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公開處刑中

伴随着“戴副将”三個字,臺下的士兵們都嘩然了起來, 聲音恍若滔天海浪, 一下子席卷了整個軍營, 尤其是伴随着呼嘯的夜風,久而久之都彌漫出一股悲鳴。

賈珍見此情形,只覺身子有些僵硬,但當轉眸掃見背後坐着的一行人, 緩緩吸口氣,眸光也帶出一抹毅然決然來。賈赦,宋學慈,甚至蔣舟等人, 幾乎都是無條件的支持了他這一次的夜審之行。在還沒有确鑿完整的證據鏈情況下, 在有可能面對軍隊的嘩變, 有可能回京面對政敵帝王的怒火等等種種可以預見的情況下, 卻是依舊由着他進行夜審,還是公開的審判。光着一份信任, 他賈珍便不會辜負!

不管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事情,他都會掌控好局勢。

像是異能得到了升級一般,賈珍自覺渾身充滿了力量。神色帶着一股淡漠,賈珍睥睨了一圈,迎着将士們如刀的齊刷刷而來的目光, 也未有任何一絲一毫的變化。一開口, 賈珍話語中還帶着幾分強硬的命令口吻, 恍若發號施令的三軍統帥一般, 透着股理所當然,“肅靜!一切按着公堂的規矩來。你們別廢話!到時候自有你們說話的份!”

賈珍背後的一行人聞言皆是嘴角一扯。果然,讓賈珍好好耐心說話是不可能的!他永遠學不會語言的藝術!

臺下的衆将士聞言面上神色陡然變化,個個雙眸猩紅,死死盯着賈珍,有些甚至捏拳,躍躍欲試想闖練武場上來。但是伴随着回蕩在耳邊,甚至飄蕩在偌大的軍營之中那響亮清澈的聲音,看着臺上不怒而威的賈珍,所有人眼眸中又不自覺帶着崇拜之意。

雖然看不到遠處将士們的眼神,但是近處這些人的神色卻還看得一清二楚。賈珍望着大多數眼眸中還帶着一抹亮光,心中松口氣—證據不夠武力湊!

邊凝眸想着現如今所查到的線索,賈珍邊挑眉掃了眼正押着戴副将的特甲營侍衛,示意把戴副将弄醒。

見狀,宋學慈忙不疊慈垂首對左右吩咐了幾句。不管如何,還是得考慮一下衆将士現如今的心情,尤其是戴副将的一些擁趸。在人未徹底承認之前還是用比較溫和的方法—針紮,把人弄醒,不然若是……

宋學慈一想起現如今有擁有的證據,不由得眉頭微微蹙起幾分。哪怕是抓賊拿髒,逮了個正着。可到底他們還沒有鐵證如山,能夠讓對方老老實實認罪伏法。

以他所見,戴嘉城已經失心瘋了,早已不會悔改。

而且這人非但聰明還對自己心狠,若是一不留神,直接自殺,到時候反倒是他們有理說不清。

邊想,宋學慈擰眉看了眼被跪在前方的戴副将。

原本因為疼痛陷入昏迷的戴副将在迎來一針後,倒也迅速清醒了過來。還未睜眼,周身便下意識邊擺出了防禦的姿勢。當睜開眼的那一瞬間,戴副将快速的适應了周圍的光線,可當下意識打量周邊的環境時,眼角餘光掃見黑壓壓的一群人,渾身一僵,腦中空白一片。

愣愣的看着不遠處的将士們,戴副将迎着撲面而來的冷風,疼得倒抽一口氣。緩緩垂眸看了眼自己胸前快要幹涸的血色,戴副将眼眸一顫,回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最後一幕,面色黑了黑。緩緩眸光轉了朝左側一彎,戴副将看着立在自己身側,那身姿飒飒的賈珍,咬着牙,一字一頓:“賈珍!你……”

“我不想陪你演戲,閑扯。有本事說放棄自己也要保全所謂的根基,那麽有本事你就承認吧。”賈珍垂眸斜睨了眼戴副将,眼裏帶着濃濃的鄙夷之色:“你再演有什麽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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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團長這話我倒是聽不明白了。”戴副将聞言,面色未變,緩緩昂起脖頸,擡眸看向賈珍開口道:“你不會想說我就是老鷹吧?”

“我還沒說你就知道了?”

“這到底還是會猜的。現如今整個哈城,甚至東北都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不就是因為還有一個老鷹沒有抓到?”戴副将不急不緩的回了一句。

“戴嘉城,其實我對你早已有所懷疑。這幾天更是沒日沒夜自己蹲守在你旁邊。”賈珍邊說,手指勾勾,對着前來的特甲營侍衛吩咐了一句。當即有人離開,沒一會兒便恭敬地上一個帶着紅紋的折子。

鄭重從人手中接過折子,賈珍開口,似乎胸有成竹般,靠近了戴副将幾步,彎腰俯瞰着人,擡手将折子正對人的眼睛。聲音用得依舊是能夠讓全軍将士都聽見的音量,開口道:“這是你在吏部和兵部的履歷。按着律法,為官者該調查五代以內親屬,為将者該調查三代。三代無法追查的,考慮邊關戰争因數,若軍功卓越,且有上峰背書,可破格提拔。”

聽到這話,賈赦不明所以,忍不住插、嘴一句:“大侄子你強調這點幹啥?這老……呸!”

憤憤朝地上吐了口唾沫,賈赦咬牙切齒:“我爹眼睛瞎了的!但……但官場上所有人也知曉,這狗賊,叛國的狗賊是我爹提拔背書的!姓戴的是孤兒,你叔祖父能夠讓人當親衛,而且……”

低頭掰着手指算了算,賈赦開口:“那時候我祖父還在呢,考慮某些政治因數,就怕有賈家政敵那啥嘛,所以親衛挑選還是很嚴格的。他們随便一個來家裏拜年,我得管人叫叔呢。”

“但是你忘記一點,叔祖父是個很講義氣之人。這戴嘉城也是跟人爬過鬼峰活下來的士兵之一。”賈珍掃眼神色微變的戴副将,微笑了一聲:“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我叔祖父因為義氣,因為信你,所以給你背書,同樣的,他也留下了那些為他而受傷的士兵。諸如外號為三瘸的前劉伍長。他也參加了這一場翻山越嶺突襲的戰争!作為經典案例,我化用過寫入了《厲害了我的祖宗》之中,知道嗎?我雖然未親眼參與,但依舊有目擊者。戴嘉城,不要以為死,就能掩蓋真相!”

戴副将眸子一暗,眼底帶着一抹殺氣看向賈珍。

賈珍揚了揚手中的折子,沉聲道:“所以,哪怕是叔祖父無視了你身上流着一半的羅剎血液,但是你的出生依舊沒有辦法改變!”

“什麽?”賈赦失聲尖叫一句,一蹦三尺高:“這……這怎麽可能?!”

鑒于賈赦的驚訝在前,臺下的士兵們恍惚着恍惚着便感覺自己漸漸有些淡然了起來,紛紛轉眸看向戴副将。

戴副将聽到這話,倒是頗為意外的看了眼賈珍,眉頭一挑,道:“你絕不可能這麽短時間就調查到的。所以你早就在懷疑我了?”

“對啊,”賈珍一聳肩,幹脆利落着:“我去羅剎之前就開始命人調查了。因為一開始懷疑的是你而不是汪震北。”

“為什麽?”

“我憑什麽要跟你解釋?”賈珍聞言,翻個白眼。

剎那間,衆人只覺得連狂風大作的寒風都恍若春風拂面,帶着一股柔和。畢竟,冰凍氣氛小能手在臺上站着。

“咳咳,”在一片死寂中,宋學慈為避免氛圍鬧僵,看了眼賈珍後,開口解釋了一句:“因為你的某些動作讓我們懷疑你心在曹營身在漢。所以便對你展開了詳細的調查。到後來入羅剎正式知曉還有個老鷹的存在。而且等我們歸來後,知曉你幫助賈赦他們揭發汪震北,将人下獄,愈發覺得你有問題。畢竟,你的表現在我眼裏不像個鎮北副将應有的态度。”

聽到宋學慈這話,戴副将眉頭緊緊蹙起成川,帶着一份不可置信看向宋學慈,而後冷笑的一聲:“應有什麽态度?”

“你是一個副将,就算你因為正義,律法,良知,虎符,甚至恩情,相信賈赦,可是,”故意頓了頓,宋學慈眸光看向臺下的将士,透着一股柔和,铿锵有力道:“你現如今看看你手下的将士們,他們面對你,此刻面容上還是帶着濃濃的不信,帶着質疑,帶着對你的希冀。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同生共死的戰友情,是最為珍貴的。而你,非但信賈赦信太快了,在一同審訊汪鎮北期間,你幾乎毫無情緒波動。你透着一股游離在外的冷漠!”

聽到這話,将士們們不由得心中一暖,感覺像是穿了大面襖,坐在火炕邊一般。有些年輕的,甚至眼底都泛出了一抹淚光。

賈珍聞言,輕笑了一句:“宋大人,跟這種狼心狗肺的提什麽情感。我叔祖父也算一身清名,我賈家也算得上戰功赫赫了,結果為這麽個東西,倒是得遭牽連之罪!戴嘉城,你确切說倒不是叛國,毀得是我們。”

“誰說我毀了你們?!”一聽這話,迎着賈珍,還有賈赦聞言陡然露出的憤恨眼神,戴副将面色一扭:“是我在救你們!你們這些敗家子何曾對得起賈将軍的威名?自打賈将軍走後,你們的一分體面,不正是因為還有我們這些所謂的賈家一手提拔的将領在?”

“胡說!明明是皇上皇恩浩蕩。”賈赦聞言抱拳朝北拱了拱,“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不被你害到我爹死後不得安寧,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出生入死同袍情誼,你簡直是在侮辱這八個字!”

戴副将聞言,哈哈哈大笑了一句:“情誼?!我他娘的就是因為相信情誼,相信兄弟情誼,所以我背叛了我的部落。”

當年,他潛入大周軍營之中,煞費苦心終于成為突襲隊的一員。原本是想路線傳給羅剎,豈料便信了什麽情誼。那一分讓他感覺自己像是個人,不是毫無情感,恍若提線木偶的暗、樁。

可結果呢?

瞧着戴副将雙眸猩紅,面上一片扭曲的模樣,賈珍心裏微微松口氣。他剛才選得突破口還是沒錯,從最初的身份開始切入。

眼眸閃了閃,賈珍斂了斂神色,還沒來得及思索如何趁着人情緒激動套取有關王爺的情報,便聽得人噼裏啪啦說了起來。

“我以為自己找到了保家衛國的信仰,還學會了什麽叫做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但是最後又得到了什麽?”戴副将咆哮,“我們班師回朝後,正當我們都激動,都個個感覺自己是英雄的時候。你猜,你們猜,我看見了什麽?”

“哈哈哈,”又是仰天大笑一聲,戴副将倒是透着一股豁出去的猖狂,說了個盡興:“賈将軍請我們去泡溫泉。結果他自己倒是去小池陪着微服私訪而來的皇帝。我親眼所見,他們是斷袖!”

說完,迎着賈赦咆哮的“你給我閉嘴,閉嘴!”話語,戴副将倒是音調又拔高了一分,透着一股瘋狂,“所謂的為國為民,不過是為皇帝罷了。這樣也就罷了,畢竟賈将軍的确很厲害。可是皇帝呢?将軍待他一片心誠,甚至因他而亡!可他卻如此待将軍。我一定要讓皇帝嘗一嘗這種痛苦,被至親抛棄背叛的痛苦!”

“你胡說八道,我爹和上皇是絕對清清白白!”賈赦也飙高了音調:“清清白白!”

“我親眼所言,豈會有假?”

“怎麽就不可能有假了,泡個溫泉撸一把而已。他們之間真沒上。”

所有人愣愣的看着對吼的兩人。

“你們全都給我閉嘴。閉嘴!”賈珍深呼吸一口氣,直接音量蓋過兩人。早知道,這還牽扯到緋聞八卦,他便不公開審判了!

就在賈珍這一獅子吼咆哮之計,軍營門口有一隊不速之客齊齊被吓了一顫。

與值守士兵交談的人聞言面色帶着一抹笑意,開口:“沒錯,這是我爹的聲音!大哥,勞煩您去通禀一聲,便說賈蓉前來,有十萬火急的要緊大事!”

“賈蓉?可有憑證?”士兵看了眼穿着有些破破爛爛的賈蓉,“為何深夜前來?”

“我……“賈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掏了一圈,聽着身後響起的一聲哭泣,面色帶着一份焦急:“這……這一言兩語解釋不清楚。您讓他出來一見便有數了,真的,我是他兒子,親兒子,唯一的獨苗苗呢!實在不行,你讓赦叔祖父,就賈赦出來也成,再不成,你也讓我宋舅公,就宋學慈宋大人文華殿大學士出來!”

“出來接……”

話還沒說完,賈蓉聽着身後又一聲咳嗦聲,捏了捏拳頭,看着一臉不信的士兵,直接對着軍營高喊了一句:“爹爹爹!你兒子要餓死了!對……”

“你馬山過去說一聲饅頭堡,他就有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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