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掉馬?(三合一)

“喵!”

安以源在隔壁寝室接到了玩得不亦樂乎的二黃。

盡管只是一只小貓, 但或許是遺傳了母親的膽量,在經歷小偷進屋還莫名其妙跳樓的事情後,二黃并沒有被吓到——也可能被吓到的時間太短,反正安以源在聽電話的時候聽到的貓叫聲滿是興奮與激動, 讓他飛奔回來安慰喵寶寶的打算泡湯, 幹脆按原計劃和基友吃飯去了。

你說小七?

安以源可不認為差點把小偷搞GG的小錦鯉會害怕。這麽想着的時候, 安以源顯然忽略了世上有這麽一種人, 盡管怕得要死,仍然能奮勇幹掉敵人——例如一邊尖叫一邊舉着拖鞋追殺蟑螂的女生。

二黃親熱地跳進主人懷裏喵喵喵叫得歡快,昂起小下巴挺着小胸膛, 模樣一看就是在邀功, 安以源摸摸它的肚皮, 捏捏肉墊又摸摸下巴, “乖, 回去獎勵你。”

“喵~”

“我家二黃真聰明!”

“喵。”

沒被誇獎的時候撒嬌, 被誇獎了反而矜持, 貓的性格真是不坦率。

安以源反複給二黃順毛, 小貓咪軟成液體,在主人懷裏眯起眼睛攤平, 喉嚨裏發出細細的咕嚕聲, 顯然被摸得很舒服。隔壁寝室兩個男生敬佩臉, 高瘦些的道:“安哥, 你聽得懂貓說話?”

“大概懂點。”功法所致,能感知到動物/靈獸波動得比較強烈的情緒,至于和二黃是自家的有沒有關系就不清楚了, 沒做對比實驗。

“好厲害!”

另一個矮些的道:“安哥,你這只貓……為什麽叫二黃啊?”

“排行第二, 黃色。”安以源補充說明,“名字不是我起的,可惜它已經習慣了這個名字。”

“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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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個男生心不在焉地應着,眼睛都黏在了小貓身上。

安以源把話題導向正軌,“下午那個跳樓的小偷是怎麽回事?”

前文說過,住在這棟宿舍樓的都是商二代,這年頭嘛,有錢往往和有權相勾連,問安以源能不能聽懂貓話的高瘦男生家裏和公安部門有點關系,能夠打聽到跳樓事件的最新進展。

“這事挺離奇的。”

高瘦男生娓娓道來。

下午,室友有課出門,高瘦男生獨自在寝室吹空調看電影,門是關着的,電影漸入佳境時,他突然聽到撓門聲和貓叫聲。

鑒于高瘦男生當時看的是個恐怖片,女鬼正用尖銳的指甲刮主角卧室的窗戶,可謂是結結實實被吓了一跳。好在到底是白天,把為了烘托氣氛拉上的窗簾拉開,太陽一照人就清醒了,想起來隔壁有貓的事實。

盡管大學寝室理論上不準養寵物,但總有學生偷偷養,金魚翠龜之類的有點人情味都不會管,即使是養貓養狗,只要沒被發現也是萬事大吉。

這其中,養貓又比養狗隐蔽,畢竟貓不需要遛。

在普通學生宿舍尚且如此,在這棟隐隐帶點特權味道的宿舍就更是如此。

反正聞訊而來的宿管大爺沒有對現場為啥有貓這個問題發表意見,表現出心神全被學生跳樓的事吸引過去的狀态——

是的,起初,大夥都以為那是學生。

高瘦男生開門見貓,随着貓的指引來到隔壁寝室,推開虛掩的門,只見一個人影背對着他踩在窗戶邊沿,正貓着腰将整個身體鑽出去,急得立刻大喊一聲。

這喊聲似乎驚醒了那人,只見對方腳下一抖,整個人往下摔去,正當高瘦男生以為一個年輕的生命即将消逝時,卻發現人影并沒有從視線中消失。定睛一看,那人十指捏住了窗戶的下沿,很不好施力的地方,求生欲相當強。

“堅持住!”

學生和老師們被這情景吸引而來,報警的,喊人的,試圖在房間裏把人拉回來的,神奇地在短短時間內墊床單被子等準備在樓下接人做緩沖的……

人被拉了回來,腳踏實地。

然後問題來了——

這誰?!

沖過來的學生面面相觑,竟然沒有一個認得這位試圖輕生的同學,既然如此,對方出現在這個寝室就很可疑了,再加上寝室主人養的貓對着他炸毛,門鎖又有被撬的痕跡……答案呼之欲出。

接到報案的兩位警察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成群學生将某人圍在中央的情景,一個警察探頭一看,樂了:“喲,小王,又見面了。”

慣偷嘛,手法又不怎麽高明,和當地的警察混了個臉熟也是正常的。

小王被帶走了。

在确認其身上沒有贓物後。

聽完這夾雜衆多細節的事發經過,安以源發出如下感嘆:“也就是說,又要打掃衛生了……”無妄之災。

高瘦男生:“……”不愧是安哥,想事情的角度總是那麽與衆不同。

矮個男生:“……”不愧是有貓的人,對主子的生活環境非常關心。

“謝了,我先回去,改天請你們搓一頓。”

安以源站起來,沉迷于以眼吸貓的矮個男生視線跟着移動,戀戀不舍道:“安哥,你下次出門,可以把二黃放在我這裏,我都方便的。”

“看二黃的意思。”

“喵。”

“嗯,我明白。”矮個男生提議道,“安哥,還是給二黃改個名字吧,現在還小說不定還能改過來……”

“真改不了,試過了。”

“你新取的名字叫什麽?”

“大黃。”

高瘦男生&矮個男生:“…………”

安以源抱着二黃回去了。

直到一人一貓的背影徹底消失,矮個男生才轉向室友,說出了大實話:“其實安哥不會取名字吧?”

高瘦男生雖然內心有所動搖,但仍強行挽尊道:“可能小貓就認定了‘黃’字呢?有這個字在,能取出什麽好聽的名字?”

“皇上。”秒答。

“……”

一個大寫的貓奴。

安以源回到寝室,不出意料地看到翻找的痕跡。

到處都是。

真讓人不爽。

把球球放回籠子,給二黃喂了靈果,給小七調好動畫,安以源收拾了卧室,把能機洗的衣服扔洗衣機,看了看那個被小偷踩過的窗子。這裏是三樓,跳下去除非運氣不好頭着地,否則基本不會死。小懲大誡?或者根本沒有考慮樓層的影響,覺得死了也無所謂?

不得而知。

小七的腦瓜子,估計沒想這麽多吧。

安以源已經确定跳樓的事情是小七搞出來的了。

二黃是家貓的後代,根底清楚明白,當時又跑去搬救兵,反悔也不帶這麽快的;小七是廣場噴泉撈出來的,之前的經歷不清楚,何況很明顯的一點是,夢中修煉的速度加成方面,小七比二黃強得多。

實力理應同樣。

安以源慢騰騰整理着衛生間,把翻倒的毛巾等都扔到洗衣盆,哀嘆增加的工作量。

這種貼肉的東西,髒了不洗可不行。

更慘的是功能不同的毛巾還要分開洗。

衛生間裏,回蕩着聽不懂的日文和搓毛巾的水聲,前者是追番的小七看電腦的聲音,後者則是倒黴的安以源發出的……小七看了安以源的背影一眼,又看了一眼,在浴缸裏潛下去又浮上來,攪得根部固定在鵝卵石裏的水草擺飾搖晃不停,整條魚躲在假山後露出眼睛,吐了個泡泡。

這浴缸的環境和魚缸差不多。

原本小七是在全神貫注看動畫的,可視線範圍內多了個幹擾人員,感受就不一樣了。

小七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控制不住想看安以源,又怕對方發現自己在看他,感覺那樣就像輸掉了似的……不過,這個擔心是多餘的。

因為安以源直到洗完,都沒瞅小七一眼,而是出去曬了毛巾回來放好盆子,就準備睡覺。

時針指向23點,養生知識告訴我們:肝髒排毒時間到。

安以源淡定臉:這麽晚了……反正小七不會跑,有事可以明天再說,而且,小七真的忍得住?

不出所料。

在踏出衛生間前,挽留的聲音響起:“你不問嗎?”

“!!!”

等下,之前可沒想過小七說人話的情況啊!難道下午的小偷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為了維護科學的尊嚴憤而跳樓?!別扯了吧,人求生欲明明很強烈,之前估計是中了什麽Debuff……

內心雜七雜八的小劇場排解着情緒,安以源轉身又是一條好漢,震驚已收起換成驚喜:“小七你會說話了?真棒!”

小七:“……”

安以源尴尬糾正:“我的意思是會說人話。”既然小朋友都先開口了——小七的聲音是正太音,安以源便在心裏劃掉了吊胃口的選項,溫言細語道:“下午那個小偷,沒吓到你吧?”

小七游了一圈,用尾巴對着人。

錦鯉的尾巴挺漂亮,帶點透明的白,在水中鋪展開來如同細細的紗,安以源欣賞地看着,語氣更溫和了:

“水溫合适嗎?”

“我找幾個田螺放進來?”

“餓了嗎?”

“你今天好奇怪啊。”小錦鯉轉過來,嘴巴一張一合,發出清亮稚嫩的聲音,疑惑道,“語氣特別溫柔,像做錯了事一樣。”

“……”這個觀念是怎麽形成的?難道我平時不溫柔嗎?傷心的阿爸·安以源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秒變驚喜臉,“小七你會說話了?真棒!”

小七:“???”

這正是傳自流光仙子的倒帶大法,雖然安以源的演技不足以支撐,但還是把純潔的小錦鯉弄懵了。

安以源趁此機會轉移話題:“白天發生了什麽?”

暈乎乎的小七如實答了。

安以源給自己點了個贊。

聽說嬰兒加載的都是單線模式,只能同時處理一件事,換成雙線模式就要掉一條線,由此可知腦容量對很多事情有影響,而魚的腦容量嘛……咳。小七現在都能讓人跳樓,長大了肯定會變得更厲害,正因為此,更應該趁着能欺負的時候先欺負一波。

且行且珍惜。

何況,以自己前世加成的外挂版升級速度,小錦鯉應該是趕不上的。只要一直比它強就好了。

安以源心安理得地想着,渾然不知自己立了個Flag。

小七的敘述,條理分明,用詞精确,長短句搭配适當,讓安以源恍然以為在說話是個人,而不是一條剛會說人話的鯉魚。

難道是在花鳥市場旁聽的結果?

自學成才啊這是。

站在小七視角的陳述補完了缺失的劇情,小偷的遭遇可以用兩個表情來概括:[一位乘客突然失去了夢想.jpg]、[鹹魚一躍.jpg],簡單明了。“也就是說,你的能力是制造幻境,引出人內心深處的弱點……不,心魔?”

安以源換了個更修真的詞。

小七歪頭:“那是什麽?”

安以源沉吟。

按照網站科普的理論,當普通的動物成為靈獸時,便會具備一種天賦技能,或為攻擊、或為防禦、或為輔助……也只是具備而已,離挖掘出來熟練運用還有很遠的距離,活得糊塗些的靈獸更是直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會什麽,傻乎乎的。

另外,盡管同種靈獸有比較大的概率覺醒相同的天賦,可意外總是存在,在真正表現出來前,沒人能肯定具體的天賦,只能憑借猜測。

而最擅長猜這個的,是招搖山。只有慶典時期才對外開放的招搖山。

目前已知小七會幻境,雖是輔助技卻貌似比攻擊防禦技更實用更有潛力,可二黃和球球會什麽,安以源卻完全不清楚。這不是用鑒定術能看出來的東西……另外,安以源懷疑這個被當做鑒定術的技能脫胎于前世所知的知識,也就是說,能鑒定出來的,都是“已知”,未知仍是未知。

該說僞·鑒定術嗎?

真不順口,還是不改了吧。

心裏想了一大串,安以源看着筆記本屏幕上那處刑的、怎麽看怎麽不和諧的畫面,商量道:“小七,我們換個動畫吧,《夏目友人帳》怎麽樣?你實在喜歡這種風格的話……《魔法少女小圓》?”

小七咕嚕咕嚕吐泡泡,明擺着拒絕。

安以源:“……”

在小孩塑造三觀的時候看《彈丸論破》真的是很不合适啊,這次是差點弄死一個小偷,下次呢?到底哪個混蛋說《彈丸論破》是治愈系動畫來的?分明是致郁系啊!安以源看着屏幕上一只黑白熊伴着詭異音樂跳舞的畫面,心塞。

安以源退了一步:“那你看完這個看什麽?”

小七遲疑。

安以源不失時機:“我給你整理一些受歡迎的動畫吧,總有你喜歡的。”

小七慢慢點頭。

安以源決定回頭就把百度出來的所有治愈系都找出來,一定要把小七歪掉的三觀正回來。說起來,比起《死亡筆記》《東京喰種Ⅱ》之類,《彈丸論破》起碼沒有被禁,也就是說這個番的立意總體來說是積極向上的,裏面有不少正面人物,但小七偏偏閃避掉這些愛上毒雞湯……

相性有點謎啊。

要不給它推薦熱血少年番?

睡着前一秒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為崽操碎了心·安以源和在枕頭邊等主人的二黃一起進入夢鄉。

翌日。

前段時間逃課太多,連深知內情的鐘落都忍不住發來提醒,安以源看着微信裏那背景□□紅旗的24字圖片,良心受到譴責,乖乖上課去了。

課上收到唐昭的消息。

此生無悔入唐門:在?

此生無悔入唐門:想去學校裏走走,你在哪個大學?

誠實可靠小郎君:中州大學。真要來?

此生無悔入唐門:嗯。

誠實可靠小郎君:工商管理學院,到了叫我。

酒店裏,唐昭坐在床沿,苦悶地呻吟一聲。

睡一覺醒來,酒也跟着醒了,昨晚的記憶歷歷在目。

明明和安以源只是談得來的網友,時髦點叫基友,才第一次見面就差點把老底翻出來給人看是什麽操作?!簡直窒息。

唐昭是唐門弟子。

這裏的唐門,指的不是游戲裏的,而是現實中存在的江湖門派。

劍三是以大唐為背景構建的游戲,游戲裏呈現的一切都有跡可循,更何況,唐門不只是在劍三出現過,衆多武俠小說中都有着它的痕跡。如少林武當那樣的門派,正大光明,廣開山門,自是人人都可确定其真實,可唐門等難道就是虛構的嗎?

不是的。

只是性質不同而已。

唐門專精暗殺,培養的是隐在黑暗中的刺客,是如今國家明面上不允許存在的勢力,又怎能說開?

心照不宣。

有門路、有需要、出得起價錢的人,便有可能接觸到唐門,成為其顧客——讓唐門出手的價錢,可是很高的,高到遠超普通人的想象。昨晚唐昭腦子抽風的時候之所以想主動掉馬甲,也有安以源夠壕的原因。

所以為什麽會抽風?

明明以自己的酒量,不應該這樣才對……

酒吧。

問題出在酒吧上。

唐昭理清思路,嘆口氣拍了拍臉,換好衣服下樓去了。

“師父,到中州大學。”

“好嘞!”

不确定安以源聽出多少、是否知道了自己本該保密的三次元身份,唐昭不怎麽開心地看着窗外,思考着見到人要怎麽辦。直接問是不可能的,相當于不打自招,可間接問……怎麽間接?

察覺到後座客人的憂郁,健談的司機大叔打開了話匣子,“小哥,怎麽無精打采的?”

“沒什麽。”

“你這麽年輕又這麽俊,什麽坎都會過去的。”換上常服并不能掩蓋唐昭出色的五官和強健的身材,不同于時下年輕人喜歡的奶油小生,唐昭這款才是司機大叔這輩人心中的好小夥,态度也就格外熱情,“咱們聽點曲子放松放松?”

“嗯。”

恰逢紅燈,司機大叔操作一番,“啊”了一聲,“不好意思,這東西好像壞了。”

“沒關……”

“沒關系!老哥我能行!”司機大叔醞釀幾秒,引吭高歌——

“大河向東流哇,天上的星星參北鬥哇!嘿嘿嘿嘿,參北鬥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

唐昭:“……”

此時的唐昭深刻地體會到半分鐘前、以為司機大叔想用其他方式——比如用手機放音樂的自己是多麽天真。不是,這首曲子是用來放松的嗎?!機器壞了本人上這麽簡單粗暴的嗎?!完全沒有一點點防備好嗎?!

中州的司機原來這麽有個性的嗎……

唐昭不知道,他遇到的是小概率事件,就和去個酒吧撞到僵屍一樣小。

從出租車裏走出,唐昭望着陽光下反光的“中州大學”四個字,有點頭重腳輕。

司機大叔的低音炮環繞立體聲太魔性,走不出來。

無論何時何地,帥哥總是受歡迎的,見唐昭站在校門前神情悵惘,路過的多愁善感·新聞社妹子不由腦補了30W字狗血小說,涉及青梅竹馬陰差陽錯虐戀情深等多重元素。半晌,新聞社妹子抑制了一下腦洞,走上前打招呼,“帥哥,你找誰?”

唐昭身體繃緊又放松,友好笑道:“安以源。”

新聞社妹子微微一怔,笑眯眯道:“帥哥第一次來我們學校吧?很多第一次來的人都會迷路哦,不如我帶你去吧!”

唐昭:“……好。”

沒想到基友還挺有名的嘛。

盡管昨晚的黑卡讓唐昭看到了壕的實力,可依照對方平時的作風看,并不是高調的類型。事實也的确如此。如果不是去年的電影讓安以源藏不住,他也不會成為校園風雲人物之一,至于新聞社妹子帶路的理由……

“只是順路。昨兒下午不是有人在安學長寝室跳樓了嗎,我就想看看現場。”

工商管理學院宿舍。

估摸着唐昭到達的時間,安以源把疑似被小偷翻過的高檔衣服送到幹洗店回來,打開修士網站裏招搖山慶典的宣傳頁面,準備征求家裏三小的意見。一個個問未免沒有家的氛圍,安以源決定把二黃球球和小七一起放到電腦前面,鑒于倉鼠不能沾水、貓咪讨厭水、鯉魚不能離水,安以源要先清理出一個幹淨的魚缸。

肯定不能裝着雞尾酒。

在知道酒吧是僵屍開的以後,安以源就沒有喝酒的心情了,長久的歲月也許會讓調酒的技藝提升到行業瑰寶的層次,但那又如何?

自己又不是嗜酒如命的人設。

安以源把酒收到了儲物手镯裏。

只有酒液,其他都保持原狀,效果和真正喝了一模一樣。

有人認為只有用手摸到的東西才能放進儲物法寶,這當然是個誤會,否則沒手的怎麽辦?事實是只要接觸到身體的任意部位,物品就能夠被儲存,比如嘴唇。

儲物手镯內部的空間是一個整體,放進去的東西做不到互不幹擾,因此若不用容器盛裝酒水,液體便會到處流淌,昨晚安以源果斷用了小七的魚缸,現在嘛……

“你在幹嘛?”半大的錦鯉躍出水面,濺起的水花小巧可愛,反複換了幾個方位試圖看清楚背對着它的人類的動作,好奇極了,“五顏六色的,是什麽是什麽?”

将雞尾酒倒進礦泉水瓶,清洗着缸壁殘餘的酒水,安以源随口道:“酒,你長大了才能喝。”

“哦。”

小七這樣應着,眼珠轉動。

當安以源把三小集齊在電腦屏幕前時,唐昭已到了宿舍樓下。

男生宿舍向來沒有女生止步一說,男生更沒問題,可惜的是昨天才被小偷摸了進來,宿管大爺今日十分嚴厲,凡是生面孔統統不讓進。

新聞社妹子從錢包裏取出校園卡,懇切道:“叔,我真的是這裏的學生。”

宿管大爺不為所動:“你又不住這,過來幹嘛?”

“……”

新聞社妹子轉頭去看同行的小哥哥,卻發現對方已經不見了,周圍都沒有影子……唉,果然越帥的男人越會騙人。

新聞社妹子惆悵地嘆了口氣。

唐昭已上了三樓。

對唐門弟子而言,這種程度的潛入只是入門級別,安以源的房號更是簡單到随便找個人就能問到,不多時,唐昭便站在了寝室門口。

還沒想好怎麽試探。

唐昭原地沉思。

大學的課程時間安排靈活,不會出現學生全都在上課或全都不在上課的情況,何況還有不少逃課黨,使得宿舍走廊裏總有人走動。

然而無人注意唐昭。

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是刺客基本功的一種,只要不刻意去看,便很容易把藏于光影之中的刺客忽略過去。

所以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既達到目的,又不暴露更多的信息?

唐昭苦惱中。

然後,敏銳的聽覺讓他聽到了門裏的聲音。

先是安以源在說話:“下一次招搖山開放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機會難得,真的不去玩嗎?”

接着是無精打采的回應:

“喵。”

“吱。”

“讓我想想。”

清亮稚嫩,聽起來是個小男孩的聲音。親戚的孩子嗎?

“二黃,你為什麽不去?”貓咪天性喜歡待在一個地方不挪窩,可靈獸的眼界應該更廣大才是,“招搖山有很多小夥伴的……”

安以源邊說邊點開一個标着靈獸的鏈接,跳轉到了招搖山的靈獸介紹界面,充當其沖的就是一幅合影——

“喵喵喵喵喵!!!”

二黃激動地兩只肉爪在主人手上連拍,掙脫這個懷抱跳到了大衣櫃上。

合影裏,基本都是體型比二黃大幾十甚至上百倍的靈獸,在建築物的對比下威武雄壯,随随便便可以把一只貓咪打成小餅餅的那種。

也有貓科動物,雪豹猞猁什麽的。

安以源:“……”

安以源整理了一下語言,“它們不會襲擊我們的。”

二黃沒反應。

安以源又道:“我會保護你的。”

二黃不給面子地轉過身去,屁股對着主人,陷入沉思:為什麽貓能那麽大?為什麽貓能那麽大?為什麽貓能那麽大?懷疑貓生。

安以源:“……”

好吧,反正最多去九天,自動喂食器飲水機二黃都會用,寝室鑰匙可以給隔壁,讓他們幫忙照看一下,出不了什麽問題。

“球球,你呢?”

“吱。”

倉鼠攤平成一塊半凝固的布丁,黑溜溜的眼睛望着主人,身體力行地說明了它的訴求。一個字概括:懶。

在寵物市場和許多兄弟姐妹一起住在個簡陋的籠子裏啃玉米的時候,球球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單獨住雙層別墅,可以蕩秋千玩跑輪,還有好吃的糧和零食,超級棒!

球球簡直想長在房子裏。

即使家裏有貓,也不能阻止球球實現這個願望,何況家裏的貓又進不來倉鼠籠子,即使有機會也不會真的吃掉自己。

安以源伸出手指揉了揉球球絨絨的毛,“算了。”人(鼠)各有志,對于原壽命只有2-3年的倉鼠而言,好好享受短暫的生命或許已成為本能了吧。

不知道靈獸倉鼠能活多久。

安以源看向錦鯉,“小七,想好了嗎?”

小七從魚缸裏探出頭來,“剛才那個會閃的再放一遍。”

“那是幻燈片。”

安以源邊說邊退回去,把招搖山的宣傳片調出來。小七想了想,道:“看你這麽可憐,我陪你去吧。”

可憐人:“……謝謝。”

篤。篤。篤。

輕重适宜的敲門聲渲染着沉凝的氣氛,安以源見到門外一身常服的唐昭時,稍微有點驚訝,“怎麽找過來的?”

“你很有名。”

門已關上,唐昭的視線暢通無阻地看向宿舍裏的布置,敏銳的五感不但讓他可以隔着門聽見內裏的聲響,還可以根據呼吸等因素判斷別的……比如說,這個寝室除了自己和安以源沒有第三個人,而剛才那個男孩的聲音,也絕不是從電子産品中發出來的……

衣櫃上有只貓,筆記本電腦前有一只倉鼠和一條錦鯉。

異常的點滴湧上心頭,一條線将其串聯,唐昭莫名有了個荒謬的猜測,扶住額頭。

懶散的宅男卻有一身長期鍛煉才會擁有的肌肉;五仙教的玩笑;口吐人言的錦鯉、也只能是錦鯉;昨晚那個酒吧,對方所說的“一窩僵屍”……

妖魔鬼怪真的存在嗎?那麽與之對應的仙神呢?

以往的認知不能說明任何問題,要知道,在常人眼裏,唐門也是不存在的。而他就站在這裏。

唐昭微笑起來,胸有成竹的模樣。

“我發現了你的秘密。”

這一刻的唐昭宛若勇士模板附體,全身都充滿閃瞎眼的主角光環,而臨時披挂上陣的魔王·安以源僅僅擡了擡眼皮,“哦。”

唐昭:“……”

熟悉的感覺。這種又冷漠又頹廢的鹹魚語氣……真是讓人絲毫沒有成就感啊摔!氣得人設都要變了。

安以源打開冰箱:“水還是可樂?”

“水。”

兩人一個坐椅子一個坐床,大眼瞪小眼。好吧,事實是只有唐昭在瞪,安以源該幹什麽還是幹什麽,“過會太陽更大,我們現在出去走走?”

才想起來之前說過想逛學校·唐昭:“……”

這樣下去會被牽着走,唐昭索性直言,瞄了眼錦鯉道:“你不會還告訴我你是五仙教的吧?”

堅持設定·安以源:“對啊。”

“……”唐昭看了看貓,“狂犬病毒”這個詞從記憶裏跳出來糊他一臉,又再次看向錦鯉,“這條鯉魚有什麽毒?”

“時機合适的話,可以讓人走火入魔。”鑒于對話的人疑似唐門,安以源換了個更武俠的詞。

沒錯,昨晚唐昭的馬甲将脫未脫,安以源是有對應猜測的。

但他絲毫不以為意。

修真都出現了,還在乎武俠嗎?

唐昭顯然不能理解這種淡定,聞言又看了幾眼錦鯉,遲疑道:“它……成精了?”他越說越流暢,“昨晚那些人真的是僵屍?”

“他們是正規營業的,你可別想什麽為民除害。”

“……”

這是重點嗎?!唐昭喝下一口冰水,覺得和安以源心平氣和對話有點困難,“這麽說,神仙妖怪也是存在的了?”

安以源沉吟兩秒,興味道:“武俠和仙俠的邊界在哪裏?《盜墓筆記》裏有粽子,《聊齋》裏一堆狐貍和鬼,你覺得呢?”

唐昭思路有點亂。

安以源把盛着不明液體的礦泉水瓶遞給他,“送你的。”

“這什麽?”唐昭擰開瓶蓋,小心地聞了聞,“……酒?”

“昨晚的。”原本層次分明的漂亮雞尾酒,混雜在一起失卻了美感,但效果應該還在,“喝下去大概相當于套了個弱智光環?”這樣才會忽略僵屍們的異常。

唐昭不客氣地收起,“如果你只是五毒弟子,這條錦鯉怎麽解釋?”

安以源心不慌臉不紅:“我只見過小七這麽一個天賦異禀的。”二黃和球球都不會說人話。

“你以為我智商250?”

“怎麽可能,楚大校都才220。”

“……”

唐昭心情複雜,“破綻都這麽多了,你還不肯說實話?是因為有什麽規矩嗎?”

沉默蔓延。

空氣仿佛凝固。

良久,安以源嘆了口氣,面無表情道:“好吧,告訴你也沒什麽,其實我是個天師。”

“???”等等這彎拐得有點大。

“不過是半吊子中的半吊子……我媽那一脈,祖上是個陰陽先生,清朝的時候還有點名氣,可惜到我外曾祖父那一代就不行了,你也知道,那時候都講破除迷信。我本來就對道教佛教這些感興趣,又找到了外公的藏書,就自學入門了。”

“……”讓他緩緩。

“我沒有見過什麽神仙妖魔,小七是機緣巧合得到的,應該算精怪吧。十一我會去參加一場同行交流會,有很多修為高深的前輩也會去,希望到時能有不錯的收獲。不信你看,這是畫符用的朱砂和毛筆,還有我買的驅鬼符——這麽高級的符我自己不知道什麽時候能畫出來。”

“……”僵屍和天師似乎也蠻配的?

世界還是熟悉的模樣,只不過多了一群天師。

唐昭最終接受了這個設定。

人走了。

安以源把至少學會畫初級符這件事記在備忘錄裏,看向書桌上留下的名片。

深藍為底,銀紋鑲邊,做工精致,除了寫着唐門唐昭的字樣外,還有聯系方式和折扣信息……很像游戲周邊,但這是張真正的,殺人打折卡。

應該用不到……吧?

誰知道呢。

安以源把它妥善地收了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

#818辣個幸運值不高的唐門#

年糕:五毒就這樣失去了一個優秀的弟子……炮哥,你怎麽看?

唐昭:……暴雨梨花針!

哈哈哈安哥怎麽會掉馬呢?分分鐘又是一個新馬甲【穩如狗.jpg】

小唐的戲份暫時告一段落,接下來進入修士的世界~

您的年糕正在為您播報:事件5:網友殺人事件(上),已結束;即将播放的是本文首個大型副本——事件6:招搖山慶典事件,敬請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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