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從知道要和秦遠瀾再度同框,到收到秦遠瀾的微信申請,再到拉黑秦遠瀾,林折雪雖然并不特別淡定,但也沒有什麽不該有的期待。
一年了。即使他曾有過意難平,也已經被秦遠瀾幹脆利落的一走了之斷絕得幹幹淨淨。
但在這昏暗狹小的空間裏,緊貼着的秦遠瀾磁意十足的聲音将親近暧昧的語氣落在耳中,摩擦出的酥癢着實可以輕易撩撥起心跳。
他猛地擡頭,一下子撞在了秦遠瀾的下颚上。
他被撞得眼冒金星,秦遠瀾也“嘶”地喚了聲痛,卻仍然不讓開握住他肩膀的手,也不退開:“你別被剛才那兩個渣滓壞了心情,我收拾他們。”
秦遠瀾的聲音落下,林折雪卻不出聲。
他用不着秦遠瀾替自己出頭。也并沒有打算和秦遠瀾多廢話。
秦遠瀾又靠近了些:“小雪球,你聽我說。”
“不聽。”林折雪語氣不耐,“滾開。”
“不滾。”秦遠瀾不但不松手,還更靠近了,“我來這破節目就是為了你,我不走。”
從來沒有自作多情地認為秦遠瀾是為了自己接下這檔網綜,此刻聽到秦遠瀾直接說出的話,林折雪不由得一瞬間愣住了。
小小的空間靜了下來。
過了片刻,林折雪深吸了口氣,緩慢擡眼,對上了秦遠瀾的眼睛。
居然直接說是為了自己而來……
這樣直來直往的秦遠瀾,像他不認識的另外一個人。
以往的秦遠瀾,不是這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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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遠瀾從來沒有對他說出過“我為你而來”這樣直接坦白的話,也從來沒有用這種奶狗音向他坦然地撒嬌耍賴過。
當全世界都幾乎蓋章認定他們之間是真的有關系的時候,他們兩個人之間卻有着不足為外人道的克制的含蓄。
距離近到了微妙,卻也微妙地停滞不前。
當時的他毋庸置疑地喜歡着秦遠瀾。但他不确定秦遠瀾到底怎麽看自己。
他到現在也記得那種小心翼翼的保持平衡的焦灼、拉扯、遲疑、猶豫、掙紮,患得患失。
直到……
秦遠瀾沒有沉浸在回憶裏,他再度貼近林折雪耳邊,打斷了他的思緒:“以前的事情,我想和你冷靜地理清楚。”
話語的尾音略有些拖長,眉眼也透着軟,那樣子,和小奶狗撒嬌差不了多少。
秦遠瀾這幅和平時冷臉判若兩人的樣子,卻沒有讓林折雪感覺到有什麽反差萌。
他只煩躁更甚。
秦遠瀾的腹肌貼近在他的腰側,呼吸在他耳後浮游,林折雪腦子裏不受控地冒出之前在走廊轉角聽到的“骨頭都能酥沒了”。
他不覺得骨頭酥,但他覺得心跳快速強烈,覺得慌,覺得呼吸變得急促,覺得燥熱從耳後無可抑制地向側頸和臉頰撲。
“小雪球,我那個時候……”
林折雪的手機響起了電話鈴聲,他側頭,接通了電話。
陳卓宇的聲音急急地從聽筒裏沖出來:“哥,還有五分鐘開始,你從化妝間過來了嗎?”
“馬上就來。”
他應着挂了電話,用手抵住秦遠瀾的肩膀推開兩人距離,聲音冷然:“我要遲到了。你再不讓開,我會把你頭打爆。”
知道林折雪對于工作的慎重,秦遠瀾這次松開了手:“你打完了,氣順了,能和我好好談談嗎?”
瞥了秦遠瀾一眼,林折雪默然地轉過身,幹脆地拉開剛剛抵住自己背的門,毫無停滞地走了。
雖然心裏被秦遠瀾攪得煩悶,但該有的工作态度沒打折扣,林折雪的海報拍攝很順利地完成了。
陳卓宇和工作人員确認過可以離場後,和林折雪确認行程:“哥,接下來是單采,在二樓。小姐姐剛跟我說場地還在調整布景,你先去化妝室休息休息,造型師過二十分鐘會去化妝室給你弄單采的造型,我去樓上蹲布景,一好了馬上通知你。”
對陳卓宇道了辛苦,林折雪自己回到了化妝室。
在沙發上坐下,出了會神後,他解鎖手機,看了眼屏幕,戴上藍牙耳機,撥出了電話。
電話接通,顧循舟清朗聲音響起:“有空了?”
“剛拍完海報,還有個單采。”林折雪答,“你打電話給我,有事?”
“沒什麽大事。”顧循舟那邊敲了兩下鍵盤,“就是聽到了個消息,不知道和你有沒有關系。”
“嗯。”林折雪放松身體,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什麽?”
“秦遠瀾兩個月前簽了莫導的電影,按計劃是過了年,一月底進組。”
林折雪倏而睜開了眼,原本放松靠在沙發上的身體也瞬息緊繃挺直:“他簽了?你确定?”
“我學弟現在跟着莫導做場記,我确定。”顧循舟說,“不過秦遠瀾解約了。賠了兩千多萬。”
解約?賠償?
“我學弟确認過,他是在接到《如果我們不再相遇》定案的那天,和莫導那邊簽了解約和賠償。”
顧循舟停了停,語氣放沉了好些:“他好像,真的是沖着你來的。”
把緊繃的身體靠在了沙發靠背上,林折雪疲倦地閉上了眼。
過了幾秒,他才擡起手指,略微使力地按壓住緊皺的眉心,也讓心裏的複雜情緒能夠放松下來,靜水流深。
和秦遠瀾斷聯的這一年來,他已經讓自己被磨煉得完全能一個人去冷靜面對一切的變故和風浪,這一年來所經歷的跟紅頂白的現實,也讓他更深刻地明白了一切不可控的事情,個人再着急忙慌也于事無補。
不如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顧循舟在電話那邊輕輕問:“他真沖着你來的話,你怕嗎?”
“怕啊。怕我控制不住會打爆他的頭,在法律意義上給節目暴雷。”
顧循舟笑出聲來:“你可多少忍住了,不然萬一成了法制咖,我還得替你去安撫我的粉絲,告訴她們你其實很純良,奈何秦遠瀾太可惡。”
“不過,”顧循舟斟酌着用詞,“你和他,到底算是個怎麽關系?你們之間,到底是怎麽回事?”
挂了電話,顧循舟那句“怎麽關系,怎麽回事”一直在林折雪腦海裏萦繞不去。
這句話,他也反複地問過自己。
一年前,他感覺只差一步,只差一句話,只差一個明白的定義,他們之間就水到渠成地是一對了。
畢竟他們之間的張力連外人都能明明白白地感覺到,何況身處其中的自己。
可是那一步,卻永遠停在秦遠瀾單方面毀約的那一瞬間。那一句話,也從“我在乎”,變成了“我不在乎”。
那一個定義,更從“喜歡”,淪為了所有人看的笑話。
而現在,秦遠瀾卻寧願支付巨額賠償、放棄絕好機會,來這一個對事業而言毫無幫助的網綜。
直言是為了他。
可是,那又如何?
他已經不想要答案了。
化妝室的門被敲響,林折雪收回心神,帶着職業的禮貌看向門口。
是造型師來叫他去換單采的衣服。
這次的造型走的是藍色系海洋概念,林折雪拿着造型師選定的衣服,進了化妝室的換衣間裏。
換上淺藍色的套頭衫和牛仔褲,他打開了試衣間的門。
正面向試衣間的,不是化妝師,而是秦遠瀾。
造型師吹了聲口哨,又誇張地拍了拍手:“清朗得像剛進校門的大學生,超級好看,是吧,秦哥。”
秦遠瀾點點頭,眼睛不離林折雪,視線裏的情緒浸滿複雜:“當然。”
他已經換了和林折雪同款但色澤更深的藏藍色套頭衫,沒有系上帽繩的領口微微敞開,露出好看的鎖骨。
林折雪這個時候才發現,秦遠瀾的發尾挑染了幾抹銀藍色,襯得氣質越發清傲。
猶豫了一下,林折雪走出試衣間,越過秦遠瀾,在化妝臺前坐下了。
造型師仔細端詳他的臉,說:“要不咱們眼尾也加點銀藍色?淡淡的,和秦哥也正好做個呼應。”
“不。”林折雪毫不猶豫地拒絕,又問,“我能換一套不同的造型嗎?”
一點也不想和秦遠瀾同款的意圖毫不掩飾,且很堅決。
造型師猶豫一下,偷偷瞥了眼秦遠瀾,想了想,搖了搖頭:“咱們本來就是個這種設置的節目……你們兩個的造型也就是色系和風格類似,嚴格說也不算情侶裝……”
不算?
林折雪幾乎可以想見他們兩個這種同一品牌風格一致唯獨顏色深淺有區別的造型,在節目組放出物料後會引起什麽喧嚷。
但節目組要的本也就是這種效果。林折雪也不想為難只是來工作的造型師,點了點頭,說:“行,你發揮吧。”
秦遠瀾自顧自地走近,拉開了林折雪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
林折雪配合着造型師,沒有多分出一分目光給微微側臉換個微小角度就能在鏡子裏看到的秦遠瀾。
但他心裏的微妙情緒還是不那麽聽話。
身邊這個近到一擡手就能拍拍對方肩膀的位置,從前曾經是秦遠瀾的專屬。
以前他在單采時,秦遠瀾會抱着他的包和外套,拿着他的手機,自然而然地守在他擡眼就能看見的地方,比助理更上心地關注他的一舉一動。
而化妝時,他也能微微一側臉,就在鏡子裏和秦遠瀾對上視線。
簡單的視線交錯,淺淡的笑意,都覺得幸福。
而現在,他目不斜視,卻如坐針氈。
好在造型師很快就完成了造型。
最終造型師還是沒有刻意把銀藍色凸顯在明面上,只在林折雪的心口位置別了個算得上銀藍色的流星胸針。再仔仔細細打量過林折雪的造型後,滿意地點了頭:“可以了。”
林折雪道了謝,拿起手機,點開微信。
陳卓宇還沒有給他發來可以去單采的确認信息。
但他已經不想在這空間裏待下去了。
只是秦遠瀾更快地站起了身。
他一點也沒有遲疑地走近林折雪,用手從身後壓住化妝臺,把林折雪圈在了自己和鏡子之間。
林折雪擡眼,在鏡中對上了身後秦遠瀾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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