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證據收集中

當今看看使出吃奶力氣, 小臉都通紅的賈瑜, 揉額:“你一個女孩, 該老實的時候鬧騰,現在又老老實實的, 朕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你。”

“可是您不是不開心嗎?”賈瑜緩緩開口回話, 力求讓自己的氣息平穩點,“要是蕩秋千您能開心,我推不是應該的?莫說您是皇上了,便是普通老百姓,讓您開心不也是後輩子侄應該做的?”

“行了, 你歇口氣吧。”當今聞言,揮揮手。但下一刻, 當今這手便僵在半空了。

看着他音剛落, 胳膊肘就外拐的兒子屁颠颠的給人倒茶,當今愈發抑郁起來, 擡眸環顧着嶄新的鐵鏈, 不由得垂首揉熊。他此刻悔不當初,卻又後幸不已。一個半月前, 他朝父皇分享完東北最新情報後,出了正殿,瞅着賈芝抱着熊, 一個人蕩着秋千玩。他那時候……那時候其實是想做一個好爺爺的, 開導開導過分文靜的賈芝。豈料, 當他聊得還算開心時, 屁股往秋千上一坐,“咣當”一聲,秋千架倒了,賈芝懵逼了,他父皇聽到動靜,咆哮了。他鬼使神差抱着賈芝走為上。

一走就出大事了。

他信任的發妻,他的皇後背着他幫兒子處理首尾呢。

感情他也淪落到他父皇那個待遇了。可他自問也算好丈夫,待發妻二十幾年如一日,沒想着抛糟糠,也沒想過打壓什麽後族外戚,哪裏像他父皇,皇後一任任的,外戚也打壓過;他摸着良心說,算得上好爹好父皇了。因為他親身經歷過,知曉皇子難為,故而開府的兒子他基本都給予一定的自由,不會過分幹涉。要知道,他父皇當年還往王府裏安插釘子,監視他們一舉一動的。

豈料他以己度人予以的真情就這麽被踐踏了。

個個都賤、得慌!

他不說靠自己笑到最後,但他也是成功活着,活得有滋有味的皇子,還能成功繼承皇位。那些陰謀詭計,他不用在自家家眷子嗣身上,但不代表他不知曉!

壓下眼裏的一抹狠辣之色,當今看看熊兒子遞過來的茶盞,接過抿了一口,道:“你們兩出去,把小七叫進來。”

“父……”六皇子聞言,抽噎了一聲,苦着臉開口:“父皇,那還是我來推吧,七弟,胳膊上都沒肉,我還有肉肉呢,都覺得手酸。他推不動您的,而且,七弟跟小芝妹妹一樣文靜。您這樣欺負他,萬一他手酸了,誰來幫我們做功課啊?”

“司徒誠忱,你這個問題很犀利啊!朕以為你是好哥哥呢,沒想到,沒想到!”當今氣得面色都青了一分:“給朕頭頂雞蛋去,碎一個,賈瑜打掃一個茅房!”

賈瑜聽到這話,使勁給六皇子使眼色,邊點點頭:“回皇上的話,臣女一定會好好掃的,一定會的!”

掃茅房這個懲罰是上皇老人家發明的,她已經習慣了,反正除了她大侄女,其他人都已經掃過了。再說了,就竹熊的粑粑,味道還成。

“掃……你……”當今氣黑了臉,手直指大門:“你們兩給朕滾,都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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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兩人轟走,當今召見七皇子。

看着跟六皇子一比,的确算竹竿的兒子,當今深呼吸一口氣,硬是擠出微笑來,閑聊幾句後,和藹可親循循善誘問人長大後有什麽夢想。

聽到這話,七皇子眨眨眼,期期艾艾問道:“父皇,我真能說嗎?”

“當然可以。”

“父皇,我……”七皇子垂眸,有些害羞:“兒臣長大後想跟宋太傅一樣美。”

“這……”當今看看自家兒子,想想宋學慈,誠實道:“要不換一個夢想,比如說想當大将軍之類的。”

“不要換。”七皇子扁扁嘴:“父皇,我就想跟宋太傅一樣美,一樣聰明,一樣的厲害嘛。”

“可他五歲已經《論語》倒背如流了,開始讀史記了,你都快六歲了,連《三字經》都還背不全。”當今揉頭,語重心長:“小七,我們還是不能好高骛遠的。像你宋太傅那樣,叫做天才。這點你父皇我還是坦然承認的,我們父子兩天生才智肯定不如宋卿。但是,那話怎麽說來着,我們還是會投胎啊。”

“不要,”七皇子搖搖頭:“那會投胎,為什麽我都沒宋太傅那般好看,像嫡仙下凡。”

“你也不醜,是個英俊的小男孩,長大後也是貌比潘安。”

“潘安是誰?”七皇子耿直着:“我認識的人裏面就宋太傅最好看了。”

當今死死按着自己額頭上的青筋:“小七啊,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父皇呢,可以體諒。”因為他骨子裏也是有點愛美的,小時候就喜歡窩在他母後的懷裏看着後宮三千佳麗來請安。現如今,自打他兩個飯搭子遠赴東北後,他內閣朝臣會議,都不想磨蹭,因為沒人陪他吃飯,讓他秀色可餐了。

“但是父皇要教你一點。”當今語重心長:“做人,不能追求皮肉,我們還是得看內在,內涵,懂嗎?”

“懂,兒臣追求的是宋太傅的氣質。這氣質導致他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美。”七皇子鄭重強調道:“父皇,您放心,兒臣不是膚淺的人。要是膚淺的話,我怎麽不想成為賈蓉,還有那個賈薔呢?我也見過他們,他們長得也好看,可是跟宋太傅一比,繡花枕頭也。”

“哎喲,這話說得倒是中聽。”當今失笑了一聲,擡手揉揉七皇子腦袋:“不錯,你這回答讓父皇很滿意,這一次考校過關了,父皇還獎勵你文房四寶一套,跟你宋太傅同款的,好不好?”

“謝謝父皇。”

“對了,還有一點,你六哥讓你幫忙做功課,是吧?如實回話!”

聽得最後四個字,七皇子撓撓頭,小心翼翼着:“也……也不是六哥讓我做的,是我自己想多做一些。小芝妹妹不在,我都沒有學習參考對象了。”

當今驚了,“你是自願學習的?”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那當然了。”七皇子點點頭,話語帶着一份崇拜,開口:“父皇,您知道宋太傅家裏有多少的書嗎?小芝妹妹帶我們去過他的書房,好大好大。而且宋太傅家裏的熊都比我厲害,這太丢臉了。再說了,您看看小芝妹妹,她跟我一樣大,可是她會背《三字經》,還會下棋,還會品茗,還會鑒賞古玩,還會解剖屍體……”

“停,賈芝解剖屍體?”當今嘴角一抽:“小七,你說話的時候要注意分寸。哪怕你恭維,把她剛學的東西說成精通,但也別把這仵作的活計給囊括進去。人家是女孩子,屍體這事,女孩子家家還是要有諱忌的。”

“可她自己說的。而且,我們還親眼見到了,妹妹見到蟑螂一點不害怕,一腳就踩過去了。”七皇子羨慕道:“包太傅也證明了。說他有時候忙于公務,小芝妹妹會陪着,所以妹妹就耳濡目染,懂了好多東西。”

聞言,當今不其然想到了先前的“環境影響”一詞,眸光緩緩朝東北方向看了看,他似乎有些理解父皇遠走的緣由了。

他爹不想影響他的選擇,新一輪的皇位争奪,應該從他開始,由上而下避開。

不過,環境的影響有那麽大嗎?

像賈芝這樣,樣樣會一點,最後一事無成,半桶水?

因當今不知賈芝也是十二金釵之一,對于人的多才多藝,一點就通還是發自肺腑不信任。但作為末世而來的賈珍,對于《紅樓夢》也算了解,知曉十二金釵不管結局如何,個個智商是超出常人的。至于眼前這賈芝,紅樓中的巧姐還算十二金釵裏結局算稍微圓滿的,最後合着名字,也算逢兇化吉,過着普通小老百姓的生活。

所以,換位思考一下,紅樓夢中巧姐靠着母親恩惠,得劉姥姥相救;現如今也算靠着父輩的【留馀慶】,有他賈珍,包勉,宋學慈,甚至上皇的撫照,聰明一點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是她現在的聰明,好像不在世俗主流的“女子”正道上。

賈珍一把抓住手腳齊齊哆嗦的賈赦,開口:“閉嘴懂不懂,你孫女還是很有前途的。”

“她她她……”賈赦壓低了聲音,但火氣依舊從喉嚨裏噴發出來:“她……就算賈家敗落了,我……她……起碼小富之家還有的吧?誰……誰,好好的大家閨秀去……去解剖屍體啊。這是仵作,賤業啊。”

說到最後,賈赦眼圈都紅了紅,擡手捂臉,不想看認認真真拿着豬鬃棒幫着刷死士牙齒的孫女。

現如今就不算氣候問題,但還要考慮路程因素。哈城當地的仵作已經趕了過來,但人手還是欠缺。原本是由軍醫一同将碎屍拼湊,尋找證據。不過,好巧不巧,他寶貝孫女賈芝陪着上皇回想當年逛營地的時候,進了停屍的營帳,小眼神刷刷亮的,發現一個軍醫驗屍的手法跟其他人不同。

然後就沒有然後,小丫頭要幫師父分憂。

有了師父,就不要親祖父啊!

“你現在倒是關心起來,當初直接往包大人懷裏一塞,忘記了?”賈珍沉默:“仵作怎麽就賤業了?這也是術業有專攻,必須有人專門學的啊,想想《洗冤集錄》,沒準芝兒也能寫出一本流芳百世的著作呢。”

邊說,賈珍看看無視營帳內血腥場面,自顧垂眸認認真真刷牙,還将牙齒擺放得整整齊齊的賈芝,忍不住舌尖掃了掃賈珍的牙齒。

古代這衛生,尤其是口腔衛生真是一個值得關注的問題。

幸虧賈珍還是個富貴出生啊,否則牙刷都用不起。

感嘆過後,賈珍拍拍還在怨念的小可憐祖父,“好了,別矯情了。這也就偶爾為之,現在打打下手而已。我們剛才不也毛遂自薦過了?沒人家細心,刷得幹淨,還會排序。別說你了,包大人會讓開山大弟子真當仵作去?你在這看着她啊,看樣子差不多快要收尾了,我去把包大人請過來。”

賈赦苦着臉點點頭:“這種事情你要讓他們閉嘴,不能外傳的。”

“好。”賈珍應了一聲,疾步外出。

入了包勉修養的營帳,賈珍迎着包勉都快算得上熾烈的眼神,吓了一顫,帶着一份狐疑開口:“包大人?”

“賈大人,芝兒她……”包勉小心翼翼的看着賈珍,張張口,一時間都不知自己該怎麽說。他昔年外放,因為前任父母官與仵作勾結亂判冤假錯案,他唯恐自己也被仵作給蒙蔽了,而且他向來秉承多學一些知識總有用的念頭,故而,是自己學了驗屍之道。

他為順天府尹,到他這裏都是大案要案,情況緊急的,危害嚴重的。他偶爾廢寝忘食,小芝來尋他,尋着尋着就驗屍房裏坐着看了。

“沒事,小丫頭手起刀落,那個快準狠,哈城那老仵作都說她好苗子呢。”

“但……”包勉猛咳了一聲:“她是女子,而且還是貴女。尋常百姓人家連男子都很少從事。現在……”

“你是覺得仵作在破案中不重要?”賈珍瞧着跟賈赦一副性子的包勉,眉頭一挑,上下打量了包勉,問了一句。

嘆口氣,包勉無奈:“賈大人,你見笑了。這自然是發揮不可替代的作用,否則我昔年又如何會自己苦學?世人都愛子承父業,我也愛這個詞。可是我不想芝兒是因為……哎,怎麽形容呢?我總覺得她腦海裏有一種觀念:我喜歡師父,祖父喜歡的,會他們的愛好,他們就不會不要我。”

“這賈芝缺乏安全感。”賈珍聞言,道一聲:“賈瑜也有這毛病。之前你還跟我讨論過,對了,後來你有沒有找賈琏賈赦啊?不能光我一個被聊教育問題啊。還有,這問題是需要漫長的時光來慢慢恢複,你以後再考慮吧。現如今,我們還是來考慮一下眼前比較現實的,你能下地走路了嗎?”

包勉搖搖頭,開口道:“剛才蓉兒出去找板車了,拉我過去。”

正說話間,賈蓉喘着氣跑過來:“包大人,爹,您也在啊!”

不好意思撓撓頭,賈蓉苦惱着:“包大人,之前那車上面有積雪,清掃了還有點涼涼的,躺上面不利于修養。等會,要不,我直接背您過去吧。”

“小包傷哪裏,用背的,直接壓傷口了。”上皇走進來,催促着:“依朕看,幹脆點,賈珍你直接抱着小包過去得了,孔武有力,腳步生風,比車快多了,還不壓傷口。”

“皇上,這……我抱?”賈珍音調飙高了一分。他哪怕火場救人,也是揪着人脖頸的。

“沒錯啊!趕緊去,把朕貼心小棉襖換出來。”上皇生氣:“賈芝是個閨女啊,她居然不害怕,哦,”

上皇捂額:“朕還要臉去見賈代善的!在哈城,在這個軍營,讓他現如今唯一的曾孫輩當小苦力,朕臉都躁得慌。你們還不快去。”

“皇上您息怒,息怒。”賈珍腳步靠近包勉一分:“包大人,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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