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雪兒
蘇熠在黑暗中猛地睜開眼睛, 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裹在光芒中的溫暖胸膛,半晌才回過神來。
他剛剛夢到的……是風青薇曾經的記憶?
蘇熠心情沉重地擡手摸了摸眼睛, 薄薄的眼皮下, 渾圓的眼球微微顫動着。
抱着他的手臂動了動,一道含着睡意,有些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怎麽了?”
蘇熠發現自己吵醒了羿修, 當即一動不動,小聲說:“沒事,睡吧。”
他這麽一說,羿修反而清醒了過來。他低頭看了看懷裏的人,低聲問道:“怎麽了?做噩夢了?”
蘇熠頓了頓, 揪緊了羿修結實後背的衣服,有些低落地開口說:“我夢到……風青薇自殺的記憶了。”
羿修一頓, 輕輕拍撫蘇熠的後背, 輕聲問:“沒事,只是一個夢而已,你夢到了什麽?”
蘇熠小聲地把夢境的內容都告訴羿修,最後, 他有些迷茫地開口說:“在她死前……倪元思為什麽叫她雪兒?明明在夢境前面,他都是和風宗主一樣叫青薇……”
羿修拍撫的手一頓,皺眉開口說:“雪兒?那個人确實是倪元思嗎?還是說他喊的人不是風青薇?”
蘇熠有些疑惑地皺起眉,說:“我看不清, 但就是覺得他是倪元思,那一聲雪兒應該也是在叫風青薇, 雖然我不明白。”
羿修繼續拍撫蘇熠的後背,雙眸微微眯起,喃喃地開口:“雪兒……倪元思叫的到底是誰?”
時間才到淩晨三點多,羿修哄着蘇熠又睡了一會,自己也淺眠了一陣,早上六點鐘準時起床。
這個時間也是特務部門衆人陸續起床的時間,但早餐并沒有那麽快做好。和羿修在花園裏慢跑幾圈後,他們走回餐廳裏準備吃早餐的時候,一眼就看到表情陰沉,一臉不爽的平昊焱氣鼓鼓地坐在椅子上。
蘇熠這段時間很少看見平昊焱,他似乎在忙碌着什麽,總是待在自己的工作室裏,幾乎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了。如今這麽一副憋着氣的模樣,也不知道是誰惹了他。
從走廊懶洋洋地走過來的于瀚音看了他一眼,拉開椅子坐下說:“你又怎麽了?”
平昊焱用力地用叉子叉起一塊香腸,咬牙切齒地開口說:“最近正是收集數據分析的時候,我忙得要死,好不容易擠出點時間,那小白鼠一號居然推三阻四,根本不過來……”
于瀚音橫掃一眼,淡淡的開口:“你說什麽?小白鼠一號是什麽?”
平昊焱一噎,悻悻地小聲說:“宋隊長……”
蘇熠和羿修坐下來安靜地開始吃早餐,坐在蘇熠身邊的杜沛雪正給自己的吐司抹上蜂蜜,聞言輕聲說:“最近老城區附近發生了好幾起兇殺案了,宋隊長忙碌也正常吧。”
平昊焱一愣,疑問道:“兇殺案?”
茅千璇目光露出一絲不忍,低聲說:“對,已經死了三個人了,似乎是個連環殺手。”
姜修賢插嘴道:“沒錯,而且手法非常殘忍,那個變态兇手刺了死者數刀後,還把死者的腎髒生生挖了出來。”
蘇熠嚼着火腿的動作一頓,擡起頭看向姜修賢。
羿修擡頭看了衆人一眼,開口說:“好了,吃早餐不要說這些。”
平昊焱才知道發生了這些事情,臉上的不爽頓時減少了許多。
蘇熠也沒有多關注這件事情,安靜地吃完早餐,就跟在羿修身後,看他把大家召集起來。平昊焱又急匆匆地跑回自己的工作室了,除了他以外,剩下八個人都在于瀚音的辦公室裏集合。
紀白晴懵懂茫然地看着大家,疑問道:“怎麽了嗎?”
于瀚音看向紀白晴,把他們查到的事情以及蘇熠的眼睛和羿修的力量告訴她。
紀白晴聽完後,雙眼瞪大,顯然還有些沒反應過來。茅千璇卻驚道:“已經确定隊長的力量是鬼神力量了嗎?!”
姜修賢的眼睛瞬間紅了,死死地瞪着虛空的一點,咬牙切齒道:“敢算計老大……我絕對不會放過他!”
“所以人在浩歌宗?”尤明誠抱着長劍,皺着眉冷飕飕地開口。看他的樣子,好像只要有一句準話,他便會揮劍沖上浩歌宗。
羿修橫了他一眼,說:“風青薇是這麽說的,但具體情況未明,不要沖動。”
尤明誠冷着臉不說話,一旁的杜沛雪突然輕聲開口說:“其實風青薇的話真的可信嗎?也許她沒有騙我們,但照小熠說的,她曾經被自己的智慧欺騙,如今的她就真的能看清全局嗎?而且倪鴻雲……從頭到尾,她也只說了一句阻止他而已,這個人到底想做什麽,我們完全不知道。”
紀白晴也有些不安地開口:“而且……我們原本不是在追查古宅和鬼窟的事情嗎?難道這些事情都是那個倪鴻雲做的?”
于瀚音沉吟片刻,說:“雖然不是百分之百确認,但也差不離了,而且乾坤鏡估計也在他們手上。”說完,他看向了旁邊安靜的蘇熠,問道:“小熠,依你的判斷,風青薇所說的關于倪鴻雲的話到底可不可信?”
蘇熠一愣,沒想到于瀚音會突然問他這個問題。他下意識地看向周圍的人,發現大家都認真地看着他,非常重視他的回答。
他不由更加鄭重,認真地回想風青薇曾經的一言一行。
半晌,他喃喃地開口:“我覺得……她說的應該是真的,而且她應該還知道更多的事情,但是沒有告訴我。我感覺……她口中的倪鴻雲,應該跟南海秘境裏的那個‘鴻雲’有很深的關聯。”
聞言,杜沛雪微微皺起的眉頭放緩,點了點頭說:“看來确實要一探浩歌宗了。”
于瀚音皺起眉想了想,低聲說:“而且不能放松繼續查找古籍的事情。”
尤明誠目光一凜,冷聲道:“浩歌宗……倪鴻雲……我一定要親手殺了他!”
羿修看向尤明誠,開口說:“會讓你殺了他的,但在此之前,你必須冷靜地等待時機。”說完,他轉頭看向大家,沉聲說:“把這一切告訴你們,是為了明确我們部門未來的目标。阻止災劫,把那個幕後的倪鴻雲找出來解決掉,這就是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衆人紛紛神情堅毅地點頭。
紀白晴突然想起了什麽,小聲地開口問道:“那昊焱,他那麽厭惡鬼怪……”
會議室裏一片沉默,半晌,于瀚音才低聲開口:“暫且先別告訴他吧。”
決定了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會議便結束了,他們也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到了晚上,羿修和蘇熠在床上厮磨片刻,羿修便再次狼狽地坐起身,幹咳一聲說:“我再去洗個澡,你先睡。”
躺在床上的蘇熠眨了眨眼,目光落在他支起一個帳篷的地方,伸手抓住了羿修的手臂。
在羿修霍然轉頭看來的視線裏,蘇熠慢吞吞地說:“我們的關系可以進一步了,我可以幫幫你。”
羿修一頓,片刻後咬牙切齒地開口:“這是你自找的!”
當晚他們折騰了半天,又去浴室洗了洗,這才安靜睡覺。
剛剛某人生猛無比,蘇熠被欺負的慘了,恹恹地躺在床上,被羿修抱住啾啾地親了兩口。
雖然沒有做到最後,但羿修也很是滿足了一把,讓他忍不住心花怒放,激動了好一會才睡着。
——
舊城區一處雜亂的小巷入口拉起來黃色的隔離帶,幾個身穿警服的警員守在隔離帶前,隔離帶外聚攏了不少的記者試圖挖到一些殺人案的消息。宋毅則帶着隊員在小巷裏待在案發現場,尋找着任何可能的蛛絲馬跡。
一個年輕的警員拿着一份文件,對蹲在地上,皺着眉盯着大片暗色血跡中貼出一個人形的宋毅說:“宋隊,死者名叫王興騰,目前是A市一間三本大學的學生,與前兩個死者同樣都曾經是A市一中的學生。三位死者加上另外兩個人,曾經是A市一中的校霸組合,因為另外兩人的家庭背景,所以基本在A市一中橫行霸道,沒有人可以和他們抗衡,老師也拿他們沒辦法。”
年輕警員說着,一個穿着警服的中年男人穿過隔離帶走進來,對宋毅說:“目前另外兩人已經派人保護起來了。不過他們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孩子,派頭還挺大,對我們的保護不屑得很。不過小小年紀就能做出這麽多的惡心事,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很厲害了。”
年輕警員憋了憋,低聲說:“他們當年做那些事情的時候,也不知道想沒想過現在會有這樣的下場……”
“小吳,說什麽呢!”中年警員嚴厲地瞪了年輕警員一眼,小吳瞬間噤聲,有些不忿地閉上嘴了。
宋毅站起身,揉了揉眉心問道:“法醫那邊怎麽說?”
小吳翻了一下文件,說:“死者的死亡時間在晚上10點到淩晨1點之間,法醫判斷王興騰與前兩位死者是同一個兇手作案,殺人手法相似,力量不強。死者死前受到了極大的驚吓,但卻同樣沒有反抗的舉動,也沒有掙紮的痕跡,掏挖腎髒的手法依舊不熟練。”
宋毅眯起眼,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塞進嘴裏,盯着那片腰間明顯蔓延一大片的血跡,叼着一根沒點燃的煙喃喃地開口:“兇手連續挖了他們三個人的腎,而且前兩個屍體的腎髒到現在都還沒找到……如果只是單純的洩憤,手法也不熟練,為什麽非要把腎挖出來?”
小吳一頓,左右看了看周圍分散的取證人員,小聲對宋毅說:“宋隊,一般人也不會想到要挖腎,你說會不會跟那些東西有關?”
宋毅若有所思地咬着那根煙,聞言瞥了小吳一眼,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什麽那些東西,這個一看就是人為作案,別什麽案件都往那些東西上面靠!還破不破案了?”
小吳有些不開心揉了揉腦袋,不說話了。
就在沉默之間,小吳的電話突然響了。他拿起來一看,迅速接通,然後馬上對宋毅說:“宋隊,找到兇器了,就在另外一條街的後巷垃圾桶裏!”
宋毅一聽,把嘴裏的煙拿下來随手塞進口袋裏,當即帶着他們往另外一條街走去。這條街是一片迪廳、燒烤、發廊和手機店聚集地,如今白天迪廳燒烤那些都沒開門,但幾家店面極大的手機店擺在店門口的音響不斷傳出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令人煩悶的宣傳語嘈雜無比。
宋毅一踏入這條街,眉頭就忍不住緊緊皺起。這種震得耳朵發疼的音量到了晚上,再加上迪廳和燒烤攤,真是隔壁巷子殺人了也發現不了。
這條街和死者所在的小巷呈T字型,街道和小巷卻是分隔開的,街道的另一頭是條死路,想要走到這條街上,必須繞過一大段路,從入口進入。當他們趕到街道最深處的時候,取證人員正對着一大堆垃圾拍照,警員們死死地攔着幾個記者,外圍虛虛聚攏着一群人,正對着這邊指指點點。
宋毅他們一到,驅散了幾個記者才走過去。只見被裝入證物袋的有一把沾滿了血的水果刀、一塊幾乎被血浸透的普通毛巾、白色毛手套,和一套濺滿了血的磨砂質地透明雨衣。
“每次都選在嘈雜的街道旁邊,那家夥越來越會掩藏痕跡了……”宋毅表情不太好看地說,讓取證人員分別把東西儲存放好。
雖然不抱希望,宋毅還是問身邊的小吳說:“對了,你們問了附近的人,昨晚有沒有什麽人出入剛剛那條巷子?”
果不其然,小吳搖了搖頭,說:“這條巷子兩端都是連着一條大路,晚上基本沒什麽人經過那裏。”
宋毅抓了抓頭發,有些煩躁地開口說:“這條街前面是條死路,你們去問問這條街的人,昨晚有沒有什麽人拎着一個黑色塑料袋走進來。”
小吳幾人迅速分散開了,去找圍觀的人詢問。宋毅則是看向了這條街的盡頭,那距離這片垃圾桶不遠的圍牆。
他走了過去,擡頭看了看這片老舊圍牆和圍牆裏的小區,後退一段距離,猛地助跑,然後用力蹬上粗糙的圍牆,幾下攀上了圍牆!
他伸手搭在圍牆的頂端,雙手一個用力撐起,便看到了圍牆內部的情況。
圍牆裏是一條狹窄的通道,順着居民樓後方的通道筆直向前,連接着小巷和街道。這條狹窄的通道淩亂地挂滿了衣服和被子,亂七八糟地擋在通道裏,如果裏面蹲了一個人可能都發現不了。
宋毅皺着眉打量着圍牆內部區域,左右看了看,在看到某個地方的時候瞳孔突然一縮。
他猛地松手跳下圍牆,往左邊堆積了一大堆雜物的一個棚子大步走去,扒開堆積在那裏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果然老舊的圍牆邊緣露出了一條能讓人側身通過的縫隙。
蹲下身摸了摸縫隙上的一點黑褐色痕跡,宋毅雙眼一厲,低聲說:“居然是從這裏逃跑……”
他站起身,拿出手機打出一個電話:“老楚,查一下死者生前霸淩過的人,把其中所有住在老城區的人都找出來!還有,把老城區熱鬧的街道附近的巷子都封鎖起來!”
——
夜晚,黑沉的天空一顆星也無,月亮也隐沒不見。一片無比髒臭的垃圾堆裏,李飛龍迷蒙地睜開眼,腦後一片鈍痛。他恍惚地左右看看,沒反應過來自己是怎麽到這裏的。
對了,他被關在家裏好幾天沒有出門了,連學校都沒去。今天好不容易找借口出了門,那些貼身保護的保镖又非常煩人,都讓他沒辦法去找那些可供發洩的獵物了,所以偷偷甩脫了保镖們,打算來老城區找他們的“老熟人”。
從手機裏的數張照片挑了一張和地址一起發了出去,李飛龍愉快地吹着口哨,等着人乖乖過來。
要他看,王興鵬幾個人死了跟他有什麽關系,又不是他殺的,根本就是跟其他混混好狠鬥勇被砍死了吧,一個兩個卻都緊張得不得了。他和林文,他們跟王興鵬那三個混混可不一樣,可林文卻慫了吧唧的,真沒意思。
林文還打電話跟他說可能是有人報複他們,讓他小心。搞笑,那些人的把柄都在他們手上,還能翻得出他們的手掌心?明明都是砧板上的肉一樣任他們欺負而已!
結果他等着等着,然後被人重重地敲了一記悶棍,然後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這是一處漆黑的垃圾堆積屋,透過狹小的窗口可以看到不遠處一大片明亮的彩色燈光映亮了半邊天空,極為喧鬧的音樂聲傳來,一陣陣轟鳴的音樂聲和極大的主持推銷聲不絕。李飛龍的後腦勺疼得不行,反應過來掙紮着坐起來,伸手一摸後腦勺,摸到了滿手濕潤的液體。
李飛龍疼得瘋狂地罵着髒話,大聲吼道:“陶和風!是不是你!媽的居然敢打老子?!出來!我要你生不如死!!”
“你找我?”
身後傳來一個陰沉的聲音,李飛龍一回頭,就看到穿得非常奇怪的陶和風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
陶和風是一個長相普通,臉上戴着厚厚的近視眼睛,看起來有些瘦弱的青年。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長袖長褲,背着一個包。明明沒有下雨,卻穿着一身透明雨衣把整個身體和背包都包了起來,手上也戴着厚厚的毛手套,手裏拿着一條毛巾裹着的長條物體。
李飛龍捂着腦袋,怒道:“給我脫光衣服抱頭蹲在地上,我今天非要好好把你揍一通才行!”
陶和風握着毛巾的手一緊,陰冷的看着他,一動不動。
李飛龍瞪眼,咬着牙晃晃悠悠地站起來,冷笑一聲開口:“怎麽?不聽話?難道你想讓你那些被我們打得沒一塊好肉的果照放到網上,讓所有人都看到你那副惡心的樣子?”
陶和風眼鏡後的眼睛猛地睜大,他從口袋裏拿出一臺手機,“呯”地一聲狠狠地砸到地上!
然後他緩緩揭開手裏用毛巾裹着的東西,露出一把寒光湛湛的水果刀。
李飛龍一驚,終于察覺到了一絲不對。他下意識地後退兩步,色厲內荏地開口:“你想幹什麽,你以為砸了我的手機,照片就沒了嗎?我可是有網上備份的,林文,林文可是知道賬號密碼的!你……你別過來啊,你如果過來,我就讓林文把那些照片都放出去!”
陶和風對他的叫嚣充耳不聞,他只是瞪大眼死死地看着李飛龍,咬牙切齒地開口:“為什麽你們這些渣滓還不下地獄?”
他頓了頓,臉上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容,喉嚨嗬嗬地喘着氣,音調古怪地開口:“既然……你們,沒有,下地獄……讓我,送,你們……去!”
下一秒,他直沖李飛龍撲去!
李飛龍凄厲地尖叫一聲,轉身欲逃,卻發現自己突然渾身僵硬,一動不動!
不遠處音樂聲傳來的地方突然爆發出一聲大笑,有人大聲起哄,徹底掩蓋了這條小巷裏傳出來的任何動靜。
等李飛龍瞪着眼睛,躺在地上徹底沒了聲息後,陶和風粗喘着,蹲在他腰間,用毛巾包住水果刀的刀柄,用力割開皮膚,把兩個血淋淋的東西從他兩側的腰間掏出來。
他松了口氣,舉起那兩個溫熱的器官,輕聲說:“吃吧,吃了它……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林文……林文!”
陶和風手上的器官突然從他手上消失,消失地無影無蹤,但陶和風卻能想象到那個東西愉快咀嚼的聲音。
他咧開嘴笑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随便從垃圾堆裏翻出一個垃圾袋,飛快地脫掉身上濺滿了血的雨衣,把雨衣、刀和毛巾都塞進垃圾袋裏。
他提着垃圾袋,走出垃圾堆放屋,從一處堆着無數廢品的店鋪中的一道狹窄過道鑽入另外一條小路裏,小路外極為喧鬧,正是喧嘩聲響傳來的地方。他把手中的垃圾袋往垃圾堆深處一扔,把染血的手套也丢進垃圾堆,然後從背包裏拿出一瓶礦泉水,慢慢地仔細沖洗幹淨一點濺在眼鏡上的血跡。
最後,他收好礦泉水瓶,面無表情地重新帶上眼鏡,低聲地自言自語道:“可以了,我們走吧。”
下一瞬,他整個人就突兀地消失在漆黑的小路裏。
第二天早上,呼嘯的警笛和封鎖線把這座垃圾屋封鎖了起來。
“不是有保镖保護他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宋毅怒道,看着臭氣熏天之中躺在垃圾堆裏死不瞑目的李飛龍,煩躁地揉着眉心。
兇手的線索才剛有點眉目,他們才鎖定幾個嫌疑人,誰知道又死了一個人,還是一個被保護的人!
李飛龍一死,上頭又對着宋毅發了一大通火,言及要是不能在出現下一個受害者之前抓住兇手,他這個刑偵總隊的隊長也不用做了!
宋毅疲憊的眉目驟然一厲,如果不能及時抓住兇手,不用上頭說,他自己也沒臉繼續做這個隊長了。
小吳小心地看了看宋毅,低聲說:“因為李飛龍有貼身保镖,所以隊員們也沒有太過警惕,沒想到他自己甩脫了保镖……這附近有家手機店大酬賓,搭了個舞臺又唱又跳的,所以……”
在知道李飛龍是自己跑到了這裏來的時候,小吳只能無奈地想着,人如果非要去送死,那真是太容易了。
宋毅緩了一口氣,低頭看到了地上摔得屏幕破碎的手機。他蹲下身,戴上手套把手機撿了起來,打量了一下,按下電源鍵。屏幕頓時亮起來,破碎的玻璃後顯示出李飛龍臭美的自拍照,宋毅試着劃了兩下屏幕,發現屏幕被摔碎了,沒有任何反應。
他起身,把手機放入證物袋裏遞給小吳,說:“把這個帶回去,看看能不能查到什麽,或者調出點什麽數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