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布偶喵(三合一)

醒來發現身邊有人是種什麽樣的體驗?

安以源表示沒有體驗。

睡在他旁邊的既不是美女也不是帥哥, 而是一個小男孩,況且是穿着衣服的……雖說這個年齡不穿衣服也沒什麽看頭。

總之,沒有香豔,沒有驚吓, 只有反思。這麽輕易地讓別人上了床, 以後要來個刺客什麽的, 自己豈不是簡簡單單就挂了?

是時候想辦法增強卧室的防禦了。

在這個晨霧彌漫的清晨, 安以源靠坐在床頭,刷起師兄弟疑似發明家的邊曉的朋友圈來。安以源看中了一個陣法、一款山寨法寶和一些零零散散的小東西。國慶買傀儡支出的一大筆錢,用高科技産品搪塞過去了, 這次再花錢該怎麽說呢?

買概念車?

價錢倒是好說, 可車呢?太容易穿幫了。

安以源開始思考戀愛的可能性。

對象不存在沒關系, 只要讓爸爸相信對方存在就行, 然後花錢如流水就可以解釋了, 愛情嘛, 是沒有道理的, 追妹子花再多錢都是合理的, 至于最後黯然分手大度地送出一波分手禮,也很符合客觀規律。

完全沒毛病。

那麽問題來了——

上哪找個能配合的女友呢?

分身衆多的流光仙子?再來個父子争一女?安以源可沒忘記他爸跟人表白過。

這是要斷絕經濟來源的節奏啊。

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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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沒有合适的。

慕容仙子根本不熟, 比較熟的都是男修。明和雖然外表風光霁月, 內裏卻是個吃回扣大戶, 這件事找他商量倒是有可能成, 但他是個黑戶,萬一老爸去查了呢?顏弈……怎麽看都是個未成年,怕不是會被打斷腿。

與其找顏弈, 不如就近找小七呢。

安以源看向自帶枕頭和黃雞睡衣的小男孩。

聽說古代所謂的自薦枕席,需要自己帶着枕頭到路邊等,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十分鐘後。

安以源洗漱完畢,對着洗手臺的鏡子又抹了把臉,覺得今早的思維特別混亂。剛才想的都是些什麽鬼,智商被偶像劇拉低了嗎。

回主卧,Get睡眼惺忪的小七一只。

迷迷糊糊、将醒未醒的男孩滾來滾去不願起床,在飼主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應着,伸出雙手。

……這是要他拉的意思?

反正小七很輕,安以源從善如流地把人拉了起來,小七借着這個力道猛地起身,在飼主臉上啾了一下,睜大水汪汪的眼睛,甜甜道:“早安吻。”

不是很理解把口水留在別人臉上有什麽意義。

安以源心如止水地點了點頭,準備再洗把臉,方向是衛生間,小七乖乖地跟在後面。

兩人出來,在客廳裏和早起的球球打了個招呼,在陽臺見到了滿臉寫着喪的二黃。

二黃:“喵。”

有氣無力。

安以源揉了揉貓咪,“不舒服嗎?”

二黃看向封閉式貓廁所,聲音無比沉重:“喵……”

裏面傳來沙啞的回答:“嗷。”

安以源&小七:“???”

在詢問之前,大橘走了出來。貓廁所門開的那一瞬,氣味相當酸爽,盡管很快被陽臺的風帶走,但……安以源想到自己得清理貓砂,整個人都不太好。二黃拖着軟綿綿的身體和大橘擦肩而過。

安以源:“你們兩個……”

大橘滿臉滄桑,神情複雜地看着小七:“吃壞了肚子。”

安以源:“……”

小七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作為黑暗料理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舊星砍號重來的那種,小七做菜的水準當然不可能達到正常的範疇,昨晚的菜色香味俱全,然而三百六十度無死角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那麽短板在哪裏呢?

二黃和大橘身體力行地測試出了答案。

“辛苦了。”安以源內心給兩貓點了一排蠟燭,神情不由得也複雜起來,看向罪魁禍首,“你有沒有不舒服的地方?”

小七天真臉,搖頭。

腸胃真強大。對于小七來說,只要味道好什麽都無所謂吧……這莫非就是傳說中的百毒不侵?

拉虛脫的二黃很想怼魚,可惜真的虛脫了,叫聲細細小小,只想趴着不動,別說跳了,連走都不願意。整整一個上午,排毒總算徹底結束,安以源塞着鼻子換了幹淨的貓砂,嚴禁小七下廚。

二黃對此有深重的執念,貓爪抓筆,在紙上歪歪扭扭寫了“廚房重地小七免入”八個字,讓主人貼在牆上。

等到兩貓從這場災難裏回過神來,已是三日後。

這天,新聞鋪天蓋地都是警方破獲大型拐賣兒童團夥的消息,行動已結束,不再需要保密,到處都是的報道在炒熱事件引發民衆關注的同時,也在呼喚被拐賣兒童的親人來領回自己的孩子。

不僅僅是周姐的團夥。

110到的時候,周姐正處于半崩潰狀态,那種情況心神本就不堅,再加上慕容仙子出馬,自是手到擒來。

周姐走的是高檔路線,貨不在多而在精,經手的孩子不多,但她人脈廣,知道一些同行的信息,心又細,探知察覺了一些秘密,而且識時務——發現事情無可挽回後,幹脆利落地認了罪,為了争取立功,把同行和客戶拖下了水。

數個城市的警察聯合行動,探知犯罪分子窩點,以雷霆之勢直接一鍋端。

有流光仙子*N背後輔助,行動出乎意料地順利。

然而人們的心情并不輕松。

救出來的孩子,多半有所缺損,或是身體上的殘疾——為了制造可憐乞兒,或是心靈上的——被打罵、被侮辱、被侵犯……記得家庭住址親人名字電話號碼的,警方都直接聯系了,但總有被剩下的。

也許他們的親人終會出現,循着報道接回兒女,也許……永遠不會出現。

誰能說,這些孩童的苦難,完全和父母無關呢?

沒準還有主動賣掉和遺棄孩子的,這樣的人渣,又怎麽敢出現在警方面前、出現在記者和公衆面前?

可在這個年代,找到一個人并不那麽艱難。

安以源看着一篇篇報道,缜密的思維和對社會黑暗面的了解讓他輕易地讀出了許多潛在的東西。中州市被救出來的孩子,統一安排在市福利院,不少公衆人物比如明星什麽的正努力刷着存在感,探望一波接一波,現場流淚擁抱和捐款什麽的絡繹不絕,不少有條件粉絲都在福利院附近蹲點……

也是好事吧,畢竟錢是實打實的,粉絲也跟着捐了。

都說網民的記憶只有一周,這次的事情似乎也是種驗證,一周以後,市福利院清爽多了,基本沒什麽大腕愛心人士上門,相對應的,這個時候還沒有被接走的孩子,差不多正式成為了孤兒。

他們将和福利院原本的孤兒一樣,進入生活學習待領養程序。

可比起別的孤兒來,他們的劣勢十分明顯。

殘疾的不說,在無良媒體揭露了這次落網的還有戀童癖時,只怕很多人都會腦補他們所遭遇的事情,而這恰恰又是說不清的。——因為沒人相信受害者會在這點上說實話。既然如此,對于真心想領養個孩子當親生的的那些人而言,避開這批孩子就是個很好的選擇了。

“小七,我們去看看吧。”

“好。”

大學生的好處之一,在于能夠和工作黨錯開時間,無論開車還是坐地鐵都不用和別人擠,去的地方通常這時候人流量也不大。安以源思考了一下車庫裏的車,沒發現比保時捷更低調的,想想還是算了,帶着小七坐了地鐵。

第一次坐地鐵的小七盡管老老實實坐着,眼睛卻到處亂看,兩條小腿不甘寂寞地晃蕩,仿佛坐着的是個秋千。

朝雲小區樓下有鍛煉設施和秋千滑滑梯,安以源發現他沒帶小七坐過,都是對方自己去的,突然覺得有點心虛。福利院裏也有這些設施,一會帶小七去玩玩吧。也不知道他喜不喜歡。

嘆氣。

安以源實在不知道怎麽和掉了馬甲的小七和諧相處,真是各種別扭。當務之急,是盡快升到三品學會禦劍,聽流光仙子說,作為九處的臨時工,在登記三品的時候可以領到一把制式飛劍,到時候就能練習禦劍飛(跑)行(路)了。

而凝結金丹,又少不了小七的助力。

糾結。

到了一個站,地鐵停下又啓動,坐在身邊的男人換成了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士,臉上的皺紋刻着慈祥的弧度,看着小七就笑了起來:“好俊俏的男娃,你兒子?”

安以源面不改色:“我侄子。”

“有福氣啊。”女士越看越愛,嘆息道,“如果我年輕50歲,肯定要追他的。”

安以源:“……”

這麽時髦的嗎?!

心悅誠服地獻上了膝蓋。

小七假裝沒聽到,下巴卻擡高了一點點。

市福利院可以直達,走出站臺再走100+米即到,安以源拎着新買的糖果等登記好,表明想要看望先前那批被救回來的孩子,工作人員的臉色微微一僵。發生過什麽不好的事嗎?

安以源适時推出小七,表示自己的侄子也是被拐賣的一員,被警方救出來的,不知道工作人員腦補了什麽,臉色立即變好了,看他就像是看同志。——別想歪,志同道合的那種同志。

小七:“……”

一個叫小眉的年輕女孩帶着兩人往福利院裏走,邊走邊心疼地看着小七,安以源看小七快要控制不住自己,随便找了個話題,“那批孩子裏,沒找到父母的還剩多少人?”

小眉猶豫了下,想想還是說了:“不多,不到十個。”

那的确是不多。

“這次公安局效率特別高,飛快地找到了那些孩子的親人,裏面有好些是主動遺棄的,唉。”

很可能流光仙子又插了一手,畢竟幫人幫到底,她又需要功德,用頭發鮮血之類占蔔同血緣者方位什麽的,總有人會。

三人行到游樂設施前。

地面由畫着動物的橡膠拼接而成,充滿童趣,其上最醒目的是做成大象模樣的滑滑梯,象鼻即是滑下的部分,滑滑梯旁邊還有秋千、跷跷板、跳跳床等。雖然有些孩子玩不了。

安以源的視線在一個坐着輪椅上的女孩身上劃過,小七跟着看過去,小聲問:“小眉姐姐,那個小姐姐會好嗎?”

小眉:“醫生說有可能。”

她沒有說多大可能,臉上卻充滿認真和堅定,小七突然也不願意問百分比了,“嗯。”

有的孩子在玩滑滑梯,有的只是簡簡單單地坐着曬太陽,瘦巴巴或胖嘟嘟的臉蛋上滿是笑意,也許眼瞳深處還有些迷茫,但那終究是幸福的笑意。對比之前的日子,已是足夠幸運。

警方救出的,是需要拯救的孩子,那些被養父母好好養着的,如果能找到親生父母,就兩家協商;找不到的,則維持現狀;因此在這裏的,都是先前不幸的孩子。

安以源蹲下來,問小七:“你想和他們交朋友嗎?”

“不想。”

“想玩秋千嗎?”

“不想。”

“那想做什麽?”

“都不想。”

安以源點了點頭,把糖果交給小七,“那你把這些發了吧。”

小七:喵喵喵???

莫名其妙地踏上了發糖的道路……

邏輯呢。

小孩子間的友誼很容易産生,因為幾顆糖果,再加上同樣的年齡和俊秀的外表,小七很快收獲了一堆朋友,被簇擁着去玩滑滑梯,而安以源呢?在太陽底下鹹魚癱,別提多惬意。

這就是大人和小孩間的不平等。

不明真相的小眉微笑道:“小七真受歡迎!”

安以源順口接道:“如果你年輕二十歲,就去追他?”

小眉:“……”

安以源:“……”

看吧,這就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成年人不會那麽刨根問底,對某些不合适的言辭,大夥會默契地忽略,比如現在,小眉就換了話題,“你看,那邊那對雙胞胎小女孩,可能這幾天就要被領養走。”小眉頓了頓,道,“早就有人想領養其中一個,可姐姐和妹妹不願分開……”

這是對漂亮的小女孩。

外表大概3-5歲——安以源不能确定,手牽着手,穿着樸素的連衣裙,清淡怡人,仿佛兩朵茉莉花。

安以源忍不住道:“她們的父母呢?”

小眉呵了一聲,“遺棄罪。”年輕妹子頗為憤憤不平,“重男輕女的都該沉江。”

安以源:“別這樣,江是無辜的。”

小眉被噎了下,認真點頭:“你說的對。”

或許是佛系的氣質,安以源總是很容易和上一秒還陌生的人打好關系,小七從熱情的新朋友們的簇擁下掙脫出來時,安以源和小眉已經在和安靜坐在一旁的雙胞胎小女孩說話了。

姐姐:“那個時候警察叔叔來了。”

妹妹:“來得好快。”

姐姐:“壞人要拿我們威脅警察叔叔,可是我們都不在那裏。”

妹妹:“我們聽咪咪的話,已經躲好啦。”

姐姐:“後來壞人都被抓住,我們就安全了。”

妹妹:“可是找不到咪咪。”

姐姐&妹妹:“大哥哥,你能幫我們找到咪咪嗎?”

小眉無力道:“嗯,這也是領養她們的難點之一,她們堅持要先找到咪咪。”

安以源:“咪咪是貓對吧?”

姐姐:“對呀。”

妹妹:“它總是咪咪地叫。”

姐姐:“名字是我取的,咪咪說它原來的名字已經不用了。”

妹妹:“不對,它說的是沒有意義了。”

姐姐:“一個意思。”

妹妹:“不,兩個意思。”

姐姐和妹妹以一種非同尋常的默契吵了起來,就和她們以一種非同尋常的默契和旁人交流一樣。

安以源望天。

反正他不想領養這樣的小姑娘,從某種角度來說,她們比小七還要麻煩得多。不對,他本來就沒打算領養誰,而且也不符合領養條件啊。

黑線。

差點被繞進去。

小七氣勢洶洶而來,往飼主身邊一站,審視的眼光落在雙胞胎姐妹身上,“她們是誰?”

安以源淡定道:“認識靈獸的人?”

在小眉和小七反應過來之前,安以源直指重點:“你們怎麽聽懂咪咪說的話的?”如果說指引兩個小女孩躲起來還可以用肢體語言,可過去的名字沒有意義這點,則不可能僅僅通過爪語交流。

姐姐:“咪咪說的是我們的話。”

妹妹:“咪咪很聰明噠!”

安以源:“……”

不,再聰明的貓都沒法說人話啊,你們是不是動畫片看多了,比如美少女戰士什麽的。

小眉懷疑道:“你們說的咪咪是人吧?難道還有沒救出來的孩子?”

安以源手機上網,找到貓咪圖片大全,問兩個小女孩,“咪咪是什麽樣子的貓?你們在哪裏遇到它的?”

姐姐:“咪咪是大白貓。”

妹妹:“眼睛藍色超漂亮!”

安以源放大波斯貓的圖片:“是這樣的嗎?”

“不是……”

“那是什麽樣的?”

兩個小腦袋湊過來,四只眼睛認認真真地找着,然後同時指着一張圖片道:“這個!這個是咪咪!”

布偶貓。

現存體型最大、體重最重的貓之一。頭呈楔形,眼大而圓,被毛豐厚,四肢較長且富有肉感,尾長,身體柔軟,毛色以白為底色,有重點色、手套色或雙色等等。溫順好靜,對人友善。美麗優雅,性格類似狗,又叫仙女貓、小狗貓。不會因為主人有別的寵物而發脾氣,會守護家庭,甚至有些會幫忙帶小孩。

這只聽起來暫時沒有主人,而且顯然站在正派陣營。

安以源蠢蠢欲動。

可惜兩姐妹說不清楚在哪裏遇到這只貓的,不過沒關系,只要知道她們是在哪裏被救出來的就好。

小眉見安以源如此慎重其事,神情古怪:“你真的信貓會說話?”正常的成年人當然不會信,以此為基礎,小眉懷疑道:“你該不會是想要只免費的布偶貓吧……省個一萬塊什麽的。”

布偶貓很貴,寵物級市價8K-2W,賽級2W-3W,大多數家庭都不會舍得這麽一筆支出。

養不起,吃土也養不起。

安以源當然不在此列,但這時候拿出黑卡/銀行流水/支票來辯解無疑很傻,于是他看了看附近,壓低了聲音:“我懷疑有鬼。”

小眉也低聲道:“……你覺得她們在撒謊?”

中文果然博大精深。安以源糾正:“不,字面意思,我覺得有貓的鬼魂在幫她們。”

小眉:“……”這人沒病吧?

安以源振振有詞:“你想想看,人販子藏匿孩子的地方應該是遠離人群、陰暗荒廢的地方,”周姐那樣的是少數,“傳言小孩子能看到不一樣的東西,而貓這種生物,老人常常說能通靈……”

小眉覺得有點冷。

然而在太陽底下說鬼故事到底沒什麽氛圍,小眉很快反應過來:“可布偶貓是美國的啊,老人說的是我們中國的貓吧?”

安以源:“……什麽年代了還在乎這個?”

小眉不服,“外國人的經脈都跟我們不一樣,貓也應該不一樣!”

“經脈這個你聽誰說的?”

“Emmmmm。小說裏看來的……”

“……”

這就很尴尬了。

小眉借口要上廁所,暫時離開一下整理心情,小七抓住這個空隙,幽幽道:“阿爸,你又想養新貓了?”這次叫阿爸,和心虛無關,和撒嬌也無關。

像是質問?

安以源沒有被帶節奏。本來嘛,作為一個修士,想養多少靈寵都是自己的事,而其實在小七化形的瞬間,他就是一位獨立于原飼主的妖修了,即使搬出去住也是理所當然,如果不是因為孩童的外表和不成熟的心智,安以源早把人弄出去了。

打個比方吧,如果白龍馬化形,和唐僧睡一屋合适嗎?睡一張床合适嗎?

安以源悠然道:“是啊。”

小七低着頭,喃喃道:“是嗎……”

布偶貓顏值高脾氣好,沒準還能幫他帶帶二黃,真是不可多得的好幫手。安以源正在暢想未來,肩膀突然傳來一陣疼痛——

“嗷!”

“松口!趕緊松口!”

“搞什麽?!”

哼唧。

嘴裏嘗到血的味道,小七這才不緊不慢地松開牙齒,笑得開心,淡色的唇上有鮮紅的痕跡,“現在心情好多了!”

這熊孩子……

安以源嘴角狂抽,怒火沖天,一把将這個無法無天的小家夥按在膝蓋上打屁股:“叫你亂咬人!叫你亂咬人!說,承不承認錯誤!”

“放開我!放開我!”

“啪啪啪。”

“下次還咬人嗎?!”

“咬你!”

“啪啪啪。”

雙胞胎姐妹縮成一團,姐姐道:“那個叔叔好可怕啊。”

妹妹抱着姐姐的胳膊,“不對,我看到是小哥哥先咬人的。”

小七的內心是崩潰的。

被打不是重點,重點在于有人看到啊!

四周的目光恍若化為利箭,将他的尊嚴紮穿,眼眸泛起血色的輝光,有深沉的災厄在其中緩緩蘇醒,小七終究認錯:“別打了,嗚嗚嗚……我錯了……我會乖,爸爸別打了……”

剛剛回來的小眉:“……爸爸?”

沒人理她。

安以源把小七扶起,幫他理了理歪掉的褲子,坦然道:“疼嗎?”

小七咬着嘴唇點頭。

安以源露出左肩的傷口,“我也是。”

牙印很明顯,血液淤積。

安以源看着抱着屁股的小七,露出爽朗的微笑,“那麽扯平了,待會一起去醫院。”

“嗯。”

小眉:“……”

小眉無話可說。

這是怎樣一種奇葩的父子關系啊?不對,說好的叔侄呢?

直到對方帶着孩子告辭,小眉才想起這個Bug,然後腦補了至少20集的家庭倫理劇。

安以源很忐忑。

看着醫生包紮好的傷口,佛系青年陷入深沉的思索當中:被貓狗鼠咬了要打狂犬疫苗,被兔子咬了不用,那麽被鯉魚呢?如果這個問題還有見多識廣的醫生/獸醫能夠解答,那麽被龍呢?

估計整個修真界都不知道。

好在右手沒受傷,安以源恹恹地給流光仙子發微信,“小七咬了我一口,肩膀見血。要打疫苗嗎?”

流光仙子發了個驚呆的表情,回複道:“我建議你把這句話給小七看。”

“怎麽?”

“他會再咬你一口。”

“……”

似乎沒影響。

二黃發現,主人和小七間的氛圍變了。這種情況,貌似叫做冷戰?仍然在學習漢字、檢讨書寫了一半的小橘貓表示很開心:在網上沖浪時,二黃觀察對比了不少同類的生活條件,發現都沒它的優越,從而确定主人是個值得喜歡的好主人。

既然一邊是喜歡的主人,一邊是讨厭的小七,站誰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喵~”

二黃拖長了音調叫得婉轉,學着隔壁毛毛的樣子去蹭主人的小腿,得到愛的抱抱和撸毛待遇,朝小七丢了個示威的眼神。

小七懶得理。

二黃很快發現了主人的傷口,擡起前爪指了指,表情憤怒:“喵!”

肢體語言豐富,意思很好理解,安以源捏了捏貓咪的肉墊,“嗯,小七咬的。”

二黃立即要撲上去咬小七,被主人一把攔下,“我也打過他了,小七保證不再犯,這件事算過去了。”

“喵。”

貓臉乖巧。

哈,難怪小七不坐下!

很快找到違和點,二黃決定晚上吸收月華的時候再笑話他!

然而小七沒有給它這個機會。

安以源頭疼地看着抱着枕頭站在門口的小七,“想睡覺的話,後轉往左走,那裏有床。”

小七不說話。

兩人沉默對峙。

N分鐘過去,小七道歉了:“對不起。”

“不用道歉。”安以源冷靜答道,“說好了扯平。”

可對想要加深羁絆的小七來說,扯平幾乎是最糟糕的答案。

這句話通常會在什麽時候出現呢?

兩個萍水相逢的人關系從陌生轉為友好,情感開始萌發——現在顯然不是;還有夫妻離異、兄弟分家、朋友陌路……真正難以斬斷的,剪不斷,理還亂;而那些輕輕松松可以列出清單甚至給出等值物品的,只能說,不夠深。

小七委屈得眼淚都要掉下來。

被打屁股的時候他都沒哭呢。

事情從離家出走開始脫軌。為什麽二黃離家出走能被原諒,自己離家出走就這麽倒黴?!難道就因為化了形?!

小七不服。

他決定全力修複和飼主的關系。

見飼主油鹽不進,小七慢騰騰挪到床前,把枕頭放上去,扔出了炸彈:“我想起來了一些事情。”

安以源:“什麽?”

小七仔細觀察着飼主的表情。

以前發生過什麽事嗎?難道他以前和飼主認識?

暫且放下這個疑問,小七把架着筆記本的小桌子挪開些,爬到床上,面對着飼主,認真道:“阿爸,你想不想明天就去找那只白貓?”

安以源:“當然想。”

已經走鐘落的路線問出地點,萬事俱備。

小七咧嘴笑,左側臉頰顯出個淺淺的小渦,“你不要動。”

寬松的睡衣很容易扯路,小七讓飼主受傷的肩膀露出來,指甲瞬間生長變得鋒利,利落地去掉了包紮。

“喂!”

“不要動。”

小七這麽說着,凝視着傷口,湊了過去。

安以源一個哆嗦。

柔滑而濕熱的物體觸碰着那個傷處,毫無疑問是小七的舌頭,被舔舐的感覺略顯詭異,傷口麻麻癢癢,細微的疼痛不斷升級,那是愈合所帶來的知覺。明明只聽說過狗的唾液對傷口有幫助……

不對,那個似乎是單純的消毒?

安以源忍不住胡思亂想,分針和秒針無聲行走,短短時間,左肩處只餘一片光滑,再無血和齒印的痕跡。

小七微微擡頭,看到自己的牙印消失,不太開心,下意識地輕輕咬了一口。

“咝。”

剛剛長好的地方很敏感,受不得這樣的刺激。

小七趕緊乖巧坐好。

姿勢和乖巧表情包一模一樣。

安以源心情複雜:“你的唾液有療傷的功效?”

小七點頭。

用鏡子軟件看了眼愈合的傷口,安以源提出華點:“……你直接塗上來不就行了,為什麽要舔?”

“對哦。”

小七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安以源想打人。

他微笑起來:“既然如此,我們把你的傷一起治了吧?”

“咦?”

小七很快反應過來,拒絕臉:“沒有用的,我沒有傷口……那個,我不痛了!”

“我不信。”

“其實我不能給自己治療的!”

“我不信。”

安以源全程臺詞如一,堅決要試,然而……沒有成功。雖然看着是大人和小孩,可二品大人對上三品小孩嘛……簡直慘烈。

尤其前者還是鹹魚。

安以源麻木道:“既然你不願意治療,明天我自己去找貓好了。”

小七捂着屁股,防備臉:“……哦。”

翌日。

安以源沒能獨自出發。

聽到可能有新貓,二黃差點絕食抗議,最終被布偶貓的美照打動,大橘更誇張,“這是我夢寐以求的新娘!”虎斑貓的眼睛裏簡直要閃出星星,“柔軟如白絮的毛發,如汪洋星空的藍色雙眸,婀娜的身姿,可愛的腳爪……啊,我看到了月老的紅線!”

安以源&二黃:“滾!”

主寵異口同聲。

安以源呵呵道:“是公的怎麽辦?”

大橘爪子拍了拍地板,“我可以和它當兄弟!”

二黃擡下巴:“如果它不喜歡你呢?”

大橘表決心:“哪裏不喜歡,我改。”

小七涼涼道:“可能它就不喜歡你喜歡它……”

大橘:“……”

紮心了。

由于大橘不堪大用,安以源和硬要湊上來的二黃一起奔赴目标地點。這次是開車去的。

離雙胞胎姐妹被救出已有八天,但流浪貓不會那麽容易挪地盤……也是怪,布偶貓也會被人抛棄?

敗家子啊。

如同在網上看到的,這兒遠離人群,荒廢又陰暗,牆壁低矮、青苔叢生,如果不是特地換了釘鞋,估計走一步就得滑一步。安以源口袋裏放着個朝露果,走在小路,二黃嘴裏叼着個朝露果,走在牆頭,走着走着直接吃了,喵喵叫起來。

它在呼喚同類。

大意是要找一只大白貓,眼睛藍色的那種,找到的可以獎勵它剛才吃的那種果子,大白貓自己走出來也可以領:在皮被咬破的瞬間,靈果的香氣随着風飄散,附近的貓總有聞到的。

很簡單的利誘。

小七如果知道,肯定又要比較,安以源甚至替他想好了臺詞:當初撈魚只用了一顆朝露果,為什麽這次要用更多?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有點想念錦鯉時期的小蠢萌呢。

可惜沒有錄下來。

一人一貓走遍了這一塊,不但沒見到一個別的人,也沒有見到一只別的貓。

這明顯不正常。

網絡和雙胞胎姐妹都表示,這兒有很多流浪貓。

若不是還能聽到蟲鳴鳥叫,安以源都懷疑自己不小心踩進了某個陣法。既然不是陣法,那麽造成這種情況的,只能是布偶貓本貓,以它的實力而言,應該就是這片區域流浪貓的首領了吧?

而且對下屬的掌控力很強。

實力一品、二品,或者不到一品?

能夠說人話代表煉化了喉骨,這點無論是處于哪個品階都有可能做到。假設對方是因為今年的帝流漿受益……安以源慢悠悠地整合着信息,生了一堆小火,開始做烤靈果。——讓味道更好地散發出去。

他把買過的每種靈果挑出一個,用鐵簽串起來烤。

你問為什麽有鐵簽?

儲物手镯裏有野炊用品,對于經常想東想西的某人而言,似乎也沒什麽奇怪的。

不愧是靈果,即使沒有調味料,依然散發着香氣,不濃郁,只是淡淡的、在風中輕輕一轉就散了,恰如捉摸不透的貓咪。二黃不算。

并不知道自己被主人排除的二黃離火堆半米遠,吞着口水看烤果串,然而實力不夠,愣是有幾種靈果不能吃,可以說是非常遺憾和郁悶了。

角落裏、轉彎處、矮牆上,陸陸續續,出現了許多貓咪。

黑貍花、黃貍花、三花、黑白花……

衆星捧月般,在它們的最前方,是一只布偶貓。

體型最大、也最漂亮。

“咪~”

布偶貓舒展身姿,軟乎乎叫了一聲,尾音拖得長長的,像是羽毛滑過皮膚,帶來微微的癢,癢得心口都在虛幻的疼。

安以源忍不住和自家橘貓比了比。

“二黃,你退群吧。”

“喵?”

作者有話要說:

Boss做的菜怎麽能吃呢,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布偶貓超美!吸吸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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