不妨礙白夭識得他們呀。
她素手交握,站的乖乖巧巧規規矩矩,綻出抹笑顏,自我介紹。
“初次見面,日後若有不足之處,還請大家多多包涵,我是白夭。”
聶混捏了塊蝦泥餅,眸底閃過絲笑意。
“白幺?!”
芳姨和孟枭正自發懵的當,鄭毅先失聲驚喊,他扭頭看聶四爺,一臉不可置信。
“四爺,她說她是白幺!”
當他們瞎啊?
白幺是只白毛狐貍!這咋她還成白幺了呢?!
聶混咀嚼着嘴裏的餅,緩緩咽下,喉間滾了滾,淺笑颔首。
“她是白幺。”
鄭毅一臉石化,整個人都麻了。
白夭淺淺勾唇,緩步走到桌邊,挨着聶混落座,輕言漫語解釋了一句。
“白夭,桃之夭夭的夭。”
說完,她還特地看了聶混一眼。
聶混似笑非笑,明白她這話也是說給他聽的,一時只眉眼帶笑,沒吭聲。
鄭毅咽了咽口水,擡起手肘戳孟枭。
孟枭蹙眉,撇了他一眼,只盯着白夭打量,不曾開口。
倒是芳姨,回過神來,先快步進屋去,找了一圈兒,沒瞧見那只白毛狐貍,又出來問聶混,一邊問,還一邊忍不住打量白夭。
“四爺,那只喚白幺的小狐貍呢?難道又跑出去了?”
還是狐貍真成精了?變成個美人來蠱惑四爺了?
這麽想着,芳姨心下搖搖頭。
什麽年頭了?
妖精都是書上亂寫的,她活這麽大歲數了,從沒見過啥東西成精的。
白夭擡眼,狐眸裏笑意盈盈,看了她一眼,沒吭聲。
倒是聶混,模棱兩可的回了一句。
“日後爺身邊就沒那只小狐貍了,她就是白幺,白幺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