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和顧循舟?
同床共枕?
這什麽跟什麽啊?
秦遠瀾的腦回路是個啥呀?
這要是從前,林折雪估計自己已經抄起抱枕就向秦遠瀾砸過去了。
本來他什麽都沒想,抱枕就是抱枕本枕。但秦遠瀾這麽一表演,倒是真把他給架住了。
就更必須讓這抱枕待在這兒了。
玻璃隔牆沒個門,壓根沒有任何“牆”的意義。秦遠瀾含酸帶醋的聲音擋都擋不住:“你本來就怕黑,待會半夜醒來看到枕頭邊擺這麽個蠢玩意,沒反應過來吓到了怎麽辦?”
“你吓到了,我第一反應肯定是過來看你,結果又惹你不高興怎麽辦?”
“你不高興,但實際上是這個醜抱枕讓我犯的錯,我怎麽辦?”
“而且……”
秦遠瀾那委委屈屈的哀怨酸意,實在是第一次這麽實際的直觀呈現,林折雪一時怔住了,呼吸一錯,岔了氣,猛地咳嗽起來。
秦遠瀾立刻站起來,跑着繞過玻璃隔牆,給坐起來了但仍然咳嗽不止的林折雪順着後背。
還不忘見縫插針地絮叨:“你看吧,這玩意,它真的不吉利。”
林折雪側身,避開了秦遠瀾觸碰自己後背的手。
秦遠瀾苦着臉,直起身,離開了床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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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到客廳倒了杯溫水,又快速回到了林折雪身邊。
雖然确實需要潤一潤嗓子壓一壓咳嗽,但秦遠瀾遞到面前的水,到底不是很想接。
只是秦遠瀾用左手端着那杯水。腫脹的手腕,微微發着抖,到底讓人看了心裏不落忍了幾分。
他遲疑着,接下了那杯水。
秦遠瀾果然立刻面露出了“他沒有拒絕我!”的直觀喜色,又念叨:“床這麽小,這抱枕擠着你也不好睡……”
“秦遠瀾。”林折雪瞥向他,不耐的情緒明顯,“你閉嘴。”
秦遠瀾住了口,臉上卻沒有什麽不愉快的神色,反而更閃現出來林折雪沒有預料過的喜色。
他伸手去接林折雪已經喝完、拿在手裏無處放的杯子,狀似自言自語,聲音卻一點不小:“你看吧,你對我不是沒有感覺、沒有情緒的。”
“秦遠瀾。”林折雪沒有把杯子遞給他,微微擡眼,“你這樣PUA自己,有意義嗎?”
“這怎麽是PUA呢。”秦遠瀾認真篤定,“這是事實。”
果然,是試圖講道理的自己幼稚了。
掀開被子,站起身,繞過秦遠瀾,林折雪把杯子放在了床尾處小小的櫃子上。
打開主燈,他拿起自己放在小櫃子上充電的手機,走回床頭,找好角度,給那頂着顧循舟的臉的人形抱枕拍了張照片。
然後打開微信,把照片發給了顧循舟。
再附上一條語音消息:“替身比本人帥。”
一系列操作流暢自然,秦遠瀾的臉也綠得非常及時。
顧循舟的消息幾秒種後就回了過來:“那是因為這東西臉變形了,浪費我顏值。”
不到兩秒,又一條語音消息發來:“要不要我現拍高清床照發過來?可以給你個指定姿勢的特別優待哦~”
空間裏太安靜了,即使把手機緊貼耳邊,顧循舟的聲音仍然漏了出來。
結結實實地、砸進了秦遠瀾的耳朵裏。
他的臉綠得更有深度了。
第三條來自于顧循舟的消息又馬上到來:“有空的話給我個電話。”
從床邊拿起外套,林折雪再次繞過秦遠瀾,打開門,走出了小木屋。
“怎麽樣?還好嗎?”
電話一接通,顧循舟便關切地問。
“不怎麽樣。頭疼。”深冬的晚上十點多,又是在山裏,林折雪打了個寒顫,裹緊了睡衣外的外套,“歸心似箭。”
“全時間多機位,那位就沒有收斂着嗎?”
“他?”林折雪嘆氣,“收斂不了一點。真心累。”
顧循舟嗤笑:“雖然我還是沒有愛情經驗的純真少男一枚,但是我還是得說,秦遠瀾他是真不行。哪有人這樣追人的?”
林折雪下意識反駁:“他沒在追我。”
“你說沒追就沒追?那他推了大好機會,真金白銀賠出去八位數,就為了一個實際錄制不到十五天的小網綜是在幹什麽?”
“他……我……”林折雪沉默了一瞬,“總之他沒有在追我。”
“行,當事人說了算。不過他這樣真的不行,他爸媽都沒有教過他什麽是循序漸進嗎?”
“他……”林折雪的聲音緩了些,“他基本上,算是孤兒。”
“啊這,怎麽說?”
“他爸媽在他一歲的時候離婚了,之後很快各自再婚。”
新的家庭新的孩子,秦遠瀾成了哪邊都尴尬的多餘存在。
他是跟着爺爺長大的。
顧循舟的家庭關系非常和諧,父母雖然都在國外但對他的關心從不下線。林折雪父親早逝,母親雖然再婚了,但新家庭的成員對他都挺不錯。
秦遠瀾的心境和成長過程,他們可以想見一二,但無法深刻去共情其中的是細枝末節,靜水流深。
“不過他家有錢。他爺爺是個潇灑到極點的人,最愛騎着自己改裝的大摩托呼朋喚友風馳電摯,經常十天半月不回家,秦遠瀾說他在家裏見得最多的人,至今為止都是保姆。”
“難怪呢。”顧循舟說,“我就說他這人怎麽能這樣,遇到感情問題都能聽風就是雨,居然要拗斷了都不多問一句,說斷就斷的一秒緩沖都不給人,實在是又絕又獨。”
“不過,”顧循舟提高了聲調,“雖然我多少能理解他一點,就一點點。但是我還是不欣賞他這種行為模式。你說得對,他有病,大男子主義嚴重得煩人。林林你性格太好了,你溫柔,你跟他在一起會吃苦的。”
“我溫柔個鬼。”林折雪嘆息,“我對你和對他,那能一樣嗎?”
“你是對我和對他不一樣,還是你對他和對所有其他人都不一樣?”
顧循舟的問題把林折雪問沉默了。
顧循舟咳嗽一聲:“雖然我承認他帥起來是很帥,但是有病也是真有病,這門親事我目前還不能同意。”
“你別扯啊。”林折雪無語,“總之,死纏爛打的男人最煩了。”
“我懂。”顧循舟笑,“你發現沒有,之前你因為他莫名其妙的跑了提到他就煩。現在是因為他跟着你而煩他。怎麽說呢,輪回啊這是,哈哈哈哈哈,他該,活該。”
“不過,林林。”顧循舟收起笑意,切換回了很正經的模式,“你還是在意他吧。”
月光泠泠,落在萬籁俱寂的深夜山谷裏,更顯清寂。
林折雪看着月光,不出聲。
要說他完全不在意秦遠瀾,只當做一個陌生人,肯定是假的。
他又不是人工智能,說理智就完全理智。
但要說到底是什麽樣的在意……
“大概有點像游戲裏發過大招後畫面會有的殘影。面對曾經在意過的人,多少會有一點殘留的軟弱情緒吧。”
“沒事,殘影幾秒鐘就散了。”顧循舟說着,忽然升調,“硬氣起來,林林支棱!攻他!”
林折雪好氣又好笑:“顧循舟,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麽。”
“你不是煩嗎?我這是在彩衣娛親,讓你有個好心情,能在煩人的殘影邊安然入睡。你摸着良心說,我的這份真誠,是不是值得你到我直播間刷兩個大火箭?”
挂了電話,林折雪回頭看看掩上的木屋的門,只覺能安然入睡的概率不算高。
從屋裏響起的敲門聲落在了屋外。
頗禮貌,敲響三下,停三秒鐘,又敲響三下。
林折雪看着門,啞然:這種狀況下,是該說“別進來”,還是“別出來”?
敲門聲又響起來,這次聲音大了些許。
沒被關上只是虛掩的門被敲門的力度沖開了十厘米左右。
那裏面露出了觑眼靠在門上向外觀察的秦遠瀾的半張臉。
四目相對,秦遠瀾清了清嗓子,尴尬又不失禮貌地問:“我能出來嗎?”
林折雪不置可否地轉開了頭。
他能理所當然地拒絕秦遠瀾進他的房間,但他不能不準秦遠瀾離開小木屋。
秦遠瀾自發地把默然當做了默許。他推開門走出來,邊走邊展開一條絨毯:“穿個薄睡衣拿個外套就出來了,不冷嗎。”
他把毯子往林折雪肩膀上裹:“來,披上。”
往側邊躲開,林折雪擋住了秦遠瀾的動作。
“別說‘不冷’。”秦遠瀾換了一種明顯是哄的态度,“多大的人了,別像小孩子一樣逞強啊。”
林折雪推開他又試圖裹過來的薄毯:“秦先生,請你自重。”
“好了,我認輸了。我第一次叫你小雪球的時候你說你比我大八個月,我應該叫你哥哥。我現在叫可以吧?”秦遠瀾的聲音低磁了幾分,“小雪球,哥哥。哥哥,你乖,把毯子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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