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拉黑不送”讓林折雪又上了一個熱搜。
一夜之間，他的個人話題度确實如陳卓宇所期望的上升了到了熱度榜的第一頁，陳卓宇把輿情監控的分析結果發給他的時候，語音訊息裏是藏不住的喜氣。
林折雪卻不想多看一眼。
黑紅也是紅，這個道理他當然懂。
只是，為了紅而往自己身上抹一層灰，他不願意。
他不但沒打開陳卓宇發過來的輿情結果，還直接把微博卸載了。
世界又多少清淨了些許，可以将就着睡個好覺了。
第二天下午三點前，他按時到了《如果我們不再相遇》先導片錄制的攝影棚。
陳卓宇正在化妝間和節目組的執行小姐姐聊着天。見到他進來，陳卓宇立馬壓低了聲音靠過來：“哥，好消息。”
“多好？”林折雪把自己的背包放在化妝間的沙發上，“我可以現在走人，不用錄下去了的那種好？”
陳卓宇眨眨眼：“我打聽過了，他那邊今天有個廣告要拍，有大場面，調度起來很麻煩，已經超過預定時間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負責他的執行姐姐剛剛告訴我，導演組已經開始安排外派去他廣告拍攝那邊進行單采了，今天準保咱們遇不見他。”
“他”指的是誰，顯而易見。
這次來錄制的名為先導片，其實就等于個人單采。這種類型的網綜，節目組一般不會在這個階段就安排同組的雙方同框，甚至排的錄制時間都不一定是同一天，因此他原本就覺得大概率不會遇到秦遠瀾。
但陳卓宇的這個消息還是讓他的心裏略微安定了些。
單采前先進行的是單人的宣傳海報拍攝，需要做海報特定的妝造。林折雪淡淡向陳卓宇應了聲“辛苦了”，對已經在準備化妝工具的造型師笑了笑，坐在了化妝鏡前。
節目組請的這位造型師之前和他合作過幾次，每次都誇他顏值高，皮膚條件好，沒有什麽需要特別操作和注意的地方，只要讓五官在視覺上更立體一點，不會被打光吃掉就夠了，特別讓造型師省力又有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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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也是比預計的時間提早了近一個小時完成了化妝。去到衣帽間換了質感高級樣式卻簡單的白襯衫和藏藍休閑褲，林折雪再度和造型師确認妝造是否OK。
造型師托着下巴端詳了他好幾十秒，有些意猶未盡地皺了眉：“總覺得還差點什麽味道……有了。”
他從自己帶的造型包裏拿出一副平光的黑框眼鏡：“雖然你的眼睛很清朗明晰，不媚不妖，但總歸還是桃花眼的眼型，來，今天配白襯衫，戴個黑框。”
一向以懂時尚有品位會穿搭的潮人自居的陳卓宇看着那副眼鏡，有些遲疑：“黑框會不會就不太時尚？”
林折雪一貫不給別人的工作添麻煩。他接過造型師手裏的眼鏡戴好：“OK嗎？”
造型師還沒說話，剛剛反對的陳卓宇倒先拍了手：“專業人士就是專業人士，沒想到啊，哥你戴這呆呆的黑框，一點也不土，顯得好清純啊。”
二十七歲被人誇清純，林折雪無奈：“我該說謝謝你嗎？”
陳卓宇一揮手表示“這都是我應該做的”，繼而向化妝間門口走：“哥，我去問問攝影棚準備好了沒。”
約十分鐘後，陳卓宇發過來微信語音：“哥，已經确認好了，只要再調一下光就能拍，大概二十分鐘。我在這邊确認細節，你十分鐘以後從化妝室過來就行。”
陳卓宇發了個攝影棚的平面圖過來。
從化妝間開始，沿着走道畫了幾個粗略的單箭頭，引導向畫了個圓圈的标注為Z6的位置。
這個攝影棚林折雪是第一次來，他想了想，站起了身。
早點到場地做準備，總比遲到了讓工作人員等着好。
走出化妝室，按照陳卓宇發過來的路線圖，他轉進了走道。
走道比圖上呈現的長度似乎更長一些，雖然照明很足，但仍有些感覺幽深。
是他不喜歡的感覺。
放緩了腳步，他再度确認起圖上轉向的位置。
“诶，聽說今天秦遠瀾會來。”
轉角距離不算遠，空曠的走廊也藏不住不遮掩的聲音。一個男聲傳過來的“秦遠瀾”三個字，讓林折雪暫時停住了轉彎的打算。
那個男聲說着笑了起來，帶幾分不掩飾的輕佻：“你不是一直都惦記秦遠瀾嗎？弄個偶遇套套近乎，撩一下。沒準他就上鈎了呢。”
“上次酒會上遇到過了，我撩了，沒下文。”另一個聽起來年輕的男聲傳過來，“我連他的微信都沒加上，你信？”
“他高冷不理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是圈裏表裏不一的人還少嗎？我可聽說那個最近流量起來了的肖雨和他啊，不清不楚的。”
“他們一個公司的。”年輕男聲嗤笑一聲，“潛沒潛的，肖雨最近的資源哪裏來的，心照不宣吧。”
“哎喲，你條件又不輸肖雨。反正今天秦遠瀾來了，你順便就再試試呗，萬一成了呢。貼上他能帶多少流量熱度你還不清楚麽。”
“哎，說真的，我可是真饞秦遠瀾。臉就不說了，光說上個月雜志那圖，他撩襯衫下擺那張，你看到他露出的腹肌沒？那摸上去得有多爽……還有他的聲音，低聲的時候性感得要命，要是他抱着我，用他那個薄唇擦過我耳朵，再輕輕說一句寶貝，你說那是什麽滋味？我覺得我骨頭都能酥沒了……”
輕佻笑聲又響起來：“什麽滋味？問林折雪呀，他想必嘗過。”
年輕的男生從鼻子裏哼了一聲：“嘗過又怎麽樣？他們兩個不還是BE了嘛。”
“不BE能有借口來錄複合網綜嗎？我跟你說，他們兩個之間絕對有點啥。我聽說秦遠瀾本來要接莫導那部新電影的，但是時間上和這個破網綜有沖突，秦遠瀾居然推了莫導的電影，男主都不要了哦。”
“推了？！”林折雪心裏的疑問和年輕男生的疑問撞在了一起，“他圖什麽？”
莫導是少有的口碑和票房都能打的國際大導，接他的戲幾乎等于影帝和流量雙預定。秦遠瀾的影帝就是出演莫導上一部電影拿到的。多少人為了這樣的頂級資源能争得頭破血流花樣百出，而秦遠瀾，他居然推了？
秦遠瀾從不尬戲。兩邊如果重疊，他推掉一邊實屬正常。
但推掉莫導的電影，來這個網綜？
林折雪下意識地判斷：不可能。
這兩個人說的話，真不一定靠譜。
他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打算直接目不斜視地轉過彎，越過兩人去拍攝。
但聽到了自己的名字，讓他又停下了步子。
“圖林折雪，你說可能不可能？我聽說他們當年拆夥真有不能說的內幕。林折雪那桃花眼可勾人，他們兩個沒準啊……”
話語更往輕佻的地方去了。
“勾什麽人。林折雪是還算好看，但是這麽多年也紅不起來，還得靠吸血秦遠瀾才能來上這種翻紅網綜，啧啧，多難看啊。何況誰不知道秦遠瀾聽到林折雪三個字就一臉的冷漠啊。”年輕男聲有些不甘，“我聽說下半年有個S+的上星綜藝，秦遠瀾沒準是來給肖雨鋪路的。他林折雪就等着被打臉……”
“別讓我再從你們兩張髒嘴裏聽到林折雪的名字。你們不配提他。”
空間裏響起的明确含着怒意的聲音，讓碎嘴的兩人頓時僵住了。
轉角處的林折雪也怔住了。
即使沒有看到，他也絕不會認錯。
說話的聲音即使冰冷，也在清朗中帶着磁意。
是秦遠瀾。
他并不想在這種情況下和秦遠瀾見面。
只是他快速點開陳卓宇發過來的路線圖，想找出可以避開這個轉角點去到拍攝地的動作，被手機忽然響起的語音通話打斷了。
那邊，同時又傳來了秦遠瀾的聲音：“誰？”
挂了陳卓宇發過來的語音通話，林折雪一邊快速在微信裏回複陳卓宇，一邊坦然地轉過了轉角。
被背地裏議論的當事人出現，兩個八卦橫飛的人尴尬地對視了一眼。
剛才氣勢十足的秦遠瀾也愣住了。
一瞬之後，秦遠瀾的眼裏泛出了笑意。
林折雪和他對視一眼，然後垂下眼，抿住了唇。
秦遠瀾，他還是那麽該死的好看。那種獨有的和人維持着一定距離的清冷矜遠也還是一如既往。
從前唯獨他能得到秦遠瀾冷傲下的溫熱柔軟，也留下了太多秦遠瀾雙标的所謂的糖。
而此刻，看着秦遠瀾瞬息收斂冷傲轉換成的笑，他只覺得心冷。
秦遠瀾語氣輕快地開了口：“我剛準備去化妝室找你。”
只是回應他的明朗笑容的，是林折雪的漠然。
像是根本沒有聽到、也壓根看不見走廊裏的三個人，林折雪坦然邁步，越過了表情越發尴尬的兩個人，也越過了眼神綿軟、一錯不錯地看着他的秦遠瀾。
他身形挺拔、步速正常、目不斜視地向下一個轉角而去。
剛剛走過轉角，他的腰就被圈住了。
瞬息靠近到極致的秦遠瀾身上的氣息和腰上的觸感讓心不受控地狂跳起來。他下意識地劇烈反抗，卻失了重心，反而更往秦遠瀾懷裏倒去了。
肩膀被秦遠瀾順勢圈住，繼而手腕也被抓住。
用一種不容抗拒卻也小心地不傷着他的力度，秦遠瀾把他帶進了轉角處空置的休息室裏，再一個轉身握住他的雙肩，把他圈在了自己和門之間。
秦遠瀾不用香水，但身上總有種淡淡類似草木質感的清凜氣息。這久違卻依然熟悉的氣息籠住了林折雪。而秦遠瀾帶着顫音的句子和着濕熱的呼吸，帶着無法言說的酥癢之意，落在了耳中：
“小雪球，我第一次看你戴眼鏡。好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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