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徹底揚名中
翌日天公作美, 倒是難得的晴朗天氣。不過歷來融雪之日倒比下雪之時還要寒冷幾分。看着說話間的呼出的空氣瞬間成白霧, 賈赦克制着心理咯吱咯吱打顫,努力擺出老子天下第一混不吝之氣來。
汪将軍看眼領頭的賈赦, 瞧着人昂首挺胸, 裝得倒是人模狗樣兒, 眼眸回掃了眼挺拔毅力,雄姿英發的五十人隊伍, 和聲道:“這冷倒不怕,不過山路崎岖又處于融雪之刻, 你們攀爬時候一定要多加注意……”
賈珍看眼神色肅穆,似在做站前指點的汪将軍,黑着臉把蔣舟拉倒角落裏, 咬牙着:“你還跟他這客套的。”
他昨晚為防打草驚蛇,沒往議事營帳躲, 直接溜進了宋學慈的營帳, “借”了一身白披風,貼着山當“雪蜘蛛俠”去了。雖然沒趕上前半截,但也是聽到了“高、潮”。
瞧着賈珍這咬牙切齒,嫉恨如仇, 心情都寫在臉上的模樣, 蔣舟悄聲:“你也太喜形于色,這……”
“我怎麽招了。”賈珍揉揉有些被凍着的鼻子, 擡手搭在蔣舟肩膀, 面對這營帳角, 防着別人利用口型竊聽,回到:“我雖然倫理道德不好,但還是有底線的。不說我賈賈幾代,就是這大周邊防的和平是多少人犧牲,花費了幾十年打下來的。但這種黑心狗漢、奸,以戰養戰。”
以戰養戰,顧名思義利用戰争獲得軍饷,戰功,繼續戰争,當然為了給各自百姓一個交代,雙方互有輸贏。
聽到最後一詞,蔣舟眼裏也迸出一抹銳利的殺氣。昨夜,準确說今早淩晨,他正睡夢中呢,直接被賈珍從炕上掀被揪了起來,然後他連夜派人跟蹤。
正做站前鼓舞的汪将軍看着賈珍和蔣舟在角落裏竊竊私語模樣,笑着朝賈赦道:“他們二位是在談論新戰術?”
賈赦笑得一臉坦誠:“讓汪将軍您看了笑話。我覺得是我大侄子在教小蔣怎麽拿我的寶貝古玩來威脅我呢!哎,說來也真是對不住小蔣。實力是他的,榮耀是我的。”
汪将軍看看随行的隊伍,嘴角一抽:“這大庭廣衆之下說這個不好吧?”
“事實勝于雄辯。”賈赦笑着:“他們都知道啊。”
比試的隊伍齊齊點頭。
汪将軍:“…………”
“讓汪将軍見笑了。”蔣舟被推了一肘子,笑着轉身跟人寒暄。
賈珍依舊沒什麽好臉色,跟着走回退伍後,看着精神奕奕,神采飛揚的隊伍,扭頭道:“再把你們慣用的武器,戰場必備的用具檢查一遍。還有注意聽從指揮,服從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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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赦領頭,聲音喊得嘹亮,沖破雲霄:“是,團長!”
汪将軍迎着那整齊劃一的動作,眼眸閃了閃,眸光随着人解開的軍用背包,一一掃了眼:指南針,簡易的地圖,火石,繩索,匕首,牛肉幹,幹饅頭片,燒刀子,水囊,,一袋鹽巴,繃帶,禦賜的金瘡藥,還有一個叫什麽眼罩的東西。
這些東西他也見人用過了。哪怕雖說這些零散東西,有時的确有用,可不過也是花花架子。真上戰場,哪裏還有閑工夫掏東西,尤其現如今铠甲十來斤,到了冬日更重,且他們駐守東北的,因為氣候緣由本來就穿得多,若是再背那麽重的一個包,簡直臃腫肥胖的跟頭豬一樣。
眼看即将要上比試場的衆人連铠甲都沒有穿上,反而只穿着棉襖,再罩着一個不倫不類的什麽雙兜護耳帽,汪将軍打心眼裏對賈珍這一套訓練方法還是帶着不屑之色。只覺得不過是因為賈家後裔的身份,所以給人一份“軍功”罷了。
眼眸閃了閃,汪将軍笑着贊譽着:“賈大人,觀隊伍之勢恍若猛虎下山,定然也會旗開得勝。”
賈珍點點頭:“自然。”
說完,賈珍擡手打個響指:“出發。”
一行人前往比試之地,位于兩國交界的一處山峰。這比試選址也自然經過兩國使臣互相來往,幾番較量之後才選定的。這山峰相對于左右一群山峰,也算矮小,海拔不過五百米,不過常年積雪,陡峭險峻,無人行走。想當年賈代善便是帶人翻山越嶺從側面偷襲才扭回戰局。
“這原本不知名的小山從那以後便被稱為鬼峰。”端坐在觀賞臺上的羅剎使臣看眼賈赦:“你父當年從它左側那高峰一路連翻兩座山,連夜帶人偷襲,據說回去之後還不少人眼睛都瞎了。不過……”
羅剎使臣聳聳肩,面色帶着鄙夷之色:“現如今,你們大周倒是為了所謂的以和為貴,不念先輩之苦,所以才會跟小孩過家家一樣。比試規矩只從鬼峰山頂到山腳的擂臺。從擂臺上取得旗幟便可。也真是便宜了。”
“別風大閃了舌頭了。”賈赦擡眸看眼擂臺,心裏氣得要罵娘。這擂臺是走江湖賣藝的那種生死擂,底下木頭,往上便是竹子搭建出來的,一層層疊羅漢一樣往上,一共九層,一百米。從最底下開始争。一不留神摔下,都得摔殘廢了,這種高聳入雲的高度,他還只從話本傳奇小說裏看到過。簡直不知道要鴻胪寺幹啥用?!這種比試完全拿命在玩!
賈珍看眼那高聳入雲的擂臺,望着上面随風獵獵作響的兩面軍旗,擡眸看了眼蔣舟。
蔣舟眼眸閃過志在必得之色。他們誓死也會取得勝利!
見狀,賈珍面色凝重了一分,冷眸掃眼氣焰嚣張起來的羅剎使臣,冷冰冰開口:“骨折好了?我不介意讓你全家族骨折一遍。反正不打死了,醫藥費用我都賠償得起。”
“打死了,也不過要頭一顆。我十八年後還是好漢。”
邊說,眼眸回掃眼今日羅剎前來的一幹人等,雖然先前都介紹過了一遍,但是賈珍眼眸在羅剎使臣左側一個子侄身上停留片刻,眼裏閃過一抹狐疑之色。雖然這群人的确都長得差不多模樣,但是氣質上還是略微能夠分辨出一二不同的。
那個叫什麽名字來的,聽着那變扭又快速的雅言介紹,他沒記住。
但是這暫且稱呼為傻左侄,渾身上下透着一股油然而外的頤指氣使目中無人的矜貴氣。這氣勢,比一般的王孫富貴公子哥更盛幾分,一看就只有特權頂級—皇宮出品的。
一聽這話,羅剎方個個怒目而對,羅剎使臣手緊緊捏着拳頭,冷笑一聲,一字一頓,咬牙:“到時候擂臺上見真章!”
邊說,羅剎使臣擡手指着這一次代表出戰的人,面色帶着濃濃的驕傲之色:“這是我的侄子瓦西亞哈,他九歲就能射虎獵熊,現如今不過二十又三,便是我羅剎大名鼎鼎的勇士将軍,曾經帶兵打贏過你們的鎮北軍,哈哈哈。”
此話一出,臺上氛圍驟然冷冰,比今日天氣還要跟冷一分。
就在一片死寂中,賈赦揮揮手,指着賈珍:“這是我的侄子,曾經一招殺虎,一腳踹你下擂臺。你已經親身體驗過了。少年啊,我先祝你不要赴你叔叔後塵,斷胳膊少腿的。畢竟,我們大周有句古話叫做姜還是老的辣。”
“走吧,下場啊!聽你叔叽歪浪費時間幹啥,咱還是別廢話,說打就打。”賈赦一臉豪氣:“真英雄說打就不廢話!好漢不提當年勇,只看今朝!”
“那就領教了。”瓦西亞哈抱拳:“請!”
“懂禮貌。”賈赦擡腿就往臺階走。
瓦西亞哈轉眸看眼他叔,點點頭,帶着分傲然,直接飛身往下,站在了自己的隊伍前。
賈赦步伐不急不緩,緩緩走到隊伍前。
臺上,賈珍看眼羅剎使臣:“開始吧。”
“自然。”羅剎使臣眼眸掃眼賈赦一側的蔣舟,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沒想到堂堂的賈将軍子嗣都還沒斷奶啊,連比試都得帶奶媽。”
賈珍聽着敲響的戰鼓,面對羅剎使臣的言語挑釁并不為意,只冷喝一句:“閉嘴!我賈珍脾氣不太好,別讓你們一家人有來無回。”
一同觀戰的汪将軍知府,羅剎這邊的官吏都跟着相勸,衆人将目光望向上山的隊伍,時不時有哨兵來報兩隊前行的速度與人員“傷亡”情況。
看着隊伍漸漸身形化作小白點,又漸漸身形逐漸清晰起來,賈珍看着第一個跑到擂臺下的羅剎士兵,眼角餘光飛快掃了眼汪将軍。
他昨晚聽了大半時辰,聽得是事後埋伏,讓他們雪崩而亡。
可沒來由的,他總覺得這一次比試也又幺蛾子。
望着人與旁人一同緊張模樣,賈珍心裏翻個白眼,聽着耳畔又響起嘚瑟的聲音,直接一茶盞甩過去,開口鄙夷:“笑到最後才是贏家,不懂嗎?”
“懂,可輸了就是輸了,恐怕你們笑不到最後。”羅剎使臣看眼被茶盞砸裂的茶幾,轉眸憐憫的看眼賈珍,眸光望向急匆匆來報的哨兵,眼裏露出一抹笑意來。他們通過與王爺合作,早已将地形圖稍微改過一分了,外加上鬼峰的的确确險峻難測。誰能知曉積雪下面到底是什麽呢?
哨兵哈赤喘氣的聲音大老遠的便能聽見。
人一個箭步沖上臺,單膝跪地:“禀汪将軍,賈大人,不……不好了,蔣大人中箭受傷了。我軍在行至一處,是……不慎落入陷阱之中,誤入湍急的冰窟窿中。傷亡慘重。”
“那還不趕快去救人。”賈珍手緊緊抓着圈椅,深呼吸一口氣,道。
“快去啊。”汪将軍聞言也急忙吩咐了一句,調兵前往,一邊咬牙:“這……這還是吃了不熟地形的虧。”
“你們有句老話不叫做吃虧吃福。還是好好享福吧。”羅剎使臣哈哈大笑:“看看,我們的人都已經爬上了擂臺,而且一個接一個的都來了,而你們的人呢?”
賈珍看眼随着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面上漸漸露出焦慮之色的大周衆人,再擡眸瞅眼那羅剎士兵一個個恍若壁虎,飛檐走壁上擂臺的,眼眸沉了沉。
“好,你們都上,誰能第一個拿到,重重有賞。”羅剎使臣歡呼着。他們這邊五十人還有二十八人活着。而大周呢?
啧啧,到現在還沒有任何的動靜。
“賈大人,最前頭那個離軍旗只有十五米了。”戴将軍壓低了聲音,“我們這邊連個人都沒上擂臺。”
賈珍仰眸看着軍旗,托腮:“比試看的是拿到軍旗為勝,對不對?”
“對啊!”鴻胪寺官吏焦慮着:“那羅剎馬上就拿到了。”
“誰說的。”賈珍眼眸一沉。一百米距離而已,他讓軍旗飛了。
就在賈珍想着直接借着呼號的北方讓旗幟飛走時,便聽得衆人倒抽口氣,擡眸望去,便見十來個人擁簇着賈赦,個個完全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渾身濕漉漉的,還看得見冰淩,個個拄着跟木棍,步履蹒跚的往擂臺而去。
“還真是勇氣可見。瞧瞧,我羅剎最慢的勇士都離擂臺五十米了。”作為羅剎的領頭瓦西亞哈,擡手指指擂臺,傲然的看着一群落湯雞,笑着道。
“蠢貨。”賈赦看眼人:“就你一個在?送你一句話,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什麽?”瓦西亞哈話還沒說完,便迎頭迎來棍襲。
臺上所有人見狀,皆是一顫。便見原先拄着的木棍全都變成了武器,十來個人一起圍攻着瓦西亞哈。
羅剎使臣大怒:“你……你們這是最後的困獸之鬥?還真是可笑。”
賈珍聞言連眼皮都懶得擡起,正凝神運風,劃出利刃,想要讓軍旗自然“飄走”。至于時候,當然靠着拳頭講道理了。
但剛等他劃出利刃,便見賈赦把燒刀子直接灑在了擂臺底座之上,然後點了火。
點了火。
火?!
賈珍:“……”
看着燃燒起來的擂臺,這一刻臺上的所有人都驚了。
十來特甲士兵将瓦西亞哈綁起來後,直接把自己背包裏的燒刀子也倒了上去,還拿起木棍點着火,奮力朝擂臺上扔。
木頭,竹子都是易燃物,當下就迎風霹靂扒拉的燃燒起來。整個擂臺瞬間濃煙滾滾。
羅剎使臣暴跳如雷:“你……你……”
“我什麽我!兵者詭詐也,沒聽過?!”賈赦高舉火把走向觀賞臺,邊走邊高聲咆哮着:“我早他娘五百年前就跟你說過老子是纨绔了,你跟我比武,有意思嗎?你們處心積慮贏這一場,他娘的又什麽意思?有本事去找我爹啊?告訴你,老子之所以跟你争一口氣,我朝帝王之所以會同意這無厘頭的比試,只是想讓你們腦子清醒清醒,告訴你,告訴羅剎,告訴你們這些貪心不足蛇吞象的無恥宵小,戰争解決不了問題!!苦的還是百姓!名将,從來不是從萬骨枯中來的,是從救一個個手無寸鐵的百姓中來的!”
賈赦雙眸猩紅:“我們能夠用其他方式解決問題的,從來不訴之武力。否則老子直接一槍崩、掉你們就可以。但是你們這樣犯賤,我賈赦哪怕是纨绔,但拉你們墊背也是容易的!”
“這一場比試最後看的不是誰手握軍旗?”賈赦直接把火把扔到羅剎使臣跟前,眸光看向已經恍若煉獄的擂臺,眼裏勾出一抹狠厲的邪笑:“都說不要逼瘋我,我贏不了,你們也別想贏!我賈赦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
“要麽,和局,要麽,”賈赦走上觀賞臺,眸光直勾勾的瞪着羅剎使臣一眼,而後轉眸往左側一移,看向先前被賈珍稱為傻左侄之人,“你們一家人整整齊齊留下,給我陪葬!大侄子,上!”
賈珍:“…………”不說最後一句,還是帥過三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