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露出馬腳上

說完這話, 賈芝看見迎面走來的賈珍宋學慈一行, 忙不疊飛快加上一句話:“因為我姑姑雖說馬上就九歲了,可依舊打人不犯法。但你一打她,那麽按着《大周律》之《刑律》發法科第十九條第六款的規定,是要被重罰的。打板子, 起碼三十大板。”

飛快滋溜了一聲說得太快嗆到的口水,賈芝繼續道:“宋爺爺, 珍大叔,我有很認真在做功課的, 姑姑也很認真的。這還是她教我的!”

迎着一臉茫然無辜還帶着濃濃提防的小眼神,賈珍笑笑:“聽得出來, 她還真個好姑姑。”

“那您要獎勵姑姑。”

“閨女啊, ”上皇聽到這話,幽幽抽口冷氣。這倒黴孩子!咋半點小機靈沒學到呢?都說皇宮是個大染缸, 結果賈瑜和那幫熊孩子倒證實了, 個個互通有無,加倍熊了。但就賈芝, 似乎一直都游離在外,沒學到精髓。

瞧着臺下都快一副其樂融融合家歡的場面, 臺上的戴副将感覺自己似乎是被人從天靈蓋處教了一盆滾燙的麻辣沸水, 讓他整個人都身似小龍蝦, 猩紅着。

滿眼都是紅血絲, 戴副将捏拳, 面色帶着分扭曲, 咒罵着:“又是一個認賊作父的。”

“戴嘉城,你他、娘的夠了!我爹到底怎麽招了你了!這我孫女!”原先因為上皇到來腦子有些糊的賈赦聞言哈赤哈赤的深呼吸了兩口氣。但他依舊發現自己憋不住,火都蹿到舌頭上來,必須燃燒出來,否則傷到自己了。

傷自己還是傷別人,完全不需要選擇。

于是,賈赦當下也不顧原本前頭走着的帝王,叉腰怒吼回去:“在我還沒大胖孫子前,她就是我賈家唯一的香火懂不懂?就算加上老二他們一房,她現如今也是我賈家第五代唯一一根苗!一根苗,你說話嘴巴放幹淨點!我爹真要被起活生生氣死過來了。”

“那他最應該生氣的對象也是你們!不說其他,賈将軍為救駕而亡,結果呢?你不過一區區一等神威将軍。現如今,皇帝老了老了,據說心慈手軟一些,就讓你們感恩戴德了?”

“你車轱辘這有意思嗎?是個男……”

“你這話說得不對。”上皇生氣了。哪怕現如今因站在臺上,戴嘉城視線比他還高些,但他也是睥睨俯視的!

特意昂首挺胸,上皇拍拍懷裏的賈芝,而後還環顧了一圈四周,對着士兵們開口,直白無比道:“朕哪怕昏聩過,但是對于四王八公,你先閉嘴!”

側手指了指臺上的戴嘉城,上皇深呼吸一口氣,一鼓作氣勢如虎,噼裏啪啦一頓說:“對于武将對于文臣,只要不負朕,忠心耿耿之輩,朕都是恩撫的。看看,就你之前說的狡兔死,那就是污蔑!不說四王,朕都沒削過爵,鎮國公牛家,現在是一等伯;修國公侯家,一等子侯。朕給得起爵位!但這前提,要他們這些當家人拿得出手,護得住家主之位,當得起家主之責。賈赦啊,朕不是當面埋汰你,還有賈珍,你們的确是不成器,哪怕現如今說什麽改邪歸正一點,可你們也得承認。你們叔侄兩這個正跟世俗主流的還是不一樣的。”

“是,賈代善是救過朕不假。可就他子孫後代這資歷。是一次性就把這恩用完還是細水長流,這朕定然考慮權衡得比你多。”上皇說完,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緩緩轉眸看了眼戴嘉城,而後轉眸憐憫的看了眼賈赦,“虧你還自诩風流,沒看出來。你爹的确招人了!這五大三粗的,咦,暗戀你爹呢。可惜你爹奉行的是兔子不吃窩邊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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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說八道!”戴副将咆哮道:“我明明看見了,你們斷袖。”

聞言,整個練武場恍若夜裏無人一般,靜悄悄,透着股死寂。

“你再說一遍?”上皇腦海思緒陡然偏轉,浮現萬千場景,最後定格在一句—你要活着,活得精彩,對得起我的死。緩緩籲了一口氣,眸光冷冷的看向戴副将,冷笑着重負了一句:“斷袖?我和賈代善?”

“沒錯!”戴副将字正腔圓,铿锵有力道了一句,而後高聲,一字一頓,用盡自己全身的力氣,咆哮着:“是你辜負了賈将軍!”

賈赦聽到這對峙,都恨不得那腦袋去捶賈珍了。你說說賈珍那麽牛的,咋不直接一掌劈死,不,先劈昏戴嘉城,再讓人就此車轱辘下去,不說他爹如何,以後他們都沒好日子過了。

身心俱疲啊!

賈赦擡手猛拍額頭讓自己保持一份清醒,結結巴巴開口:“皇……上皇這事……”

“滾一邊去!”上皇把偷偷捂耳朵的賈芝塞賈赦懷裏,“抱好了,眼睛捂上,你不要再上前一步了。你們到底在幹什麽,刑場都沒這血腥場面?!”

說這話的時候,上皇眼角餘光掃了眼自打他出現,就靜靜得一言不發的賈珍。不用他聽人禀告前情,用腳指頭都用想到,這種“好事”是誰幹的!

敏感發現帝王審視眼神的賈珍繼續安靜狀。現在撕、逼不是他的主場,他負責默默安保就成。反正趕得早不如趕得巧,現在活着的當事人出場了,那定然得等車轱辘完這場八卦,才能進入下一場重要話題—王爺到底哪個司徒。

賈珍手肘推了一下蔣舟,附耳悄聲道:“還不快去,熱水熱菜,還有住的地方備着去啊!”

“那安全……”

“我頂着你。還有聽說包大人也來了,去看看到底怎麽回事。”

“成。”

看了眼蔣舟離去,賈珍又吩咐了幾句周邊的安防,尤其是時刻注意着如今有些情敵見面的兩人。上皇不能出事,那戴嘉城也不能死了。

安排好了一切,賈珍也微微昂首看着略有些那啥風範的上皇。

上皇自诩是個知錯能改的好皇帝。他自打禪位後,便愈發随心所欲了,尤其是被東北一行驚着後,忽然便發現了兩個從前沒有意識到的事情—與其被驚喜,倒不如創造驚喜。而且現在萬事有皇帝頂着!

憑什麽他的兒子得給別人擦屁股,他自己個都還沒享受過養兒防老的樂趣呢!

上皇越想越有些心酸,面對戴嘉城的指責也就愈發不客氣,語言簡單粗鄙,開門見血:“戴嘉城,朕欣賞你這勇氣,愚蠢的勇氣!就問你一句話,你是覺得賈代善是個雌伏于下的主?朕,從六歲開始,就沒人膽敢在朕的面前,讓朕彎腰屈膝!兩個男人,連姓都不那啥,你覺得我們之間有啥?分桃?笑話!你自己拿個鏡子照照,活像個後院争風吃醋的小、賤蹄子。賤人,就是矯情!朕拍着胸脯說,對得起賈代善!那話怎麽說來着,一起翹過學,溜過鳥,扛過、槍,交情鐵,懂嗎?”

“不可能,我親眼所見,你們溫泉……”

“泡個溫泉咋了,兄弟互相幫助一下礙着你了?”上皇壓根不反駁,反而理所當然道:“沒聽朕說,因為不和諧,所以就沒有然後了。否則真斷袖了,哪裏還有那麽多孽障存在?對了,告訴你一點,你的賈将軍也是正因為此學會兔子不吃窩邊草這一條的。在軍營裏,斷袖是很常見。他也随過大流,但從來是不會對身邊,尤其是親衛下手的。哪怕是毛遂自薦,他也會恍若貞節烈女一般,守住。偶爾的欲、望都是尋軍、妓。緣由就是因為此。萬一不和諧,鬧開了,不好看。”

戴副将聞言直接跌坐在地,喃喃着:“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所有人:“………………”這話一句比一句勁爆,他們有些承受不來。

“對了,你們這大半夜的到底在鬧什麽?”眼瞅着周圍一片安靜,就連個那個霹靂火、藥一般的戴嘉城都啞火了,上皇扭頭看了眼賈珍,問道。

“回上皇的話,戴嘉城他是老鷹,而且剛才差點套出來王爺是誰了。”賈珍一針見血:“剛套出王爺是司徒五個字,便迎來一些刺客。然後他回過神,就咬死了沒透露。”

“沒事,小包查到了點線索,他以為有多能耐?”上皇聞言面色肅穆了一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而且,抓到之後,還以為朕不會殺子嗎?跟老子玩奪取篡位,那還算內部問題,現在!哼!都對不起那一萬遍的寸土不失。”

說到最後,上皇咬牙切齒,但凡是個人,都能聽得懂人此刻的滔天大怒。

但是賈珍卻顧不得帝王的怒火,直接身形一閃,沖上練武臺。期間,因為風系異能的使用,還将旁邊一些士兵直接掀翻在地。

眼見賈珍唰得一下,就閃現到了練武臺上,上皇本想深呼吸一口氣,克制一下自己容易多想的腦袋,但迎着那還未散去的腥氣,毫無帝王姿态的捏了捏鼻子。

淡定淡定,現在不歸他管了!

“怎麽了?”賈赦和宋學慈見狀,異口同聲問了一句,而後又紛紛給賈珍說話。不過,還沒等他們開口,戴副将卻是哈哈大笑了一聲,狠狠剮了眼賈珍,而後從賈珍手裏掙紮出腦袋,眸光死死瞪着上皇,邊說嘴角飛賤出血來:“…哈哈哈,你不如……我……我在……”

費力的張了張嘴,戴副将猛地噴出一口血水,依舊眸子定定的看着上皇,竭盡全力的想要張口,卻發覺自己怎麽也張不出聲音來,而且,漸漸得他力氣感覺在流失。不過沒關系,他還有想法。

還有一個想法。

他……他起碼比皇帝好,成功過。哪怕在烏漆抹黑,幾乎見不着面的暗營裏。

臺下的上皇瞧着戴嘉城一副死不悔改,死不瞑目的模樣,看着給人探鼻息的賈珍,面上帶了一分鄙夷。“死了?”

賈珍點點頭,一臉懊悔着:“之前綁的時候沒注意。這人,居然還攜帶了暗器,能自殺。”

“對于這種人,呵。”上皇對戴副将的死渾然不在意,擡眸看看黑壓壓的一群士兵,清清嗓子,語重心長:“朕比你們都年長,經歷多了,便也知曉了,人吶,一生會經歷無數次的背叛,但也會有無數的信任。所以,不管這一天如何,你們都要開心的迎接明天。而且,越老,你們也就會越懂的活着的好處。你們這些小年輕,未來的道路還很漫長。不管是繼續從軍保家衛國,還是兵役後回鄉,但都要記住一句話,身在其位謀其政。”

一聽上皇如此言論,賈珍眼眸閃了閃,總覺得真有些帝王的氣度下。哪怕衣着不配,臉上還帶着些灰塵,頭上還有根稻草,可也透着股令人無法直視的帝王威嚴。邊想着,賈珍擡手微不着痕跡的沖着抱着賈芝看熱鬧的賈赦膝蓋而去。

賈赦趔趄着跪地,下意識抱緊賈芝後,也回過了神,趕忙三呼萬歲:“多謝上皇指點,定然銘記于心。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賈珍和宋學慈一同跪下之後,所有的将士和士兵們也回過了神,齊齊跪下。

聽着三呼萬歲,上皇垂眸看看唱響五髒廟的肚子,嘆口氣。這話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吸引力。都聽過無數遍了。

對于一個六歲就達到了成千上百皇子們一生追求的皇帝來說,他現在就追求吃飯。

好餓。

“免禮,免禮!把閨女都吓傻了。”上皇手指指賈芝:“你們繼續繼續探讨審訊等,這閨女都餓壞了,也困了。”

賈芝乖巧點點頭,附和:“好餓好困。”

“還望上皇恕罪,這邊請。蔣統領已經命人準備好飯菜,您請。”賈珍擡手比劃了一個請的姿勢。

等上皇牽着賈芝離開,賈珍踹了一腳賈赦,讓人趕緊跟上,又忙不疊示意宋學慈也一同離開,表示自己留下收拾殘局。

恍若陀螺一般轉了一圈,賈珍看着冉冉升起的朝陽,眸光看向賈蓉。

賈蓉左左右右把賈珍打量了一圈,确定什麽他爹什麽都沒少。還沒來得及開心呢,聽着人的問話,當即垂着腦袋。

“爹,還記得您那張拟定的武館宣傳單嗎?只要不違法亂紀,什麽委托都能接。所以,上皇就委托了啊!”

“就你一個?你挺能的啊?”賈珍捂額頭:“不曉得先傳個口信前來嗎?”

“我本來通過驿站傳信的。但誰叫京城往東北,尤其往哈城的,都被加大盤查了。”賈蓉垂頭:“連欽差隊伍都出事了。反倒是我們三就一輛馬車,暢通無阻。”

“就沒人發現不成上皇微服了?”賈珍不可置信:“京裏一點消息都沒傳過來。宋學慈剛昨天接到當今的密報!”

“皇上,他……他……我不知道,據小姑姑說,他最近非常煩,一屁股把妹妹的秋千都坐斷線了。然後好像還發生了什麽事情,大皇子二皇子都被訓了,就愈發煩。整個官場都鶴唳風聲。”

“所以呢?”

“上皇就出來散散心,住承景行宮了。”

賈珍拍拍賈蓉肩膀:“你也去休息吧。”問賈蓉恐怕問不出什麽有用的消息。

“對不起爹,沒有幫上你。”賈蓉垂頭,不好意思道。

賈珍聽到這話,發自肺腑笑了笑:“沒有!起碼,你也能把老少都安全護送到了。這便是你的成長。我也很開心。”

“謝謝爹。”

“好了,去休息吧。”

“可我興奮睡不着,爹,你表揚我了。”

迎着人亮晶晶的,活像個三歲孩子模樣,賈珍不禁又想起賈蓉那坑兒子的親爹,也就順口将他之前發生的顯靈之事說了說,又道了一句自己的揣測:“你記得要多行善事,沒準你爹他們投胎轉世還能投成人。”

“我……老爺……他……”賈蓉壓下聽到這顯靈之事的後怕之情,咬着牙,“說對不起三個字那麽難嗎?”

邊說,賈蓉鼓起了腮幫子:“既然爹,您說了,也看在他還幫過您的份上。我要做好事,好多好多多的好事,然後每一次做完之後,我都要在心理默默許個願。讓他下輩子……下輩子,當人還是要的,但也不要窮了,家世要跟現在差不多,畢竟他輩子也沒受過什麽苦,也沒讓我在吃穿用度上苦過……”

賈珍沉默的聽着人掰着手指數着許的願,嘴角抽抽:“願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啊,你自己藏心裏就好。”

“哦。”賈蓉捂了捂嘴,眼眸帶着一分希冀,小心翼翼看向賈珍,弱弱開口問了一句:“爹,就偷偷跟你商量一下,因為怕連累到您。因為我……我想許願,那誰下輩子當個女孩子。當男人,能占太多便宜了,女孩就不一樣了,要嫁人。而且還是要當絕戶女那種。”

賈珍默默豎起大拇指,點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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