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我是四爺的誰?是四爺養的小狐貍精

堂屋裏,鄭毅和孟枭杵在一起,盯着裏屋緊閉的門扉若有所思。

而裏屋的聶四爺,此時正坐在八寶桌前,背對着床帳的方向,長腿輕搭,修長的手擱在桌面上,百無聊賴地打拍子。

“好了沒。”

倒也新鮮。

想他聶混這二十多年,何曾想過有朝一日,會對一個人如此有耐心?

陪着她挑三揀四。

由着她折騰了大半個時辰。

竟是還一點兒沒不耐煩。

聶混搖搖頭,自己養的狐貍精,可不是新鮮?

多幾分耐心也是有情可原的。

畢竟,別人想養還沒有呢。

他這廂自顧犯嘀咕,沒聽到身後有回應兒,不由扭回頭看去,這一看,視線便頓住了。

少女穿身兒天水碧緞面旗袍,上有銀線繡繪栀子花紋,旗袍十分熨帖,勾勒出姑娘窈窕妙曼的身段兒,她原本就白,欺霜賽雪一般,這淺青的色澤穿在她身上,襯的整個人如冷玉雕琢出來的,通身上下每一條弧線,都完美無瑕。

明明氣質是出塵清麗的,可偏偏生了張昳豔狐媚的臉,未施粉黛,就已姿容絕麗。

簡直,霞姿月韻,魂色授予。

眼下,她赤着玉足,腰肢款擺,站在妝鏡前绾着長發,沖他眨眼一笑。

“我生來就是白狐,還是喜歡淨色,這身兒好看,先湊合穿吧。”

聶混喉間滾了滾,眼睫低垂,‘嗯’了一聲。

“午後有裁縫過來,到時給你量了身,再做些新衣。”

說完。長腿杵地站起身來,準備往外走。

“珠寶首飾,都在外頭,樣式太多了,你自個兒出來挑。”

白夭素手靈巧,很快将一頭如瀑烏絲盤成了圓髻,眼尾掃見他要走,溢笑的狐眸光澤狡黠,似不經意地開口喚他。

“四爺~”

聶混單手插兜,步子一頓,緩緩回頭。

她喚他‘四爺’?

喚他‘四爺’的人,太多了。

可這聲稱呼從她嘴裏喚出來,怎麽就聽着那麽酥麻入骨呢?

她不都是,直呼他名諱的嗎?

就見那小狐貍精扭過身來,足尖兒點地,步伐優雅輕盈,向他走來,嗓音也軟綿綿的。

“我化了人形,日後跟在四爺身邊,四爺又待我這樣好...”

說着,她已走到聶混身前,笑意乖巧嬌軟,伸手過去搭住他臂彎,狐媚姿态盡顯。

“那回頭別人問起來,我是四爺的誰?我該怎麽答呀?答不好,會讓別人誤會的~”

聶混修眉輕挑,垂頭盯着她,眸光漆黑幽深,一時沒開口。

白夭心下忍着笑,素手順着他臂彎緩緩上移,掌心貼在他胸口,細聲低語。

“我知道,我這副模樣啊,天生讨男人喜歡的,四爺這樣警惕的人,對我卻如此輕信,還體貼細致,該不會,也喜歡白夭這副皮相吧?”

“您待我這樣好,又有恩于我,可是想要白夭,以身相許?”

聶混唇角抖了抖,搭在胸前的那只小手,一下下撓着他心口,撩撥的意味十分明顯。

“咳。”

他眼睫低垂,清了清嗓子,一手握住她素腕。

再看白夭時,另一只手捏住她精致的小下巴,聲線低磁含笑。

“以身相許?改主意了?不修行了?決定留在爺身邊,親自完成爺的心願?”

白夭輕咬朱唇,纖柔的身子輕輕晃着,笑的一臉乖巧。

“那不成,修行還是要修的,人妖殊途,我不可能一直陪在四爺身邊,早晚有一日,是要離開的。”

聶混眸底墨色流淌,突然明白了她這番矯揉做作的舉動,是為着什麽。

這小狐貍精,大概是人世混的久了,十分懂男人心思。

覺着他對她這樣好,是怕他對她動心,所以故意試探,并提點他這一點。

聶混勾唇失笑,拇指揉了揉她下巴,繼而将她松開。

“話說的倒是不曾自大,你這副模樣,的确生的讨男人喜歡,爺,自然也喜歡。”

白夭面上笑意微斂,鴉羽般的眼睫掀起,靜靜盯着他看。

聶混單手插兜,笑意清潤。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雖然能耐大,但如今不是修為盡毀了嗎?柔柔弱弱的一只小狐貍精,爺護着你些,也是舉手之勞。”

“不必多想。”

“畢竟,你是爺要留下,也要養着的,自己的人,自己的寵物,自是不能虧待了。”

白夭狐眸微動,朱唇翹了翹,雙手背在身後,軟聲道。

“既然四爺這樣疼我,我也不會白受您的好。在您身邊的日子,我會乖,也會照顧您,替您着想,更會盡量,不給您惹麻煩。”

聶混眉眼帶笑,擡手揉了揉她發頂。

“成,出去吧。”

說着,當先擡腳往外走,跨出一步,又回頭垂眼,掃了眼白夭白嫩嫩的玉足,淺嘆一聲,淡淡吩咐。

“去穿鞋。”

白夭聽話極了,唉了一聲,轉身就奔回去穿鞋。

足尖兒一勾,雪白的鹿皮小跟兒鞋就勾在腳上,膝蓋彎曲,她略略傾身将鞋跟兒勾上,白玉般纖細漂亮的小腿,就從旗袍開衩裏露了出來。

這副姿态,既俏皮,又透着不經意的誘惑。

聶混看在眼中,鳳眸微暗,口中淡淡道。

“至于你說,若有人問你是爺的誰,你不如就回他,是四爺養的小狐貍精。”

白夭險些閃了腰。

她回頭看聶混,站直身向他走去,面上神情哭笑不得。

“四爺,您開什麽玩笑呢?”

聶混看着她柔若無骨的身姿,娉婷搖曳向他走來,只覺得喉間發澀,面上卻一臉淡靜,轉身往外走。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時假亦真。”

“你就算不這麽說,日後以這副姿容跟在爺身邊,也不會有人覺着,你清清白白的。”

白夭鼓了鼓腮,甩着帕子小聲嘀咕。

“狐貍精怎麽了,狐貍精就不能清清白白的?世人都是假正經,呸!”

聶混的手按在門上,聞言眉峰一挑,回頭看她,似是納悶的問了一句。

“妖精,也在乎清白名聲?”

白夭雙腮鼓圓了,一雙漂亮的狐眸瞪着他,沒好氣道。

“妖精怎麽了?妖精就可以随便找配偶,随便繁衍嗎?”

繁衍?

聶混唇角抽了抽,一時竟無言以對。

白夭還自顧氣憤地喋喋不休,話說的一本正經。

“我師父說了,修行正道者,需得清心寡欲,不能被紅塵所絆,如此日後飛升,才能了無牽挂,做到真正的逍遙自在。”

“我師父說的沒錯!那些迷戀凡間紅塵情愛的妖怪,全都沒能飛升,幾百年幾千年的修為,都白費了!”

聶混唇角扯出抹笑,對着小狐貍精一臉正經的神色,一時控制不住,竟然笑出了聲。

他強忍着面部表情沒那麽失态,故作嚴肅蹙着眉,擡手拍了拍白夭的發頂,語聲微顫。

“好姑娘,難為你天生麗質難自棄,還能受得住這人間許多誘惑。”

“你不飛升,誰飛升?”

“你會飛升的...”

說到最後一句,聶混實在憋不住,連忙轉身拉開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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