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半小時後，《再遇》的特別設置款超小型迷你室內運動會拉開了帷幕。

一共兩個項目：200米游泳和羽毛球。

200米游泳由兩人合作接力完成，羽毛球一人單打。

作為飛行嘉賓，肖雨優先選擇了游泳。

而秦遠瀾一改之前每次都先征求林折雪的決定的常态，直接确認：“我游泳，林老師羽毛球。”

來确認人選分配的葉婷婷下意識說：“不好吧？”

肖雨更是驚呼出聲：“瀾哥！你的臉不能碰水的！”

林折雪也說：“我游泳吧。”

“不。”秦遠瀾固執地不變更選擇，“我去換防水敷貼。”

肖雨眼神閃爍，臉上複雜神色交雜，最終看着林折雪，別別扭扭地展露了一點在向他求助的意思。

林折雪不想回應肖雨，但讓秦遠瀾這個時候去游泳确實于情于理都着實有些過了。他對葉婷婷說：“我去游泳。”

秦遠瀾越發強硬，不肯退讓：“只是游100米而已，頂得住。”

“你不懂事也要看看場合。”雖然葉婷婷和肖雨都在場，但林折雪還是忍不住把話說得重了些，“別仗着別人的體諒來任性。”

“我不是不懂事，也不是賣慘讓你心疼。”秦遠瀾堅持着，“我就是想去游泳。”

“随便你。”

林折雪不打算再和秦遠瀾的固執纏鬥了。和葉婷婷确認過了他們這組在運動中心待機和換運動服的休息室的位置，他轉身直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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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節目組統一的運動裝走出換衣間，秦遠瀾也已經到了。

他換好了泳褲，正在對着休息室裏的大鏡子換着臉上的敷貼。

在鏡子裏對上林折雪的視線，他下意識擡手，擋住了臉上的傷：“別看，很醜。”

“你……”傷口直接展露在眼前，林折雪到底有點不落忍。他內心念叨着“出于人道主義”“最後一次”，說，“還是我去游泳。”

“不要。”秦遠瀾邊說邊快速地把敷貼撕開，往傷口上貼，“你別游泳。”

他貼好敷貼，咬着牙克制着呼吸，在傷口周圍按了按讓敷貼更好地防水。

“秦遠瀾，你夠了。”休息室裏沒有其他人，林折雪也不想壓自己的情緒了，“任性也要有個度。”

“我不是任性。”秦遠瀾轉過身面對他，說得認真又誠懇，“我不想讓你去游泳。不想別人看到你穿泳褲。”

？？就為這？

林折雪無語地翻了個直白的白眼：“你是不是瘋了。”

“是。”秦遠瀾答得肯定，走近林折雪，“你看我，能不能看到腹肌？”

林折雪極其敷衍地掃了眼秦遠瀾泳褲上方小腹的位置。

“是不是比以前立體些了？”

林折雪更敷衍地“哦”了聲。

“所以啊，我怎麽可能讓別人肆意看你。”秦遠瀾說得理所當然，又自戀地自己按了按腹肌，“我肌肉的力度也比以前厲害了，你感受感受？”

感受你個錘子。

林折雪後退一步：“拍着呢，注意嘴臉啊你。”

“你以前都大大方方感受的，還跟我說哪裏應該再練練。”秦遠瀾過于熟練地開始裝可憐，“現在你都不饞我身子了。”

“油膩。”

林折雪放棄了人道主義的恻隐之心，繞過秦遠瀾，打算離開這秦遠瀾肆意放飛的舞臺。

擦身而過的瞬間，他的手腕被秦遠瀾強硬地握住了。

“放手。”林折雪甩開秦遠瀾的手，“你怎麽又開始瘋了。”

繼續往前走了一步，身後秦遠瀾貼了過來，沒等林折雪反應，他一把圈住林折雪的腰，把他壓在了整排的儲物櫃上。

“你幹什麽！”林折雪低吼，“你要是已經不懂怎麽和人正常交流了就滾！”

“我是瘋了啊，你又不來治我。”秦遠瀾沉聲，“我是不懂怎麽正常的表達感情了，我更不懂怎麽把喜歡到要瘋的你追回來，我求求你，你教我。”

他控制自己壓制着聲音，但壓不住情緒，抖着呼吸顫着身子，靠近了林折雪。

秦遠瀾獨特的專有的氣息強硬地籠罩住了感官，林折雪不由得有了種馬上要被強吻的強烈感覺。

但即使眼裏全都是偏執，秦遠瀾在靠到最近時，停頓了一秒，還是克制地側過了臉。

熾熱呼吸從林折雪的唇峰拂過唇線，一路到耳後，刺得他耳垂發燙。

唇線隐約地擦過了他熱意延伸的耳廓，秦遠瀾把臉埋進他肩窩，深深深深地呼吸着他側頸的氣息。

然後擡起頭，用一種近乎無望的崩潰哽咽低語：“小雪球，我不是在鬧，我很認真。我愛你。”

從沒有真真正正聽到的三個字從秦遠瀾口中以極度悲戚的情緒說出來，林折雪只覺心髒被猛地揪了一下，呼吸也瞬息哽住了。

秦遠瀾眼尾紅了，手也冰冷地發着顫，他深深凝視着林折雪表情莫測但絕不是他期待的情緒的臉，終于松開手，退開了。

即使秦遠瀾退開了，但缺氧的強烈感覺卻一直殘留着。之後的錄制中，林折雪總覺得秦遠瀾的氣息萦繞不散，哽咽的尾音也時不時不受控地滑過腦中。

這讓他沒來由的恍惚。

好在羽毛球他擅長。

比賽對戰的雖然是比他年輕些的李懿銘，但他還是輕松的贏了。

放下球拍他才察覺到直播在進行。

而按照節目組的說明，在游泳接力開始後，當第一棒游到50米，直播就會斷開，留下一個花落誰家的懸念。

為了方便直播，羽毛球場就設置在泳池邊。

參加游泳的選手都在池畔，做着熱身，同時看看他們這邊的羽毛球賽。

成了第一組結束比賽的選手，林折雪得到了泳池邊一衆人的鼓掌，秦遠瀾在其中最為投入，腹肌随着他的動作，格外刺眼。

林折雪拿起毛巾擦汗，背對着泳池，坐下休息。

直到游泳接力即将開始，他才站起來，略微側身看向泳池。

秦遠瀾是第一棒。

修長身材有肌肉但不誇張，腹肌線條确實漂亮，臉上雖然貼着刺眼敷貼，但依舊好看得确實值得人多看兩眼，再兩眼。

何況他穿的還是泳褲。

不用開直播平臺，林折雪也可以想見現在鏡頭聚焦到準備入水的畫面時，彈幕會有多誇張。

大喇叭喊着接力要開始，各位選手做好準備。

秦遠瀾長腿一邁，站上了入水臺。

在“預備——”的拉長音裏，他忽地側頭，視線鎖定了林折雪。

下一瞬，發令槍響，他魚躍入水。

林折雪看着用漂亮的自由泳前進着的秦遠瀾，竟然不知道剛才那個瞬間，是居然在有些擔心秦遠瀾的傷口萬一遇水就會很麻煩的自己更讓自己驚訝，還是輕易辨認出了秦遠瀾無聲的“我愛你”三個字的口型的自己更讓自己驚訝。

秦遠瀾保持着第一位，即将到達50米的轉身處。

身後傳來嘈雜聲音，林折雪循聲回頭，四五個工作員擡着一個沉重的音響設備正要經過他身邊。

通道不寬，他下意識的往旁邊讓了讓。

一個重心不穩，他的腳陷入了泳池邊的排水溝的縫隙裏，鑽心的痛感瞬息鋪天蓋地而來。

工作人員即時便反應了過來，忙忙扶住他讓他能從縫隙裏慢慢把腳抽出來。

葉婷婷也快速地過來，急急地問：“林老師，嚴重嗎？”

腳踝劃出了傷口，血已經把露出鞋外的襪子浸濕了。林折雪試着想走一步，但疼痛讓他一時間連平衡都保持不住。

側邊有人扶住了他的腰，順勢把他帶着靠在自己身上。

林折雪一怔：“你不是在比賽嗎？”

“我看到你這邊情況不對。”秦遠瀾眉心蹙得比疼痛中的林折雪還緊，“你先坐下。”

林折雪也不想靠着秦遠瀾，尤其他還只穿了一條泳褲，立刻想向五米遠處泳池邊放着的椅子走。

只是他還沒動作，秦遠瀾就直接把他橫抱起來了。

林折雪的臉一下子滾燙起來。他咬着牙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你幹什麽！”

“別鬧，不然大家都看過來了。”秦遠瀾很快抱着他走到了椅子邊，讓他在椅子上坐好，然後半跪下身子，認真看他露出來的紅腫腳踝，又扯下脖子上的幹毛巾，小心翼翼地給他擦着刮開的傷口處冒出的血，顫着聲：“一定很痛。”

廢話。

他含住下唇，垂下眸子。

葉婷婷跟了過來，秦遠瀾問她：“有随行醫生嗎？”

“有的有的，體育中心本來就有醫療中心。已經通知醫生過來了，三五分鐘左右。”葉婷婷看着林折雪明顯紅腫起來的腳踝不掩擔憂，“不會傷筋動骨了吧？”

“沒事。”林折雪說着，微微扭了扭腳踝，“不嚴重，只是扭傷了而已。”

“怎麽不嚴重，都腫成這樣了。”秦遠瀾語氣不善，明顯心裏不舒服，卻又沒法把憋着的情緒發出來，“醫生怎麽還沒來？”

“在催了在催了。”葉婷婷看着手機裏的即時消息，“三分鐘就到。”

“剛剛說三分鐘就到，現在還是三分鐘嗎？”秦遠瀾急躁，“要不我們直接去醫院吧，別等醫生了。”

“你……”林折雪搖搖頭，看了看秦遠瀾手裏浸了自己血跡的幹毛巾，擡頭問葉婷婷，“有紙巾嗎？”

葉婷婷左右張望：“我沒随身帶着，幹毛巾可以嗎？那邊就有。”

她拿過來幹毛巾，林折雪指一指，對秦遠瀾說：“你把臉上的水擦了，濕頭發也擦擦，醫生就來了。”

秦遠瀾接過葉婷婷手裏的幹毛巾，泛出了明顯可見的喜色。

林折雪懶得去和他說明擔心他臉上的傷沾水是出于人道主義，反正說了秦遠瀾也只會偏執理解。他看向泳池。接力已經結束了。

他問秦遠瀾：“你游完了100米嗎？”

秦遠瀾臉上閃過小學生沒交作業被老師點名時才會有的心虛：“沒……”

“不過你別擔心。”他似乎有了底氣，聲音又理直氣壯了些，“我們輸了，你不想去第二季的衍生就不去，是我弄砸的，是違約金還是其他協調方案，都我去解決。”

他又看向入口處，聲音大了些：“醫生怎麽還沒來？”

葉婷婷也急，拿着手機直接打了個電話，問着醫生到哪了。

十幾秒後她面色為難地挂了電話，帶着無奈歉意對秦遠瀾說：“溝通上有些問題，醫生是在場館西側的醫療中心等着，沒有過來。”

雖然都明白在慌亂中事趕事話趕話常常會出現這種以為是有效溝通實際上各自理解南轅北轍的情況，但秦遠瀾臉都黑了。

“我讓他們調輪椅過來。”葉婷婷說。

副導演也得到了通知趕了過來：“血一直不止，要趕快給傷口消毒，如果真的有其他問題肯定得盡快送醫院，我們一定對林老師的健康負責到底。”

他環視了一下周圍，拍板：“不等輪椅了，我們幾個把林老師擡過去。”

“不用了吧。”林折雪苦笑。

被擡到醫療中心，也太喧嘩太興師動衆了。

他說：“我能走，慢慢走過去，沒事的。”

“那怎麽行。”副導演也很緊張，“這一直在流血呢，得保持靜止。”

“可是……”

秦遠瀾打斷林折雪的話，問葉婷婷：“怎麽去醫療中心？”

“從游泳館進主廳門後右轉再右轉，進了廳之後再右轉，一路上就有醫療中心的指示牌了。”

“知道了。”秦遠瀾說。

他俯下身，不容抗拒地，把林折雪又橫抱了起來。

秦遠瀾走得飛快，把副導演和葉婷婷都落在了身後，他進入主廳，右轉再右轉，毫無停滞，安靜的走廊裏沒有嘈雜的背景音，只有秦遠瀾快速穩定的腳步聲和因為用力而粗重的呼吸聲。

“你放我下來。”林折雪掙紮着，又怕重心不穩不敢動作太大，結果變得好像矯情做作地在做樣子，他只能用力按住秦遠瀾的肩膀，咬牙，“秦遠瀾，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就……”

“你不是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秦遠瀾說，“你就當我是臺輪椅吧。”

林折雪被秦遠瀾這話這冷不丁地堵住了。

他瞪圓眼睛的樣子着實讓秦遠瀾恍了神。

膠着的視線驚醒了林折雪，他再次掙紮起來：“你給我放開。”

“小雪球，你乖，別動，別動了。”走廊裏出現了醫療中心的指示牌，秦遠瀾加快腳步，緊了緊手臂，把林折雪更緊更穩地環抱住，聲音帶着克制的啞，“真的，求你，別動了。你再動，我真的不太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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