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鬼氣潮

結果那天羿修就拉着蘇熠逛了一天的廟會, 那個傳說中的集市也不知道在哪裏,羿修也沒解釋。他也沒問蘇熠早上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些疑問随着交握的掌心裏滲出的汗水一起, 徹底暈濕模糊。

蘇熠靠坐在床下,抱着個畫板專注地畫着,很快, 一個水袖缥缈揚起,身段柔軟的旦角便躍然紙上。

整齊疊放在桌子上的畫紙上,面具、模糊的人潮、街角擔着一大根插着許多圓滾滾的灰色糖葫蘆的老人等等什麽都有,但更多的則是一個背影。

那個背影穿着深灰色帶白色細紋的POLO衫,戴着面具, 左手臂往後,像是牽着身後的誰。

接下來三天于瀚音他們去開會了, 而蘇熠和羿修就基本待在房間裏不出門。蘇熠埋頭畫畫, 而羿修則在健身房裏揮灑汗水,連三餐也叫外賣或者酒店服務,宅的很。

所以等三天一過,羿修把蘇熠從房間裏抓出來的時候, 蘇熠還沒反應過來。

“走了,去鬼窟。”

等他們收拾好下樓吃早餐的時候,餐廳裏比之前空了不少,所以羿修幾人呼啦一下進來便有點惹眼。

姜修賢張望幾下, 小聲說:“好像都走得差不多了唉,這麽早去的嗎?”

羿修漫不經心地往自己的餐盤裏夾食物, 随意地說:“現在才八點,十點鬼窟才會打開,這麽早去罰站嗎?”

平昊焱不去鬼窟,他自己說去了也是拖累,所以就躺在酒店床上睡大覺去了。

等他們慢悠悠地吃完早餐,便走到前幾天喧鬧的廟會場地。只見寬廣的石階廣場被收拾地幹幹淨淨,蘇熠這才發現廣場四周有一圈環繞着廣場的石雕像。一條長長的石階從山腳通往山上,一大群灰色琉璃瓦建築在山上的灰黑色樹叢裏若隐若現,看不真切。

就在蘇熠以為他們要爬山的時候,于瀚音走到石階旁的停着幾輛觀光車的水泥路邊,對開觀光車的人說了一下,然後很快沖他們招招手,自己直接上車,坐了下來。

于是他們便坐着觀光車,一路吹着風,順便遠遠觀賞了一圈山上的各景點。

開觀光車的司機還跟他們唠嗑:“接下來這幾天山上的道觀閉觀呢,說要做什麽祈福啥的,幾位要不要順路讓我直接載下去得了。”

于瀚音微笑道:“沒關系,我們在大門口拍張照,然後一路玩下去也不錯,而且我們帶了野營設備,想在山上待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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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咧,不過要小心有蛇啊,好像哪裏還有個馬蜂窩,還沒弄下來。你們不想走路下山的話就看看有沒有車子經過,伸手攔一下就行了。”

觀光車所能到達的最高處就是沙鳴山道觀的門口,車子在道觀寬闊的大門前停下,等他們都下車後便悠悠地開走了。

一看時間,将近九點半。

原本理應緊閉的大門還開着一條縫,守門的道士打扮的人不由松口氣,連忙招呼他們過去:“各位還是掐着點來啊,快進來吧,不然要趕不及了。”

羿修走進大門,随意地說:“來得及,從你們道觀到鬼窟,不就二十分鐘的路嗎?”

那道士幹笑兩聲,“轟”地一聲關上大門,快走幾步領着他們往道觀一側直通後方的走廊裏走。

道觀的占地面積極廣,亭臺樓閣樣樣俱全,也稱得上是雕梁畫棟了。他們從一條直通後方的走廊一路往後門走去,從那同樣寬廣的後門出去,一條在森林中蜿蜒上山的石板小路便出現在衆人眼前,現在才是真正的爬山。

小路上一個人都沒有,打頭的道士滿頭大汗腳步急促,生怕身後幾位沒辦法及時趕到。反倒是羿修幾人,戴耳機的戴耳機,戴眼鏡的戴眼鏡,不慌不忙,還背着露營的帳篷和工具,像是郊游一樣慢悠悠地爬上山。

石板小路旁邊都是茂密的森林,風從枝葉間穿過,林海濤聲不絕于耳。

茅千璇突然嘆息一聲,說:“白晴最喜歡這樣的環境了吧,可惜……”

杜沛雪從鼓鼓囊囊的背包裏拿出那把纏着布的長刀,平和地說:“不如我們回去以後,帶白晴去哪裏人少的森林玩玩吧,她也快有半年沒出過特務大樓了。”

姜修賢笑嘻嘻地開口:“好主意!”

羿修聞言,直接大手一揮:“好,于瀚音你策劃一下。”

于瀚音點了點頭,蘇熠則悶不吭聲地跟在羿修身後,埋頭爬石階。

走在前面的小道士擦了擦額頭的汗,賠笑着開口:“幾位,不如我們走快點?”

羿修他們倒也沒有為難這個道士,加快腳步趕到了石板小路的最上頭。那是一片廣闊的圓形石板平臺,四處圍繞着八根盤龍柱,平臺前方是一道險峻的懸崖。懸崖上寸草不生,一條極為寬闊的裂縫直上直下,像是被人從上往下直直劈出來的一般,平臺外就是一大片的密林。

蘇熠遠遠地就看到了,那片峭壁上畫滿的無數密密麻麻的陣紋。

平臺上聚集了龐大的人群,粗粗看去将近有上千人。等他們踏上平臺,走到人群的外圍時,時間正好到九點五十。

蘇熠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多人,下意識地往羿修身後一縮。而外圍的人發現他們七個人後,不知是誰喊了一句:“特務部門的人來了!”

原本安靜的人群頓時騷動起來,然後便如摩西分海一般,分出了一條歪歪斜斜的通道,直通人群最前方。

羿修幾人面不改色地從通道走過,細細碎碎的竊竊私語傳入了蘇熠的耳朵裏。“他們今年還是壓軸出場啊……”

“每次都這樣……”

“咦,好像有個生面孔……”

蘇熠腳步一頓,往羿修身後藏得更深了。

穿過看似緊密,實則分為一個個小團體的人群,前方三個最大的人群便一下凸顯了出來,特別是他們還分別穿了長袖飄飄,仙氣十足的制式服裝,一下子極為顯眼。

站在中間靠左一側的四五十人面容肅穆,腰佩長劍。身穿深灰色和白色組成的對襟廣袖長袍,外罩一件煙灰色紗罩,隐約能看到衣角上秀有細密的雲紋。即使那群人裏大多都是短發,也無法阻擋那股缥缈悠然的意境,風吹而過,似要乘風而去。

這群人為首束發帶冠,面容威嚴冷淡的五十多歲中年男人穿着一身深灰色的長袍,雙手背在身後,華貴的雲紋随着舞動的衣袍不斷翻飛,很有一種睥睨天下的氣勢。

左邊的五六十人身姿筆挺,穿着白色和紫色的褙子長衣,衣角繡有銀紋,腰間束一條同樣繡有繁複銀紋的寬大深紫色腰帶,看起來頗為富貴耀眼。為首的是一個身穿深紫色華貴衣袍,袖邊和袍角滾了金紋,手持一根赤金長棍,面色赤紅,怒目圓睜,一頭沖天短發看着就紮手無比的四五十歲中年大漢。

而右邊的人則顯然有着不夠看,也就三四十人,還大都是些七老八十的老頭子,混着幾個看起來沒什麽精神的年輕人。他們身穿一身簡單的廣袖直裾,衣料上繡着的低調暗紋則隐隐透出這衣料低調的華貴。只不過那雨過天青色看起來讓人覺得很舒服,沖淡了許多遲暮感。

這群人為首的是個穿着一身比旁人厚了許多的雨過天青色長袍,披着白色繡暗紋的薄披風,面色青白的三十多歲的男人。他的長發整齊地攏在腦後,扣着一枚白玉發扣,手持一根玉白色,質地通透的玉笛。只是他面容瘦削,眼眶深陷,一雙眼珠極黑,眼底一片青灰,時不時低聲咳兩聲,看起來身體不太好,不然絕對是個風姿卓然的翩翩公子。

和這三群人對比,身後這些人就像是一群雜牌兵一樣,雖然也有人穿着統一服裝,但看起來都不成氣候。

蘇熠看不出什麽顏色的區別,他靠不同的衣服樣式區分開三群人,然後從羿修曾經跟他說過的話來繼續判斷。

右側混着許多老頭子的那群人大概就是浩歌宗了,前幾天在餐廳見過的那個年輕人待在中間那群人裏,那他們就是天玄宗,最左側的便是紫微宗。

羿修六個人越過人群走上前時,三群人紛紛側目望來,唯有天玄宗領頭的中年男人巋然不動。

羿修目不斜視,帶着大家一步一步走上前,一路走到天玄宗和浩歌宗之間,和幾個宗門為首之人并排站着,淩厲的鳳眸掃過天玄宗裏的那些熟面孔,神情略帶嘲諷。

被他目光掃過的人都繃不住淡然肅穆的表情了,忍不住移開視線,不敢跟他對視,卻又在羿修移開目光後憤恨鄙夷地轉頭瞪着他。

羿修六個人背着登山包和帳篷,穿着雜七雜八的休閑運動服,又戴着不少逼格極高,酷炫無比的高科技設備,蘇熠腰間還別着把槍,和旁邊仙氣飄飄的人們怎麽看怎麽格格不入,就像走錯修真片場的現代劇小龍套。

“嗬,羿修你這個什麽特務部門隊長真是忙碌啊,次次踩着點到,不愧是政府的走狗,不知羞恥地在塵世裏翻滾一通,腰板果然硬挺!”最左側為首手持一根赤金長棍的大漢猛地一跺長棍,神情不愉地開口,冷嘲熱諷。

“哪裏哪裏,我哪有韋宗主忙?”羿修随口回了一句。

這紫微宗的宗主每次見到羿修,都像是只瘋狗一樣攀咬上來。究其原因,大概是因為兩年前,羿修把某個害得一超市人死傷慘重的宗主愛徒,害得包括平昊焱的父母和茅千璇的弟弟妹妹死亡的蠢貨打得幾乎殘廢,才當衆丢到紫微宗山門口吧。

據說那蠢貨和紫微宗宗主還有點親緣關系,這兩年羿修都習慣韋宗主的做派了,也懶得理會。

“不過是個晚輩,你看看浩歌宗的聖子倪元思,帶病依舊早早趕到,而你像個什麽樣子?尊敬和禮儀都學到狗肚子裏裏嗎?果然在塵世裏和那些毫無能力的普通人混久了,我們玄門的規矩都給忘了!”那韋宗主不依不饒,指着旁邊那個大熱天還披着一件薄披風的男人,張口就要教訓教訓羿修這個小輩。

羿修似笑非笑地正要開口,天玄宗為首的中年男人便一個甩袖,低沉的嗓音響起:“韋三,他還輪不到你來教訓。”

這麽說着,他卻看也不看羿修一眼,一張和羿修相似的臉不難看出曾經年輕時的俊美。歲月只是把這個男人打磨的更加深不可測,一雙淩厲的鳳眸平淡沉穩地目視前方。

羿修同樣不看那中年男人一眼,只冷笑一聲。

紫微宗宗主韋三被那中年男人開口一堵,頓時激怒起來,怒笑一聲,嘲諷地開口:“呵,羿宗主這就維護上了?不愧是血濃于水的父子啊。只不過,這一番好心怕是都喂了狗吧!”

被當面這麽指桑罵槐,中年男人八風不動,羿修面上的嘲諷更勝,反倒是中年男人身後站着的一個年輕人臉色一青,臉色陰沉下來。

羿修左側那個被稱為聖子的男人咳了幾聲,低聲說:“倪某不過是睡不着罷了,所以早點便早點了,韋宗主不必過多責怪羿隊長。”

“我不過替聖子打抱不平而已,聖子不領情也就罷了!”韋宗主目光掃過羿修和中年男人,冷哼一聲收回視線。

浩歌宗聖子似是無奈地一笑,目光落到了羿修身後的蘇熠上,微笑着開口:“特務部門多了個新面孔?怎麽沒在大會上出現呢?羿隊長不介紹一下嗎?”

蘇熠莫名的有些害怕聖子,這個聖子的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感覺,讓他覺得不舒服,忍不住又往羿修身後縮了縮。而羿修根本懶得理浩歌宗的聖子倪元思,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仰着臉看着眼前的裂隙。

浩歌宗的聖子也不生氣,他笑了笑,蒼白瘦削的手指輕輕摸了摸手裏的玉笛,扣着一枚白色玉質平安扣的鮮紅色穗子在半空中微微晃動。

伫立在圓形平臺前方的裂隙裏雲霧缭繞,即使是耀眼的太陽和逐漸攀升的溫度都沒有驅散一絲霧氣,掩蓋着裂隙內裏,什麽都看不到。

十分鐘在剛剛的幾個來回裏過去了大半,沒多久後,突然隐隐地“嗡”地一聲響起,平靜的山林驟然無形地震顫了一下,無數飛鳥驚起,鳴叫着呼啦啦飛走。

籠罩着裂隙的雲霧開始以極快的速度散去!

“列陣!”天玄宗的羿宗主拔出腰間的長劍,沉聲喝到。他身後的衆人齊刷刷地拔出長劍,斜舉上空。最左側的紫微宗韋宗主也高舉起赤金長棍,沉喝一聲,帶領身後的人舉起武器。浩歌宗的倪元思則把手裏的玉笛橫在胸前,清晰透亮的笛聲便悠悠響起。他身後的衆人則把手舉起來,朝向倪元思。

而羿修卻只是活動活動手腕,淩厲的鳳眸微微眯起,龐大可怕的力量緩緩在身體裏湧動。

無形的氣流瘋狂湧動,吹得大家發絲飛舞,衣袂翻飛,更襯地三大宗的人聲勢浩大。蘇熠頂着亂飛的黑發,擡起頭,微微睜大眼。

只見灰白色流光順着高舉的劍尖從天玄宗衆人身上流出,流向上方懸浮着一柄半透明的巨大長劍,而最鋒銳的劍尖處,就是站在最前方的羿宗主的劍尖!

同樣的光芒也從紫微宗衆人身上流出,在韋宗主高舉的長棍上方凝聚成一頭半透明的猛虎,張大嘴咆哮一聲!

而浩歌宗看起來卻不太一樣,從各個老頭子身上流出的光都湧進了倪元思的身體裏,一只輕靈的仙鶴随着那悠悠的笛聲飛出,環繞着浩歌宗衆人飛了幾圈。

蘇熠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直接身後的無數人也都舉起自己的法器,星星點點的光亮漸漸亮起,圓臺四周的八根盤龍柱也亮起了耀眼的光芒。

但是,這些通通都及不上站在他身前的人耀眼!

沖天的刺眼光芒轟然從體內洶湧而出,不同于暴動時的狂躁,這種與黑白不同的奇異光芒溫順地接受男人掌控,又嚣張地向世間張揚自己的存在,明亮得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耀眼火焰一般,把其他的長劍、猛虎和仙鶴都照耀地黯然失色!

于瀚音拉着蘇熠後退幾步,輕聲說:“站遠點,等下隊長也不能完全控制住,別誤傷了。”

随着最後一絲雲霧消失,極為深邃的深黑色出現在了衆人眼前。那是一片沒有光能透過的黑暗,靜靜地伫立在裂隙裏。

下一秒,蘇熠驚駭地瞪大眼!

無數龐大的鬼怪裹挾着濃重地像是液體的黑氣,像是山洪暴發一樣從裂隙裏沖出來!

與之比起來,這個小小圓臺上的一千人實在渺小地可怕!

八根盤龍柱嗡鳴一聲,蘇熠便看到明亮的流光化作八條光龍,盤旋着沖向那龐大的黑色湧流,限制着它們往圓臺流去!

圓臺上早已準備好的衆人揮舞武器,悍然迎敵!

天玄宗羿宗主長劍一揮,那把懸在上空的半透明光劍驟然飙射而出,化作一道明亮的流光呼嘯着直刺湧來的黑色潮水!

巨大的猛虎和輕靈的仙鶴一個兇猛撲擊,一個展翅飛翔,迎向了猙獰的鬼怪和洶湧撲來的黑色潮水!

光劍直入黑色潮水之中,如開天辟地般狠狠撕開一道淩厲的缺口。咆哮的猛虎一個撲咬,瞬間滅殺三四個裹在黑氣裏的鬼怪!仙鶴鳴叫一聲,一股淺白色的光芒從體內迸射而出,滅殺了數個鬼怪!

而羿修站在原地,狂亂的氣流把他的頭發和衣服吹得不斷鼓動,身上的光芒越來越明亮,直到刺眼得讓蘇熠無法直視!

那股龐大的黑潮被光劍和猛虎滅殺了将近一半,而那仙鶴像是體力不支,高聲鳴叫一聲便爆炸成一團白光消失,臨消失前還勉力消滅了一波鬼怪。然而,剩下的将近三分之一的黑色潮水便瘋狂朝羿修這邊湧來!

羿修看着眼鏡裏溢滿了的藍色,冷笑着半蹲下身,右手曲起往後,蘇熠熟悉的拳擊姿勢被擺了出來。

四處暴射的光芒一個扭動,瘋狂旋轉湧向羿修蓄勢待發的拳頭,彙聚成一顆可怕的亮白色光球!

黑色的潮水如旋渦般凝聚而起,凝成了一個圓錐形的尖刺,狠狠地朝羿修刺來!

羿修瞪大了雙眸,猙獰地嘶吼一聲,彙聚着龐大能量的右拳悍然出擊!

黑色尖刺和明亮的光團正面相擊!

蘇熠睜大的黑眸映出了相接的圓錐形黑色尖刺和明亮到變成一片白色的光芒,在他們狠狠撞擊的地方,空間似乎都扭曲了一瞬。

僵持了不到一秒,那道白光就摧枯拉朽,轟然地徹底貫穿了圓錐尖刺,把剩下的所有鬼怪和黑色潮水徹底擊碎成黑灰!

圓臺前的空間頓時一清,露出了被黑色潮水遮掩的裂隙口,那裏有一道不太明顯的虛幻光影曲折,後面的場景模模糊糊地透了出來。

整個圓臺寂靜無聲,幾乎所有人瞠目結舌地看着慢慢收回拳頭的高大男人。

許久,站在浩歌宗最前方的倪元思收回了若有所思的打量目光,低聲咳了兩聲,笑着說:“羿隊長的力量似乎又強了些,這次又勞煩羿隊長出手相助了,不然以倪某的病體,也不知道能不能順利抵擋這鬼氣潮。”

倪元思這話一出,頓時像是打開了一個什麽開關一樣,一陣嗡嗡聲便從後面那群人裏傳出來。

“那個怪物竟然又強了……”

“就像個炸彈一樣,遲早死無全屍……”

——怪物。

無數聲竊竊私語的怪物組成了一陣強大的聲浪,直直沖向站在前方的羿修和特務部門幾人。

于瀚音等人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姜修賢握着腰間匕首的手緊了又松,低聲罵道:“媽的,就該丢下這個爛攤子讓他們好好體驗體驗絕望。”

羿修低着頭,背對着他們直挺挺地站着,雙手緊握成拳頭,手臂的肌肉僵硬地像塊石頭,猙獰的青筋繃起,整個人微不可查地顫抖着。他身上的奇異光芒像是不滿足與剛剛的一拳,又在瘋狂地沖擊叫嚣,在羿修身上狂亂跳動着。

蘇熠緊緊地盯着,身側的手猛地握緊成拳,心頭湧上了一股讓他急躁難耐的情緒,腳步在大腦判斷之前便買了出去。

茅千璇一驚,想拉住蘇熠:“危險!”

然而蘇熠的動作更快,茅千璇當即追了上去,站在蘇熠身邊的于瀚音等人也是一驚,連忙快走幾步上前試圖拉住蘇熠。

于瀚音幾人沒走幾步,在離羿修兩三步地方的時候就不得不停下。于瀚音咬牙後退一步,斜搭在肩頭的束發系帶斷開掉落,黑發散開。皮膚感覺到了尖銳的刺痛,有什麽無形的東西在威脅攻擊着一切靠近羿修的存在,再進一步,便是渾身被紮出無數血洞的結局。

這還是羿修在努力壓抑的結果!

但是他們沒有抓住蘇熠!

茅千璇咬牙,冒着攻擊拼命伸出手抓向蘇熠,喊了一句:“小熠!”

突然,她驚訝地睜大眼。

只見蘇熠在那暴烈的能量中一步一步靠近羿修,而那些尖銳狂暴的力量在攻擊到他身上的時候像是突然拐了個彎,只在他身上擦出了些血痕。

然後,蘇熠的手就抓住了羿修青筋畢露的手臂。

旁邊的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然而旁觀的羿宗主微微皺起眉,一直暗暗觀察羿修的倪元思瞳孔一縮,目光正式落在了蘇熠身上。

一股無形的氣流輕輕圍着兩人環繞一圈,低着頭的羿修猛然驚醒,慢慢轉頭,看向了抓着自己手臂的細白胳膊。

清涼的溫度從被抓着的手臂上傳來,冰冰涼涼的,像是一盆冷水猛地澆到了滾燙的火盆裏,體內狂亂脹痛的力量被安撫了下來。

半晌,他沙啞地開口:“放手。”

蘇熠還沒反應過來,羿修就掙開了他的手,反過來握住了他的手臂,看着細白手臂上刺眼的血痕,低聲罵道:“你是白癡嗎?就這麽沖過來?”

蘇熠被他抓着手臂,吶吶不成言。

茅千璇剛伸出手就被于瀚音眼疾手快地扯了回來,好在沒受什麽傷,正一臉驚訝地看着羿修兩人。

紫微宗的韋宗主一臉不善地看着這邊,羿宗主則收回了視線。倪元思若有所思地看着羿修和蘇熠,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興味的笑容。

作者有話要說:

我:哎哎,那邊的幾個群演,你們哪個片場的?這裏拍的是修真劇,不要現代劇的群演!

羿修:溜了溜了。

玄門衆群演:別走!大佬再愛我們一次!

羿修:滾開!我趕着去隔壁校霸和小透明的劇組呢!

——

有小天使覺得怎麽配角都是來者不善的,我在這裏解釋一下,其實特務部門在玄門裏就是一個被人在內心被看不起被孤立,但是因為一休哥和其他幾個人的武力值而又不得不仰望的一個存在,玄門的人(特指三大宗)都自诩清高出塵,看不起受政府管轄,為普通人奔波的特務部門。

而且因為他們各自曾經的過往,被玄門的人視作異類排斥忌憚。所以看起來就是好像所有的玄門中人都對他們态度不善,其實不是噠,有一些對他們的态度還是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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