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噴泉旁的變相牽手

夏日天昏,隔了老遠便聽聞廣場四周雀喧鸠聚般熱鬧的歡騰,比時令裏猖獗逍遙的蚊蠅作聲還要沸沸揚揚。

稀薄的光亮給寬敞的空地沾染了幾分神秘。

那踩着滑輪鞋在片區嬉鬧的孩童,喜相蕩漾在臉上,每每急撲皆是朝向阒無一人的空氣,卻兀自歡愉,成就了方圓幾裏觸人心弦的歡聲笑語。

茶餘飯後的生活最是清閑,尹洱被莫可琳拉着來到一處賣有幼時常見“稀罕寶貝”的擺攤鋪位,蹲下在一旁打量挑揀。

秦利帆跟着一起圍觀,目光剛觸及右上角花紅柳綠的玩具水槍,便感覺手臂一癢,瞪大眼扭頭一看。

這讓人驚吓,誤以為是蚊蟲叮咬的一癢,竟是源自于尹洱套在手指上,足有五厘米長的塑料指甲。

并沒給他任何反擊的機會,幹完壞事後笑微微的人立馬轉身,去和莫可琳驚喜分享,這指甲按了按鈕後竟然還會發光。

絢麗又暗淡的燈光不足以照亮她的全部面龐,秦利帆瞧着她在一旁比手畫腳,興高采烈地和莫可琳示範這幼稚玩具玩法的模樣。

以暗黑為襯,她的喜悅明若觀火。

又在那人行将至身後,撥動她系于腦後的馬尾時,到達巅峰。

方才尋攸駱去周圍安靜的地方接了個電話,再回來時,廣場上烏壓壓一片。

用來烘托氣氛的音樂聲炸耳,霓虹彩燈如游走的漣漪一般規律暈開,循環往複,沒有邊際。

尹洱起身,趁着人群尚坐在石凳上等待,先一步拉着衆幹同行者到臨近噴泉的看臺旁駐足。

“聽說就快要開始了。”尋攸駱道。

他是沿路過來途中從陌生人口中聽聞。

果然,不過三兩分鐘,伴随着節奏感的樂律,煞白的水柱從噴口迸射,升空又墜落,于一高一低間,盡情展示如飛珠濺玉般水花的魅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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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上前來的人群逐漸變多,尹洱纏着莫可琳的胳膊,害怕被蜂擁的人海擠散。

正對噴泉的優越位置總是最多人光顧,清涼的氣息撲面而來,即便是有被散落的水滴淋透的危險,但還是有人勇往直前,大有要借此機會接受清水洗禮的意味。

尹洱被擠得身形一個踉跄,旁邊挂住的莫可琳也同頻率的一個彎腰。

“這邊太擠了,不如去旁邊。”

秦利帆見狀提議,指了指右前方還算寬綽的一小片區域。

穿越人海到安全地帶,四人頭上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些水珠。

莫可琳大笑着打趣秦利帆幾乎浸潤了半邊的肩膀,被他惱羞地告知是為了隔開他們幾個才會這樣之後,又雙手合十,憋着笑感嘆“施主仁德”。

尋攸駱依舊是跟在尹洱身後,額前的黑發濕潤,在尹洱扭回頭看她時輕笑了一聲:“果然高還是有些壞處的。”

他潦草撥了撥碎發,眼睛往上瞧,墜在發絲下方挂着的水珠緩緩滴落,剛巧滾過他高挺的鼻尖,幾乎成了個對眼。

尹洱沒忍住低笑,被男生趁亂拿手指戳了戳她擠成肉團的臉蛋。

“啊——有什麽好笑的。”指腹下的肌膚松軟,可他的指尖又确實冰涼。

尹洱輕躲了一下,待男生垂下手臂後又問,“你剛才是不是拿手給我遮水了。”

他不置可否,眼角微微揚起挑了下眉,被發現後便幹脆光明正大地,又甩了甩手臂上沾染的水珠。

“竄得快得像個兔子一樣,遮了和沒遮也沒啥區別。”

男生捂着一邊耳朵輕晃腦袋的樣子,像只落水後妄圖甩幹毛發的小狗。

尹洱在随身帶的小包裏翻翻,抽出幾張紙巾給他,要他擦擦。

不知什麽時候,莫可琳和秦利帆兩人已經互相調侃完,将目光轉移到了她身上。

莫可琳:“耳朵感覺好像沒怎麽被淋着。”

尹洱同樣抽了幾張紙巾分給他們,自己就簡單地将一側的手臂擦幹,“我确實,可能這就是矮的好處吧。”

其實不只是矮的好處,內側有秦利帆做“擋箭牌”,上方有尋攸駱當“遮雨傘”,不論水花從哪方濺落,成落湯雞的事都不可能發生在她身上。

莫可琳撇了撇嘴,眼神在擦完頭發又擦胳膊的尋攸駱身上一打量,便明白了個大半。

“果然,是我們高的不配。”

她和尹洱身高也不差多少,只不過是沒那麽好的命罷了。

她又輕嘆了口氣,待身上幹爽一些後,又恍然想起要幹點正事。

便一退身,下了半邊腰,舉着手機加入到老一輩喜好記錄生活的拍攝行列中。

秦利帆被她強硬拉着,不情不願地一起入鏡。

那場面實在滑稽,尹洱輕笑,剛接收到秦利帆求救的目光,想去解救他于水火之中,垂在身側的手心卻突然感覺握入了什麽東西。

她疑惑扭頭。

尋攸駱尚未表态,将一根手指豎到唇上,做了個悄聲的動作。

他眉間存着一絲狡黠,又拿手中的東西敲了敲尹洱虛握住的手心。

“什麽啊?”她小聲問。

拿過後一看,發現是根阿爾卑斯棒棒糖。

他側過臉,又低聲解釋道:“剛在賣零食的小鋪那裏拿的,只剩一根了,偷偷給你。”

這場面活像在傳遞什麽價值連城的秘密法寶,頗受人重視。

尹洱覺得好笑,拿棒棒糖頂端回敲了下他的手背:“都說了牙疼了,還讓我吃。”

男生沒說話,眼睛稍眯着,含有笑意。

他反手過來攢住尹洱的作案工具,距離太近,從遠處看像是在牽手一樣。

“要怪就怪你喜歡喽。”

他手臂輕晃了兩下,見對面陰暗處,秦利帆和莫可琳兩人相繼跑過來後,才松開手,旋身抿着唇摸了摸鼻子。

這噴泉沒有多少花樣,更多的是人與人之間的交涉和嬉鬧,在此種背景下,方才成就了一段美好的回憶。

一直到晚上十點,廣場上擁擠的人群做鳥獸狀散去,那綿綿樂聲依舊不斷。

是七八十年代裏最流行的關乎愛情的老歌。

纏綿的韻調兜轉在被騰起的水汽沁染後稍許冷徹的空中,伴着漸急漸緩的腳步,倏來忽往,即刻到達尾聲。

莫可琳騎着自己來時的小電驢滴溜溜回了家,本來想順帶着捎秦利帆一程,哪曾想這人馬虎,竟是将随身帶的鑰匙落在了尹洱家中。

尋攸駱依舊開車,幾人在社區門口分開。

如今只剩下尹洱和秦利帆兩人,尹洱這才有功夫詢問一句,他昨日受傷的腳當下怎樣。

不過看他今天和莫可琳玩鬧時逃脫追趕的靈敏程度,應該已然好了大半。

但到底還是為他的舊傷着想,尹洱勸他在下面等着就好,自己上樓幫他拿。

但他又不肯,偏要跟着一起上來。

這會兒家中還是沒人,開門後室內一片漆黑。

尹洱按開燈,在客廳沙發上一掃,很快便找到了他落在這裏的鑰匙。

秦利帆接過,低頭攢着鑰匙鏈上那只白胖的熊貓挂墜揉了好一會兒,後才擡頭想要開口。

“哎——”

尹洱的一聲恍然打斷了他的話語。

她邊說邊朝着卧室走去,“忽然想起,高中畢業時說要送你一套的那個日程簿,一直給忘了,正好今天你來可以拿走 ,也省的我去再跑一遍。”

她的話音漸遠,秦利帆跟着一同行進。

瞧她在書櫃裏一陣翻找,無果後,擰着眉感嘆這會兒怎麽突然找不着。

之後又掐着腰思索片刻,彎腰到低層的暗格裏,幹脆将一沓筆記本全部搬出來放在桌面上。

翻箱倒櫃又一陣,嶄新的日程簿還有着整齊的塑封,卻是因為遺忘,而積漸了不少灰塵。

尹洱去拿濕布擦拭幹淨,再回來時存着調侃意味,告秦利帆時間久了不要嫌棄。

一擡眼,卻見他正盯着桌面出神。

而桌上,正是她于高中時光明正大宣稱已然撕毀,卻又在前不久找到,并浏覽過一遍的關乎曾經歲月的日記本。

他的表情琢磨不清,但那震驚又有點詫異的眼神,已經顯示他必定看見,而且已經猜到了。

尹洱輕咳,并不打算狡辯。

她上前一步,将日記本就近放在書桌的抽屜裏,又用手中的日程簿覆蓋在它方才的位置。

“記得不要告訴可琳。”她點了點塑料膜包裝,刺啦輕響,“我怕她笑話我。”

日記代表着過去,那些在旁人眼中,已經被她一句“不想了”給輕易打破的過去。

她抿着唇輕笑,不論是哪裏彎翹的弧度,都撞不進眼睛裏。

秦利帆低頭,看着她回避自己的視線,期盼着她能說出一些解釋的話來,但萬事卻總不能如他所願。

“我還以為你已經撕掉了。”

他也輕笑,竭力将語氣僞裝的輕佻又随意。

“本來是想撕的。”尹洱嘆了口氣,“但畢竟是一筆一劃認認真真寫的,撕了可惜,還浪費筆水和紙張。”

她輕哼,在說罷後便一轉身,只留給秦利帆一個被散落的碎發遮住的,不算完整的側臉。

“那你是這麽久了,都一直在......”

他話沒有說盡,瞧見尹洱挽着長發,用手抓了好幾個發型還是不滿。

沉聲一嘆後幹脆撒手,由着及腰的黑發傾洩在肩膀上。

她還是和之前一樣,一緊張就喜歡擺弄自己的頭發。

高中時有的是機會相處,秦利帆曾見過好幾次她揪着後方的馬尾,在上面捆圈的樣子。

卻是第一次見她氣急敗壞,将攏成一簇的發絲,潦草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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猴精兒的駱哥看着旁邊秦利帆那副傻樣,歪嘴斜眼笑:不聰明的人是不會有老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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