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螭吻
林子商發現身體能動了, 眼神複雜地看了眼秦牽和高輝,冷聲道:“這筆賬我們日後再算!哼!”他一甩袖,轉身離開。
迎上來的凝娘一臉莫名:“夫君?”
林子商心中惦記着奸細和二皇子知曉他們秘密一事,沒心思哄嬌妻, 随口敷衍道:“我還有急事, 得去趟爹下榻的行館,凝兒你先留在此處照顧好林兒, 我去去就回。”
“哎?”凝娘還未來得及問話,林子商已祭出飛行法器, 匆匆離去。
凝娘對林子商的态度疑惑不解,咬着唇回頭看向秦牽。誰知秦牽也正好看了過來,那雙黑眸深不見底, 閃着銳利的光芒,教人膽顫心驚。她忙收回目光,壓抑着心中怨氣悻悻離去。
高輝和天元走到秦牽身邊, 見秦牽一派悠然,心中和凝娘一樣滿是疑惑。也不知秦牽和林子商說了什麽, 竟三言兩語就将恨不得手刃仇人的林子商給打發走。
天元最先沉不住氣, 開口問道:“你和他說了什麽?”
感受到四周那股讨人厭的窺探視線又回來了, 秦牽輕笑着将手指豎在唇間:“佛曰, 不可說。”
天元和高輝霎時無語。
一行人回到屋中,大包正坐在床邊,看着小包發呆。
見秦牽回來,連忙站起身來。天元和高輝對視一眼, 準備走出屋子,被大包攔住:“各位又不是外人,都留下來吧。”
天元和高輝見此,這才留下。
秦牽笑了笑,走到屋內的椅子坐下:“大包兄可以說了。”
大包走到秦牽身邊坐下,低着頭道:“其實也沒什麽好隐瞞的。我們家族和妖界的其他家族不同,是雌性掌權。所以我了解的也不多。只知道,我們家族的妖獸生來就和其他妖獸不一樣,生下來的若為雄性則是小豬形态,若為雌性則是龍頭魚身的怪物形态,連本體是什麽都看不出來。”
龍頭魚身?!秦牽眸光一閃,心中豁然開朗,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那邊大包還在老實地交代着家族秘密:“大概是為了掩飾這種不同吧,我們一族常年東躲西逃,從不會在一個固定的地方定居。如此繁衍了大概有上萬年,一直相安無事。直到那天……那天我犯了饞,偷偷從族中溜到附近的城鎮裏大吃了一頓,回來後,發現族中……”說到這兒,大包似乎想起了什麽慘痛的回憶,眼眶一下子紅了,聲音也變得哽咽起來,“族中的所有屋子都起了大火,族人全都不見了。我找了一天一夜,才在十幾裏外的一個荒山上找到昏迷不醒的小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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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受了刺激,小包醒來後失去了部分記憶,她也不知道族中發生了什麽事兒。之後我們兄妹倆就相依為命,一路流浪一路尋找族人的下落。我們之所以來到鳳凰城,就是想在妖神學院大選中奪得好名次,如此便可得到勢力主的青睐,借用他們的勢力幫我們尋找族人。”
天元嘆了口氣,伸手握住大包肉乎乎的胖手,試圖安慰他。他上一世只知道大包總是樂觀地笑着,鼓勵安慰周邊人,沒想到他心底深處竟還藏着這段痛苦的過往。高輝在一旁聽了也是唏噓不已。
秦牽聽完,更加确定了心中所想。如此一來,倒也能夠解釋小包額頭妖紋的變化了。說起來大包家族消失一事,不過是源自他在書中寫的一句話。
“為鎮神石,延蛟龍壽命,妖皇帥軍滅螭吻一族。”
當初他在設定妖界時,曾簡略地描寫過天狐一族的發家史。歷任妖皇都是天狐一族,這點衆所周知。但在很早以前,天狐也不過是妖界中一個小世家。人數不多,勢力也不強。但就是這樣一個小世家,在撿到一塊神石後改變了家族命運,一躍而成妖界最強大的世家,并一統妖界,代代承襲妖皇之位。
據說這塊神石有改變氣運的神奇效果,世代守護着天狐一族。被天狐供奉在妖皇地宮中,由蛟龍看守。不過萬萬年過去了,神石的力量不斷減弱,蛟龍的壽命也快到了。這代妖皇,也就是炎昊君的父親,在一本古書裏找到了補充神力和延長蛟龍壽命的法子,那就是以神獸後代之血獻祭神石。
而在妖界中,最出名的三大神獸的後代,即火鳳血脈鳳凰城,青龍血脈盤龍城還有混沌血脈虛天城三脈。但這三城的實力太過強大,就算是妖皇也無法與之抗衡。于是妖皇通過各方查探,總算找到了這第四個神獸的後代,即大包他們這一族,螭吻一脈。
龍生九子,螭吻乃第九子,龍頭魚身。
大包的族人集體消失便是妖皇的手筆,這些人全部已被妖皇殺了獻祭給了神石和蛟龍,大包這輩子是找不到了。而小包,身為繼承了螭吻血脈的雌性妖獸,只怕在事發時被族中人封印了記憶和法力,所以額頭妖紋其實只顯示了一部分,那塊圓斑應當是金色蓮花中的一片花瓣而已。這次小包遭了重創,導致體內封印被破,如今記憶和法力被釋放,額頭妖紋自然就産生了變化。至于這些金字,想來是他們這一族修煉的功法,沖破封印後跟着一起飛了出來。待小包醒來後,自可随意收回。
秦牽的視線落在了小包空蕩蕩的右手袖子上,露出一抹笑容。如此說來,小包的胳膊只怕過不了多久就能重新長回來,畢竟螭吻一族的再生之力連鳳凰都要甘拜下風。
大包見秦牽面無憂色,幹巴巴道:“秦兄,小包是不是沒事了?”
秦牽笑道:“嗯,大概情況我已經知道了,小包确實無礙,她很快就會醒過來。至于胳膊,也不必擔心,明天之前就會長出來,不會耽誤明天的比賽。只是……”
大包聽得眉頭舒展,臉上也漸漸浮現笑容,聽到最後見秦牽突然來了個“只是”,小心肝又吊了起來,緊張道:“只是什麽?”
“只是她當年失去的記憶只怕已經找了回來,醒來後是否能接受這個事實,在下就不知道了。”滅族之痛,小包和大包能扛得住麽?秦牽眸光微暗,不在多說。
高輝和天元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不過既然秦牽說無事,那應當就是無事了。兩人也跟着放下心來。
大包白着一張胖臉怔怔看着床上的小包,失去的記憶……
見沒什麽事兒了,秦牽看向天元,天元會意上前道:“大包,那我和秦牽先回去了,高兄你……”
“我還是守在這裏,等小包醒來後在回去。”高輝道。
天元點了點頭:“好,那我們先走了。”
秦牽和天元告辭後,兩人漫步着走在回去的小道上。天元還在想小包的事情,不過想到這事牽扯到大包的家族秘密,便沒有開口問秦牽。回過神來,才發現一路行來,四周安靜的可怕,青石板鋪就的小道上隐隐可看到拖行的血痕和刺目血漬。
天元心中一沉,拉住秦牽的胳膊停了下來:“此處有古怪。”
秦牽渾不在意地摟住天元的肩膀繼續向前走着:“放心,無事。”
天元不解道:“你沒看到這些血漬嗎?這裏分明才發生了一場血鬥。”聯想到婢女在他們飯菜裏下毒一事,天元整個人的神經都繃了起來,警惕地看着四周。
“我知道。”秦牽步态從容,顯然沒将這事放在心上,“這不過是妖神學院選拔賽的第一場選拔而已,不必放在心上。以我倆的修為,那幫考生不會蠢到上來送死。”從天元去找人問送飯時間問了好久都沒回,秦牽将神識籠罩整個行宮時就發現了蹊跷之處。将行宮內所有侍從調走,又用法器監視着整個行宮,能做到這點的只有妖皇一人。所以不難推測這個局正是妖皇所設。
且他在放開神識時,還從部分考生口中聽到了可肆意暗殺對手而不必擔心妖皇追究責任的對話,如此一來,妖皇的目的可謂一目了然。不過妖皇下的這步棋顯然只對六級以下修為的考生有用,而像天元這種七級妖獸是沒人敢招惹的,不僅不敢惹,見到了還要躲得遠遠的,才好保住小命。
“第一場選拔?”天元疑惑不解,他還沒聽懂秦牽的意思。
秦牽見天元瞪得溜圓的雙眸,起了逗弄之意。他笑着俯身輕咬了下他的耳垂,用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輕聲道:“妖皇用法器監控了整個行宮。”天元因為天君的神力還在封印中,所以感知力沒有秦牽這麽敏銳。經秦牽這麽一提點,瞬間想通所有關節。
“原來如此。”這麽說來,妖皇既然想用這種法子來篩選考生,就不會再另外派婢女下毒,所以下毒之人應當是其他勢力主。只是,會是誰呢?
回過神,天元才發現兩人現在姿勢暧昧,他神色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道:“在外面還是要收斂點好。”
秦牽沖着他的脖子吹了口氣,見天元耳尖開始泛紅,才站好身子調笑道:“也是,這種事情還是要等晚上只有兩個人的時候,在室內做才有意思。”
黑暗的密室中,妖皇看着空中的光幕,眸光定在秦牽身上,雙眸微眯。這個秦牽倒是有點意思。
花園間的小道上,秦牽和天元快走到丁字號院落群時,前方突然傳來了幾個人的聲音。
天元下意識地拉着秦牽走到鄰近的一塊巨石後躲着,伸頭看去。秦牽由着天元,并沒有掙脫。待看到遠處的那抹藍色身影時,眸色漸深。
只見不遠處,兩名面容猥瑣的男子将一位背着古琴的藍衣公子給團團圍住。
其中一位長得肥頭大耳的猥瑣男笑道:“大爺我看得起你才讓你彈琴,別給臉不要臉。”
另一位嘴唇上長了顆黑色麻子的猥瑣男道:“就是,你伺候好了我們哥倆,說不準明天賽場上,我們倆還能放你一馬。”
兩人說着,嘿嘿淫.笑起來。
那藍衣公子被一塊假山給擋住了面容,只露出了半個身子,看其身姿挺拔,黑發如墨,光是背影就已如一副畫卷。
只聽藍衣公子靜靜道:“抱歉,我的琴只為一人而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