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羅剎之行中

按着先前計劃, 賈珍帶着人入住遠東客棧。

“掌櫃的, 希望對得起你家這最大最舒适的招牌。”賈珍無視店內瞬間的靜寂, 擡擡手,示意隊員端上百兩金錠, 邊說還抖了抖身上沾着的雪花。這外邊冷的,真沒法形容。

“這是定金,收好了。”說完, 賈珍還拍拍翻譯, 讓人重複了一遍。

翻譯嘴唇還泛着一抹青紫,說了一通,又旋即開口讓掌櫃的準備火爐。他們隊伍裏, 還有三文弱書生的。他已經算最壯實的一個,也被凍得頭昏腦漲了, 萬一鎮壓的“孫猴子”的宋大人凍倒了,到時候真無法預測事情發展方向了。

掌櫃迎着早已在店內等候的官吏, 硬着頭皮, 開口:“這……這是自然, 在商言商, 小店自然也沒有什麽國界之分, 定然會讓客人您感受到賓至如歸。”

“喲, 雅言學得不錯。”賈珍眉頭一挑,擡手從袖子裏掏出一錠銀子, 扔過去:“賞你的。好好伺候爺。爺現在什麽都缺, 就不缺銀子。”

“謝謝賈大爺。”

“恩。前頭帶路!”

“您這邊請。”

“掌櫃的, 你什麽意思?瞎了你狗眼,他大爺他舅!”賈赦開口指指自己,再指指宋學慈,咆哮:“要說您們這邊請,懂不懂?別以為學會說話,就覺得自己是深谙我大周文化了。畫虎不成反類犬!”

“還不迎着爺們!外邊凍死個了人了。”賈赦邊說,還扭頭一句:“快點快點進來,把門關上!”

與此同時,賈珍大馬金刀的踩着坐凳,解下自己的雙兜帽,擡手在頭發上揮了兩把,似乎在彈走雪花,而後又在雙兜帽上彈彈雪花,話語帶着份不耐,斜睨掌櫃:“還不快去!”

掌櫃眼角餘光掃眼自家官吏,望着人面色沉沉點頭,忙不疊到賈赦跟前賠罪:“還望宋大人賈先生恕罪,是在下的疏漏,還望兩位大人不記小人過,多多包涵!”

“很好,就要這樣恭恭敬敬的,懂不拉。”賈赦昂首挺胸,清清嗓子:“爺哪怕現在落魄了,但還是賈珍他叔。我從一出生就奠定了大爺的地位!哪怕賈珍再蹦跶,也是老子最厲害!”

說完,賈赦擡腿向前,越過賈珍,“還不帶路。”

賈珍将自己的雙兜帽轉着圈子玩,邊催促掌櫃:“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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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迎着被濺的小水珠,眼眸看看賈珍的短發,而後轉眸看眼紋絲不動的宋學慈,小心翼翼張口:“您舅舅還沒動。”

宋舅舅瞅瞅跟螃蟹一樣拽着橫着走的賈赦,感覺自己一瞬間隐約有些“同情”那些“惡人。”絞盡腦汁想再多計策有什麽用?不光賈珍,就是賈赦也不會按着常理出牌。

“走吧。”和善道了一句,宋學慈道:“你去伺候他們叔侄兩便好。我先在大堂暖暖身。”

掌櫃聞言,看着似乎渾身都快成冰雕的宋學慈,想想情報,示意讓心腹小二照顧着人,自己引着兩叔侄去獨立的庭院,邊介紹着:“這已經是在下的客棧裏最為豪華舒适的院落了。先前乍然聽聞賈先生一行不願入住官邸,要住最大的客棧。鄙人接到消息後,也是頗為忐忑,緊急為庭院添加了不少貴國的裝飾,不知兩位可否滿意。聽聞賈先生好武,每日起來練武,所以主院還有些刀槍劍戟,梅花樁之類,以供賈先生閑暇娛樂。”

“這倒是夠貼心的。”賈珍點點頭,“不錯。”

瞧着賈珍滿意,掌櫃的暗中松口氣。為了防止談判不順利,最後真讓賈珍劫走銀兩,這院落可是添加了些無色無味,能夠讓人使不出力氣的藥。

掌櫃又引着賈赦去了西廂房,介紹着:“聽聞您愛好金石古玩,在下也裝飾了一二,您看看。”

賈赦托腮上上下下看了眼,“還真貼心。就該這樣伺候着爺,我私下賞你個大的!”

掏出一張千兩的銀票,賈赦看眼掌櫃的,聲音壓低了一分:“聽你說雅言,口音還頗為正,也學習過好幾年吧?那麽聽說過揚州特産嗎?”

“揚州牛皮糖,揚州……”

“什麽玩意!”賈赦壓低了聲音,一臉猥瑣着:“揚州瘦、馬!我聽說東北這邊的姑娘都靓,你們羅剎這邊也一樣。一方水土養一方娘們!膚白美貌大長腿!你們城裏最大的青樓妓院是哪家?”

掌櫃的:“…………”

客棧密室裏,掌櫃忙将此事禀告,“紮伊大人,屬下要帶他去青樓,然後設套?”

羅剎使臣,現如今終于被賈珍記住名字的瓦西亞紮伊凝眸想了半晌,揉頭:“賈赦這個奇葩也不得不防。不過現如今是确保大公他們安全無失。等救走大公後,到時候自然可以卸磨殺驢。”

“屬下已經按着您的吩咐,讓他們住進了各自的院落內。哪怕他們再謹小慎微,随身攜帶着太醫,卻也查不出緣由了。”掌櫃話語中帶着分篤定,禀告道。這藥是專門針對內功深厚的。

“那也必須再小心謹慎,不到最後,絕對不能掉以輕心。那一場比試就是對我們的教訓。”一想起最後一場比試,賈赦竟然敢放火燒,紮伊心中就不由得燃燒起怒火來。對于賈珍,他還有些佩服之心在,可對于賈赦,這完全就是個無賴地痞,壓根沒有其父賈代善的一點英雄氣概。

“你們這邊時時刻刻注意着,還有莫讓宋學慈接近,據說他可深谙羅剎語。而且是個天才,過目不忘。我去回禀大帥。”紮伊又低聲吩咐了幾句,而後悄然通過密道離開。

與此同時,賈珍拿着紙條,遞給賈赦。

賈赦看着最後三字—【裝好逼】,鄭重無比點點頭,然後把紙條直接塞宋學慈的湯婆子裏,毀屍滅跡。

他們比較蠢,腦子記不住,只能靠暴力毀滅溝通的“證據”了。

宋學慈瞅着兩人那紙條燒來燒去,感受着飄出來的濃煙,翻個白眼,默默用四川話問:“為什麽不說土話?吳侬軟語也挺好的。”

“土話?”賈珍和賈赦異口同聲看眼宋學慈。

迎着叔侄兩的視線,宋學慈一拍腦袋,提筆默默寫道—【忘記了,你們一直在京城生活,沒有外放過。】想當初,他剛外放升堂審案,完全聽不懂老百姓叽叽咕咕再說什麽。然後還有什麽然後,為了親民,了解民生疾苦,他基本上換個地方學一地方言。

“也是啊。”賈珍點點頭,提筆寫回【這個可以日後朝皇上建議一下,但現在來我們不及學。】他打小就是學普通話長大的,到後來就是學英語了,還真沒好好學過本地方言。要知道,在學校說方言,要被扣文明禮儀分的!

不過他隐約也記起了的确有這種情報說法,是說溫州話還是那一地方語言難學,用來打電話的時候,哪怕被日軍竊聽了,對方也聽不懂。

在腦子裏捶了一下自己,有些事情明明有經驗可供借鑒,可随着時間的流逝也漸漸記不清。偶爾還需要別人提及,才會靈光一閃想起來。

反省自己要注意“聯想思維”等等後,賈珍和賈赦離開客棧,大搖大擺帶着一些人出去購買土儀。

等回來之後,已經是夜色漆黑。

掌櫃看着隊員們攙扶回來的兩人,看着帽子歪歪斜斜,露出一頭短發,一身酒氣的賈珍,瞅着人被左右小心翼翼攙扶着,眼眸閃了閃,而後再看向同樣酒氣熏天,甚至都被人擡着擔架的賈赦,開口:“有什麽事需要在下的,請盡管吩咐。”

“你們這裏的酒夠烈,好喝。”賈赦從擔架上爬起來,雙眼迷離的,一張口滿是酒味:“我明天還要喝喝喝。”

“赦老,明天就是要談判了。您不能再喝了。”隊員說了一句,而後擡眸看向掌櫃,開口:“去生火,我們要燒一些醒酒茶。”

“好,好的。”掌櫃退下,眼眸飛快的朝賈珍掃了眼。

“再看,挖了你的狗眼!”若有所覺,被攙扶的賈珍閉着眼,怒喝了一句。

掌櫃聞言,心中一顫,慌忙退下。

隊員們神色恍若平常,小心翼翼将醉酒的兩人送進房,依着醉酒的套路照顧着兩人。

客棧裏一夜風平浪靜。

但帥府裏卻是一夜心驚膽戰。

賈珍揉了揉自己的秀發。虧這年頭不管男女,大周人都是一水長發這個觀念根深蒂固。故而,他一頭短發也成标識之一。

所以,嘿嘿。

光明正大的靠着西伯利亞的寒風,賈珍一陣風,一陣風的把自己”刮”進遠東帥府。

帥府明裏暗裏的守衛們搓搓手,感嘆今年的嚴冬來得格外早一些,也沒其他的觸動。

雖說帥府裏的守衛暫且沒有發現賈珍,但賈珍尋落腳點卻也不容易。根據先前密探所報,遠東帥府裏機關重重。

他總不能一直“刮”着。

在帥府裏“刮”了三圈,賈珍在異能即将消耗殆盡前,竭力讓自己呼吸平穩,選了個落腳點,小心翼翼捏着鼻子,隐匿起身形來。

廁所,其實也很重要的,是吧。

尤其是元帥專用廁。

風那麽大,也感受不到多少臭味了。

賈珍默默安慰自己,默默祈求上天,他今晚的潛伏能夠所有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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